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简小号
艾珩立马温和了语气,安慰道:“别怕,他再这样,我帮你把那眼珠子挖出来当炮踩!”
好在,赶在艾珩犯下故意伤害罪之前,车在一处高档小区的地库停了下来。
等在地库大堂的盛少游,立刻冲上来。
“花咏!花咏!”他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车还没停稳,就已拍着窗户大声叫Omega的名字。
花咏对声音的反应十分微弱,他呆呆地抬起头,好像觉得眼前扒着窗户叫他名字的盛少游是只存在于美梦中的缥缈幻觉。
艾珩同情地想,这个可怜的Omega一定常做类似受到解救的梦。又在无数遭到玷污和撕裂的夜里,独自失望了太多次,所以不敢再期待,不敢再相信了。
“下去吧,我们到了。”艾珩轻轻地说。
盛少游伸手把花咏那一边的车门从外面拉开。
花咏瑟缩着下了车,刚站稳,抬头又看到盛少游焦急的脸。
这个生来便拥有了一切的顶级Alpha大概从未试过失而复得,俊朗憔悴的脸上的交织着巨大痛苦和悲切的喜悦。
他紧紧地抱住Omega纤薄的背,手掌按着他发抖的脆弱后颈,哽咽地安抚道:“别怕,都过去了,回家了,我们回家,别怕,花咏,你乖,不要怕。”
你要乖。
或许,在被迫雌伏,看不见侵略者脸孔的每个晚上,“乖”这个字眼非常的肮脏。
Omega的脸上显现出一种空乏的疼痛,好像被人活生生地撕碎又捅了一刀,他只像受到巨大惊吓的胆小猫咪,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被怀里人狠狠推拒的盛少游,一下抱他抱得更紧,长期熬夜的干涩眼眶变得湿润。
一个月没见,Omega本就小得可怜的脸,好像又生生更小了一圈,一整个捧在手心,也没什么重量,尖尖的下巴颏抵在手掌里,轻得像随时会消失的雪花,“别怕,花咏,我是盛少游,你看看我,不要怕,不是别人,是我啊!”
花咏愣住了,停下动作,茫然地睁大眼睛。不知被谁咬得破了皮的嘴唇红得似血,他隔着泪光怔然地望着他,小声地说:“盛先生?”
盛少游的眼泪也快流出来了,形象全无地胡乱吻了吻Omega的苍白脸颊,“是我。”Alpha的表情痛苦而又欢欣,发红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失踪昨日的心爱Omega,心中剧痛,喉头发出一阵呜咽般的低鸣:“花咏,是我。”
Omega麻木的表情出现了裂痕,生动的痛苦从那道来之不易的裂缝中涌出来,晦暗的双眸恢复了一丝光亮,像久旱逢甘霖的干涸泉眼,冒出透明晶莹却苦涩、绝望的眼泪。
“盛先生。”他不敢置信,轻轻地叫。
声音却痛如被活活扒去了皮毛的小奶兔。
抱着他的盛少游和他一样痛,痛得想要杀人。但花咏轻轻回抱住他,圈着细长手臂,让他走不掉。花咏花的力气很小很小,却让S级的Alpha陷入爱情的牢笼,再也走不掉,心甘情愿地陪他一起痛。
盛少游只想快一点把受尽折磨的Omega接回家,检查他的身与心上,究竟有多少溃烂和伤口,再用尽一切方法为他治疗。
艾珩知道现在不是谈报酬的好时机,非常仗义地对他说:“盛总,您先忙,等空了再联络。”
盛少游冲他点了个头,吩咐司机送他回去。
艾珩又突然叫住他,鄙夷地指了指回程时前排的那个Alpha保镖,“盛总,像这样的人,留着没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在车上,他贼兮兮地瞄了你的Omega一路。万一哪一天,猪油蒙了心没把持住,监守自盗就很糟心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聘用一个敢明目张胆肖想自家Omega的Alpha来做保镖实在太不划算。
艾珩毕竟收了人一个亿,就当是额外赠送安保顾问权益了,谁让盛少游的Omega这么可怜又这么漂亮!让人忍不住就想帮他!
被指名的保镖心虚得出了一身冷汗,抖如筛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盛少游冷冷地剐了他一眼,顷刻间,那个等级并不低的Alpha突然抽搐着倒地,痛苦地翻滚了两下,然后口吐白沫地昏了过去。
“Aron,谢了。我说过的话,全部作数,等过了今晚,你可以随时找我索取你的报酬。”
......
尽管已对这朵兰花的苦难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才知道他遭受到的,远比传闻中的要可怕、深重得多。
花咏浑身都布满了肉/欲/的痕迹,娇嫩的身体似乎被人彻底地开发、使用过。
那段曾被盛少游笑着抓在掌心,轻轻松松就能按住的纤细手腕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齿痕。
酒店那两个保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花咏真的自杀过。
盛少游的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最心疼的,连抚摸都舍不得大力的宝贝,被人毫不珍惜地用作了发泄的道具。而这朵爱哭的、娇弱又倔强的兰花曾经背着他,在盛少游不知道的时候,绝望地想到了死。
他的胸口,小腹,背部都遍布残酷的抓伤和淤青,数量之多让身体健康的盛少游,感到一阵强烈的内脏痉挛。
花咏虽然娇弱,但非常有骨气。他曾在天地汇拒绝跟轻浮的盛少游回家,宁愿身兼数职也拒绝当轻松好赚的伴游。
他自尊自爱,充满了坚强与韧性。
为了还盛少游垫付的医药费,努力地一万两万地攒,却永远不肯接受盛少游讨好的昂贵礼物,只会留下那些盛少游随口让秘书安排的祝福卡片。
每一张署有盛少游名字的卡片,都被细心地收进相簿里,视若珍宝地留存下来。盛少游曾不止一次见到花咏抱着相册一页页地翻,素白恬静的脸上带着轻微但幸福的笑意。
除了书,花咏从没有接受过任何实质性的礼物。
他只收书。而现在盛少游真的输了,输掉了也许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仗。
让盛少游尝到败北滋味的花咏和那些为了钱,为了S级A信息素和盛少游交往的Omega都不同。
他爱盛少游,只爱盛少游一个。
但现在,爱着盛少游的花咏被别人用欲望折断了,他表情空洞,麻木地坐在盛少游身边,坐在离盛少游咫尺之近,一伸手就能抱到的地方。可他再也不是那个笑着叫“盛先生”的Omega了。
盛开在悬崖上的高岭之花,没能反抗得了Alpha们肮脏的垂涎,被迫地遭人攀折下来,被屈辱地采撷与咀嚼,沾上无数人的情/欲/与唾液。
但他还是那个花咏,是盛少游最爱的Omega。
这天晚上,盛少游没敢让花咏独自回房间,陪他一起留在了主卧。
花咏洗了很长时间的澡,担心的盛少游接连敲了两次浴室的门,他才裹着干净的新睡袍从浴室里出来,带着一身清爽潮湿的水汽,坐到床上。
哪怕刚洗完澡,花咏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血色,纸白的脸色衬得唇色更艳。
渐渐冷静下来的盛少游,心痛得很复杂。他是生来的少爷命,一向自诩很高,甚至看不上那些高档声色场所里,没被染指过的“鲜货”,嫌弃明码标价的身体脏,还曾戏称那些Omega不过是肮脏的“容器”罢了。
此刻,面对不知道当过多少次容器的花咏,盛少游口苦心慌,自己都说不准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半靠着坐到床上的花咏,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挣扎,抬起眼轻轻地看向他,清冷的眼神里有着认命的哀切,好像在劝他快点放弃。
那一眼,刀子一样,叫盛少游心口中刀。他不愧是盛少游心尖上的那个Omega,只用眼神便教他知道,想要盛少游快点放弃花咏的花咏自己其实并没有打消轻生的念头。
他决意是想死的。只要盛少游松口,他便会立马去做。
盛少游的心在油锅里煎熬着,烫得快要熟了。
心中填满了怜惜、痛苦、惶惑和自责......
感情复杂而强烈,支配着年轻的Alpha,他无法控制地凑上前,轻轻地吻住眼前这个可怜的、饱受璀璨的、好似连呼吸都变微弱的Omega。
花咏瑟缩了一下,然后机械地张开嘴,像是已被顺利地调教成一台温驯的、只会接纳欲望的机器。
这样纯熟的下意识反应,让盛少游心如刀割。
他更清楚意识到,真的有人替他征服了这朵曾经骄矜的兰花。
在盛少游睡不着的日夜里,那些没有姓名的陌生Alpha们,或许曾填满了他千百遍。
那晚,盛少游把花咏牢牢抱在怀里,却迟迟没能睡着。
他闭着眼睛熬更守夜,突然感到怀里的花咏动了动,声音很轻地问他:“盛先生,你是不是很需要有关基因剪刀应用技术的消息?”
第24章
盛少游一愣,睁开眼。
黑暗中,花咏的眼睛格外亮,却不是太阳般明媚活泼的亮法。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坠着阴云的夜空,两片乌云痛苦地摩擦着,擦出明亮的、一闪而过的电光。
花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神色和求生欲一样淡泊,淡得让人心慌。纤薄的手掌柔顺安分地贴着盛少游的胸口,掌根温热,很软,却好似牢牢捏着盛少游逐渐加重的心跳。
花咏把脸贴到他的心口上,眼睛垂下去,“我拿到了一些关于基因剪刀应用层面的情报还有X控股的高管名单,都给你,好不好?”
不过一个月不见,花咏却好像已经成为一个笨拙的生意人。他直白地把自己有的和失去的都摊开,坦率地摊给盛少游看,告诉盛少游:我只剩这些了,你还要不要?
但盛少游并不是站在货摊前,同他讨价还价的顾客。
他半点都不想同花咏谈买卖。
对这朵摇摇欲坠的兰花,他只有要,从没想过不要。
他不敢想。
生怕一旦提及“不要”,花咏便立刻点头说“好”。
然后再也不回来。
盛少游不愿意想那些情报和名单,是花咏用什么换来的。
他不想去想。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更重要、更迫切的其他事情要谈。
比如,花咏究竟怎么样才能好起来,怎么样才能重新变得开心,会决定好好活下去,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沐着光,重新对盛少游露出害羞但充满朝气的笑。
盛少游想念他毫无心机的笑脸,想念他的害羞。
“你要不要?”花咏又动了动,抬着头,想从盛少游的怀抱里挣脱,盛少游怕箍痛他,只好松开手。
花咏坐了起来,伸长手臂摸灯。
灯光大亮,把他细腻苍白的皮肤照得耀眼,清瘦但劲韧的腰线贴合地收束在罩着皮肤的真丝浴袍中,露在外面的胸口,雪白,像曝光过度的照片,让盛少游有花咏应该很快就能痊愈的错觉。——几个小时过去,他身上的那些可怕的印子好像已经变淡了一些。
迎着他的目光,花咏退了几步,赤着脚踩到地上。盛少游的眉头皱起来:“去哪儿?”他拉住花咏纤细的小臂,把他拽到跟前,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把身体养好,别的事以后再说。
花咏点了点头,非常乖巧地爬上床,伸着手臂又关掉了灯。
盛少游回想花咏伸长手臂努力够灯时的样子,觉得他跟一个月前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更瘦了,话也更少,秀致的脸白得惊人。
但养胖一朵兰花,没什么难度,话少就多逗他说,不爱笑就给他多讲笑话。
花咏的笑点很低,从前,盛少游偶尔给他讲笑话,他听完会笑得喘不过气,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笑到浑身打颤。
“有这么好笑吗?”
“嗯,盛先生认真说笑话的样子,太可爱了。”
盛少游有很多逗笑他的经验,不过隔了短短一个月,这些经验未必失灵。况且,盛少游学了那么多谈判沟通的技巧,逗一个过分沉默的Omega说话而已,一点都不难。
这么想着,他突然变得安心,闭着眼在幽幽的兰花香气里,慢慢地入了睡。
第二天一早,盛少游给花咏重新买了手机,办了卡。
拿到手机后不久,花咏给盛少游发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条微信。
在他失踪的日子里,盛少游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