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简小号
新邻居是他们在游乐园里遇到的,自从遇到之后,对方便黏上了他爸。不仅死乞白赖地要送他们回家,还擅作主张地搬来他们隔壁,每天都缠着他们,热情地叫高乐乐“宝宝”,还叫高途“宝贝”。
高乐乐其实并不是很讨厌那个新邻居,但他觉得他爸好像每次看到那个邻居都很紧张。
尤其是在那天从游乐园回家,那个邻居抱着他爸,站在家门口嚎啕大哭,反复跟他爸说“对不起”、“我很喜欢你”以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后,高途每次看到那个邻居都会满脸通红。
当然,高乐乐的烦恼并不是这些事造成的。
他的烦恼,主要是因为他爸最近总是半夜失踪。
说来也怪,最近明明不是鼠尾草和鸢尾开花的季节,但高乐乐却总是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两种花草的浓郁香气。这是令他感到安心的气息。
这天晚上,睡前吃了好多西瓜的高乐乐被憋醒了,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乖巧地自己走去洗手间。
上完厕所,他听到客厅里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高乐乐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向客厅张望,窗帘合着,客厅里亮着昏暗的灯。
他听到那个邻居低笑着说:“再亲一下好不好?”他竭力蛊惑极容易上当受骗的父亲,骗他:“就一下。”
接着高途压低有些哑的声音很轻地响起来:“别闹,别把乐乐闹醒了。”
“闹醒了我去哄。”邻居厚颜无耻地说:“等小东西睡熟了,你来隔壁找我好吗?”
高途没再继续说话,手环着沈文琅的肩背,很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哄他:“你先回去。”
那个邻居像只没断奶的猫,很不舍地用下巴拱高途的肩窝,懒懒散散地说:“那你快点来。”然后又不满地嘟囔:“要不把小东西也一起带来吧。干嘛要避着他?你去问问,谁家爹妈不睡一起?”
高途很短促地笑了,松开他,要他“快点回去”,又说“等乐乐睡熟了再说”。
赶在大人回来查房前,高乐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盖上被子,闭上了眼。
但他怎么都睡不着。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鸢尾和鼠尾草气味交缠着,让他感到十分安心,心中生起蜂蜜般甜甜的幸福。
所以,在高途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来,替他掖被子时。
高乐乐骤然睁开那双和沈文琅极为相似的,明亮的大眼睛。
“爸爸。”高乐乐对高途说:“如果你想去隔壁,现在就可以,不用等我睡着。”
他边说边想,以后可能得改名成沈乐乐了。
第95章
18
/过去的一些片段①/
花咏想要杀人。
因为站在玄关摇摇欲坠的盛少游不仅喝得很醉,身上的Omega气味还浓得盖不住。
理智告诉他,一个参加商务性质晚宴的Alpha,醉酒和携带Omega伴侣都很常见。但感情上,正在试图捕获心爱Alpha的花咏无法容忍任何人堂而皇之地接近他觊觎已久的宝藏。
打量的视线从盛少游的头顶落下,他瞧见Alpha微微敞开的领口间露出一片隐约的红痕,像开在荆棘丛里的玫瑰,可惜不是他所栽。
一时间,更为介怀。
花咏牙关紧扣,怒火喷薄而出,但为了维持柔弱的形象,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只用冰冷的眼神盯着盛少游,评价道:“盛先生,你好臭。”
平心而论,盛少游身上有很重的酒气,但并不难闻。酒气熨着体温扑面,撩拨着Enigma敏感的嗅觉和神经。
花咏盯了他半晌,最终难以克制地俯身吻住Alpha半张的嘴唇。
冷冽的兰花味一下浓重起来。——那是足够让任何Alpha、Omega被诱导发热的浓度。
/过去的一些片段②/
众所周知,摩托赛车的连体赛车服非常修身。为了尽可能保护车手,衣服整体以鸵鸟皮、钛合金为材料,防磨抗拉扯的能力都非常出众,大多数赛车服还配备有CE认证的护具,宛如一件带甲的战斗服。
花咏换完赛车服从更衣室出来,明显感到盛少游看他的表情一愣。这么多年以来,他对盛少游的好恶早已了如指掌,他的发色、着装甚至于表现出的性格,无一不是按照盛少游的喜好量身定做。
众人惊艳的视线,实属家常便饭。花咏恍若未觉,抱着头盔,不动声色地往外走。这一生,仰视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他统统视而不见。
唯独转身冲盛少游展颜一笑,柔声说:“盛先生,我换好了。”
/过去的一些片段③/
易感期、寻偶症,这是近几年来,困扰花咏最大的两个问题。
Enigma的易感期和Alpha的一样,也都分为一般期和特殊期。一般期两、三个月发生一次,而特殊期则要受到匹配度极高且深爱着的伴侣吸引才会发生,在特殊期内,伴侣的受孕几率也会变高。
花咏的第一次特殊易感期发生在他二十岁生日的当天。
他的生日一贯非常无趣。彼时,北超控股的老当家还没死,作为他的第十三号私生子,老头子对他没什么感情,也并不看重。
花咏没见过生母,养母则离世很早。据说她死在一次仇杀的枪战里,被老当家当做人肉盾牌挡了几枪,死状很惨。
花咏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只来得及看到冥堂上的一坛骨灰。
但花咏说不上多难过。他一向情感淡薄,说是养母其实不过是个下人。小时候,那女人觉得他尚不懂事,人前人后待他差别很大,挨饿受冻是常有的事,直到六七岁才稍有好转。
但花咏早慧,两三岁的记忆也历历在目。他没别的优点,擅于记仇是其中最显著的一项。
唯一称得上朋友的沈文琅时常说他冷漠。但花咏不以为然,他不明白为何人要对垃圾热情。
父亲叔伯,兄弟姐妹,个个狡诈、愚昧、欺上瞒下、欺软怕硬,实在下作,所谓至亲也不过如此,更遑论他人。
长这么大,花咏见过那么多人,口蜜腹剑,言行不一的太多。独独只一个盛少游,温暖、明亮,像湛蓝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他让不屑风花雪月的花咏,第一次有做星辰的冲动。——只要能离那个Alpha够近,他可以忍受高处的风和冷。
二十岁生日当天,花咏的四哥也是最受外界看好的北超控股接班人,在花咏的饮料里加了点不光彩的东西。
花咏的四哥是个A级Alpha,他并非有心针对花咏,只不过是想要在野心勃勃的其他兄弟姐妹面前,杀鸡儆猴。
而花咏就是那只被不幸瞄中的“鸡”。
花咏不是没有看出他亲爱的二哥表情轻蔑,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精光,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喝下了加了料的饮品。
Enigma强大的净化力使他不惧怕任何可能,花咏的特殊分化一直是个秘密。他自小就城府深沉,心思不浅,因此,就连父亲和养母都不知道,这个外表惊艳孱弱的孩子,竟拥有这个星球十亿分之一的超级幸运。
韬光养晦、按兵不动,这些对自小在复杂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花咏来说,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所以尽管易感期即将来临的花咏,在喝下饮料后,只觉得有一点眩晕、无力和发热,却仍然装作头晕目眩,无法动弹的样子,缓缓倒在了他四哥面前。
那个白痴到今天为止,依旧坚信花咏分化成了Omega。
而没有什么比一个出身卑劣,却美貌异常的Omega私生子,更适合作为Alpha们的玩物。
自认为一定能顺利“继承大统”的四哥让保镖把软倒的花咏扛起来,在一阵轻微的颠簸后,花咏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小花园后的花匠休息室。
花咏最讨厌充满泥土腥气的狭窄房间,冷沉的眸底瞬间颜色变得更深。
自年满十八岁以来,他的信息素越发和普通Alpha拉开距离,无论从浓度、挥发性还是影响力都要强得多。
威力过猛的信息素溢出,使得花咏不得不每隔四十五分钟就要更换一次信息素抑制贴。
而现在,距离他上一次更换刚好过去了半小时。
脖子后的信息素贴逐渐盖不住冷冽的兰花香气,在被保镖粗鲁地扔到床上去的瞬间,花咏伸手盖了一下后颈,才不至于因他下意识的愤怒让本就摇摇欲坠的信息素抑制贴彻底失效。
狭窄的屋子里挤了六七个凑热闹的看客,靠墙坐着的是身为Omega的三哥和手足中为数不多的Beta七妹。
他们身旁都站着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半强迫地让他们坐在位置上观看,看他们排行第四的兄弟拿家里最没有地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三弟开刀。
而几乎是被摔在床榻里的花咏其实非常无所谓。
他的情绪波动一贯不大,哪怕被人扔在床上,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从撑着床面坐起来。他的手腕很细,抵住床面的那截腕骨漂亮得令人心惊,要人忍不住担心,像这样一截细骨伶仃的手腕,但凡哪个力气大一些的Alpha,握在掌心稍一用力,便要脆弱地折断了。
作为寿星,花咏难得穿了套正装,一身洁白的礼服尤称得他肤白胜雪,因为体温升高而显得艳红的嘴唇,如皓白雪地中怒放的红梅。
易感期将近,这几天花咏时常觉得热,烦躁和易怒这些易感期前期的征兆都被他控制得很好。
他是能把惊涛骇浪都填进削薄胸膛,把锦绣江山尽握手掌里的人。喝了一点助兴的小玩意儿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不值得他起兴,更不值得动怒。
花咏一直静观其变,直到他看见他的四哥当众拿出了他珍藏的海报。
“小十三,这是你暗恋的Alpha吗?”他哂笑着,把花咏锁在柜子深处的那些海报和照片一张张地抽出来,扔到他脚边。
“真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的小十三竟也已经长大了。是会思春的大人了。”
盛少游的脸骤然放大在眼前,关着欲望的阀门被一只无形的手扭开。花咏觉得体温更高了一些,他开始切实地感到热,一种奇异的热度从心底升起,烫得钢铁般冷硬的一颗心扑扑直跳。
四哥对待海报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粗蛮的动作让一直没有表情的花咏微微蹙起了眉,他朝那个居高临下的Alpha伸出手,淡淡地说:“还给我。”
“还给你?”四哥重复了这三个字,他再次笑起来。他的爪牙们为了烘托气氛,个个不甘示弱也都跟着发出桀桀笑声,一时间,哄堂大笑。
花咏的表情平淡而严肃,冷淡得近乎刻板了。他一点没觉出好笑,只觉得在座的这些垃圾们,不仅等级劣质,笑点也着实不高,平摊的纤薄手掌摊得更前,事关盛少游,他的耐心就快耗光了。
“把海报还给我。”只要这个蠢货,快一点把盛先生的海报还给他,花咏可以看在上帝的份上,按捺住脾气,他可以不发火。
“好啊!”谁料蠢货就是蠢货,脑子转的不快,动作倒不慢。四哥一扬手,把印有盛少游侧脸的海报撕了个粉碎,纸片雪花一样地洒下来,他勾着嘴角,对花咏说:“喏,给你了。”
花咏抬起脸,表情还是淡淡的,眼神却彻底冷下来,他抬着尖削的下巴,轻声问他四哥:“你是想留右手还是左手。”
那一晚,是北超控股惊变的一晚。
几乎没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自那天后,花家多了个残疾的四少爷。
第二天,一架印有X字样的私人飞机在江沪市公务机航站楼落了地。
同一天,应酬到深夜的盛少游因酒醉睡得很沉。
可他们这栋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在投诉,说盛少游家隔壁常年空着的那户主人回来了,也不知在做什么,乒铃乓啷地闹了一宿,似乎砸坏了不少东西。
睡得很死的盛少游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他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身体很沉,人格外累,右边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好似摆动了一晚上。
虽然没有休息好,不过,盛少游的心情倒是意外的不错。
这可能是家里的佣人选了新的熏香的缘故。——虽然尚未到兰花盛开的季节,但那晚,盛少游卧室冷冽的兰香十分清新,叫人心旷神怡。
第96章
番外花生夫夫二三事02
“花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