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困崽
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没有关系,但是沈之行是个同性恋,而且对方又是个穿着松松垮垮浴衣身材不错的男的,两张床之间间隔又非常小,只有个窄小的床头柜在中间,不细看就跟两个人躺一起一样。
沈之行顺着这个视角下去,能看到宁熠辉要漏不漏的胸肌。
沈之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热。明明空调直直吹着,他的后颈却浮上一层浅薄的汗意。
他盯着荧幕,竭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科幻片上,可越是刻意,越是能感受到另一边那若有若无的黑影。
宁熠辉的姿势已经彻底变了。
对方单手撑着头,浴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敞开的领口没什么防备地露出一截结实的锁骨,顺着微弱的屏幕光,甚至能看到薄薄皮肤下流畅的线条。对方呼吸平稳,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随意。
沈之行移开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反复告诉自己是同性恋就喜欢看肌肉,又不是他让宁熠辉露的。
“沈哥。”宁熠辉忽然开口,嗓音低低的,像是刚从电影的氛围里回过神来,“很热吗?”
“啊,没有啊。”沈之行下意识反驳,语气里带点慌乱的急促。
“哦,刚光打过来,看你耳朵怎么有点红。”
沈之行顿了一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对方在阴暗中意味不明的目光里。
“有……有吗?”
沈之行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自如说话了,他话音刚落,对方却突然身子微微前倾,整个半身都一下靠了过来,近得沈之行几乎能闻到宁熠辉身上刚洗完澡后残留的沐浴露味道,淡得具有欺骗性,明明下一秒就渗进了更危险的气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整个人僵硬地往后靠,只见宁熠辉手里捏着数据线:“沈哥,躲什么?这么怕我。”
生怕对方又说自己是深柜,沈之行硬着头皮急忙补充:“没有……这不是怕挡着宁组。”
“是吗?”宁熠辉漫不经心地扯了扯数据线,终于直起身子,低低地“哦”了一声。
他大概觉得自己也是疯了,对方越躲他越想往前。
他想软件上的沈之行了,想到快疯了,明明人就在眼前,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声音,可却是和软件里截然不同的人。
那点恶劣越放越大,宁熠辉甚至有那么一秒在想,为什么他偏偏在现实里先认识了沈之行。
这种隔靴搔痒感,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忍得难受。
“可你刚刚——”宁熠辉似乎随意地补了一句,语气缓慢,带着点慢条斯理,“呼吸有点重,我以为吓着你了。”
沈之行的肩膀微微一僵,指尖不自觉收紧。
“哈哈,真的没有。”
“哦。”宁熠辉看起来似乎也不是真的在意,“电影是不是很无聊,要聊聊天吗沈哥。”
“还可以,宁组想聊什么……”
“不知道。”宁熠辉看着电视屏幕,“只是想听你声音。”
电影里突然传来爆炸声,荧幕的光骤然一闪。
沈之行的大脑也像在这一瞬间被扯掉了安全栓,被炸出了一片混乱的火花。
跟着科幻片里的时空穿梭倒转,在混乱的轰鸣中,他感觉被穿插在两个世界里,只能听到快涌出胸腔的心跳声。
第39章 靠一会儿
沈之行觉得他可能真的该睡了。
宁熠辉随口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软件里,那个未曾谋面却足够让他摇摆心动的人。
“好多天没听到沈哥说话了,前几天都没一个我们组的人在。”宁熠辉自顾自地说道,“听到还有点怀念,还是自己人亲切。”
沈之行方才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听到这句话才逐渐放缓。
“哈哈是啊,这几天上班咱们也都没看到宁组,话说雅加达怎么样?”
“调研做得差不多了,该谈的这几天大家也谈了,就看回去后的功能具体怎么调才能最大化吸引付费。”宁熠辉侧过头看他,“明天上午八点起床,九点要过去,如果和对方聊得顺利的话,可以早点结束到处逛逛。”
“这边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吗?”沈之行努力调整自己进入正常氛围。
“胡志明不是特别大。”宁熠辉像是思考了一下,“但可以试试这边的鸡蛋咖啡,挺好吃的。”
沈之行吸了口气,恨不得立马睡去,就算后面搜过知道是越南推荐美食,但也不妨碍接二连三类似的话,让他晕头转向。
就仿佛是虽然这几天没能和对方聊天,但好像在现实里又和身边的人进行了类似的对话。
沈之行一直不敢说他对软件上的那个“他”是喜欢,因为知道这份由网线牵着的感情终归会无疾而终,但还是幻想着未来有一天能够在现实里遇到。
因此,他觉得现在又迷幻又惊悚。
迷幻在身边有个人,从靠近时的呼吸,从送出的糕点到每次无意说出的话语,都碰巧的相似。
惊悚在,这个人是他的组长,宁熠辉。
这个科幻片,沈之行终究是没看进去,后面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时候,也可能是到点了,再加上冷气吹着又坐了飞机比较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之行就这么靠着睡着了。
“所以沈哥你有做什么攻略吗?”
宁熠辉问完之后,却没再得到答复,他回过头去看,却看见沈之行平稳地睡着。
在冷气的运作中,每一次呼吸都和过去麦里的一样,只是这次他不用再开着免提把手机放在另一个枕头上了,这个人现在就在他旁边。
他视线越来越暗,起身给沈之行盖被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嘴唇。
温热的,还能感受到喷薄的鼻息。
欲渴在心里越变越大,他想要真切的陪伴,想要转过身背后有个属于他的家,有个每晚等着他,兴奋地和自己分享着日常,告诉他彼此需要的人,而不是软件上那个看不着也摸不着的沈之行。
呼吸就这么洒在他的指尖。
一直到沈之行嘴唇无意识动了动,他才像骤然反应过来一样缩回了手。
宁熠辉就这么看着熟睡的人,大脑逐渐变得浑浊不堪。
过了半晌,他又重新伸出了手,不过这次是用手臂上纹身下的增生轻轻地摩挲着沈之行的锁骨,在黑暗里他仰起了头,像是这样才能缓解难耐的阵痛和瘙痒。
如果从十年前,就有一个人对自己说不要死,会一直陪他该多好。
第二天一整天,大家主要都在和第一家本地支付企业对接,一直到六点才结束。
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沈之行看宁熠辉接了个电话,看起来似乎不是件开心的事,非常严肃的模样,接完电话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也没说去哪,就先行离开了。
宁涛这段时间都在河内和胡志明两个地方跑,宁熠辉也知道来这就逃不过会见他。
现在外贸生意受局势影响非常困难,宁涛在东南亚国家的厂基本都受到了制裁冲击,之前就一直在紧急开会,想尝试部分出口转内销的同时,把出口转向新的以中东为主的多端市场求生存。
因此也无数次的让他回去接手帮忙。
两个人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餐厅,餐厅是老牌的越式法餐风,天花板的吊扇转得慢悠悠的,带着些燥热和乏味的沉闷。宁熠辉推门进去的时候,宁涛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前的水杯只喝了一口,杯壁挂着水珠,旁边还坐着一起的司机和助理。
“来了。”宁涛看了他一眼,语气不重,却含着某种习以为常的命令感。
宁熠辉坐下,随口说了句今天对接延迟了,便没再继续解释。
宁涛没回应,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你们最近跟本地支付公司谈得挺深?”
“嗯,是最近的重点。”宁熠辉平淡地开口,眼神没怎么往他那边看。
宁涛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对他的东西嗤之以鼻:“做点小项目就这么忙了?发的消息一条也不回,电话也是说两句就挂,我以为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好歹是学到点本事了,”
宁熠辉太阳穴跳了跳,抬头看他,表情冷淡:“你让我来,不就来了。”
“让你来是锻炼锻炼你最基本的能力,不是让你野着不管家里的事,你以为生意垮了,你还有现在的日子过?”宁涛语气极差,“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还不清楚?你姓宁,别忘了你的责任。”
宁熠辉掀起眼皮:“你有的子女好像不止我吧。”
“你是男的,现在还最大,学成归来就是要帮家里做事,你在公司这个季度做完就走,回来帮忙,我给你三叔说一声。”
“我来这公司一年都没满。”
“所以呢?反正都是我安排的,现在我这边需要你。”宁涛嗤笑了出来,“我知道你还在不死心的和你那群同学远程对接你们的ai产品。”
宁熠辉深吸了口气:“现在离职不行。”
“没说现在,当然有个告知期。”宁涛敲了敲桌子,“我养你这么久,已经够纵容你了。”
“没感觉你养过。”
宁熠辉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阴毒的视线投了过来,对方也许是因为在两个下属面前被拂了面子,果不其然因为他这一句变得暴怒异常:“老子没养过你?!没养过你谁他妈送你出国,谁他妈给你安排的工作!!老子有这笔钱养个畜生都比你好使!也不至于现在家里需要你你他妈天天躲!”
宁涛怒吼时桌上的杯子被他带得晃动了一下,茶水晃了出来,滴落在桌布上,像是溅出的火星。餐厅里其他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愣,纷纷回头,宁涛却浑然不顾。
宁熠辉手指一动,那一瞬他几乎想直接起身离开,但他还是抬起了头,盯着对面的人,语气没有拔高,却更像一道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冷风:“别把那点钱当恩情,又把自以为是的控制当爱。你养我,是为了以后能拿我当工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从来没想过我要什么,我想做什么。”
宁熠辉一直觉得,也许当初他能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也绝不会像如今这样对宁涛的命令如此抗拒。
他一个人在外割裂的生长,以至于就算有天宁家破产,他就算变得一无所有,也仿佛像局外人一般,毕竟就从未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两个下属神情一个比一个尴尬,一个想要开口劝解,另外一个站起身就借口就要去卫生间。
宁涛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被儿子在下属面前如此贬低,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领导气焰仿佛受到了来自下曾的反抗打压,他一下站起身,抄起桌上没喝完水的玻璃杯就往宁熠辉头上砸,对面就算料到了也没躲,就这么站在原地直直地被砸红了额角。
“行,你现在长本事了,能大声跟老子顶嘴了是吧?”
“那你告诉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靠着我塞关系才在外面站住脚的小领导?你要不是我儿子,你他妈现在连绿卡都拿不到,跟条狗一样挤在小公司里啃土吃灰!”
“你还真当你在外面有多吃香?你不过就是披着‘宁家’这层皮出去讨生活罢了,真要断了你身上这点关系和资源,谁看得起你?!”
他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宁熠辉胸口,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别人真把你当回事?我告诉你,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摆设,是个笑话!你混到今天,有哪个地方不是靠我?!”
“你活得跟条狗一样脆弱,动不动就以自残和自杀威胁,一个男人混成这样真是悲哀,你要真有本事,你就超过我好吗?别在那要死不活的无病呻吟。”
他停顿一下,声音一下沉下去,压得发闷:“熠辉啊,除了你爸爸我,你觉得谁看得起你?你觉得你朋友你同学靠得住?你试试看你不姓宁,他们谁还跟你说一句话?”
“你永远什么都不是,懂吗?我不管你了,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说得对,我养你当工具,怎么?你就是我制造出来的,给钱维修出来的,怎么不算工具?”
“现在家里出事,你不想回来?告诉你,你不配说‘不’。”
夜晚的风有些闷热,沈之行跟着同事回酒店放了电脑后,选了家推荐较多的餐厅吃了晚饭,一行人在最近的中央邮局那晃了会儿拍了拍照,就又都回酒店躺着了。
看起来没有人对出差旅游这件事抱有兴趣。
沈之行回酒店后,因为一天的外勤,剩下的时间才把日常的数据工作任务做了,做完后他去洗了个澡,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样子,拍了几张照片,发去了家人群和朋友的群里,本来正要打开软件发给对面,结果他父母打来了视频通话。
沈之行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这边的事,就挂断了通话。
趁着宁熠辉不在的时候,他再次想打开软件的时候,却听到了有些粗暴急促的敲门声。
他不知道是不是谁敲错了,甚至忘记看猫眼,沈之行蹙着眉刚走过去打开,却在下一秒被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钉在原地。
宁熠辉高大的身躯像是要填满整个门框,走廊昏黄的灯光被他宽阔的肩膀切割得支离破碎。阴影沉沉地压下来。对方低着头,呼吸粗重,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某种难以压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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