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你好。”
一个略显疲倦的女声开口,“哪位?”
虎背熊腰:“……”
他起身,回头,茫然:“我们哪位啊?”
黑皮衣姑娘啧了声,走过来,一扬手把他推飞。
虎背熊腰“嗷”了一嗓子,一屁股坐到了旁边。
黑皮衣凑到门铃前,拉下自己的口罩,开口笑盈盈地道:“哎,姐,是我呀!是我!”
女声愣了愣,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哎哟,瞧我这记性。是你们呀,快进来,快进来。”
门铃挂断,不多时,里头的小门吱呀一声响。
“快进来!”
里面传来和门铃里一模一样的声音。
众人走了进去,温默走在最后面。
院子里很大,他往人群最右边走去,看清了女人的模样。那是个穿着紫色吊带性感睡裙,披着一件蕾丝半透外套的女人,胸前一片好风光。
她还留着一头大波浪,眯起眼时眼眸弯弯,瞧着十分妩媚,风情万种。
玩家之间,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温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沈奕。
沈奕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转头就去打量这栋小别墅,最后低头继续跟着温默走了过来。
看见他看过来,沈奕朝他眨巴两下眼睛。
“怎么了?”他说,“我脸上有东西?”
温默抽了抽眉角,没吭声。
“进来吧。”
女人说,转身向屋里走去。
男人们——除了沈奕和温默以外,玩家里的所有男人都直着眼,跟着女人走了进去。
别墅里一片亮堂。
这是间原木风装修风格的别墅,很是复古,客厅旁的落地窗投进来一片昏暗的灰光。
滴答滴答的走针声从深处的墙上传来。众人定睛过去,见那是个样式古老的挂钟,钟摆在下头一下一下地摆动。
女人走去那钟边的厨房里,沈奕朝着那钟表走了过去。
温默本能地跟在他后面。
沈奕抬头,望了会儿这老钟。
“这是我先生送给我的钟。”
女人突然说。沈奕转过头,女人竟然走到他身边来,她手上端着一木盘,朝他笑了笑。
那木盘上有很多个倒扣的杯子。她把盘子端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边将杯子一个一个从盘子上拿下、摆正过来,一边说:“我和我先生结婚的时候,他买了这个别墅给我。那时候他不容易,刚从挫折里爬起来。喔,他是个做家具店的老板。那时候店里出了意外,有很多地方都需要钱,手上没有多少富裕,他就把这个钟送给了我。”
“据说,这个钟是他们家里最贵重的东西,说是老爷子做的。”
女人放好杯子,将一旁的水壶拿起来。那壶里飘着几片柠檬,似乎是柠檬水。
她往杯子里倒起了水。
“我先生家,祖上就是做一些木工的,老爷子更是个钟表匠,这钟是他做出来的,代代传了下来,我先生就把它给了我——不过,与其说是给我,倒不如说是给了我们。”女人放下水壶,朝他一笑,“毕竟是挂在家里。”
沈奕苦笑:“是吗,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女人苦笑了声。
“喝水吧。”她说,“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女人回头对玩家们笑着说,不大的声音回荡在宽广的别墅里。
玩家们正四处打量。闻言,他们一同望向女人。
女人说:“如各位所知,我已经给了你们庞大的金额做委托费,所以请务必,务必,完成我的委托。”
闻言,众人互相看了一眼。
“看来,这就是这次的身份了。”有人说,“我们的身份是接受了委托而来的什么人。”
“是啊。”
有人问女人:“你委托我们的内容是什么?”
“不要急,先喝水吧。”女人笑着,“然后,随我来看看我的儿子吧。”
“他很可爱的。”
*
众人或端着水或空着手,跟着女人来到了二楼一间小房。
打开房间,就见这是间儿童房。天花板和墙面上都是绘画图案,房间的灯也是凹凸不平的月球纹样。婴儿床上方吊下来叮叮当当的几条彩带,一旁是个矮小的儿童衣柜。
婴儿床里没有声音。
“他睡着了。”女人说。
几个玩家凑了过去。
后头的人开门见山:“孩子活着没?”
围着婴儿床的人伸手,摸了摸婴儿床里这小婴儿的手,说:“保活的,在喘气儿。”
沈奕不禁:“你们真是直接啊。”
“一直都这样。”
玩家打量婴儿房的四周,评价:“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很正常。”
这话话音儿都没落,就听女人说:“那么,我来告知各位,我的委托内容。”
众人回头望去。
女人站在门口,平静的面容有些惨白。她紧抿着唇,努力遏制着面上露出的痛苦。
她望着婴儿床的方向,说:“请杀了我的儿子——那襁褓中的孩子,那个婴儿。”
“他杀了他的父亲。”
第032章
“他杀了他的父亲。”
这话一出, 空气凝固。
婴儿床里的婴儿恰好醒来,嘤咛一声。他伸手抓紧一名玩家的手指,用力地扯了扯她, 咯咯笑出声来。
那玩家如梦初醒, 赶紧撤回手,后退几步。
玩家们望了望婴儿床,又望了望女人:“他杀了他爸?”
“女士,你确定吗?”一个男人疑惑道,“这还是个爬都不会爬的小婴儿, 怎么弄死的他爸?”
“对啊,他又不是那个什么意大利彭格列超绝黑手党家庭教师被诅咒的阿尔克巴雷诺……”①
有个玩家叽里咕噜念了这么一长串,一旁的人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咳, 没什么。”
女人轻笑了声。
温默看向她。女人低下眉眼,抬起骨节分明的纤纤玉手,将脸边的一卷长发挽到耳后。那动作极尽温柔, 手上淡粉的长指甲更衬得那只手修长美丽。
“我既然这样说,那事情就一定是发生过。”女人平静道, “我的孩子被诅咒了。在生下他前,我还生下了两个孩子,他们也都出现过怪异的举动……这么说来, 或许被诅咒的是我。但凡是我生下的孩子,都会这样。”
“都会哪样?”
女人抬头笑了笑。
“要想知道, 各位就去自己查吧。”她说, “各位不是灵媒师吗?”
“我先生的忌日就在后天了。那之前, 请各位杀死这个孩子, 杀死这个凶手。”
说完,她转身离开。
温默就站在门口。他往门前走了走, 望见女人出门后左拐,走入一个屋子里。
那屋门打开又合上,女人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门合上的瞬间,播报的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欢迎来到剪刀地狱。】阴森笑声沙哑道,【这里是生与死的狂欢……】
那声音例行公事地念起了“规则须知”。
这台词温默虽然是头一次听,但他早就全都知道。懒得细听,他径直走向婴儿床,挤开人群,往婴儿床里看了过去。
婴儿床里躺着个活的婴儿。他睁着乌黑的两只眼睛,半颗牙都没长的嘴巴咧开,两手两腿都伸着乱挥,咯咯地笑着,挺精神,挺有活人气息。
看来是活的。
沈奕跟着挤开人群,凑到了他身后。
温默没注意他,转头一看,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排照片。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张婴儿的出生照,还有一张全家福。
他走过去,打量照片。三张出生照很像,但仔细看看,都有差别,不是一个孩子。
那女人说得没错,她的确有过三个孩子。
温默的目光定在最右边的那张全家福上。那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四周微微发黄。
温默将它拿起来。照片上,刚刚的女人抱着孩子,朝着镜头温柔微笑,她身旁的男人五官清秀,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
郎才女貌。
【看着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