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 第67章

作者:困崽 标签: HE 年下 阴差阳错 近代现代

沈之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却像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声音很低。

“和你打过无数次的电话,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躺在你旁边。”

沈之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然后速度再也没停下来过了,就这样一声一声地像要击穿自己的胸腔。

他脚趾都蜷禁了,手无意识地紧捏着背角。

“你说你没花六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没帮到你,你不说,我也不敢问。”

“但你帮了我好多,你可能都不知道。”

“就是每一次电话,每一个消息,都给了我出柜的勇气。”

“我不算是因为你出柜的,但只是你让我觉得……哪怕我没有家了,也可以在你这找到避难所,无论软件上,还是现实里。”宁熠辉语气平淡,甚至听不出几分情绪,“我只是想赌一把。”

宁涛那天来得也并不算突然,但却突然地向所有人毫无预兆地宣告了自己的离职。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就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在说完他是同性恋的时候,宁涛愤怒得几乎口不择言,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宁熠辉都不会忘记三叔和公司的其他领导,当时在旁边听到时有多震惊,但他们多震惊,宁涛多愤怒,那一瞬间他就有多满足,扭曲的,膨胀的,像是觉得自己胜利了的满足。

对方显然完全无法接受,逼着他承认自己是神经病,要去治疗,是疯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还说如果他这样,自己就去跳楼。

被强制送去医院的日子,荒谬可笑,医院不觉得同性恋是病得治,倒是测出他过去本身就有抑郁自杀的倾向,宁涛几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告知那些人自己是真的有病才这样。

接受治疗的日子非常痛苦,就像把过去的遭遇平白给你扯出来,让你又走了一遭,身体比挨了一百万遍打还要痛,精神就跟要坍塌了一样,全是过往铺天盖地暴力的记忆,还有从未被人肯定的打压。

于是他开始假装配合治疗,等到后面宁涛找的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才从医院逃跑,躲去了林鸣家里。

一直到宁涛彻底爆发离开b市,收回房子,并给自己周边所有的生意伙伴说明了自己是精神病的事,宁熠辉才重新拿回手机试图联系沈之行。

他本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沈之行竟然真的留给过他一条消息。

就那么一条,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一句<你还好吗?>,却像一道缝隙,瞬间劈开了医院漫长又绝望的日子。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像是从一片死寂里突然听见了有人喊他名字。

从他克制着,一点一点给沈之行发消息,不敢发多,不敢催,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可沈之行又消失了。

于是他就这么开始等。

每天清早准点出现在地铁站口,再到下班的时间,等到地铁站关门,像个偏执的神经病。可他心里清楚,他还能等下去,因为那个站口,是他唯一一个有可能再见到沈之行的地方。

所以一直到今天,他终于等来了沈之行的出现。

沈之行没回应,他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睁着眼看着窗台,手心里满是被角的褶皱。那句话像是顺着耳朵钻进他心里,又像一块烫铁,贴在心脏上,烙得他一动不敢动。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怕一旦开口,就承认了什么。怕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会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一点点露出来。

偏偏宁熠辉像是看透了他不说话背后的挣扎,没等他回应,又慢慢开了口,声音低哑得像压着火。

“但还好赌对了。”

沈之行手指一紧,再也没忍住地低声回了句:“宁熠辉,别得寸进尺。”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听见宁熠辉在黑暗里轻轻笑了一声,像是终于等到了他松口。

“沈哥,你没睡。”

“……你声音这么大。”

沈之行闭着眼,压着心口那股突如其来的慌乱,心脏都快炸开了。

背后的人像是坐起了身,地铺微微一响,像是宁熠辉换了个姿势,靠得更近了些。

“我其实特别怕你不理我。”

“因为和你聊了好久好久,要是你不理我了,我怎么办。”宁熠辉轻声说,“这么长时间,都成习惯了。”

“……明明是你先不理我。”沈之行闷闷地开口。

这句话一落,房间陷入一种更浓稠的静默里。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一点点叠在一起,像是两颗心脏隔着一层空气拼命对峙,谁都不肯先露怯。

宁熠辉没再说什么,只是忽然坐了起来。

沈之行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那双藏不住情绪的眼睛,里面藏着渴望,也藏着一股同样压抑得快崩溃的求救。

他顿了顿,嗓子发哑:“……你干嘛。”

可他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多余。

宁熠辉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像是濒临崩溃的人,最后一丝理智在坠落边缘疯狂挣扎,却偏偏只想扑到同样伤痕累累的人怀里,一块堕落下去。

沈之行只觉心脏被这眼神拽得狠狠一揪。

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压力、恐惧、孤独,全都在此刻像高压锅的阀门被人捏开,直冲脑门。

宁熠辉俯下身,靠得极近,气息烫着他的皮肤,像是试探,又像是赌命。

沈之行一动不动,像被钉死在原地,手指死死扣着身下的褶皱,心脏狂跳,突兀地生出同样求救的渴望

宁熠辉的声音很轻地在耳边响起。

“……想亲你,可以吗?”

第55章 不能不认

沈之行没说话,眼神却下意识闪了一下,那瞬间他自己都没发现,眼底居然是怕的。

怕自己一旦点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喉结动了动,和对方就这样四目相望着。

宁熠辉的指尖落在沈之行的脸侧,非常轻地碰了碰。

“你不说话。”宁熠辉看着他的眼睛,“就当同意了。”

话音刚落,便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俯身吻了上去。

那一下,沈之行像是被人按住了心跳,整个人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所有感官都在那片炙热的触感里炸开。

唇瓣被轻轻含住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脑嗡的一声,像是短暂断电。

可偏偏那一刻,压在心头的所有崩溃、疲惫、压抑、挣扎,全都像是找到了个可以安放的地方。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影,像被水雾晕开一样,把墙角那块地方染成一片模糊的灰色。

就在那片朦胧里,有两道影子静静映在墙上。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肩膀微微绷紧,后脑枕在枕头上,影子的轮廓,线条利落却带着点无处安放的僵硬。

而另一个影子则半跪在地铺上,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稳稳压住他手腕,身子略微前倾。

暧昧得几乎像要将对方整个包围。

宁熠辉亲得很慢,像是故意试探,又像是太久太久没碰到喜欢的东西,舍不得用力,先轻轻磨着,舔过唇形,细致地舔舐,像在描轮廓。

他的呼吸落在沈之行脸上,有点烫,带着点急促的喘气声,却又偏偏动作不急不缓,唇齿轻蹭着,像是慢慢引诱。

沈之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被亲成这样,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就连肩膀也死死绷着。

偏偏那股陌生的触感让他全身发麻,明知道不该回应,可嘴唇却不争气地轻颤了一下,像是忍不住要回应。

宁熠辉像是察觉到了一样,低低笑了声,带着点得逞的坏劲,唇瓣几乎贴着他说:“沈哥,你在抖。”

“……走开。”沈之行本来就困,现在感觉跟醉酒了一样,脑子都是晕的。

他耳根彻底红透了,整个人像是快炸开,一只手伸过去想推开宁熠辉,刚碰到对方肩膀,却被宁熠辉直接扣住手腕,然后压在枕边,亲得更狠了一点。

“不走,走了就没沈之行了。”

这一次不再是温吞的磨蹭,宁熠辉像是蓄了太久的欲望一下子压不住,舌尖顶开了沈之行紧闭的牙关,带着点强硬地撬进去,勾着他舌头舔了一下。

宁熠辉每一下都带着情绪,带着一点点不甘心和偏执,像是终于抓到沈之行,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思念和欲望全数发泄在这一吻里。

沈之行完全不是对手,整个人像洋葱一样一步步被人剥开,舌尖被勾住,呼吸紊乱,气息混在一起,带着委屈放任,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聚焦在这个吻上。

宁熠辉亲得也不是全然的狠,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克制,像是怕吓坏他,又像是终于在无处可逃的世界里,抓住了一个能让自己缓口气的人。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白天强撑着,黑夜里躲藏着,表面云淡风轻,内里早就千疮百孔。

这一吻像是求救,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抱住彼此,谁也不肯松手。

沈之行被亲得喘不过气,眼眶发热,心底那点一直死死压着的情绪被逼到极限,他突然有点想哭。

不仅想哭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有个人现在接纳着他的情绪,他的压抑。

他更想哭的是,这辈子居然第二次和男人接了吻。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就这样惊世骇俗地重现。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后面沈之行嘴唇都麻了,整个人身子都是软的,毕竟八百年没碰过,久旱逢甘霖。

上次和宁熠辉亲也是喝了酒,轻轻碰了碰,和今天完全不一样。

等亲完后他也不等宁熠辉说话,非常突然地翻了个身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弄死也不出去。

心跳声在被窝里大得能听见回音。

宁熠辉看着对方裹成粽子一样逃避的模样,只是趴在他床沿边拿手轻轻拍了拍,然后整个手臂隔着被子环住了对方的腰那一截。

“沈哥。”

“哥。”

“沈之行。”

他还没要够,人就又躲起来了。

“你先别和我说话。"沈之行声音非常闷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他需要思考。

“好,我不说了。”

宁熠辉也不逼了:“晚安。”

感受到对方后退躺下的声音,沈之行依然不敢钻出头,他脸红得像发烧了一样,整个人热得出了一身汗。

尽管他非常想理清思绪,但整个人还是非常乱,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他只能闭着眼在心理默念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但还是睡不着,只能烦躁地踢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