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垃圾 第12章

作者:凉凉生 标签: HE 年下 正剧 竹马 近代现代

许殷默白了她一眼。

但因为两个女生都很主动,许殷默也只能服从。经理拿来一副扑克牌。许殷默简单介绍了一下国王游戏的玩法,谁手里最后留下的是鬼牌,谁就输了。

玩了五局游戏,我才输了一次。菜菜终于松了口气,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柳橙汁,递给我:“你去你哥那桌,把你哥叫过来,陪我们喝果汁。”

我没有动作。

菜菜着急了:“你哥陪酒陪得都要吐了,你不心疼啊?快去吧。”

我老实地说:“心疼。但我要是过去,他今晚得揍我了。”

“那你是选择心疼还是挨揍?”菜菜问。

我端起果汁,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我无法坦然地看着章言礼受罪,即便造成他受罪的原因是我也不行。

梁盛见我,目光不愉快地落在我身上,他招招手,叫来张超阳,问:“是谁把小孩儿放进来了?”

张超阳为难地说:“他是跟着许少爷进来的。”

梁盛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张超阳下去。

我对章言礼说:“哥,我玩大冒险游戏输了,他们让我请你过去喝果汁。”

章言礼看向菜菜他们。菜菜和朝朝在笑着朝他挥手,许殷默矜持地在喝鸡尾酒。

梁盛看了眼我手里的果汁,轻嗤一声,他递了一杯混合特调的威士忌到我面前:“小孩儿,你今晚要是喝完这杯酒,你哥就让给你们了。能行吗?”

章言礼想要阻止,他站起来,正要开口说话,我接了梁盛递过来的威士忌特调,仰头一饮而尽。

梁盛笑着说:“行,我说到做到。言礼,今晚这边用不着你陪了,过去和小孩儿玩吧。”

章言礼没搭理他。

梁盛也不尴尬,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转身继续和朋友聊天。

我拉着章言礼,笔直地朝着我们的卡座走。刚走两步,就走成了一个“O”形,自己转了个圈,调头走到了章言礼怀里。

章言礼扶着我:“不能喝酒就别喝。逞能做什么?走路跟小企鹅一样,不怕摔的呀?”

我扯住他的袖子,紧紧攥住:“有你,不怕。”

我被扶到卡座里。许殷默和章言礼打了声招呼,章言礼应了。

他们继续玩牌,我靠着章言礼的肩膀睡觉。脸上热得像是发烧,温度持续攀升。章言礼化了淡妆,他说他十点在金洋有演出,十二点还要跑到咪咪的small bear小熊酒吧赶第二场演出。

我的手落在章言礼的腰上,他左耳的黑色耳钉换了,换成了一个银色的耳坠,上面有银色的链子。我抬起头看他,喉结忍不住地上下滑动。

许殷默眼神很深地看着我和章言礼。我的左脚被谁踢了一下,于是我回过神,收敛了自己过于迫切的眼神,低着头,闭上眼睛,继续靠着章言礼。

几年后,在我们都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后,许殷默有一次在聚会上,和我说:“我第一次知道,你以后肯定会喜欢上你哥,就是在我们去金洋那一次。你看你哥的眼神,跟金洋那些男人看你哥的眼神,没有什么差别。外人看一眼就能明白,你不是他弟。没有哪一个弟弟会用看情人的眼神看哥哥。”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看章言礼的眼神是什么样,没有人教会我,该如何去克制喜欢,该如何正确地对待章言礼,只有惧怕被章言礼抛弃的本能在规训我,让我要记得安分守己。

那晚,我看完了一场章言礼的完整演出。后来章言礼去小熊酒吧,我也跟着。菜菜他们因为时间太晚,便先行回家。

章言礼在小熊酒吧时,更加显得真实。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外套系在腰间,手上拿着电吉他,汗水依依不舍地从他的脸颊滑下,好像乐队的其他成员,都成了他的配角,分明在小熊酒吧的这次表演,他并不在C位。

小熊酒吧的顾客为他欢呼,有人打赏,还有人送花给他。章言礼下台后,就有侍应生抱着客人送的红玫瑰给他。章言礼无奈地谢绝了。

自从我和章言礼一起生活后,章言礼再也没偷没抢过,也没有再和别人打架。似乎这两年里,大家都忘记了,章言礼以前被称作垃圾,被人人唾弃。

晚上,章言礼骑车,我抱着电吉他,坐在他后面。摩托车刚要发动,邹乐乐忽然叫住他,章言礼于是下车,和他走到一边讲话。

“你为什么不答应梁先生的邀请?”邹乐乐问他。

章言礼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他没有安好心,你听我的,别和他走得太近。”

“凭什么?要是没有他,你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天天去他那里做陪,不就是为了靠他的路子,进娱乐圈吗?梁先生手底下有娱乐公司,只要他稍微提一句,你就能空降了。”邹乐乐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把我们整个乐队带进去?”

“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章言礼说。

“是啊,他要你卖身,你不肯。你宁愿为了蘑菇,陪梁先生应酬,也不愿意给梁先生睡一次,换整个乐队的出道机会?在你眼里,是不是他唐小西比我们这群朋友加起来都要重要?”

咪咪听到动静,出来劝架。她对着邹乐乐吼道:“你想出道想疯了吧?你自己参加选秀被黑幕,大家都知道你难过,都安慰你。但是你也不该把脾气发在章言礼身上。”

邹乐乐说:“他卖一次,就能换来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他嗤之以鼻。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他章言礼就是清高,一次也不肯给别人睡。”

咪咪给了邹乐乐一巴掌:“你冷静一点。”

邹乐乐捂着脸,冷笑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章言礼双手抹了一把脸,跟咪咪说自己没事儿,然后走回来,跨上摩托车,点燃火。

摩托车像巨兽一样在黑夜里咆哮。

我把他的电吉他背在身后,双手环着章言礼的腰,脸靠上去,很轻地贴着。街上的人很少,小街像是一条畅通无阻的航线,章言礼载着我朝着既定轨道行驶,我的胸膛和他的脊背紧贴着,只残馀着很少的一点温度,在温暖着我和他紧贴的心房。

“哥,我们要不要分开生活?”我问他。

向后退去的空气灌进我嘴里,眼睛也被呛得生疼,好像眼泪下一秒就会跑出来,被风带走,砸到地面。

章言礼似乎是没有听见,他问:“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摇摇头,于是再也开不了第二次口。

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但我更不想离开他,如果待在他身边就注定成为章言礼的负担,那我就当一个惹人讨厌的负担吧。

是章言礼先向我伸出手,邀请我到他的生命里去的,所以除非他先放手,否则我不会离开他。

绝对不会。

第14章

五月底,数学竞赛的最终成绩下来,我和许殷默纷纷入选集训队,班主任老高很开心,在班级里大力表扬我们。

全校总共有三名同学入选全国数学集训队,其中两名就在我们班。班主任得到了一笔奖金,慷慨地给全班同学每人买了五根棒棒糖。

我把糖留下来,打算带回家给章言礼。糖不贵,胜在心意真诚。

骑车回去,路过邹记饭庄。江水在这几天因为暴雨季来临而大涨,邹乐乐把黄发染成了黑色,跟几个看起来非主流的男孩一块儿在江边的沙地上飙车。

苟全在一旁感慨:“邹乐乐看起来好酷。”

我们刚要离开,就见邹乐乐跟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互相搂着接吻。两个人都是男生,短发,窄腰,长腿,胸前没有女生一样的起伏……毫无疑问是两个男生。

口哨声、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一同响起。

苟全在前头喊我:“唐小西你走不走?还看人家亲嘴呢?”

我踏上自行车的脚踏板,跟着苟全,远离了邹记饭庄。

自行车停在楼下。我罕见地看见章言礼的摩托车也在,这说明章言礼现在就在家。

我紧赶慢赶地跑上楼,用钥匙开门。室内传来一阵阵的酒味。章言礼躺在床上,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床边,低头帮章言礼拭额头的温度。

我记得他,他叫梁盛,是金洋背后的老板,也是章言礼的老板。

他看起来比章言礼大不了多少,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举止轻挑。

被我看见他的动作,梁盛也并不尴尬,他说:“你哥发烧了,今晚就让他好好休息,不用再来工作了。”

“好。”我把书包放下。

梁盛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站在门口,不打算把门关上。

梁盛无奈:“我先走了,小孩儿你照顾好他。”

我点头,随后送他离开。

章言礼严格意义来讲,只是梁盛手底下众多员工之一,而且章言礼并未签到金洋,如果章言礼想走,梁盛是无权干涉的。

章言礼和梁盛的关系连最基本的雇佣关系都不是,那为什么偏偏是梁盛送章言礼回来?

成年人的社交关系真是复杂,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看似站在毫无关联的两个点的人,其实早有交集。

我熬了一锅粥,粥煮得糜烂软白,味道很清淡。只是章言礼一直没有醒过来,粥就在厨房煨着。小小的火舌,舔舐着锅底,米粥在锅里发出黏稠的咕嘟声。

傍晚六点左右,天边暗了下来,由远及近下起倾盆大雨。暴雨来临。

窗户被暴雨拍打,城市被笼罩在雨幕里,好像被添加了一层黯淡的湖蓝色蒙版,城市的色调变得温柔不少。

我脱掉校服外套,只穿了一件蓝白的短袖校服T恤,钻进章言礼的被窝里,牵着他左手的食指,在他的黑色戒指上,意义不明地抚摸。

我侧躺着,很专注地注视他。

人类的眼神仿佛真的有一种魔法,只要眼神黏在那件东西上的时间久了,脑子好像就会自动传递出一种想法,这个东西是属于你的,只要你努力伸手,总有一天会得到。

我不该想这种事情,我对男生没有兴趣,我无比清楚这个事实。我不是邹乐乐那样天生喜欢男孩子的人,我没有试错的机会和成本,一旦我踏出这一步,稍有不慎,未来就会毁于一旦。

但是眼前的人,诱惑力那么大,他就像是我抬头仰望的神明,如果我伸手就能得到他,我会毫不犹豫地伸手。

雨下得越来越大,像过年才会拥有的烟花,它落到水泥地面上,透明的小烟花在灰黑色的地面轻而悲伤地炸开。

我注视他良久,怕自己做错事,于是把自己藏进被窝里,背过身面对着墙和窗户。左手却固执地留在章言礼那边,牵着他左手的食指。

晚上八点左右,章言礼醒来。我睡着了,他来叫我起床吃饭。

梦里的景象和眼前的景象重叠,我朝他伸出双手,想要把他抱进怀里,但章言礼并不如梦里的听话,也没有如梦里的人一样来吻我。

我坐起来,章言礼站在床头,带着烟味的手落在我的头顶,将我的头发揉得很乱。

他等在床边,我却迟迟不肯下床。对峙几分钟后,章言礼终于懂得了一个青春期男生的尴尬。

他笑着说:“起床有反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小蘑菇也长大了,可喜可贺。”

他去厨房端米粥和小菜。我去卫生间处理自己的尴尬。

章言礼穿着黑色短袖和及膝短裤,他坐在折叠餐桌旁边,边吃饭边刷手机。我洗完澡出来,章言礼举着手机问我:“你看这张床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买床干嘛?”我凑过去,湿漉漉的脑袋挨着章言礼的脑袋。

“你长大了,总该自己有单独的一张床睡觉。”章言礼说,“别嫌弃哥家里的条件差,这房子是一室一厅,住两个人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为什么突然想要和我分床睡?”我问他。

我以为章言礼看出了什么端倪。因为离得太近,我能看清章言礼眼尾的小痣,是很漂亮的小痣,显得他的眼睛很性感,眼神也更有神韵。

我分不清楚自己对章言礼是什么感情,亲情是有的,依赖是有的,别的感情,我不太敢想。

“你长大了,”章言礼收了手机,说,“你不能总和我睡一块儿,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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