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猫飞刀
……
“一个月内钓到系统匹配的第一个人……”
……
“我既然提议,就玩得起……”
……
“等着瞧吧。”
过大的音量让林余耳膜刺痛。
声音已经停止了,他却还在反复听见回响。
他跪坐在床上,维持着举起手机的姿势,与不知什么时候穿好浴袍站在门口的人对视。
好陌生。
那是谁呢?
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你都听到了,”陌生的男人,用一张比金属面具还要冰冷的脸,吐露着他听不懂的话,“是走是留,需要什么补偿,你自己决定吧。”
林余没说话,只是放下举得发僵的手,发着抖裹紧了浴袍。
怎么突然这么冷?
是又下雪了吗?
他转头看向窗外,却只见一片蔚蓝的天。
他忽然间就想明白了。
哦,原来冬天已经结束了。
他慢慢从床上下来,一边把浴袍裹得更紧,一边神色木讷地朝门口走去。
他不住地低声呢喃着:“我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小周小林的故事即将进入下一阶段了,小猫需要理一下大纲,加上过年免不了被杂七杂八的事打断,为了保证文文的质量,仔细考虑过后,决定先暂停更新一周,咱们初六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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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去了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全部光线。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比外界更加浓稠,沉重地压向缩在被窝里的人。
此刻,他正在梦中奔跑。
这是一条漆黑的隧道,望不见来路,只有遥远的尽头,能看见一块宝石般闪烁的光。
林余不停地朝着光的方向跑,跑得很吃力,就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捆住他的四肢,将他不断往身后的黑暗拖拽。
前方的光芒越来越刺目。
某一刻,桎梏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他轻盈地往前一跃,在投身于光芒之中的前一秒,他看见身后有只向他探来的手。
林余睁开眼,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盖在被汗濡湿的额头,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一块不明污渍,回忆梦境最后一幕。
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做这个梦。
他总是在隧道里跑,朝着前方的光,那个在梦境里,被他坚定地当做终点的地方。
今天,是他第一次抵达隧道尽头,也是第一次在隧道里看见除他以外的人。
那人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五官,只有金色的发丝像裹了阳光,深深灼伤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流出泪水。
但醒来以后,眼角是干的。
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林余停止了回忆,慢慢掀开被子起床,光脚踏在地上,也没有穿衣服。
他不觉得冷或者热,亦不觉得开心或难过,只凭着本能跨过床边一团白色的衣物,走出卧室,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不做任何思考和选择地从里面拿一份食物吃下肚子,然后重新回到梦里,无休止地奔跑。
本该是这样的。
今天却有些不同。
也许是因为梦境的变化,也许是因为冰箱里的食物所剩不多,林余从厨房离开时,忽然顿住了脚步,鬼使神差地走向了主卧。
不对劲。
隐隐残留的陌生气息不对劲,没有安放在梳妆台的母亲的遗照不对劲,明明没有人睡却掀起一角的被子不对劲……
可好像又没有不对劲。
在他的意识深处,这些不合理的变化,似乎都是合理的。
林余久久地站在门口,指甲深深嵌进门框,死水无澜的脑海,被两个矛盾的念头剧烈地搅动。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床尾团成一团的衣服上。
他慢慢走过去,拿起来,展开。
这是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摸起来很柔软,很舒服,也很贵。
是周令穿过的衣服。
脑中交战的念头平息了,耳边传来一声类似肥皂泡破掉的轻响。
他想起来了。
想起在路上被人塞了一张印着交友APP广告的宣传单,想起活动邀请函展开时迸溅的爱心泡泡,想起蓝色围巾,金色头发,和白色的雪花……
想起这个冬天很多很多个第一次。
想起裹着浴袍独自回家的夜晚。
在那之后,过去多久了呢?也许一个周,也许更久。
但不重要。
对他来说,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
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了梦中发光的终点,到底通向何处。
他将手里的大衣叠好,放在床尾,退回到门口,仔仔细细地将房间的每个角落打量了一遍。
然后是客厅、厨房,还有他自己的卧室。
也许记住了,也许什么也没有记住。
但他没有犹豫地动手了。
从他自己的卧室,到客厅、厨房、浴室,然后是主卧,全都被他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
他清扫家里的每一处缝隙,抚摸每一件陪伴过自己的物品,然后毫不留恋地打包装进垃圾袋,搬到楼下的垃圾回收处。
等到天黑,又再一次天亮时,除了还堆着纸箱和一个纸袋的玄关,家里大部分地方,已经变得像等待出租的空房。
林余给手机充好电,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好仅存的一套衣服,抱起纸箱,想了想,又放下,先拿起了纸袋。
袋子里装的,是周令带来的东西。
不多,除了那件大衣,只有少量衣物,和几样电子产品。
但价值不菲。
也许只装了小小一个纸袋的东西,比林余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加起来,还要值钱得多。
当然,周令也许并不在意,但林余不想让这些东西成为自己最后的负担,因此,在门口站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提着那袋东西出门了。
他不想跟周令发消息,或是见面,想起周令说过自己在A大念书,便决定将东西拿去学校,拜托保安给周令送去。
他在小区门口叫了网约车,上车时,司机向他确定手机尾号,告诉他去S大的路有点堵,接不接受绕一小段。
林余不明白,说:“我要去的是A大。”
司机比他更不明白:“你这目的地填的不是S大?”
林余低头确认,愣在了原地。
司机提醒:“你输错了地址,要修改订单才行。”
林余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周令到底是A大,还是S大?
很快,他想起那个交友APP,跟司机说了声“稍等”,便迅速翻找消息。
页面停留在初次交谈的那天。
林余忽然很轻地笑了。
“不好意思,师傅,我不去了。”
他关上车门,在司机有些恼怒的骂声里,反身走向小区,在经过门口的垃圾桶时,像丢弃一张废纸,毫不犹豫地丢掉了纸袋。
他回到家,重新打开了玄关的纸箱,将装进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些,打包装进垃圾袋。
不知不觉,箱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倒是垃圾袋渐渐装不下。
林余索性到厨房重新找了个袋子,将留下的东西装好,剩余的一股脑塞回纸箱,然后提着袋子,抱起纸箱,再次出门。
离开小区前,他将纸箱留在了垃圾回收站。
他在小区门口重新叫了车,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西郊墓园。
下车后,他在门口买了一束花,熟练地找到母亲的墓碑,放下花束,无声地站了一会儿。
母亲在世时,他们尚且少以交谈,现在阴阳两隔,对着冷冰冰的遗照,他更加难以开口。
因此,除了隐忍的哭泣,这是他第一次在墓前出声。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