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请吃 第33章

作者:一杯燕 标签: HE 美食 轻松 天作之合 一见钟情 近代现代

喻嘉珩不知道喻越乐到底要选择隐瞒还是坦白,自己也不好贸然开口,只好也静静地抬起头望着他。

三道目光同时沉甸甸地落在喻越乐身上,他抬起头,将这三个有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三个人一一看了一遍,又轻轻地将目光转向这间最熟悉的家,居然发现自己有种要窒息的错觉,从指尖到心脏都发麻和冰冷。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大概是一分钟,但其实喻越乐觉得过了一万年那样漫长。

到最后他开了口,选择承认:“去年年底在一起的。”

喻父还是不可置信,瞪着眼声音发狠地问:“你?和那个刑游??”

喻越乐点点头:“对,我跟他,谈恋爱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喻父便急促地呼吸起来,脸一瞬间开始涨红,他捂着胸口大声地喘着气,眼睛爆出了红血丝,直直地瞪着喻越乐。

喻越乐吓了一跳,立马从旁边的药箱翻出了药,急匆匆地递到父亲手里,喻嘉珩也适时在旁边到了一杯温水过来。

喻父一把推开喻嘉珩,水杯的水便往旁边泼了一地,哗地一声,旁边的果盘、地毯和半边桌子全变得湿漉漉,桌面上的水还源源不断往地上流淌,形成一道小瀑布,完全一片狼藉。

紧接着,喻父高高扬起了手掌——“啪”地一声,喻越乐的头便被扇的别过了一边。

场面立马寂静了下来,整个空间只剩下喻父低低的喘气和嘶吼声。

喻越乐的脸瞬间出现一个明显的红印,他舔了舔嘴唇,没什么表情,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没有办法思考任何其他事情,机械地将头轻轻转回来,说:“您先吃药。”

喻嘉珩将杯子往旁边桌子上一放,一把将喻越乐扯过来护在身后,音量变得很高:“你疯了?你打他干什么?”

接着又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喻越乐:“你也有毛病,躲都不躲就任他打了?”

喻越乐垂下眼眸:“反正他也要生气,还不如现在先让他打一巴掌消消火。”

喻家向来最严重责罚孩子的方法也只是跪搓衣板,从来没有动手打人的情况,何况喻越乐都长那么大了。

看见喻父扇巴掌的时候陈思玲便下意识站了起来,可是制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又想起来现在喻越乐的情况,咬了咬牙,还是任由丈夫打了过去,也并没有再劝阻什么。

她只是冷眼看完,走近后将喻越乐手里的药拿过去,表情很淡地说:“先吃药吧。”

喻父吃完了药,没过多久就恢复好了很多,气也不喘了脸也不红了,只是还一直发着抖,大概是被气的。

他抬起手指着喻越乐,对喻嘉珩回答刚刚的话:“你弟弟才是疯了!他跟一个男人谈恋爱!要不要脸了?”

喻父越说越有底气,扬起手又想实施暴力,却被陈思玲拦住了,陈思玲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喻越乐感到刺痛的难过。

她问:“越乐,你是想害死这个家吗?你是在报复我们吗?”

喻越乐觉得荒谬,终于明白想笑又想哭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站在对立面,隔着一个桌子对自己进行质问,有这么一秒感到天地旋转,整个世界都变得晕眩,好像眼前都只是一场噩梦,而自己只是很不幸运地没及时醒过来。

可是晕眩过后是更加的清醒,喻越乐闭了闭眼,只好很艰难地讲:“我们现在挺幸福的,他父母也支持,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以后就不带他回来见你们了。”

他顿了顿,补充说:“我自己一个人回来。”

喻父一拍桌子,怒吼到:“我看你以后也别回来了!你还把我们当你家人吗?”

喻越乐有一瞬间晃神,感到心脏刺痛。这种话不是父母第一次说,也不是喻越乐第一次当真,却是他第一次想践行。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真的在原地静静站了十几秒后,转过身往房间里走,讲:“那我先收拾行李,你们不想我回家的话我就先不回了。”

“你站住!”喻父下意识喊住他。

喻越乐回过头,望向父母,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很平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否有在期待什么。

结果喻父看着他,越看越气,自己也不知道喊住喻越乐是为了什么,大概是还没吵够,不想让儿子那么快早早撤退战场,但是如今又实在没力气再说出什么话,只好静了几秒,又重重地将自己躺回沙发:“算了,看见你就烦,你滚吧,不知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喻嘉珩在旁边笑了笑:“真会给自己脸贴金。是你生出来的吗就说你生的。”

喻父还没来得及再发作,陈思玲便突然又开了口。

她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奇怪问题:“刑游的家境是不是很好?看他的穿着和谈吐不太像普通人。”

喻嘉珩又率先大笑起来,站起了身,轻轻地垂下眼睛看向母亲:“你们想想吧,人家姓刑,他母亲姓钟。”

陈思玲愣了愣,嘴唇下意识地反复低声念出这两个姓:“刑......钟......”

几乎是同时,陈思玲和喻父抬起头对上了眼神,两个人眼里都从迷茫变成了不可置信。

喻父的嘴唇嚅动了几下,转过头看向喻越乐,又沉默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喻越乐站在原地,本来还打算回房间收拾行李,现在却不知道形式怎么突然转变,一下子没摸清他们的态度,有些疑惑又尴尬地发着呆。

他还没看懂,在社会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喻嘉珩却是一下子明白了,低低地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站起来往房里走,讲:“你们真让人寒心。”

喻越乐呆呆地:“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陈思玲收拾好了表情,慢慢地坐回沙发,抬起眼看向喻越乐,语气平静:“如果是这样家境的话,我们冷静考虑一下,起码要先给我们看到一些好处吧?还有补偿什么的。”

一股反胃的恶心感在母亲话音刚落的一秒涌上来,喻越乐差点吐出来,他强忍着别过头,难受地咽了咽喉咙,浑身都开始发抖,怀疑自己刚刚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他没有再理会父母,明白了喻嘉珩说的寒心是什么意思,转身就走回房间关了门开始收拾行李。

他迫切地想要逃离,如同三年前的自己一般,用最迅速的速度去把东西通通塞回行李箱。

最熟悉的房间和装饰包围在喻越乐身旁,他却什么都不太感受的到了,只剩下收拾的动作,甚至来不及去看手机有没有什么新信息。

大脑一片空白,喻越乐仿佛不会思考,也不敢回忆,所有的反应都变成了机械性的。

过了好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嘴角尝到了些很咸的水珠。

第34章

喻越乐提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家里人都已经回了房间,喻嘉珩听到动静之后打开卧室门出来,看了他一眼,很轻地叹气:“你要是走了我也想走了。”

喻越乐的眼睛有点红,闷闷地说:“你走什么,妈对你挺好的。”

喻嘉珩从鼻腔泄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摇了摇头,问:“你打算去哪儿住?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先去我公寓住一段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喻越乐突然想起来在英国跨年那天晚上,刑游对他说不要怕,他们可以做一辈子地下情人,或者——

“不用了,我私奔去。”喻越乐笑着对喻嘉珩讲。

喻嘉珩一听就有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转身回房了,往身后摆了摆手:“白担心你,滚吧。”

虽然嘴上对姐姐说的轻松,但喻越乐并没有跟刑游商量,甚至手机一直在发震也没有去查看任何一条信息。

刑游现在过年回主宅过,之前春节前两个人一起度过的那片别墅便空了下来,喻越乐录过指纹和人脸识别,现在可以轻轻松松进去,只是打车只能到大门口,他不想为难安保,提着大大的行李箱便在大门下了车。

喻越乐想起之前来这里时候开车都还得开大半天才到家的漫长路程,心里只觉得苦海无涯。

好在自己记得清路,喻越乐咬了咬牙刚刚想一鼓作气提着箱子往里走,安保处便出现一个黑西装的保镖,冲喻越乐走过来,轻轻地半鞠了一下身子:“新年好,是喻先生是吗?”

喻越乐有点迷茫,下意识点了点头:“是。”

保镖很礼貌地露出微笑,讲:“出租或者外部私家车是无权进入我们区域的,但是您不必自己行走回去,我们很快就会派车来接您,请站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了,很抱歉。”

喻越乐挑了挑眉,有些受宠若惊,应了几句好,又对他很真挚地说了谢谢,望着旁边沿着路灯和树梢挂了一路的红灯笼和新春装饰,心情瞬间晴朗了不少。

喻越乐等车来接自己,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地低下头玩手机,看见刑游给自己发了三十多条信息,而自己一直没有任何回复,显得好像实在冷酷无情,他有些对不起刑游,于是思考了片刻,只是回复对方说:“没事。”

附上了一个小猫摸头的表情包。

说来奇怪,他有勇气向父母全盘托出,却其实一点也不敢真的请刑游私奔,只能侍宠持娇仗着有指纹偷偷躲回两个人的家,像蜗牛一声不吭躲回重重的壳,任谁去戳都不要出来。

他不告诉刑游对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讲自己离家出走,也不坦白自己其实从恋爱以来内心深处一直很忐忑不安。

喻越乐只是抿一抿唇,假装从没有尝过眼泪是什么滋味。

回到待了快一周的房子,喻越乐站在玄关看着周围的一切,又有些鼻子发酸,地上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拖鞋,桌子上摆了刑游走之前新换的鲜花,落地窗上还贴了两个人一起手绘的窗花和对联。

喻越乐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跟刑游还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一路烧进了浴室,想到又笑起来,站在原地静静想刑游想了大半天,终于放开行李箱往主卧里走。

他在主卧换了一套柔软的睡衣,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洗漱,将窗帘一拉就往床上躺了去。

两个枕头并着摆在一起,喻越乐往下面摸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刑游已经提前在枕头底下放好了压岁钱,红包封面是烫金的“健康快乐”四个字,很厚实,拿在手里让人莫名地有安心的感觉。

喻越乐吸了吸鼻子,重新把红包塞回枕头底下,静静地把安睡在旁边位置上的水母玩偶拿过来,很用力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然后喻越乐将头埋进毛茸茸里,又把整个人窝进温暖的被子里,在一片漆黑里难过地闭上眼睛,很清楚感受到了有液体又滑过了自己脸颊,又跨过鼻尖,最后把那只玩偶打湿一大片。

喻越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哭了一小会,心情低落,又感到没什么力气,想了想打算睡觉,便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残留了刑游最爱用的香水味,还有两个人一起同床共枕的回忆,总让他有种被包裹着的温暖的安全感,于是睡得很快。

但心里始终一直有股提心吊胆的意味,因此当过了很久之后卧室的门传来轻轻的响动,喻越乐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从睡梦里惊醒。

门把传来被人拧下的声音,然后慢慢地拉开了一条门缝,有光从外面泄进来,黑得像浓墨一样的房间瞬间亮起了一些微光。

喻越乐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脑子里懵懵的,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吓到,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一边紧张一边害怕。

不知道是听到了喻越乐坐起来的声音还是本来就担心吓到他,门口的人只打开了一条门缝,很快就停下来动作,静了两秒,很轻地开口:“是我。”

刑游。

喻越乐一口气松了下来,脑子却更懵懂了。

刑游问:“我能进来吗?”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他的卧室。

喻越乐觉得刑游真是莫名其妙,可是又在听到他声音的第一秒就又很不争气地酸了鼻子。

喻越乐伸手在床边将卧室的大灯打开。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瞬间盛满整个卧室,喻越乐下意识眯了眯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刑游正安静站在卧室门口,也穿着看起来很柔和的睡衣,温柔地笑着看着他。

喻越乐的眼泪掉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委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坐在床上朝刑游大大地伸开双臂。

刑游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半俯下身,很深很深地抱住了喻越乐。

喻越乐的手紧紧攥着刑游背后的衣服,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好像缺氧的病人一样迷恋地汲取恋人身上的温度和爱意。

有力的心跳被互相倾听着,这是一个紧密又温暖的怀抱,喻越乐急促的呼吸很快平静了下来,感到自己把刑游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很不好意思,推了推刑游的胸口,想要离开。

谁知道下一秒刑游便用有力的手掌心轻轻地把他的脑袋摁回了刑游的怀中。

刑游的声音低低的,喻越乐埋在他胸前时能听到一阵共鸣的胸腔震动音。

他对喻越乐说:“没事的,我在呢。”

于是喻越乐又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显得好狼狈。

过了半天喻越乐终于停下来,不敢细想自己在刑游面前到底哭过多少次,有些脸红,很没道德地抹了一把泪往刑游的身上撇去,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姐姐通风报信了?”

刑游低下头看他,伸出手帮他轻轻地擦干净泪痕,很温柔地笑:“是,你姐姐说你离家出走,把我吓一跳。”

“我以为你会扯个慌随便先躲一阵子的,没想到那么冲动就坦白了。”刑游一动不动看着喻越乐,眼神很心疼,“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早知道我当时不走了,留你一个人去讲这些算什么本事呢。”

喻越乐的声音闷闷的:“我才不要你和我一起面对。他们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