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条蹦
大家围在他身边担心地呜呜咽咽,是老范告诉他们拉布拉多被选中要去汪星了。
那里很美,有可以打滚的泥汤、有吃不完的狗粮、还有数不尽的蝴蝶和雪花…
再次听到‘汪星’这个词却是来自那一群天使。
“米那米,我转生投胎之后可以当狗狗吗?”
“米那米,我死了也可以去汪星球吗?”
“米那米,我死了也想去汪星。”
“还有我,我也要去汪星。”
“米那米…”
“米那米…”
从11区回来,米那米就一直在想,人类为什么也想去汪星…
他咽下了那句‘那里明明是只有我们才能去的地方’轻声问:“然后呢?”
德老大眉头下压,表情无辜又可怜:“他说他很快就会有新的搭档,还说让我也赶紧找个搭档,还说十年八年之后等我去汪星给我养老……哼,哼,哼。”
德老大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看得米那米有些恍惚。
“你叫什么名字?”
德老大转头看向眼前像是断电的陨石边牧。
“喂,问你呢。”
“小南…”米那米也从那个夏天里回过神,更正道:“米那米,我叫米那米。”
刚产生的一点好感因为这个名字消失,德老大皱鼻:“小八噶。”
米那米笑了笑:“我不是小八噶,我祖籍不列颠,在华国出生。”
德老大“哼”了一声:“那为什么要叫这么一个名字。”
米那米依旧在笑:“因为这个名字是一群小天使给我起的。”
一开始萨摩耶,之后的金毛,还有眼前的边牧。
也不知道他们隶属于哪家医院,一个个似乎都很喜欢笑。
只不过有的笑得傻冒,有的笑起来还挺好…
挺讨厌。
德老大不再看米那米。
“你可以走了,以后别再来了,你和你的那些同事。我不需要治病。”
米那米会心一击:“你不想治病是想现在就去汪星找王宏明吗?”
德老大没有回答,只是躺下又将头埋在尾巴下。
知道治疗他这种创伤后心理障碍需要循序渐进,米那米没有再多问多说。
趴在床边,他也闭上眼睛。
昨晚到现在还没睡上一个长觉。
见边牧睡着了,德老大才从尾巴下露出两只眼睛。
浑浑噩噩这么多天不是睡觉就是昏迷,此时一点都不困。
更何况他的听力和嗅觉一样灵敏,就连紧闭窗扉的窗外麻雀飞离树木时枝丫颤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显得床下侧躺着的小八…米那米呼吸声如同惊雷。
在别狗领地还敢睡这么熟,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没心没肺,仿佛刚才被咬住喉咙的不是他一样。
一点都不像智商排名第一的边牧。
德老大低头舔起胳膊。
出任务条件有限经常很长时间不洗澡,被那只叫小咩还是小羊的萨摩嫌弃时他并不在意,反而很好奇边牧是不是鼻子不好用才一个劲凑过来嗅嗅闻闻。
德老大又扫了眼床下的狗。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黑白边,叫米那米的小八…边牧是罕见的蓝白陨石。
长着稀有被毛的狗大多有缺陷,德老大想到了对方的眼睛。
第一次对视就发现他的右眼颜色异于常狗,属先天性遗传异瞳。
也许这就是他嗅觉不灵敏,心大敢在自己床边睡觉的原因。
德老大又舔了舔嘴角,盖住了咬拽对方脖颈时沾染的气味。
跟萨摩身上刺鼻的香波味儿不同,像去年冬日在野营拉练时王宏明他们堆在篝火旁的板栗。
烤板栗…
德老大瞥了眼角落里的食盆,起身想要伸个懒腰。
然而还没等他下压前肢,就猛地踉跄倒回床板上。
德老大回头看向本应该作为支撑的后腿。
一长一短。
夹在钢筋中的左脚因硬生生蹬扯受了严重的骨伤。
‘想要保住整条腿,脚腕以下需要截肢。’
那是老吴给出的最佳治疗方案。
德老大舔了舔包在断肢上的绷带,止疼药的作用下并不会觉得很疼,但总容易忘记他已经少了一只脚。
不过就算少了一只脚,也照样能够奔跑。
居高临下蜷缩在边牧米正上方,德老大打了个哈欠。
直到他也熟睡,耳朵动了动的米那米才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
脸依旧藏在尾巴下,床上的德牧睡得很沉。
第一次见到德龙时,他还是只在阳光下肆意飞奔,后背上黑色油亮的针毛反射出五彩斑斓光芒的青涩少狗。
半年没见,憔悴又沧桑。
脊骨像是要从皮下凸出来,油光水滑的皮毛干枯无光,那天晃得他眼晕的大长尾巴如今饰毛凌乱。
不光凌乱,尾巴根还薅秃好几块,跟他的前肢一样。
伊丽莎白圈并不能完全阻止想啃自己的狗,特别是患有心理疾病的狗。
米那米叹了口气。
不止心里有伤,身体也没好到哪去。
虽然涂了药,但因为绝食营养跟不上,伤口一直反反复复。
健康的狗只有鼻子湿漉漉,可德龙正好相反。
鼻镜干裂,四肢、尾巴、腹部,都有几处潮湿腌臜。
身上的血腥味也很明显。
蹑爪蹑脚踩上床板,米那米仔仔细细观察在地震中被碎石钢筋划伤戳破的伤口。
因为身体柔韧度不如猫,他们很少会靠舔毛清理全身。
而且清洁护理的舔毛和焦虑啃咬也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止疼药有安眠的作用,在确认对方陷入熟睡,米那米低头清理起德龙的伤口。
也许真的是快去汪星了,德老大难得又做起美梦。
梦里的王宏明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耳朵、头顶,还有爪子。
如同他们初次见面……
刚打完第一针疫苗就应征入伍,六周龄的德老大已经6.7kg,但跟身边的长腿杜宾、大脑袋罗威纳比还是显得有些小。
王宏明看着还没褪奶膘肉乎乎的德老大,指着另一边的罗威纳:“长官,我能选这只狗做搭档吗?”
“你小子什么意思?我还没嫌你是个新兵蛋子。”德老大连声抗议。
随着他的动作,只立起一只的耳朵又耷拉下来。
奶声奶气的“呜呜呜汪汪汪”让王宏明脸上的嫌弃更明显了,但嫌弃归嫌弃他还是蹲下身子揉了揉德老大的耳朵和脑袋,紧接着把手放在他的面前。
“你好,我叫王宏明,从今天起我是你的训导员。”
德老大连忙抬起右手搭上去:“我叫德老大,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
“你叫德龙吗?兔年生的不是应该叫德兔吗,你这耳朵就跟兔子一样,好想咬一口。”
“德龙,你要是再和Ak、罗虎打架,就关你三天禁闭,罚你一个星期不能喝酸奶。”
“凭什么选他俩去防暴组我去搜救组,明明我追踪能力更强、速度更快,我不服气。”
“嘶,你这个逆子还敢顶嘴,德龙,go to your room。”
“德龙?大宝贝儿?老大?还生我气呢?”
“你看我给你拿什么了,铛铛铛铛,你最爱喝的酸奶,别生气了好不好。”
“德龙,防暴维稳重要,营救援助也很重要。”
“我们老大最厉害了,刚成年就选进搜救组。”
“龙明搭档,所向披靡。”
“老大,我们的约定你都忘了?”
睡梦中,德老大跳起扑进王宏明怀里。
“我没忘,我们说好要一起救助很多很多人。”
“嗯,我们老大最厉害了。加油,连同我那份一起。”
“宏明,我跟你一起去汪星,我们继续做搭档。”
“你还早着呢,到时候我去接你,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