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小楼 第9章

作者:禾花 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甜文 日常 近代现代

阿亮“啪嗒”一声落了泪,乱糟糟地比划:【哥没用力,不疼。】

诊室门关上,医生给膝盖的伤口清创,可能上了点年纪,眼神有些不忍:“疼的话忍忍啊,一会就好了。”

阿亮沉默地摇摇头,但到底是孩子,额角有些冒汗。

周旭靠在门口:“怎么着,聊两句转移注意力?”

【哥,】阿亮打了个手势,【刚才那人是谁?】

周旭顿了下,罕见地卡了壳。

毕竟他还真的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阿亮右手拇指食指成圈,从左脸颊划到下颌,表情赞叹:【他长得很好看。】

周旭乐了:“呦,还知道看脸了,出息。”

【那他到底是谁呢?】

酒精味弥漫,有些微微的凉意。

周旭沉默了会儿,突然笑骂道:“不知道……小兔崽子乱打听什么!”

他挑起眉梢,语气随意。

“反正,人家有相好的了。”

作者有话说:

旭哥单身,旭哥只有一个头盔,旭哥不怎么载人,之后载雪饼骑摩托的话,还得去给人家买新的头盔。

“买粉色的!”

“不可能,要戴你自己戴!”

所以我们就能看到戴着粉色头盔的旭哥,载着酷酷的雪饼飙车[垂耳兔头]

第8章

“谁啊,”王川迷茫地抬头,眼神清澈,“说的是我吗?”

下一秒,他毫不客气地抽出筷子:“怎么可能,老子四川嘞!别说拿二荆条当水果啃,往火锅底料里插根吸管都能当奶茶喝,说我怕辣?笑话!”

对面的方秉雪顿了下,还在坚持:“听说非常辣。”

王川明天就要走了,这会儿两人凑一块吃顿饭,虽说距离不远开车俩小时就到,但曾经一块警校后墙根罚跑圈的兄弟,已经默契地不提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毕竟太忙,同学会从清明约到立冬,都愣是没给人凑齐。

当时,大家商量得那叫一个热闹,刑侦支队的乱开玩笑,说聚的话要带手铐来当开瓶器,禁毒大队的纷纷发誓,这次绝不喝多了逼着大家尿检。

结果眼看雪下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只有方秉雪和王川,在边远的西北县城小饭店,对着一盘红彤彤的辣子鸡,相顾无言。

王川冷笑:“就这?”

方秉雪面无表情:“你试试。”

他是真的觉得很辣,闻着都呛!

接着,方秉雪就眼睁睁地看着王川伸手,把鸡块和辣椒段一块放进了嘴里。

王川眼睛一亮,开始大快朵颐:“香啊!”

片刻后,方秉雪犹犹豫豫的,也动了筷子。

这家店还是马睿推荐的,说是当地有名的家常饭馆,尤其是辣子鸡做的最好,热锅爆炒,煸出呛人的焦香,鸡肉被花椒和蒜片腌透了,外壳酥脆,内里是滚烫麻辣的鲜美,方秉雪刚咬了一口,就感觉喉咙吞下了一团火烧云——

王川笑得快背过气去了,挥手招呼老板:“来瓶矿泉水……”

“要冰的,或者AD钙奶……咳、咳咳!”

方秉雪辣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嘴不住地咳嗽,系着围裙的老板赶忙往杯子里添水:“店里没饮料,服务员去买了,马上回来……”

整间店唯一卖的“饮品”,就是啤酒。

方秉雪一把抓住杯子,入口的刹那浑身一僵——

茶水是温热的,泡了茉莉花。

火烧云“砰”地一声核爆了。

所以,周旭踏进店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年轻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餐桌前,身体前倾,脊背弓起,白衬衫在腰际收成窄而利的线条,随着动作,隐约能看到起伏的蝴蝶骨。

因为他似乎在抽泣,桌面上散着用过的纸巾,旁边人也背对着门口,不知道表情,但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手按在肩上,安慰似的顺着拍了拍。

周旭眯着眼,目光从那人后颈处移开,落在通红的耳垂上。

然后伸手,正好盖住了阿亮的脸。

阿亮正往前走呢,啥都没看着就被莫名地挡了回去,因为惯性,差点都没站稳。

“走,”周旭扒拉着脑袋,给人家转了个身,“换一家吃去。”

他上次见到对方还是一周前,没想到今天出来吃个饭,又碰见了,小县城就是这点不好,地方小,容易遇见熟人。

不对,那也不算他熟人。

这话不假,不熟的方秉雪完全没察觉门口的情形,总算止住了咳嗽,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被辣得发麻、红肿,王川贱嗖嗖地坐在对面,给鸡块咬得嘎嘣响,同时对方秉雪的行为进行严厉谴责。

“暴殄天物,令人发指。”

“开庭的时候记得带上这份辣子鸡,在你手里太冤了。”

方秉雪充耳不闻,继续用清水涮鸡块,原本酥脆的鸡块被他放在茉莉花茶里泡了会,变得蔫头耷脑。

不行,还是辣。

方秉雪彻底放弃,老老实实地吃别的菜,一顿饭结束,两人对彼此都颇有怨言,王川拎起外套:“走了!”

方秉雪咬着吸管:“嗯,托我给嫂子问好。”

话音落下,对方立刻跟川剧变脸似的羞涩起来:“哎呀,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在说呢,可想我了……哎你瞅见我这裤子没,你嫂子给我买的。”

方秉雪没浪费的习惯,喝完了才给瓶子丢垃圾桶:“没,我瞎。”

王川当初可以留东部的,就是爱上了一个西北姑娘,这才千里迢迢地扎进这片戈壁砾土上,过上了蜜里调油的幸福日子。

半个小时后,方秉雪回到宿舍,耳朵眼里都还回荡着王川的喋喋不休。

搞得他都有点脑仁疼。

外套挂在玄关处,换鞋,洗手,方秉雪去阳台那里收换洗衣服,然后给电视打开,随便放了个台。

不然,屋里就显得太安静了。

入职后,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变得紧张而严肃起来,砾川县这边警力配备不太够,刑侦完全都是过去的传统手段,方秉雪连着忙了好几天,过敏竟神奇地好了。

昨天晚上,马睿拿值班表给他签字的时候还在说:“看吧,西北养人啊。”

方秉雪笑了起来:“嗯,塞上江南。”

马睿立马纠正:“那得往银川平原走,雪饼你啥时候去张掖看看,七彩丹霞!可漂亮了!”

他跟方秉雪熟了后,有次王川过来开会,听着人家管方秉雪叫雪饼,于是也开始喊,绰号这玩意就像狼嗥,月光下,只要有第一声嚎叫,山脊中就会接连不断地滋儿哇跟上。

方秉雪已经放弃了挣扎:“等之后吧,有时间了就去。”

正巧,这会儿电视上正在播一个纪录片,介绍赤壁丹崖与彩色丘陵,方秉雪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视线还是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他到现在,都没坦白从宽。

但是秦老师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打电话过来问:“你出差,怎么车也不见了?”

从前年开始,方秉雪就不在家住了,在隔壁小区又买了套房子,平日里搁单位食堂吃,到了周末就回去蹭饭,秦老师火眼金睛,连着俩电话追杀,被方秉雪敷衍了过去。

今晚要是再不说,就不合适了。

满打满算,他都已经在西北待十来天,并且还要继续一年。

洗衣机和热水壶都买过了,床铺也是熟悉的颜色,装饰品倒是没布置,屋里显得有些空荡,没啥生活气息。

但方秉雪挺自在的。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认真地吹了头发涂香香,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清爽极了,拨通电话,刚一开口——

“等等,”秦素梅突然打断,敏锐地制止了对方,“你是不是要交代什么,犯啥事了?”

方秉雪的笑凝固在嘴角:“秦老师,您怎么说话呢。”

“不对劲,”秦素梅沉吟道,“声音夹起来了。”

方秉雪:“啊?”

“特别谄媚,你小时候给压岁钱弄丢了,说话就这样。”

秦素梅现在都记得,当时方秉雪还没读初中,穿着身干干净净的校服回来,先是拥抱了下方大夫,然后又过来搂着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笑,说爸爸妈妈,我还是你们最爱的宝贝吗?

边说话边眨眼睛,嗓音软乎乎的。

还拿小脑袋往他们怀里拱。

秦素梅最了解自个儿子,长得乖,占了这张脸的便宜,都以为他规规矩矩特本分,其实啥都不怕,胆大包天,一肚子的心眼。

特别会装可怜。

方秉雪顿了会儿,清了清嗓子:“那……秦老师我跟您说个事,我要留西北了,一年。”

这下轮到秦素梅“啊”了一声。

“驻点出差,”他认真地解释,“一年后就结束派遣了,不过中间逢着假期我也能回去,吃甜胚子吗,给你们带呀!”

秦素梅半天没说话。

方秉雪趴在沙发上,头发还有点翘:“您给个指示,这么不吭声我心虚。”

“你有什么心虚的,”秦素梅骤然提高音量,“又不是不让你去,为了工作都能理解,关键你这孩子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气死我了!”

“说,是不是因为我催你相亲才跑的?”

“也不算是……我也想趁年轻多出去走走。”

秦素梅怒目圆睁:“真是翅膀硬了!”

方秉雪理亏,老老实实地听妈妈骂他,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可以,只要秦老师还愿意吵,说明就不是真的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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