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请吃 第6章

作者:一杯燕 标签: HE 美食 轻松 天作之合 一见钟情 近代现代

刑游放下咖啡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科隆大教堂,远处有几个酒鬼到处大喊,还有一对小情侣在教堂马路对面拥吻。

“这不是开后门。”刑游说,“我帮你监督校方给你一个公平。这是你本来就应得的。”

喻越乐听到刑游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是他们做错,是你委屈,何必要说是开后门......我发现你好像不太重视自己。”

这样直白的叙述显得有点沉甸甸,喻越乐怔愣了几秒,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怎么回。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重视自己。

因此他连刑游的指责都无法反驳。毕竟他真的先打电话咨询了台灯,才给自己受伤的手心进行包扎;毕竟他真的被冤枉被压榨被排挤还要反过来忧心自己是否不该骂回去。

刑游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点,停了几秒,笑了一下,把话题轻轻松松转了:“吃完高配版泡面了吗?”

喻越乐把手机贴在耳边,自己屈起膝盖,将头枕上去,像餍足的猫:“吃完了,幸福啊!”

刑游又笑。

“不过,到底怎样才能把饭做得好吃?”喻越乐用一种虔诚好学的语气发问,“我真的很苦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做饭都要像炸厨房。”

晚风吹过来,刑游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散,似乎也同样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按着教程做一般不会出错吧?”

喻越乐真的问错人,刑游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人会做饭难吃,同样的步骤和调料,一步一步按着做也不行吗?

刑游这样想,于是也这样反问。

“呃。”喻越乐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但莫名其妙就是会难吃,我明明已经像做实验一样严谨地跟着博主们做了。”

说到这里,喻越乐忽然想起来:“你是做博主吗现在?”

“嗯。”刑游应得随意。

喻越乐追问:“你愿意卸马甲吗?我想关注你来着,问了我姐,她不给。”

刑游笑了笑:“那我也不给。”

“好小气哦。”喻越乐撇嘴,讲,“那我自己找算了。”

远处的酒鬼往这边冲来,声音变得嘈杂,刑游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十来米的地方从黑暗里闪出两个保镖,将那个酒鬼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刑游便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同喻越乐讲话。

他说:“好啊,如果有缘分的话你肯定会找到我的,到时候跟我讲,我给你粉丝福利。”

喻越乐的声音亮起来:“什么粉丝福利?”

“拌饭酱。”三个字,但足够诱人。

喻越乐兴高采烈:“好啊好啊。”

刑游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很轻地勾起,心里想喻越乐声音里终于没有了哭腔,这个人注意力要被转移居然那么快,很容易就哄得好。

“喻越乐。”刑游第一次喊他名字。

喻越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隔着皮肉强烈地跳了出来,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应了声:“嗯?”

“准备倒计时了。”刑游的声音放低了,像某种助眠博主,轻轻地,慢慢开始倒数。

10、9、8、7......

喻越乐的呼吸屏住了,曲起来的腿也放下去,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感觉血管里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还有刑游的倒数。

他的手心出了汗,有种不知名的紧张和期待。

他听到刑游念:“3、2、1”

然后,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他听到隔着屏幕传来的科隆大教堂夜晚十二点的钟声。

清脆又庄重的回响荡开,像一条无形的线,将遥遥万里外的教堂同自己的灵魂相连,紧紧地纠缠,又轻轻地安抚。

十二下钟声,十二次遥远的震耳欲聋,沉重又有力,却能将喻越乐的脑神经、眼睛、心脏都穿透,时间的流逝与灵魂的轮回似乎在十二声钟敲里迅速掠过,巍峨的科隆教堂轮廓就那样在他眼前浮现。

喻越乐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黑夜里急速地跳动,有什么像潮水一样汹涌地袭来,将他包裹。

可能只过了十来秒,又可能已经过了几分钟。

总之两个人都没有再讲话,但是也没有挂掉电话。喻越乐很久才从钟声里回神,喃喃道:“太震撼了。”

他下定决心:“我以后一定要去现场听一次。”

刑游的声音很温润:“欢迎你来。”

听钟声的时候喻越乐的心脏变得酥麻,而如今听刑游讲话,耳根子就变得痒。

喻越乐低下头,说:“谢谢你。”

刑游却只问:“心情好点了吗?”

喻越乐说:“完全好了。”

刑游站在明晰冷冽的黑夜里,声音却是柔和的:“洗澡的时候记得伤口不要碰到水。”

接着顿了顿,很轻地笑了,对喻越乐讲:“你的事我会同你姐姐保密的,不要担心,但是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还是要跟她讲讲,她也很担心你——总不能以后每次哭都要赖到我做的饭的头上吧?”

喻越乐的重点跑得很偏:“以后还能吃到你做的饭吗?”

“可以。”刑游说,“不过希望下次吃我做的饭的时候你是快乐的。”

喻越乐便笑了:“我现在也很快乐。”

夜风吹了过来,司机将车稳稳停在刑游面前,刑游掀起眼皮再看夜幕里的科隆大教堂最后一眼,抬起脚进了车,对喻越乐说:“那提前祝你好梦。”

喻越乐的心脏好像有某一处突然塌方,陷得很深。

他的声音变得低,轻轻地说:“好。”

喻越乐说,也祝你好梦。

第6章

不知道刑游的话到底有什么魔力,喻越乐经过如此纷乱的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后竟真的很快安稳地入睡,第二天醒来舒服得自己都不可置信。

他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又倒回床上,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终于记起来自己应该写投诉信。

喻越乐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像一只蝉蛹,只有电脑和手露在外面敲敲打打。

扪心自问他并不认为这样投诉有太多作用,但刑游的鼓励实在让他有了些许微妙的信心,下笔居然也真的很有力地把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全盘泄出。

写完就痛快多了,喻越乐检查了一遍全文,咬咬牙一口气将邮件发了出去。

他将电脑扔到旁边被子上,自己长长舒了一口气,往下躺。

心情非常神奇,好像是人生第一次这样为自己争取本该拥有的公平。

没有指责也没有马后炮,只有支持和安慰。

喻越乐盯着天花板,莫名觉得肚子有点饿。

他想,刑游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这个周末有点无所事事,喻越乐随便做了顿饭敷衍自己,又考虑要不要去逛超市打发时间。

但掐指算了算过几天又到了去超市抗水的日子,便不想再多跑一趟。

平日喻越乐也是宅着宅着就过了,今天醒来心情倒莫名兴奋,脑子里仿佛还回荡着那十二声的敲钟。

吃完饭他终于下决心趁着还有阳光的时候去公园散散心。

他在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躺下,硬草刺得满背都发疼,喻越乐心里得意洋洋,想自己还好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外套垫着睡。

头顶的阳光有点刺眼,他便将目光移过远一点的天空,看着明亮的蓝天和白云,心里都惊讶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晴天了。起码有近一个月时间。

不远处有人在野餐,还有小孩子在放风筝,嬉闹的童音浮着地飘过来,喻越乐简直怔愣,心也跟着轻轻地飘起来,像被一朵柔软的云托起、包裹。

喻越乐侧过身子,将头埋在臂弯,不知道为什么的,忽然地又想到了昨晚跟刑游的通话。

他将手掌心摊开,盯着上面的包扎看了一会,又闭了闭眼睛,又收起手掌,不看了。

要不是喻嘉珩的电话打过来,他就差点要在这片暖和舒服的草坪上睡着。

喻嘉珩听到他有些迷迷瞪瞪的声音,愣了一秒,问:“还没起床?”

喻越乐很不满:“我在你心里有那么懒吗?”

他的手臂往后撑了撑,一把坐了起来,顺势拍了拍身上粘的碎草屑,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草坪上一个小时了,难怪有点要睡不睡的意思。

喻越乐反问亲姐:“反倒是你哦,还不睡?”

他已经对国内外时间无缝切换,想起国内已经半夜。

“本来要睡了。”喻嘉珩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结果被人通知你在学校被人欺负。”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受了委屈,居然要我从别人耳里听到——喻越乐你还想瞒我多久?”

喻越乐立马就心虚了,打着哈哈说:“这也没啥委屈,我还当着面骂了他们呢......而且我今天写了投诉信了!”

喻嘉珩冷笑了一声:“你不委屈,感情是我替你多情去生气了是吧?你当时为了那个破小组作业都没回家吃饭,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要不是航班真得飞了,我都想陪着刑游在你家住一晚!”

“就是看我弟弟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啊,什么脏水都能往你身上泼?”喻嘉珩越说越生气,“小时候被冤枉了哭天喊地了,现在怎么就屁都不会放一个?”

......这么说怪怪的,但喻越乐还是很小声地反驳:“我放了不止一个呢,我不是说我当面骂了还投诉了嘛。”

把喻嘉珩哄了十来分钟才算有所好转,这个姐姐终于松了口转移话题,问:“那个台灯你跟刑游沟通得怎么样?是他跟你联系的还是他助理?——实在没钱赔就跟我说,别到时候喝西北风喝到瘦得皮包骨。”

喻越乐被她逗笑,倚在一颗树下百无聊赖地跷二郎腿:“放心,我还是攒了点钱的。”

“不对。”喻越乐坐直起来,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没跟我说怎么赔诶?”

喻嘉珩真服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们当时到底怎么联系的?”

喻越乐弱弱地:“打电话啊。”

喻嘉珩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他没跟你讲中文还是怎么的?打电话都讲不清赔偿事宜啊?”

喻越乐跟着回想昨晚的情景,越想越乱,简直想挠头了:“我也忘了当时是什么情况......我跟他一直说会原价赔偿的,但是他说不重要。”

刑游当时说,打碎的台灯不重要,喻越乐因此划伤的手掌心才是最重要。

但喻嘉珩似乎对这句话误解了,哦了一声,讲:“那你不用赔了,应该是他也不差那点钱。之前我们还调侃他打火机镶钻,够骚包。但后来掐指一算,人那打火机七位数,都够你这两年在英国念书生活还绰绰有余了吧?”

喻嘉珩的话讲得有些揶揄,喻越乐便“哇”了一声,有些好奇:“他很有钱啊?”

喻嘉珩却顿了顿,有点含糊其辞:“嗯。别管了,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都。”

“但是”喻越乐忽然想起来,问:“你不知道我和刑游联系吗?那我......我学校里的事是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