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隙的马
陶莺父亲骂道:“你妈的现在看信有什么破用!你快点说,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一心又要去读书了!?”
还没答,陈彤、海儿和工作人员冲了进来,小小的院子这回塞满人。
陈彤对陶莺父亲说:“车准备好了,先沿着去镇上的路找找吧?”
陶莺父亲瞪了高嘉璈一眼,恶狠狠地指着他说:“找不着你也别走了。”
村长赶紧跟上,又折返回来,把陶莺的信塞给高嘉璈,重重叹了口气。
海儿拉过高嘉璈,问:“你没事吧?”
高嘉璈只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彤说:“我听村民讲了一下,今天晚上,陶莺和她爹大吵一架,据说陶莺想去读初中,自己打工也要读,但她父亲死活都不允许,不但打了她一顿,还非逼问出为什么要读初中。陶莺哭着说以后想学音乐,想当歌手,又被打了一顿,说她没有数,自己一个农村人当什么歌手……唉。”
高嘉璈心里五味杂陈。
见高嘉璈这边没事,陈彤喊上海儿和工作人员跟车去找人了。
高嘉璈借着月光,打开皱巴巴的信,上面写着:
爹,娘,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读初中,还是想去试试,我先去镇上找份工打,我从小种田浇地,比镇上人更能吃苦,肯定能攒够上高中的钱。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沿着长江,从长江这头,走到长江那头的!
高嘉璈对陶莺是又佩服又可怜又担心,这傻妞,怎么都应该等明天白天吧,大晚上的去镇上,车都没有……
等等,是啊,她明天白天走也可以,干嘛非要大晚上走呢?
高嘉璈又重新看了一遍信,猛地抬起头,问阿云道:“从村里去江边最近的路怎么走?”
阿云懵了一下,答道:“有两条,一条到上游一条到下游,怎么了?是有陶莺的线索吗?”
高嘉璈扶住阿云双臂,说:“她可能在江边,我们兵分两路去找。”
“我倒是可以,但你去不了,”阿云说,“下山的路很复杂,我就算告诉你你也记不清,还非常危险。这样,我去找个愿意去的村民……”
“没关系,你告诉我,我记性很好的!”
阿云见他急成这样,只好把他带到门外的山上,指着村口一条顺着菜地往下的路,说:“从菜地一直往下,中间会经过一片荆棘林,往左边绕过去,然后顺着山谷往下……哎呀不行嘉璈哥,山里有很多山洞和野兽,还有蛇,你一个人去肯定要出事!”
白子慎扶着门框,说:“你要不问问梅总?他经验丰富点。”
“不行,”高嘉璈一口回绝,“危险我还叫他,巴不得他死吗?”
“喂,梅总,”白子慎已经拨通了梅盛的电话,“哦您准备跟车去找陶莺啊,别去了,高嘉璈这里有新线索。”
……
蝉鸣缠绕在耳边,月光很盛,但被树冠层层削弱,落到地上时,只剩颜色,不见光亮。
高嘉璈和梅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里,之前他们追羊,走的至少是有人走过的小路。而现在,完完全全是深山,地上全是落叶,两边也都是参差不齐的树,树枝经常挡住在眼前。
高嘉璈原本是焦虑的,但黑夜和深山带给他的紧张已经完全淹没了焦虑,他只能紧紧跟在梅盛身后。
“小心,”梅盛停下,转身用电筒打着地上,对高嘉璈伸出手,“这里有坑。”
高嘉璈握上他的手臂,轻轻一跃,跳了过去,说:“第八个。”山里深坑浅坑特别多,要不是梅盛,自己可能已经死八百回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白子慎在高嘉璈心里的地位从土里上升到了桌子上。
夜里的山风很凉,尤其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心里更是发毛,高嘉璈回头看了一眼,树枝像人一样张牙舞爪地站在背后,似乎每看一眼变一次样。
高嘉璈吓得缩到梅盛身边,拉紧他的手臂。
梅盛低声安慰道:“只是黑一点,没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后手电一晃,一座土灰色的坟头出现在路边。
“我靠!”高嘉璈猛地抓紧梅盛衣袖,扭过头去,一只手竖在嘴边,小声念道:“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大哥我不是有意打扰别来找我……”
梅盛勾了勾嘴角,很快落下,带高嘉璈往下走去。
下过雨的山很滑,高嘉璈几乎是跌下去的,还好有梅盛在下面接着,一下跌进梅盛怀里。
“咳,”高嘉璈听见梅盛如鼓的心跳声,顺势又挽住梅盛的胳膊,“好陡的路,吓死我了。”
梅盛说:“我陪着你。”
高嘉璈心里一阵暖意,把他挽得更紧,几乎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叹了口气说:“我有你陪我,可陶莺一个小女孩……”
“这你放心,陶莺在大山的生存能力绝对比你强。”
高嘉璈:撤回一阵暖意。
他努努嘴,正打算放开梅盛,梅盛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高嘉璈刚准备说话,脚下传来“嘶嘶”声,听得人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他颤抖着用电筒往脚边一照,和一条黑蛇看了个对眼。
第21章
那黑蛇已经立起来, 是攻击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高嘉璈惊叫起来,直往梅盛怀里钻,最后甚至双手双脚地攀住他, 完全挂在他身上, 抖得像个筛子。
蛇也被吓到,张开血盆大口, 扑向二人。
梅盛一只手扶着高嘉璈的腰,一只手抓住蛇的七寸, 任蛇在手里扭动, 想了想, 把它丢了出去。
高嘉璈感觉蛇尾扫过自己背后,生理性害怕, 埋在梅盛肩里掉了两滴眼泪。
等把高嘉璈放下, 梅盛才感觉肩头湿了, 忙去看他, “受伤了吗?”
高嘉璈摇头,心有余悸, 问:“蛇呢?”
“丢了, ”梅盛说, “没事了, 放心。“
这怎么能放得了心。
“这里山洞很多,所以有蛇,”梅盛边走, 边用手电扫过山体, “分布在整条山脉里,可能有成千上万个。”
高嘉璈跟着手电的光看去,这些洞每过十几米就出现一个, 有的光可以直接照到底部,有的却像个深渊巨口,吞没光芒。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问:“那么多洞口,如果不小心走进去,岂不永远找不到。”
梅盛说:“也不一定,这些洞都是纵横贯通的,一般都会通向一个较大的山洞,比如西瓜地村的这座山,通往的洞是山底一个天坑,不过人迹罕至,很少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用公司的无人机飞过。”
“那天坑在哪里?”
“离这里不是很远,在河的下游,但很深的地方,少有人会去。”
高嘉璈点头,心想陶莺可千万别走那么深。
又走了半小时,已经到靠近山脚的地方,山洞基本没了,但月光越来越稀少,树木越来越紧密,路也越来越难走,逼仄的环境让高嘉璈的心跳得飞快。
而且他们走了那么久,还是没有陶莺的身影,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或许陶莺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去镇上了呢?那也好,至少比走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好多了。
“梅盛,”高嘉璈小声说,“如果我想错了,她其实不在河边怎么办?”
梅盛捏了捏高嘉璈的肩,说:“会有办法的。”
猫头鹰“扑”地飞起,激起树林一片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高嘉璈本就高度紧张,又直往梅盛怀里扑。
“救命救命救命……”
梅盛低声安慰道:“别怕,只是鸟儿,这片森林很安全,蛇都是无毒的,也没有狼。”
高嘉璈已经数不清梅盛今晚第几次说“别怕”了,他今晚才知道,原来自己胆子那么小。
地势逐渐变得平缓,高嘉璈已经能听到金江的水声,脚步加快,终于看见前方大片河滩,在月光照耀下泛着银光。
出了丛林,连空气更流通了,潺潺江水奔腾不息,只是目及之处,没有陶莺的身影。
梅盛环视了一圈,“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掉到江里,我们顺着河滩往上找。”
高嘉璈只能点头,心里再次焦灼起来。
河滩上全是垒起来的大石头,走起来十分硌脚,而且石头表面光滑,一个不留神,人就落水里了。
他们边走边拿手电往河里看,这一段的金江清澈见底,手电光可以直接落到半米深的江底。
正是这种清澈让高嘉璈更紧张了,他生怕陶莺会像那座坟头一样,一扫就出现在水里。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沿江走了一小时,没看到一个人影。
高嘉璈的电话忽然响起,他忙接起,来电的是陈彤:
“陶莺找到了。”
高嘉璈那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地,他重重松了口气,问:“她没事吧?”
陈彤那边很嘈杂,大声说道:“没事,她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说什么往那儿看金江最美。也不知道她怎么摸过去的……你在哪儿呢?梅总怎么也不见了?”
“哦我们,”高嘉璈看了看眼前层层迭迭的高山和长河,“在江边。”
陈彤沉默了,他转头告诉海儿:“他说他和梅总在江边。”
在海儿开麦前,高嘉璈赶紧堵住她的话,“我们马上回来了。”
海儿喘了口气,问:“要不要派人下去找你们?”
“不用,手机信号能接收到的地方,能有多偏,马上就回来。”
海儿叭叭的嘱咐了问了很多,确认高嘉璈挂 不了,才终于挂了。
高嘉璈笑着看向梅盛,“找到了。”
梅盛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早点回村。”
高嘉璈转头,高耸入云的山压在他身上,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从山上下来了,也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爬回去,蹲在河边,泄了气说:“我走不动了。”
“不能歇了。晚点可能会下雨,万一有泥石流。”
“要不你背我?”
梅盛看了他半晌,蹲下身,说:“上来吧。”
高嘉璈没想到他来真的,挠了挠头:“开玩笑的,你也累了,别背着我俩一起从山上掉下来。”
“没开玩笑,”梅盛淡淡说,“上来。”
高嘉璈正要动,没想到,脚下石头一松,人往水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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