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黄毛抽了两下嘴角。
西装男附和:“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手上的线索还少,不能贸然行动。如果你真的一刀下去,让他现了原形,他有了杀人的能力,我们这关就难了。”
“对啊,本来这群村民就抠抠搜搜的不说话。”
“而且他看起来没有杀意,估计鬼的记忆被什么线索封印住了,还没苏醒?”
“是呀。而且,他如果真是厉鬼,昨天白天就能动手了。”人群中,有个女孩说,“厉鬼动手是没有白天黑天的区分的,什么时候都能杀人。”
“嘁。”
黄毛把刀收了起来,一脸没好气,“我知道了!我不动手行了吧?真服了你们了!”
西装男半点儿没有被他激怒,笑着点点头:“嗯,这样最好。”
黄毛再次狠狠抽了抽嘴角。
“好了,大家进屋吧,找刚刚那个村妇。”西装男吆喝着说,“虽然已经过了一晚上了,但我们跟刚开局差不多,手上的信息量太少,赶紧做任务吧。”
众人乌泱泱地走进屋院里。
沈奕站在最后面,看起来是准备最后一个进去。
刚有两个人迈过门槛,走进屋院里,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稚嫩的孩童笑声。
那笑声清澈,如初夏的河水;那笑声天真,应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往屋子里去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进了屋子的人走了出来,还没走进去的人循声望去。
又听铛铛两声,似乎是谁敲响了锣。
沈奕转过头。
小雨淅淅沥沥,天色灰暗,白雾稀薄。雨后草土潮湿,锣声还没散,就见这条路的远处,一个十字岔口的路口,竟有一群身着红衣的人正在大雾之中若隐若现地经过。
那是一行在白雾里十分扎眼的血红。
他们抬着一个婚轿。
两个人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人抬着轿子。最后面,是两个敲着锣的人儿。
这一行送嫁的人后头,跟着几个蹦蹦跳跳的矮小身影,是四五个小孩。
锣声时不时响起一两声,遥遥地响在雨雾之中。那一行人行动缓慢僵硬,一顿一顿、一寸一寸地往前行进。
孩童们倒是蹦蹦跳跳的。
遥遥地,传来他们的欢笑声。
“新▆▆来啦,鬼▆▆,鬼新▆,去▆▆啦?”
“鬼新▆,▆▆郎——”孩子们唱了起来,“天▆黑,▆▆雨;新▆▆出▆屋头头慌,阿妈▆▆鬼见▆——”
“鬼新▆▆,▆▆▆,莫打伞,莫安▆……”
“别再▆▆见▆▆,淹▆▆▆▆……”
离得太远,他们唱的歌谣叫人听不太清。
轿子远去,孩子们的歌唱声也跟着渐渐隐没在雾中。
送嫁的人走过了路口,消失了。
沈奕转头一看,就见一群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全都进屋去了,正躲在院门后头偷看那一行送嫁的人。
老太太屋前的路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沈奕:“……”
感受到他的目光,罪人们才把目光移了回来。
一群人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什么话都没说。
黄毛倒是很大声地对他冷哼一声。
沈奕无可奈何地笑了声,跟了上去。
他最后一个进了院内,关上了铁质的大门。
门吱吱呀呀地合上。
温默轻飘飘地往前一跳,脚尖落地,踮着脚落在了老太太家的院门旁的墙上。再一跳,他落在正屋的房顶上。
温默半蹲在房顶上,往下看去。
罪人们已经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个村妇,见到他们来了,村妇寒暄了两句,就把他们往正屋里面领。
村妇停在正屋门前,罪人们也跟着她一同停下。
“你们都知道,咱今天要给昨天那两个横死的做白事,办冥婚。这种事儿,规矩多。”村妇说,“你们得分别进去,各自听老太太嘱咐。昨儿不是给你们分工了吗?被分去干一个活的,你们就一块儿进去,其他的人先在外头等着。”
村妇说,“昨个儿让去破庙那头找轿子的是哪几个?”
西装男和颜畔走了出来,沈奕也跟着从人群后边出来了。
村妇朝他们点点头,指了指屋子里边:“进去吧。”
三个人进去了。
今天也不是什么好天气,外头灰暗,屋子里头也和昨天一样漆黑,只有屋头打着一盏昏黄的吊灯。
老太太依然坐在照不见光的深处。
三个人上前去。
三人刚站定,就听老太太嘴里传出一阵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她苍老的声音跟着响起:“出了门,往右拐,一直走,往村西口去。在一个地菩萨的路口停下,再往右拐,然后一直走,一直走……就能看见破庙。”
“破庙后头,就是轿子。你们把轿子扛回来,切记,绝不要掀开帘子看,扛起来以后,也绝不要回头……”
“为什么不能看?里面是有什么讲究?”西装男问。
老太太不回答。她又嘎吱嘎吱地磨了一会儿牙,复读机似的,话又从头说了起来:“往村西口去,别出村子……”
西装男:“……”
沈奕纳之其邪闷了:“怎么还又从头开始说了?”
颜畔说:“都这样,NPC其实很少你问什么就答什么。只要你问的事没触发关键词,她就不会回答。有的只会重复同一句话,有的就不会说话。”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沈奕汗颜。
西装男又问了两句话,老太太一句不理,还是只念叨她的台词。
西装男放弃了,他转身说:“看这样子,她是不会多说什么了。我们走吧,去做那个任务。”
“是啊。”颜畔回头,“走了,沈奕。”
“哦哦。”
三个人出了屋子。
第016章
沈奕跟着颜畔和西装男出了门去。
其余人看了过来,村妇也转过身。
“知道要怎么做了吧?”村妇说,“知道的话,就快点去吧,时间不等人。”
“知道啦。”
三个人出门离开了,西装男还笑眯眯地和其他在屋前等着的罪人们挥了挥手,打过了招呼。
温默不在乎其他的人。见沈奕走了,他也跟着跳到外头的屋墙上,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雨还在下。
三人出门右拐,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完全不知道身后墙上有个看不见的守夜人在尾随。
“沈奕。”
走着走着,西装男突然问,“你身上的衣服哪儿来的?”
沈奕“嗯?”了声,一抬头,对上西装男讳莫如深的笑脸。
他没憋好屁。
沈奕回以一笑,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西装男说,“你昨天是穿着短袖进来的,手上也没衣服。虽说带了个包,可后来你那个包漏了个大洞,什么东西都没了。”
“唯一幸存的,好像就只有那瓶水。”
西装男的目光落到沈奕一直装在裤兜里的一瓶水上。
沈奕昨天穿了件宽松的裤子,口袋也很大。
“那瓶水昨天被你装在那个包的内兜里,幸免于难了吧。你这人也是奇怪,学生证这种卡片你不放内兜,你把一瓶水放内兜里。”西装男说。
沈奕干笑:“你管我把什么东西放内兜里。我是趁着周末出门玩的啊,又没带什么讲义课本,我把卡随手往包里一扔怎么了,这也管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西装男笑着,“我只是想,你昨天把整个包一顿翻,里皮都拿出来过,我们都见过你包里的情况。”
“所以,我知道,这件衣服并不在你的包里。你一定是昨天夜里,得到的这件衣服。”西装男道,“那沈奕,你这件衣服……”
“我自己进别人家屋子里拿出来的。我冷,不行吗?这破地方又不许打伞。”沈奕说,“你怎么那么喜欢研究我?我身上多件衣服,你就跟个柯南似的,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西装男哈哈的笑:“我随便问问啊,你怎么这么急?”
“行了,你俩别演权谋戏了。”
沈奕正要再说,颜畔打断了他。她朝着两人扭扭头,“我们好像找到了,这就是那个地菩萨吧。”
沈奕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往路边一看,就见到一个摆成神龛模样的石头堆。神龛的檐下,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小和尚似的石头像。
经了风吹雨打,神龛也好,里头那个小和尚也好,都已经爬满了青苔和泥土。
小和尚跟前有个破旧的香炉。香炉里积满雨水,看这样子,很久没人来祭拜这个小石菩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