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跃
他凝视镜头的神态无辜而平常,再加上鼻梁间架着的黑框眼镜,显得有些木讷。
秦弛微不可闻地抬近了手机,克制着贴上屏幕的欲望,双眼从上到下毫不放过地游走在许颂白皙的皮肤上,从眉梢、鼻梁到淡红潮湿的唇瓣,像一个饥渴的疯子,毫不掩饰自己的狂热。
直到许颂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他才低笑了一声,发出低哑而缠绵的气息:“真的好好看哦……颂颂。”
许颂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是由内而外充盈的燥热。
他抖着眼皮回避秦弛的目光,近乎羞耻地想,秦弛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夸赞自己的人。
即便凌航说过他长得不错,但与相貌直击人心的秦弛比起来,他显然要平淡普通多了。
许颂觉得自己长相远远没有达到秦弛口中的标准,只不过是因为恋爱会使对方不自觉地为他加上一层滤镜。
错神间,耳边再次传来秦弛暧昧不清的声音:“好想碰碰颂颂的耳朵……会很热吗?”
许颂第一时间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直到看到自己屏幕中通红的耳朵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心跳加速不止。
他极力维持着镇定,朝着屏幕中的男人小声道:“你碰不到。”
秦弛幽幽凝视着许颂,眼底深谙不清,语调缓慢而轻柔:“是啊,现在碰不到呢……”
明明是平常的语气听起来却莫名令许颂后颈发凉。
他敏感地回过头,发觉是房间里通风的窗口开太大了。
许颂将窗口关小了下,回到床边。
他的耳朵依旧散发着高热,秦弛时不时扫向那里令许颂极其不自在,他用裸露在袖子外温度比较低的手指去捂耳朵降温,但手指都捂热了也不见效果,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放弃了。
室外的烟花的爆鸣声热闹不断,许颂就这么蜗居在自己的床边欢悦地与秦弛进行视频通话,直到客厅里传来动静才不舍地挂断,转而改成打字聊天。
许颂除夕因为守夜很晚休息,秦弛也因为聚会很晚才空闲下来。
阖家团圆的夜晚,秦弛淡漠地离开了主家。
开往东郊时他驶入了一条远道,路过灯火暗淡的首都疗养院,车辆的速度微不可闻地减慢,秦弛微微侧头朝其中一个漆黑的区域扫了一眼,嘲讽地加速驶入另一条车道中。
……
许颂其实并不向往新年到来,因为在他的眼里,新年团圆代表着许祐会回来使唤他做事,代表着爸妈会偏心的很明显,代表着大量的亲戚到家里拜访,把他当做谈论评价的对象。
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会被时不时地拎出来和活泼的许清宝比较,低迷的成绩会被拎出来和许祐高中的成绩进行对比。
许颂做不到像许清宝一样听到不满意的话题撒泼打滚也做不到像许祐一样高情商回击,他总是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地烧水泡茶,像是对他们的讨论声毫无反应,所以渐渐的,那些亲戚也会觉得没趣,朝着许高富悻悻然:“我说你家许颂性格实在太安静了,这种性格以后出社会只能吃闷亏的。”
许高富也不否认地点头了,倒是坐在旁侧嗑瓜子的许清宝没好气嘁了声,朝着其中一位亲戚鄙夷:“您这思想保守了吧,我哥以后指不定闷声发大财呢?”
那亲戚夸张地笑了声,逗她:“你一个小孩子还能有我们大人懂得多?你二哥这个性格,成绩也上不了重本以后出来找工作都难。”
许清宝闻言气得面红耳赤,她认真地捏着一把瓜子,嘴皮子动得没停:“你儿子能说会道今年本科出来不也找不到工作?”
关于亲戚的八卦许清宝都是在饭桌上听见李洁和许高富谈论的,所以内容与实际情况几乎八九不离十,对方果然因此哽住,在一众视线下看向了李洁和许高富夫妻二人。
“小孩子开玩笑,别当真呵呵……”李洁笑道,警告地敲了敲许清宝的肩膀。
许清宝像是看不懂爸妈递来的提醒,没眼力见地低声咕哝:“我说的可是实话……”
一桌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尴尬,许高富愠怒地拍了拍桌上让许颂将许清宝带走,对面的许祐这时也很会来事地给大家续上茶水,开始聊起大学的事情,这帮人的注意力也被这位“高材生”带走了。
许清宝之所以这么“童言无忌”,主要是刚才几个亲戚在对许颂评头论足时还见缝插针地评价许清宝读私立浪费钱,学画画没前途。
许清宝年纪小心眼也小,一直记仇想要骂回去,刚刚终于找到机会顺势发泄了一通但现在还是很不满,她进房间门时偷偷朝客厅竖了个中指。
关上房间门后,她愤愤不平地问许颂:“哥,你不觉得这几个嘴臭的家伙很烦吗?每年过来都对我们讨论几句话,跟NPC一样,爸妈竟然还笑嘻嘻地点头,人家明明都已经拿我们三兄妹当笑话了。”
许颂不知道该怎么跟许清宝解释家里复杂的人情世故。
即便这些人明里暗里互相刁难调笑,但最终都要为所谓的血脉、家族体面地坐在一起,维持着表面的其乐融融,互称堂表至亲。而李洁和许高富恰恰又十分要面子装大方,所以亲戚把三兄妹当玩笑时,两人从来不袒护自己的孩子,就如刚才许清宝一般,假如他们直面跟亲戚对上还会遭到李洁和许高富的训斥,场面尴尬而难堪。
而且这样的场面他们还要应对将近三天,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所以许颂对新年一点也不向往,不过好在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
那些虚伪的亲戚们最终都会各回各家,许祐也会在大年初十之后提前收拾行李回首都。
即便不知道许祐为什么提前一个月回学校,李洁和许高富也同意了许祐的决定,为许祐收拾了行李、特产送别。
许祐离开的那天许颂已经开学了,中午回到家拉开房间门看见空了一半的房间,许颂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一个度。
饭桌上李洁和许高富与许清宝还在谈论许祐离开后觉得空落落不太习惯,许颂已经默默无闻地多吃了几口饭表示庆祝。
他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在房间里一边跟秦弛打视频通话一边警惕许祐突然回来,也不用再被对方熬夜打扰休息。
许颂在被许祐困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迎来了舒适的个人空间。
第31章
并且因为进入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 李洁也不再有事没事让他帮忙做家务了,许颂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顺心阶段。
他和秦弛重新开始频繁的视频通话。
早上、中午、晚上,几乎都不落下, 即便视频通着不聊天两人也不会觉得无聊。
许颂将自己跟秦弛的情况定义为热恋期。
因为热恋时产生的多巴胺才会他们无时无刻地想要待在一起, 让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变动就能掀起一片暧昧的热潮……
但热恋期之后就会进入平淡期。
即便是最浓烈的温情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消退, 进入倦怠平淡的阶段。
许颂心里一直谨记着自己与秦弛见面的约定, 打算在秦弛进入感情倦怠的时期顺势分手。
他短暂地沉溺在网恋中, 很快进入了高考一百天倒计时。
二中就百日誓师后开启高强度复习阶段, 开始加强勤能补拙的题海战术。
许颂每周大小考不间断,书包里也背满了试卷和二轮复习资料,回到家几乎完完全全扎在学习中, 精力逐渐落在复习上,令感到忽视的秦弛开始十分不满。
许颂抱着繁重的试卷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 意有所指:“如果哥哥要我去首都上学的话, 我现在的分数是远远不够的。”
秦弛压着燥郁的眉梢,只说:“我会帮颂颂, 颂颂不需要担心这些。”
许颂不为所动地抓着笔继续低头写字, 只是小声解释:“但是这些试卷老师要批改的, 我还是要做完。”
说不清是这段时间第几次被许颂撂在一边,秦弛表情几乎不受控制扭曲着,他强压着暴动的情绪低声说:“可是颂颂已经好几天没有空闲陪我聊天了。”
说着,他又卑微地补充:“今天是周六,颂颂明天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做。”
许颂唔了声, 短暂地停下笔, 仰脸看向秦弛。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身处在秦弛病态的关注中,许颂不再像之前一样因为对方阴晴不定的情绪而感到畏缩被动,甚至仗着屏幕之膈有恃无恐地掌握着主动权, 时常让秦弛在屏幕前咬牙切齿地抓狂。
他毫无惧意地对上秦弛那双阴郁的眼眸,表情有些认真地警告:“请不要打扰我学习了,哥哥。”
“……”
秦弛感受着那股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感觉,太阳穴凸凸直跳。
他端坐在屏幕前,只能眼睁睁看着画面中的少年静谧地低下头继续写字,手指无能为力捏紧,整个人散发着阴森森的怨念。
直到许颂将几张卷子写完,秦弛依旧维持着僵冷的姿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声地凝视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沁冷如冰。
许颂这时才看向屏幕,将手机抱到面前,忽略对方脸上若有实质的埋怨,圆圆的眼睛微微弯着,软声说:“我写完作业了,哥哥。”
秦弛没有说话,眼珠随之他摇晃的镜头轻微转动,依旧冷冰冰的。
许颂微微抿起笑,朝屏幕里眨了眨眼,企图借此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动容,失败后只能用手指敲了敲屏幕,继续好声好气地说话:“我把复习的试卷都赶完,明天就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哥哥聊天了,刚刚不是故意不理哥哥的。”
感受着秦弛依旧幽怨的视线,许颂放弃了,抓着手机去翻找睡衣准备去洗澡,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而遗憾,“好吧,如果哥哥不想的话,我明天就出门找凌航玩玩吧,好久没有……”
几乎没等许颂说完,耳边传来秦弛警告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全名。
许颂估计秦弛是真的气得够呛,所以低头跟屏幕中秦弛对视。
他站在背光区,五官照在镜头里有些昏暗。
许颂薄薄的眼皮微微垂着,只有眼底闪着浅浅的眸光,模样乖顺又无辜。
秦弛额角的青筋微微绷起,口中的尖牙反复摩挲,几乎想要钻进屏幕中将人狠狠地蹂躏一顿。
他紧紧盯着许颂,张口时语调轻微上扬:“找凌航?”
“颂颂好像忘记了什么。”他语气轻柔而危险的提醒。
许颂抓着衣柜把手的动作一顿,脑中一片空白,他眼睛迷茫地眨了下,低声说了句什么?
秦弛脸上弯起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度,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只说了两个字。
补偿。
秦弛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以令许颂听清,他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整个人呆愣地站在衣柜前。
秦弛看着许颂睁圆的眼睛,眉宇间的燥郁逐渐被另一股情绪掩盖,恶劣地拖长语调:“之前一直没想好该让颂颂怎么补偿我……但现在好像有些想法了。”
许颂闻言呼吸微不可闻地加速了,原本处于制高点的他瞬间与秦弛调转了位置,成了弱势的一方,对上秦弛锋利的眉眼时,心中的危机感倍增,他嘴巴迟缓地磕碰着想要随口推脱过去:“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许颂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弛打断了,对方微微皱着眉像是很苦恼的样子,“可简澄阳这个人很固执,那次劝过之后还是时不时地想要去打扰凌航……”
秦弛看着许颂越来越紧张的脸色,缓慢的语速最终拐了个弯,轻声道:“不过我都帮颂颂劝住了。”
他微微支着下巴,眉眼沉静地垂下来一副无害的姿态看向许颂,像是征求意见:“这样也不能得到补偿吗?”
许颂感受着对方灼热的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最后口不对心地妥协了。
秦弛的笑容真诚了些,“我知道颂颂也不会耍赖的。”
许颂看着屏幕中面中带笑的男人,眼皮微微跳动,心里一阵没底。
他像是没有安全感寻找一处依托的地方一般,渐渐靠在衣柜边,心里做着建设等待对方的补偿要求。
秦弛沉默的每一秒无疑是在将许颂的心架在火上燎,他浑身紧绷的模样仿佛某种应激炸毛的猫科动物一般,清亮的双眼谨慎地与秦弛对视。
秦弛只是忽然低笑了下,许颂的呼吸就已经急促了起来。
但秦弛并没有提要求,他只是不解地问:“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颂颂看起来一副很慌乱的样子呢。”
内心的状态被秦弛直接的点明,许颂紧绷的双腿猛地一抖,有些脱力了,他于是顺着衣柜慢慢蹲了下来。
这是一个让许颂感到安全的姿势,他慢吞吞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缓了缓情绪,有些诚实地说:“我怕哥哥提很过分的要求……”
“那什么算很过分的要求呢?”秦弛柔和地注视着他,轻声问:“叫颂颂宝宝算很过分吗?让颂颂叫老公算很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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