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可是那是个稻草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
沈奕安抚了她两句, 抬眼看向那稻草人——稻草人还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
“总感觉, 从那儿出去很危险。”沈奕嘟囔,随后回头看看温默,“会不会是因为你抠了颗大米下来,它才会出现?”
温默拍着心口,缓过神来。他从沈奕身后走出来, 望了眼站在门口的稻草人。
沈奕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温默犹犹豫豫地比划几下:【可能真是……抱歉。】
“没事,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你不抠下来, 我们就不能知道那是大米了。”沈奕说,“那就绕开门走吧。”
韩骨爱狐疑:“能绕开门走吗?这里的门就那一扇,窗户……”
她转头看向窗户。
温默跟沈奕也一同循着她的目光, 看向窗户——就见这破庙里的窗户全都是上的木头栅栏,根本就不是那种能开合的窗户。
“窗户是这个熊样。”韩骨爱说, “我们出不去的呀。”
“照理来说,是这样。”
沈奕说罢,转过身去。他绕到另一侧, 走到一处墙前。
一看他朝那边走过去,温默就知道他是想做什么了。
那里是有一处缺口的。
四十几年前, 他们被村人围堵在这座破庙里烧死。但好巧不巧, 在烧起的过程中, 破庙的一面墙上房梁倒下来, 把那面墙狠狠砸出一个缺口。
只是现在破庙没烧,那处的缺口……
温默忧虑着走过去。
沈奕已经站在了缺口该有的地方前。如温默所料, 那儿根本没有缺口,是面完整的墙,只是墙面上头有些开裂。
沈奕转头打量一圈,从一旁拿起个棒子来——那棒子就靠在旁边的墙上放着。
……为什么破庙里会有棒子。
温默很疑惑。
沈奕高高举起棒子,砰砰两下,墙面立马碎裂,碎土碎石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那处立马开了个大洞。
沈奕丢掉棒子,一指大洞:“走。”
温默无语。
他心情复杂地望着那个大洞,看了看沈奕。
韩骨爱一见有洞,立马扒着墙面,手脚利索地翻了出去。
温默却没动。
沈奕看着他:“走呀,阿默。”
温默摇摇头。
【你先走。】他比划,【我不要在你前面走。】
沈奕哑然了瞬,明白了什么。
他苦笑着:“好好,我先走。”
沈奕转头,也扒着墙面,顺利地翻出了破庙。
温默放下心来,心中轰轰烧起来的火海渐渐熄灭。
他松了口气,跟着翻了出去。刚扒上墙,他探头出去,就看见沈奕站在外面的墙下。
他朝他一笑,向他伸出手:“下来吧,我接着你。”
温默愣了愣,随后一笑。
他点点头,跳了下去。沈奕牢牢实实地接住他,顺势把他抱在怀里,就那么抱着转了一圈,才把他放下。
“都逃出来咯!”沈奕弯眼笑着,把他放下,“我也跑出来啦。”
这话让温默愣了很久。
他呆呆望着沈奕的脸,眼前又恍然出现幻觉。他又看见了江奕,看见他把自己抱起来,扔出了火海,然后朝着他麻木不仁地笑着。
温默呆呆地望着沈奕,眼神颤抖地死死盯着他的脸,将他的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忽然红了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后,血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别哭呀。”沈奕笑着,“别哭,阿默,我这不是跑出来了吗。”
他帮温默擦掉血泪,又揉揉他的脸,“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了。所以不要哭了,阿默,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哭了。”
温默点了点头,血泪却流个不停。鲜血从他血红的眼睛里淌下来,衬得整张脸越发没有血色,瘦削的脸上,神色可怜得摇摇欲坠,好似马上就要崩溃碎掉。
“怎么越说越哭呀。”沈奕无可奈何,帮他擦泪,语气没有任何不耐烦,“不哭了,阿默。”
“哎!”
韩骨爱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一听见她的声音,温默一哽,连忙收起眼泪。他侧过身去,慌忙将脸上的血擦了干净。
韩骨爱跑过来,惊慌失措道:“那个稻草人不见了!”
“什么?”
温默也一惊。
两人赶忙跑到破庙门口,放眼一望,稻草人真的不见了踪影。
破庙门前,空空荡荡。
三人之间,沉默许久。
沈奕回头,温默感受视线,抬眼和他对望。
两人交汇的视线里,都心事重重。
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稻草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们无从得知。
韩骨爱也忧心忡忡地问道:“现在怎么办,奕哥儿?先回村子里找队友吗?”
“只能这样了。”沈奕吸了口气,“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去吧,说不定有人已经掌握了有关稻草人的线索。”
*
三人回到了村子里。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村子里的人多了起来。
村口的老太太多了几个,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看见他们三个过来,老太太们一顿,忽然不说话了,但一双双眼睛盯在他们身上。
她们的目光不怀好意,温默不太自在地抱起双臂,又诡异地迅速习惯过来——从前在杨庄子里,他也经常被这样注视。
等他们走过去,老太太们又嗑着瓜子窃窃私语起来。不知说了什么,她们突然哄堂大笑。
“好不爽啊。”
韩骨爱说,看来她也有这方面的经验。
“的确很不爽。”沈奕附和。
绕了几户人家,三人找到了四个玩家,这四个人正敲开一户人家的门,正在问话。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赤着上身的黝黑老汉,他一脸的不耐烦。
“不知道!”老汉骂,“都说了不知道,你们再问几遍,老子都是不知道!爱几把丢哪儿就丢哪儿去,反正就是个丫头片子!没了正好,再让那死婆娘给老子生个带把的!”
说完,老汉啪地摔上了门。
那铁门一声巨响。
四个玩家碰了一鼻子灰。
他们撇撇嘴。其中为首的那个叹了口气,挥挥手,一群人转过身,正要朝着下一户进发,就和他们撞了个对面。
“哎哟,”为首那人说,“你们回来了?这么快?”
“去看个庙而已。”沈奕说,“你们有什么收获没?查了几家了?”
“查了快十几家了。”那人说,“归我们负责的这一片还没溜达完,但差不多了。”
“怎么样?”
玩家们都面露难色,啧了啧舌。
“嗯……情报倒是有。”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说,“但是这村子里的人,还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说?”韩骨爱问。
“两年前,这村子里的庄稼收成突然好起来了。”另一个玩家说,“这之前,他们本来颗粒无收的。但是后来,他们种的地里,庄稼突然都好起来,不管是麦子还是菜地,收成都变得特别可观。”
“这一下子,村子里的日子也一下就好起来了,大伙都变得很富裕。于是呢,他们对粮食也都变得特别无所谓了。你们一会儿从这条路走过去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家门口。他们家家门前都是被扔掉的大米、臭了的肉、烂了的菜。”
“扔的粮食超级多,简直令人发指。”旁边的玩家附和。
“就是啊!”说话的玩家愤慨地一拍手掌,“简直了,太奇葩了!还有人养猪养鸡呢,养狗的也有!你趁着没烂的时候,拿去喂也好啊,干嘛都放到烂了就扔掉!”
“也就是说,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是舂臼地狱的罪人。”沈奕淡淡地总结。
“听起来是这样。”韩骨爱点头,又问,“别的还有吗?小饭店的事,你们问了吗?”
“哦对,这个问了。”
“问了问了。”
玩家们点着头,其中一个说:“开小饭店的那户人家姓重。写作重要的重,读作重阳的重,也住在这个村子里面。”
“现在是刚过饭点没多久,他们还在饭店里忙,要收拾碗筷桌子什么的。等过了三点,他们就会回家歇一会儿。”玩家说,“我们遇见的村人说,等三点就去他们家,就能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