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困崽
沈之行的声音几乎和电视里同时响起。
“新年快乐。”宁熠辉看着虎口的疤,小声地回应。
对面非常兴奋:“虽然说这些可能有些矫情和尴尬……但真的很高兴去年能够认识你,也很感谢在发生了那些事后你没拉黑我,仍然选择和我做朋友……也因为你,我可以说出现实里那些从不敢开口说出来的话,和你分享让我卸下了很多东西。”
“希望新的一年,我们也能像现在这样,能够彼此分享。”
第33章 还想见吗
宁熠辉只记得自己回答了个好字。
没多久之后,后妈就来休息室找他了,起初看见自己的时候,她并没有立马说话,只是过了两秒才开口。
“吃点面包垫肚子吧,回去我给你热一下汤。”
“谢谢,不用了阿姨,我可以自己来。”
宁熠辉差不多快痛过了。
一整天下来他其实依然不算饿,没什么胃口,再加上下午睡了很久,只不过空腹了太久,刚才痛也是咎由自取。
“好,那先回去吧,你爸也喝多了。”后妈没再多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宁熠辉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胸口像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沈之行的声音一直都在耳边重复地环绕着。
那瞬间有一个念头,突兀出现得让他恐惧又倍感荒唐。
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在一个人的身上去汲取生存的养分,强烈的想要将这个人的骨髓和血水都吸食殆尽。
好像只有这样,人才能摊开在阳光下暴晒。
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餐桌上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宁涛偶尔会说两句指点江山的话,大家也只是淡淡地应着。
吃完饭后,果不其然,宁涛把他留了下来,要和他单独谈话。
宁熠辉和他就这样在两头的沙发坐着,只是这一次他学会了不说话。
昨晚的巴掌来得一点也不意外,小时候的更多,现在还算少了,他觉得也是昨天酒喝多了,不然他怎么会在那种场合反抗。
宁涛怎么容得下自己的面子被人驳斥,为了更压一头,迟早是要动手的。
宁熠辉时常想不通,为什么老天爷让宁涛这样的人吃上了时代的红利,一个有暴力倾向,自大狂妄,目中无人,赶着时代走起来,觉得自己成功了,就要让全世界都只听自己说话,容不下任何的反抗。
“昨晚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你讲第二次。”宁涛抿了一口刘姨端来的茶,“难得回来一次聚聚,我也不想两个人尽是争执。”
“嗯。”宁熠辉眼皮也没掀。
“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觉得你是名校毕业的,就很了不起,你今天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我给的资源和平台把你托举出来的。”宁涛吹了吹茶,“我初中学历,没读什么书,那又怎么样,一样不妨碍我赚钱走到今天。”
“我告诉你,今天所有人都觉得ai是风口,一窝蜂地涌去做,市面上层出不穷的产品,有几个是真正存活了的?你不是在大公司,你和朋友小打小闹的一个初创团队,你拿什么去和这些大企业竞争?”
“自己做模型,没有商业化路径,不断靠一张嘴去融资续命,和等死有什么区别?烧钱做技术,没有客户会为你们买单的,你看看硅谷像你们这样的团队有多少?哪一个学历低了,技术差了,可至今叫得出名字好像还是那几个巨头。”
“这些话打从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无数遍了。”宁涛放缓了态度,“爸爸是希望你好,从小到大什么都给你最好的,是为了培养你,当初大学你擅自申了另外的专业,我也认了,但是家里这么多事,这么大个公司,你不做,谁来做?”
“你出生在这个家里,那你理应做到我想让你完成的事。我培养你,不是让你出去和人创业败财的。”宁涛看着宁熠辉的眼睛,“男人啊,身上得有责任,不仅仅是小家,更有大家,而你呢,一直以来从来都只想过自己。”
"熠辉啊,你很优秀,你很有志向,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没了我给你提供的条件和平台,你觉得你走得到今天吗,我当初可没靠过任何人。"
宁熠辉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你得听过来人说话,不要接纳了家里给的,还要装作独立地说要靠自己。”宁涛勾起了嘴角,盖上了茶,“你懂了吗,不止女人,男人也要忌讳又当又立。”
宁涛说完之后没多久就因为工作离开了,对做外贸的人来说,基本没什么国内的假期一说,本来宁涛原计划是过年能再多呆两天的,只可惜昨晚谈了事,初二凌晨又要飞了。
可他一离开,就只剩下这些话语编织的巨网,铺天盖地的网住宁熠辉,像要勒进他的血肉里,叫他无处可逃,无法喘息。
每一道交错的网线,都是宁涛的期待、命令、指责,越挣扎越收紧,将他牢牢困在其中,仿若一条溺水的鱼,只能在窒息中徒劳挣动,恐于坠入无声的深渊。
呆在a市,宽敞的别墅却像一座牢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尽的焦虑痛苦,自我怀疑,打压,彷徨。
呆在这里多呼吸一天,那些努力戒掉的习惯,靠纹身掩盖过的痕迹,都让他蠢蠢欲动的又想发泄。
几乎是确定宁涛要走的前一秒,他后脚就立马跟着改签了机票。
深夜的凌晨四点,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立马坐了飞机又回b市。
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道路两旁已被白雪覆盖,宁熠辉觉得,该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就让它永远留着,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念想。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回到有宁涛的城市,最好也别投胎进这个家。
这大概是回家过的最快的一次年,满打满算回a市的时间甚至不足三十五个小时。
到b市的公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才觉得包裹在身上冷冰冰的压抑像是开始逐渐消失了。
宁熠辉打开暖气,躺在床上,解锁了手机屏幕。
沈之行和他发了初一放烟花,还有家里煮汤圆的照片视频,还问他现在怎么样了,胃还痛不痛。
<为什么你们初一吃汤圆。>
结果没想到沈之行这个点居然回了,<因为我们不是北方人。>
<你今天没出去?>
<他们走亲戚,我不去。>
<为什么?>
<我那三孃最喜欢给我介绍对象了,不敢去。>
宁熠辉现在觉得,只有和沈之行聊天,才觉得像是能够分神,而得以活着的。
<那你今天干什么?>
<在家躺着啊,给我爸妈和我弟做饭。>沈之行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啊,你回b市了?我看这距离好像是除夕之前咱俩的距离。>
<嗯,我回了。>
<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啊。>
<呆不下去。>
<为什么。>
<呆了想去死。>
沈之行像是被他吓了一跳,<话不能乱说,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呸呸呸。>
宁熠辉看着手机,眼底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有人隔着网线,也怕他死。
<你一个人吗,现在?>
<对。>
<你今天不和朋友出去玩?>
<大家都和家里人在一起。>
<那……要不要打电话啊,这次你家没人了。>沈之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他们说可以挂麦,就是不一定要说什么,各做各的事,但是想说话的时候,随时有人在陪和听,咱俩今天不都一个人在家吗。>
宁熠辉挑起了眉头,<是吗,好暧昧。>
<……啊,暧昧吗。>沈之行似乎更不知道说什么了,<那要不算了。>
<没事,但我感冒了,说不了话。>
<怎么老说不了,不过昨晚听你声音确实好哑啊。>
<是的,我好困。>
<哦哦,那你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和我朋友搓麻将。>
<你不是一个人在家。>
<线上麻将啊,小程序里随便玩玩。>
<但我想听你声音。>
宁熠辉很困,但大脑皮层却异常清醒,他无比清楚,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也想有个人陪。
沈之行好像没理解,<啊,你睡觉,我说什么。>
<挂麦。>
也没等沈之行回复,宁熠辉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
“这是……连麦睡觉吗?”沈之行吞了吞口水,他之前刷到那些挂麦陪睡的,都感觉是情侣才会做的。
“嗯。”
“我一个人怎么说话啊……我又不是搞脱口秀的。”
<随便说什么。>
沈之行有些尴尬,又有些抓狂:“不行……我需要别人和我对话。”
<你什么时候回b市?>
“过完年吧,复工前一天回。”
<为什么不早点回?>
“谁想看见同事啊,我之前喜欢的那个除外……”
宁熠辉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瞌睡了,<其余的你都不想看见?>
“嗯啊,看见了不等于又要天天上班了,难道你想看见同事吗?”
宁熠辉沉默了一瞬,<……不想。>
“那不就对了,我更不想,想到年过完回去上班抑郁症都犯了。”
宁熠辉决定不让自己回了b市心里也难受,<你现在在干嘛?>
“和你聊天,试衣服。”沈之行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昨晚梦到你了。”
<我?>
“嗯,梦里你长得还挺帅的,但是醒来好像记不清脸,只有感觉哈哈。”沈之行似乎在拆包装,“不过我俩聊的也很好,可能是做了梦当铺垫吧,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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