作者:李书锦
不断颤抖的手指想把戒指摘下,食指和拇指已经捏紧了指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困难得无法完成,努力了几次都没办法使劲把戒指摘下来。
他不想摘,戒指戴上了就是他的。
他也不想后悔,再来一次就算他还是只有21年也想再遇到许晟,他就要许晟当他哥哥,其他人都不想要。
理智告诉他他又做错了,可摘不下的戒指又在告诉他这已经很好了,没有遗憾了,他已经得到最想要的,在死之前就得到了。
这已经很好了。
窗外的黑夜已经接近黎明,孟月升躺在床上微微蜷着身体。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他知道天就快亮了。
左手的戒指还牢牢戴在手指上,孟月升却时不时就要抬起手看一眼,像在确认戒指还在不在。
又过了许久,孟月升慢慢从床上坐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漱,现在时间还早,许家的人应该都没起。
早餐他想就在外面吃,吃碗加很多青菜的鱼粉,如果没吃饱就再喝杯豆浆,吃根油条。
他默默在心中思考早餐的选择,越想肚子越饿,但最后出了门他一样也没有吃,就这样饿着肚子上了计程车。
车子路过无数个能吃早点的店,最后停在了寺院前。
寺院的大门天亮前就会打开,和昨天来时的空无一人不同,此刻的寺门前和石阶上有很多老太太。
年迈的香客们早早就来了寺院,腿脚不好就慢慢走,趁着天还没热先赶到佛堂进香。
孟月升是这清晨的寺院里唯一年轻的香客,但他一大早赶到这来却不是为了给佛祖进香。
第58章
佛堂方向不断飘来整齐的诵经声,孟月升站在佛堂的台阶下往上望,三扇朱红的大门完全敞开,里面是漆了金身的大佛像。
这时候佛堂应该不能进去人,从寺门走到这来的香客都驻足在台阶前的空地上,阖眼双手合十跟着佛堂里的和尚一起诵经。
孟月升几乎听不出在念什么,他只想知道主持在不在里面。
从站着等到坐在树下花坛边等,来的时候没有吃早餐,现在他的胃早就饿得隐隐作疼。
寺院的和尚都有早晚课,从凌晨三四點钟公鸡第一声打鸣开始直到清晨日出才能结束,逢初一十五还需延长课时,但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佛堂的诵经声却迟迟未停。
佛堂前的空地慢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香客,多是岁数大的老婆婆,孟月升静静地看着她们,直到不知不觉间佛堂的诵经声停了,和尚们从佛堂的大门鱼贯而出,他才从花坛边站起来。
住持是第一个走出佛堂的人,见他第一眼看的是自己,又像昨天一样朝自己走过来,孟月升一颗心就在沉沉地往下坠。
就在他难以回神的时候住持已经走到了面前,对他说:“你的脸色不好,寺院有些斋饭,我带你去吃一点。”
一晚上没睡,又是不吃不喝,孟月升现在的脸色难看得仿佛大病初愈,白里透青,和昨天来寺院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他舔了一下干得快起皮的嘴唇,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地说:“谢谢,不用了,我就是来问一点事,问完我就走。”
住持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跟我来吧。”
寺院的和尚不吃早饭,他们一天只吃两餐,但斋堂里仍然会提供少量的斋饭给清晨来寺院的香客,每个人半碗米,半勺清炒时蔬,吃完了也不能再添。
他没有胃口吃东西,想问的事情太多了,见到住持他也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看着桌子上的一碗斋饭和一杯水,他先问:“你不吃吗?”
“出家人少欲知足。”
孟月升点点头,“昨天我看到你们寺院的功德碑,上面有个跟我同名同姓的人捐赠了两百万,是我的名字吗?”
“是。”
“钱是我哥哥捐的吗?”
“是。”
他相信出家人不说谎,有些事他去问许晟都未必能得到真话,不如问这个和尚,“我哥捐钱是因为你把昨天那些话都告诉他了吗?”
住持摇头。
孟月升一怔,“他不知道?”
住持点头,知道他有很多疑问,也不吝解答,“你还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孟月升没有这段记忆,茫然道:“昨天之前我没见过你。”
“是现在的你。”
孟月升听得呆住了,缓缓坐直身体,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你是说我还小的时候你就见过长大后的我?”
住持点头,“你跟在你哥哥的身后,你一直跟着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孟月升此刻却真的有些怀疑这和尚莫不是个疯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住持多年前的梦,那时候他还不是寺院的主持,却先见到了多年后才会见到的人,一个年轻的香客,年轻,却心如死灰。
香客不是只身前来,或者说不完全只有他一个人。
住持看见了有一个更年轻的人就跟在他的身后,那是个容貌极佳的少年,苍白,不是活人。
年轻的香客有求于他,“我想再见见我弟弟。”
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但住持还是想给他一点希望,“你把这拿回去,系在风铃下,他会知道你在想他。”
这个梦住持记了许多年,直到多年后他成为主持,也见到了那年轻的香客。
但是和梦里不一样,这次香客确实是只身前来,想以他弟弟的名义为寺院捐款。
住持眼神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的人,“当我见到你哥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会见到你。”
只是不知道见到的时候还在不在人世。
一直到昨天,他看见孟月升出现在寺院里,面色红润,健康活泼,因为天气炎热出了一头的汗,他才恍然多年前的梦竟来自他多年后的不忍心。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住持不惜干预至此只是希望那个梦不要变成真实,“你哥哥来得太早了,你也是,但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孟月升从他说梦见许晟开始就不明白自己是否正确理解了他的意思,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因为最坏的结果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来得及。”
孟月升闻言眉头紧锁,“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却没有让我哥哥知道?”
“他不需要我告诉他。”
“什么意思?”
住持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眼神是一样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许晟,许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但孟月升没有听明白,“什么眼神?”
住持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可能你只是忘了,我们也见过。”
“没忘,我们昨天见过。”
住持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斋堂。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佛堂那些香客就涌入斋堂里,一人拿打了碗斋饭吃。
寺院斋堂的碗筷需要自己清洗,孟月升食不知味地吃完,拿着碗筷和杯子到斋堂外找水龙头,洗干净后再把餐具还回去,到佛堂的功德箱里投了十块钱。
他还是有很多疑问,可那些都不是住持能回答他的。
从寺院回到许家,许家的人都已经起了,许先生出门上班,许太太刚吃完早餐在屋子里绕着走不肯坐,见孟月升回来了,她柳眉一弯,笑问他有没有吃早餐。
孟月升笑着点头,“我吃过了。”
“今天还是跟罗胜杰那孩子出去玩吗?”许太太也许久没见他了,私心希望他今天最好不要出去,留在家里陪她说说话,但不想他为难就没有如此要求,柔声说:“今天太热了,出去玩不要在室外,就待在商场里有空调的地方。”
孟月升点头答应着,“好,我早点回来。”
许太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朝他伸出一只手,孟月升见状微愣,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听话地走上前,让许太太牵住他的手。
许太太都记得,抬起另一只手疼惜地抚摸他的脸颊,轻声说:“那天你给我打电话哭了,是不是哥哥欺负你?”
孟月升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许太太微微一叹,“一定是委屈你了。”
“没有,我没什么可委屈的,哥对我很好,真的。”
许太太松开抚摸他脸庞的手,轻轻垂落后又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柔软细腻的掌心触到了冰凉的戒指。
孟月升没有察觉,只是看着许太太温柔的眼睛,和许晟看他时的温柔不一样,这是女性,一个母亲才有的眼神,“太太,要不我今天还是不出去了,我陪你看电视。”
许太太轻轻眨了眨眼睛,灵动俏皮得看不出她有个那么大的儿子,“不如多住两天?我给你奶奶打电话。”
孟月升拒绝不了她,笑着点了点头。
原本他的计划是在S市玩两天,没什么事他就早点回去陪周敏,等许晟忙完了他再回L市,两人就去沙漠骑骆驼。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许太太的挽留让他在S市多留了三天,出差的许晟也因为提前完成工作,要早一点回来了。
于是孟月升原来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他人还在S市许晟就要回来了。
最后两人在电话里商量,孟月升就不用去L市等,许晟可以直接飞回S市,然后他们直接从S市出发去沙漠,时间若是宽裕他还能再回去陪周敏住几天。
决定好之后孟月升就没有走了,在绿园乖乖地等许晟回来。
八月初,许晟回家的那天S市已经连续几天发布了高温预警,外面的沥青路烫得能煎熟鸡蛋。
孟月升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待在没有空调的地方,喝可乐也一定要加冰块。
许晟带着行李在烈日下推开家门,看到的就是像条毛毛虫趴在沙发上的人,茶几上还能看到一大杯冰块没有完全融化的可乐。
他顿时似笑非笑地看向许太太,“你太惯着他了,不能他想喝什么就给他什么。”
许太太却不这么想,“没有天天喝,天气这么热,他喝了能舒服点,他也开心。”
“是,贪一时凉,当然舒服开心。”
许晟放下行李先去洗了个手,再朝趴在沙发上的人走过去,见人确实是睡着了,戴着戒指的左手就轻轻摸了摸那头黑发,在一旁母亲的注视下,低头亲了一下孟月升睡得微微嘟起的嘴唇。
许太太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颤了颤,不止看见许晟亲孟月升,也看见了他手上的戒指跟孟月升戴的是一样的。
尽管早有预料,但此刻眼前所见还是让她心中拍起惊涛巨浪。
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说了也没有人听,她儿子从来不听她的。
许晟侧身坐在沙发上,把趴着睡的人抱起来搂在怀里,脸颊轻轻贴着孟月升被空调冷风吹得发凉的脸,眼也不抬地说:“妈,你回避一下。”
许太太颦眉瞪他,小声说:“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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