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感超人
辛志明其实也已经给辛心打了几个电话,辛心不接,他急得要命,他还不知道辛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没事了,你舅妈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万幸没有撞到头……”
辛志明在电话里的声音又疲惫又沙哑,辛心点了下头,他说不出太多的话,“……那就好。”
“辛心,钱我过段时间有了我就还你,也是寸,就赶着丹彤刚买房背贷款的时候……”
“没事,舅舅,我不着急用钱,你先照顾好舅妈,钱的事,你别操心。”
挂了电话,辛心才忍不住再次眼中满溢泪水,被枪指着的时候他没想到哭,看到蒋惟时,他哭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现在,他又哭了,他抓着蒋惟的手,说:“是我连累了他们。”
“不是,”蒋惟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你自己知道,不是的,犯错的另有其人。”
辛心轻点了点头,他看着蒋惟,觉得自己好像仍旧是做梦一样,他真的活下来了吗?他真的走出了另一条路吗?
蒋惟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让浑身湿透的他在脱离了爆裂的火光之外仍感受到温暖。
“蒋惟,”辛心道,“我们活下来了吗?”
蒋惟的回应是紧紧抱住了他。
“活下来了。”
他的心脏活了下来,他也才活了下来。
第422章 生 开始审讯
辛心和蒋惟分开做了笔录。
在谈到失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时, 辛心在车上已经反复思考过了,他不想把季青禾说出来。
“我上了车以后很快就昏迷了, 我也没看清司机的脸。”
“醒过来就是在别墅里,头上的伤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嗑的。”
辛心尽量少说,他现在的状态,少说话也是正常的。
季青禾跟宁齐君后来怎么脱身的他也不知道,反正森林火警赶来时,没发现还有其他人的踪影。
辛心猜测可能是宁齐商接走了两人。
蒋惟比辛心先出来,就站在走廊里等,经过笔录以后,他的情绪显然稳定了许多, 辛心看到他,心里又泛起那种又酸又疼,可又止不住欣喜的复杂感受。
还能活着见到这个人, 真好。
劫后余生, 两人在现场紧紧拥抱过, 在车里也一直互相抓着手, 现在, 天亮了, 他们都安全了, 却隔着距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只是互相这么远远地看着。
辛心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一般,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他想, 蒋惟也许也是一样的。
两人默默地互相走近,彼此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蒋惟率先开口, 他的视线越过辛心的头顶,哑声道:“伤口包扎好了。”
“嗯。”
辛心手虚虚地扶了下后脑勺,“他们包扎得挺好的,我已经不痛了。”
蒋惟抬起手,手掌停留在包扎的纱布后面,他想触碰他,但又怕会弄疼他,所以只是在那里浅浅地停留了一下。
“身上其他地方有受伤吗?”
“就是一些磕磕碰碰。”
经历了一晚上的危险,辛心的脸色是难看的,湿透的头发已经晾干了,几缕头发很不整齐地翘着,身上衣服湿了,还披着蒋惟的外套,他意识到蒋惟正在打量他,脸上还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
“他们是不是该给你争取一个什么见义勇为市民奖之类的?”蒋惟柔声道。
辛心下意识地想抓头发,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不由龇了下牙,赶紧想收回手,收回的手就这么碰到了蒋惟伸过来的手。
辛心对上蒋惟的视线,蒋惟眼中充斥着心疼。
“没事,”辛心的手抵着蒋惟的手放下,“我这算什么见义勇为呀,”辛心咧开嘴一笑,“我这不是救的自己吗?”
不,你救了很多人。
包括我。
蒋惟在心中默默道。
“回宿舍吧,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点东西补充能量,这样看起来不会太憔悴,到时候就在动车上睡吧。”
辛心神情一怔,他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坐车回家乡的,可他看着蒋惟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没必要说了。
他懂他的心思,也懂他的心事。
两人叫了车返回学校,蒋惟放心不下,和辛心一块儿回了宿舍,他几乎和辛心寸步不离,至少两个人得在同一个空间里,活像是犯了分离焦虑。
这种状态让辛心既心疼又熟悉。
换好衣服,辛心又联系了辛志明,辛志明听他说要回来,连忙说不用,杨芳茵脱离危险,没什么问题之后他就联系了辛丹彤,辛丹彤已经在返乡的路上了。
“我们这里有人照顾,你就不用回来了,留在学校好好读书,借你的钱,我会尽快打给你的。”
“舅舅,先不提钱的事,我就回来看一眼,看到你和舅妈没事我就放心了。”
“辛心……”
辛心听着辛志明在电话里的哽咽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舅舅,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两人直奔高铁站,落地到了医院,舅甥两个一见面,彼此眼睛都酸了。
“舅妈呢?”辛心道,“她醒了吗?”
“醒过了,又睡了。”
辛志明看向辛心身旁的蒋惟,“这是……”
“这是我师兄,”辛心道,“他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回家,跟我一起回来。”
辛志明一晚上没合眼了,脑子乱得很,一时也没察觉出什么,只对蒋惟不住感谢。
辛心在病房里见到了睡梦中的杨芳茵,杨芳茵圆润的脸显得很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旁的监视器表明她现在处于平稳的状态。
“医生说了,幸好送医院来得及时,做了手术,没什么大问题……”
辛心看向辛志明,“那个肇事的司机呢?”
“被抓了,倒是没跑。”
辛志明双手紧紧地攥着病床的尾部栏杆,“看交警大队怎么判吧,我现在也没心思管那个人,只要你舅妈没事就好。”
辛心点头,“嗯,只要舅妈没事就好。”
蒋惟余光看向辛心,他想,辛心能够长成现在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辛丹彤很快也到了。
看到杨芳茵因为摆摊而受伤的样子,她不由痛哭流涕,“都怪我,我不该贷款买房子,让我妈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出去受罪。”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们自己闲不住,要怪也是怪那个司机啊。”
父女两个靠在一起互相安慰,辛心拉着蒋惟悄悄退了出去。
辛心眼眶刺痛,双眼又止不住地溢出了泪水。
“幸好舅妈没事,”辛心轻声道,“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蒋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拉住了辛心的手。
辛心的掌心是湿润的,被汗水浸湿的。
“别想那么多,也不要太自责了,你是他们的家人,”蒋惟道,“你舅舅不会怪你表姐,也不会怪你的。”
辛心看向蒋惟。
“家人不就是这样的吗?”蒋惟轻声道,“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却绝对不会说是彼此拖累了对方,这么见外的关系,就不能被称作家人了。”
辛心紧紧握着蒋惟的手,他想到辛怀巧,想到‘他’,想到未来的周岩、梁璇,甚至双胞胎。
享受一段关系带来的美好,就也必须承担它带来的痛苦。
这是他在辛怀巧死后悟出来的道理。
然而道理仅仅只是道理,也无法阻挡他多少个夜晚独自默默哭到睡去。
“既然舅妈没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
也到了该直面真相的时候。
*
审讯室内,刺眼灯光照耀下的黎殊神情平静,除了头发略显凌乱和外套沾上的泥土树叶之外,与平时的他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人嘴巴死硬,”潘东科隔着玻璃道,“被抓了个现行,还一句话都不说,他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被刑事拘留了吗?”
周岩扬了扬下巴,“你看他的样子像不知道吗?这小子不怕坐牢,也不怕死。”
潘东科带着人在双胞胎的别墅蹲点,蹲了半天没蹲到人,倒是看到了那场大火,差点把山给烧了,就光这一项罪名就够这人喝一壶的了。
“别急,”周岩道,“申请马上下来了。”
周岩深知黎殊这个人非常难搞,不能用对待常规犯人的方式来对待,申请了倪医生从旁协助审讯。
一旦启动讯问程序,黎殊就可以联系律师,他们的审讯难度就会更大。
潘东科道:“他不想说拉倒,直接申请批捕,人证物证齐全,反正他跑不了。”
周岩瞟了潘东科一眼,潘东科立刻夹紧了屁股。
“我们是警察,”周岩心平气和道,“我们的任务是打击犯罪,打击犯罪里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搞清楚犯罪分子为什么犯罪,这对预防犯罪有很大的正面作用,这么基本的道理,还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小潘同志,这不合适吧?”
潘东科挠脑袋,讪讪地一笑。
办公室门被推开,余梅拿着文件风风火火地进来,“师父,上级批准了。”
周岩抓了文件,直奔审讯室而去。
潘东科和余梅一左一右地跟上,潘东科终于想起来这个案件的一个大问题,“对了,师父,你让倪医生陪同审讯,这人有患精神病的可能性是吗?”
余梅也担忧地看向周岩。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周岩对着迎面走来的倪医生挥了下手,“先审审看吧。”
“倪医生,”周岩过去和倪医生握手,“等会儿可能要拜托你对他进行现场的观察,唐立德的电脑里没有他的信息,我想是否存在他并未患病的可能性?”
倪医生道:“对精神病患者的鉴定需要多项生理指标的监测和准确的评估,不可能就凭三言两语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