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小楼 第66章

作者:禾花 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甜文 日常 近代现代

过了会儿,方秉雪硬着头皮:“哥,好了吗?”

周旭不说话,沉沉地看着他。

不是方秉雪偷懒,他耐力强,体能相当可以,主要是起太早,刚才又太过刺激,这会昏沉沉地只想睡觉,但不能把周旭撂这,他小臂都酸了,干巴巴地来了句:“你能不能,换别的?”

周旭眯着眼睛看他:“累了?”

方秉雪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昂……换个能让我歇歇的。”

周旭用拇指刮了刮他的脸:“你确定?”

方秉雪破罐子破摔,松开手,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来吧,你不是喜欢我的腿吗。”

“你哪儿我都喜欢,”周旭笑着坐直身体,“不折腾你,去睡觉吧。”

“那你……”方秉雪张了张嘴,“不是还没……”

周旭轻描淡写:“嗯,你把睡衣给我留下就行。”

方秉雪刚才说自己困,这会躺在床上,却完全睡不着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只要想到周旭在卫生间里,闻着他的睡衣做什么,就心跳得很快,掌心里也一跳一跳的,像是被灼伤。

他知道周旭干这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眉头微皱,有点凶,目光很沉,而手臂上的筋绷得紧,整个人都有种强悍的进攻感,方秉雪喜欢,他喜欢跟周旭较量,虽然今天没防备地败下阵,但他想得开,不拧巴,觉得是因为太思念对方,没撑住,以及没睡醒的原因。

过了会儿,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方秉雪赶紧闭上眼装睡,脚步声近了,带着潮湿的水汽味儿,天冷,拉着窗帘的卧室里温暖如春,周旭掀开被子进来,声音很低:“睡着了?”

方秉雪没回头,呼吸均匀。

周旭刚洗完澡,身上还凉着,怕冰到方秉雪,就躺在床边一小块地方,往里掖了下被子,没忍住嘟囔了声:“你们单位什么审美,真丑……”

方秉雪唰地扭过来,目光如炬:“你说什么?”

视线交汇的刹那,周旭知道自己说错话,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殷勤道:“没,我以为这是你们宿舍提供的……是阿姨买的吗,真好看,喜庆。”

“是我买的,”方秉雪冷冷地看着他,“花开富贵不好看吗,多踏实!”

周旭的表情一时难以言喻起来,想说点什么吧不合适,不说吧有点尴尬,正当两人沉默地大眼对小眼,方秉雪的鼻子小幅度地皱了下,捂住嘴:“阿……阿嚏!”

不知是穿的少下楼的后果,还是刚才亲热得忘了分寸,总之方秉雪没法儿睡了,窝在床上等姜汤,周旭下手狠辣,放的料那叫一个足,方秉雪刚喝了一口,就苦着脸:“哕——”

“我喂你,”周旭吹了吹勺子,“一起喝。”

雪还在下,没个停的样子,屋里萦绕着淡淡的热气,两人坐在床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姜汤,再一起去刷牙漱口,方秉雪刚才在楼下玩,手指冻得发红,僵硬,虽说现在已经舒展开了,但周旭怕他生冻疮,就用热水冲了好一会,又涂抹了层厚厚的保湿霜。

回来的时候又亲上了,周旭干脆给人抱起来托着,一步步地走回床上。

床褥被压出明显的吱呀声。

周旭双手撑在方秉雪的耳侧,胸口起伏,看了会儿,低头去亲,亲完了,又要再看。

“真不害臊啊,”方秉雪小臂搭在脸上,笑着,“咱俩也太腻歪了。”

周旭暖着他的手:“睡吧。”

方秉雪翻了个身,往周旭怀里拱:“嗯。”

周末,大雪,不上班,这种天气起床都算亵渎了老天的好意,方秉雪自认不是个感性的人,他冷静,理智,什么时候都显得稳操胜券,成竹在胸,可跟周旭一块窝在床上,被人妥帖地在心里放着,方秉雪冲动地想,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算数,周旭他要定了。

周旭不知道自个正在被惦记着,他睡得很熟,胳膊无意识地揽着方秉雪的腰,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太想了,喜欢到都有点舍不得碰了,等那点躁动全部发泄出来后,他连方秉雪的睡衣都没心思洗,匆匆地搓了几下,就搭在脏衣篓里出来了。

从省会到县城,不算远,但大雪封路,周旭这一趟走得不容易。

那方秉雪就不打扰他。

这一觉睡得久,醒来的时候都中午了,窗帘遮光性好,拉开往外看了眼,雪居然还没停。

周旭不想起,回到床上把人一搂,闷头继续睡,方秉雪起不来,周旭的脑袋搁在他腰那,呼吸扑在肚子上,有些痒酥酥的,就笑着推人家:“别闹,我起来上厕所。”

“再等会,”周旭嗓音哑着,“我抱你去。”

方秉雪就是躺的时间久了,想起来活动一下,但周旭抱着他不撒手,那么大的个子,拱着,蹭着,跟撒娇似的,弄得方秉雪直笑,伸手去挠周旭的下巴,胡茬冒出来了点,稍微有些扎手,他还挺喜欢这个手感的。

正闹腾着呢,俩人同时不动了。

有人敲门。

方秉雪从床上爬起来:“没事,你睡你的,我去看一下。”

周旭连忙伸手,帮着把扯开的睡衣扣子系好:“我也起来。”

宿舍面积小,就一个卧室,方秉雪随手把门反掩着了,一路走,一路捡拾今早甩在地上的衣服,走到玄关的时候清了清嗓子,才去拧把手。

门一开,是李文斌的媳妇,他们一家就在楼下住着,方秉雪叫她嫂子,手里正提着一大包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过来:“拿着,外头雪太大了不好买菜,将就着吃。”

“谢谢啊,”方秉雪一开口,还有点哑,“我正愁中午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才睡醒啊,”对方笑道,“哎呦,看这头发翘老高了。”

没啥事,人家好意过来送了点菜蔬,聊了两句就走了,方秉雪把门关好,回头叫周旭出来,叫完自己也笑,觉得怎么有点金屋藏娇的感觉。

但他这不是金屋,楼上楼下住了不少同事,周旭也不是娇,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正在洗手间搓洗他的睡衣,床褥还没叠,有点乱,一看就是两人才能滚出来的痕迹,满当当的全是罪证。

“旭哥,”方秉雪靠在门口,抱着肩,“咱俩聊聊。”

周旭说:“行。”

睡衣洗好了,拧干,周旭拿去阳台晾着,方秉雪简单地洗漱完毕,然后走到客厅,坐下,又站起来:“别,你别这么紧张,搞得像审问你。”

周旭老老实实地杵在对面,没吭声,方秉雪就拉着他的手腕过来,很自然:“你现在怎么想的?”

他俩坐的位置,几个小时前刚被胡闹过,方秉雪还在皮沙发上留下情难自抑时的挠痕,这会已经没了,干干净净的,方秉雪重复了遍:“哥,你先说说。”

“我心里这边,说句自私点的话,肯定是想让你留西北,”周旭说,“起码在这没人敢说三道四,我能压得住,省会那边也行,我有房子。”

他语气挺平静的,捏了捏方秉雪的手心:“但你不会留下,不能让你留下。”

方秉雪说:“嗯,旭哥,我不可能留下的。”

“我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周旭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的回答是,只要你肯点头,天南海北的哪儿都行,我跟你去,反正我不愁出路,我有这个本事。”

这么狂的话说完,周旭轻声笑了:“不过,我不能这样说。”

他说着就伸手,穿过方秉雪的指缝,让两人的手严丝合缝地交叉握住,这是同为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有着磨砺出来的薄薄茧子,温热而干燥。周旭视线落在上面:“我那会心里没底,不敢这样表态,否则,就属于把你架着了,但现在我胆子大了,腰板也直了点,方秉雪,就看你愿不愿意。”

方秉雪垂着睫毛:“哥,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别扯开话题,”周旭把两人的手举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下,“先说,你愿不愿意。”

安静了会儿,方秉雪抬头,看着周旭的眼睛:“真的,我心里过意不去,旭哥……我不想让你牺牲,你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周旭目光沉沉。

方秉雪张了张嘴,他其实打过腹稿,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商量着来,但这会说不出口了,看到周旭的神情,还有什么可说的,还能再说什么,够了,继续掰扯就显得矫情,他给过彼此时间来冷静,试图把这份滚烫的感情搁着,可思念是戈壁滩上一粒骆驼刺的种子,只要在心里扎根,无论土壤如何贫瘠,任凭旱季雨水怎样稀薄,都能倔强地拱出绿意,无所畏惧地破土而出。

——是出自最本能的爱意和勇气。

“旭哥,”方秉雪很慢地眨着眼,“我没那么好,我脾气有时候很差劲,倔,不知道疼人……”

周旭打断了他:“你说,你到底愿不愿意。”

方秉雪说:“我愿意。”

第56章

雪下得大,人没出门,窝在屋里面待着。

电视机里在播一个综艺节目,有点吵闹,周旭腾出一只手,把声音调低了,然后搂着方秉雪的后背,拍了两下。

刚确认了恋人身份,周旭没有太大反应,就平静地点点头,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被子叠好,床单抻平,去厨房简单做了个饭,方秉雪这边的物质匮乏得可怜,没什么东西,幸好楼下雪中送炭,才煮了份很鲜美的面。

吃完,周旭又闷不吭地过去刷了碗,搞得方秉雪有点慌,杵在厨房门口,扣了两下门框,硬生生地忍住了:“那个,旭哥……”

“嗯,啊,”周旭擦完手过来,“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这会方秉雪有点不适应,紧张,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说来可笑,没确定的时候又亲又抱的,现在名正言顺了,却别扭起来,周旭用拇指刮了刮方秉雪的脸:“害羞了?”

方秉雪摇头:“我没。”

“你都快冒烟了,”周旭说,“跟个要烧开的热水壶似的,想叫就叫吧。”

方秉雪说:“你说什么呢,我从来不紧张,怎么可能会叫?”

下一秒,周旭凑过来,亲了他。

亲完,把方秉雪按进怀里:“叫吧。”

片刻后,方秉雪:“啊啊啊啊!”

他的脸埋在周旭胸口,后脑勺被按着,这种牢牢挤压的姿势能带给人强烈的安全感,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面积不大的客厅内,方秉雪脸和耳朵都是红的,紧紧地抓着周旭的衣服,真的变成了只烧水壶。

“处对象了,”周旭抱着方秉雪,一直在笑,“我的了。”

雪下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才悄悄停下。

局里组织着出去扫雪,不然化了上冻影响交通,方秉雪穿得跟个球似的出门——都是周旭亲自买的,这人啊,真的把谁惦记在心上后,最先想的都是对方饿不饿,冷不冷,周旭从省会回来,给方秉雪带的全是吃的和衣服,特朴素,全部堆在车里装着,下午的时候出去一趟,把东西拎上来,方秉雪抱着肩说,旭哥,你这是要搬来住呐,别折腾了,把自己打包好送来就行。

周旭说:“你让吗?”

这句话一出,方秉雪就不嘴欠了,腿肚子还有点酸,早上那会的疯狂还清晰着,怎么也想不到周旭能把他手反绑了,然后半跪在地上给他口,好吧,这事方秉雪同样有责任,他没挣扎。

那就一起成为共犯。

除了这些,周旭还给他带了一束百合,珍惜地在副驾驶放着,没被压到,等拿上来的时候花瓣有点蔫,周旭还懊恼,说早上过来的时候怕被人看见,没敢拿,结果就冻着了。

方秉雪找了个瓶子,把花插好,说他很喜欢。

所以晚上出门,方秉雪全副武装,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市政已经洒过融雪剂了,他们负责重点清理主干道和医院门口的积雪,天黑沉沉的,路灯下,在事故多发路段进行巡逻的交警跺着脚,说来来来,咱都加把劲儿。

方秉雪身上套了个反光背心,用力地踩着铁锨,一点点地铲着厚重的雪层,老闫经过旁边的时候,还夸他,说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多向小方学习!

他徒弟小李在旁边笑,说那可是爱情的力量,学不来。

老闫“嗬”了一声:“可以啊,有对象了?”

方秉雪拄着铁锨笑起来:“嗯。”

“……结果也说如果我欺负你,要把我扔去喂狼。”

卧室里,方秉雪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感受肩颈上的力度:“你们这的人太凶了,护短,也不知道咱俩是谁欺负谁……哎,轻点!”

铲了三个多小时的雪,方秉雪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周旭原本怕他冻着,想带他去公共澡堂洗,方秉雪说别,我现在跟男人搞上了,去那种地方不自在,周旭说没事大家都一样,方秉雪问你确定?

周旭就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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