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山就木
之前的时候十三号尝试和孔洵打招呼或者拉近关系,孔洵都将他视作空气,十三号看起来很想把握住这次机会,他说:“现在高中生升学压力是很大。”
“我房间里有一瓶,一会儿拿给你,不过不要多吃。”十三号说:“别逼自己太紧,学习虽然重要,可是身体也很重要。”
孔洵听得有点儿想笑,但是完全没有笑,这太煞有其事了,他都已经快一周没去上学了,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发现。
周六下午三点四十,孔洵顶着像是在要写遗书的脸色,坐在床边,他决定给自己一场长眠。
他手里握着安眠药瓶,拧开了瓶盖。
自救与自毁只有一线之隔。
就在这一刻,“砰”一声,是什么从窗户那里飞了进来,将孔洵手里的药瓶打落在地,地毯上瞬间散落了一地白色药片。
是一颗石子,裹着一张纸,落在地下散开了。
孔洵低头捡了起来,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出来玩”。
孔洵猛然抬头,外头残阳如血,沈祝山站在墙头上对着他挥舞双臂,太阳在他身后,几乎要与他融为一体了。
孔洵幽魂一样飘到窗边。
沈祝山看到了他跟他说:“出来玩啊,就等你了。”
“玩……玩什么?”孔洵愣怔地问,有几分疑心是幻觉。
“打台球啊,上回没打上这回得续上。”沈祝山这样说。
孔洵将窗帘拉上了,换了一身和沈祝山一样的校服和球鞋,夺门而出,几秒钟后他又噔噔噔跑上来,跑回房间,一把拉开抽屉里,拿出来一管药膏,跑了下去。
在墙头上的时候距离远,而且斜阳刺眼沈祝山都没看清楚,这人出来才看到孔洵顶着这么俩大黑眼圈。
“你这夜里偷着干什么了。”
孔洵原本以为沈祝山是单独来找他的,走过来才看到徐承,苟袁和赵临丰都在,孔洵观察到赵临丰肩膀上有个鞋印,沈祝山大概是踩着他爬的墙头。
孔洵收回视线,开口说:“心情坏了,修理心情。”
沈祝山看了看他,生气就生气了还这么拿腔拿调的,还修理心情,眼眶子都修得乌黑,可见是也没修理得怎么样嘛。
“走吧,今天我帮你修。”沈祝山手在孔洵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手一招,后头靠着墙站的几人跟上了。
孔洵这住的地方距离那家台球馆实在是太远,几人走了两公里,到了附近街区,旁边的小吃街都早早出摊了。
看到沈祝山掏了掏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孔洵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手机欠费停机了,你给我发什么了?”沈祝山将手机塞回兜里,因为手机停机,导致沈祝山前几天在医院里闲得无聊,把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都打了三千多积分了。
孔洵嘴唇抿了抿,最后说:“没事。”
沈祝山停在了一个煎饼摊面前:“要不咱们都先垫垫再玩?”
苟袁说:“那我去买炸串啦。”
几个小伙子去孔洵家那偏僻地儿走这么远路,又折腾回来,现在闻见这小摊贩飘出来这味,都有点儿饿了。
“你吃什么,给你也来一个?”沈祝山这样问。
孔洵摇了摇头。
赵临丰和徐承去给他们买水,沈祝山拿到煎饼,走到墙边靠着墙一边吃一边等他们。
“对了,这个给你涂。“孔洵这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来自己早早准备的药膏,和沈祝山说:“以后不会留疤。”
沈祝山低头看看自己的人造断掌:“这里有疤又怎么了,别人也看不着。”沈祝山正专心致志吃着加肠的煎饼果子,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不过看孔洵的模样,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恐怕是这段时间对沈祝山也很愧疚,沈祝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而后,他手一伸:“那行,你给我涂涂呗。”
孔洵将药膏拧开了,均匀地涂抹在沈祝山的掌心,他低着头,看到沈祝山掌心的纹路,闻到他手心里的气味还有药膏味,混合在一起。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热。
孔洵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了,那些杂乱的念头消失不见。
后头传来脚步声,沈祝山扭头看到是赵临丰他们:“快点儿,有点噎了。”
他没看到孔洵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最后,沈祝山受伤地手一沉,头扭回来惊愕地看到孔洵整个脸都埋进了自己的手里。
孔洵睡着了两秒钟。
而后又被沈祝山大呼小叫地吵醒。
沈祝山手捧着不知道怎么栽倒在他手心里的孔洵的脑袋,手心却传来湿润的感觉,紧接着红色的液体流出来,沈祝山还以为自己手被孔洵涂开裂了,结果没有痛感,接连叫了几声:“孔洵!孔洵!”
等把孔洵脸抬起来,沈祝山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两道血痕。
是孔洵流鼻血了。
第45章
水龙头在一旁一直流水,发出来“哗啦啦”的响声。
沈祝山一只手把孔洵的脑袋扶住,把纸巾湿上水,纸巾逐渐变得冰凉,沈祝山把湿巾叠好成一个大小刚好的长方块,然后“吧唧”往孔洵额头上一贴。
孔洵被猛地一冰,眼睁大了一瞬,如果说之前沈祝山给他纸巾让他堵住鼻血还可以理解,现在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孔洵就跟被一张符纸定住了似的,刚要动作,就被沈祝山抓住孔洵的后脖子,帮他调整了一个似的纸巾不会轻易掉下来的姿势。
“就这样,保持住不要动哈。”
孔洵眨了一下眼,以这个姿势目光过一下台球厅有些污垢的厕所天花板,又收回视线,问:“为什么?”
沈祝山哪里知道为什么,小时候他上火鼻子流血,他妈都是给他这样治疗的,一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不愿意露怯的沈祝山就啧了一声:“哪这么多为什么,就这么着,一会儿你就好了。”他推了孔洵的肩膀一下,“别啰嗦了,走吧。”
“可是……”额头上贴着一块心相印散发着香味的湿纸巾的孔洵觉得很不适。
孔洵踉跄了一下,沈祝山才想起来孔洵这样姿势,是很不方便看路的,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孔洵的手。
孔洵手被沈祝山温热的手一牵,愣了一下,原本未说完的话,没留神又咽了回去。
沈祝山把病号从厕所牵出来,走进台球大厅。
台球厅这会儿逢周末晚上人真的不少,人声鼎沸,每个桌上都有人在打。
徐承和赵临丰已经拿着杆在那打上了,苟袁坐在一旁玩手机,像是在等沈祝山,沈祝山一出来,他就站起来了。
沈祝山把孔洵牵到他们桌对面的休息椅上,也跃跃欲试了,嘴对着孔洵说话,眼睛却已经黏到了他们开的台球桌上:“你先坐这儿休息吧。”
沈祝山走过去,苟袁立即抛给他一个杆:“快来。”
他们似乎是两两分组,重新开始了一局,随着一杆开球,手痒了几个星期的他们,终于在台球厅玩开了。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孔洵额头的湿巾掉了下来,掉到了腿上,孔洵伸手去捡起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鼻子真的不再流血了。
沈祝山这时候捣进了一个球,脸上正眉飞色舞,孔洵就这样看着他。
苟袁和徐承打了几个来回,轮到赵临丰的时候,口渴了的苟袁走到孔洵旁边,拿起来放在一边的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瞥,看到孔洵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沈祝山,专注到有点儿渗人。
沈祝山却完全无知无觉,只知道自己打得好了一个劲的自己喝彩“好球”。
苟袁有点儿受不了了,他感觉孔洵看沈祝山很奇怪,如果路上某个人一直瞅着自己看,可能会觉得冒犯和挑衅,但是孔洵的眼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苟袁也形容不好,是没有恶意,有些过分欣赏到眼神有点痴的程度了,就算是沈祝山人是挺有节目的,但是孔洵也不应该这么把他沈哥当电视看。
“再这么看他,眼珠子给你抠出来!”从未在心里接纳过孔洵的苟袁这样压低声音,自以为很有压迫感地和孔洵说。
孔洵转过头有点儿讶异地看了苟袁一眼,似乎是很意外这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沈祝山这时候喊了:“苟儿,到你了,干嘛呢。”
孔洵毫不犹豫地复述:“他说要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
苟袁无语了,他抬头看见沈祝山非常不赞同地看着他,苟袁觉得孔洵这人没品到没边了,纯粹告状精。
沈祝山却是觉得孔洵身体不舒服被他喊出来玩,结果因为身体不舒服只能坐在那里干看就已经够可怜了,结果苟袁还这样欺负他。
“有劲儿别跟自己兄弟使。”沈祝山语气已经明显不好,他看着苟袁:“到你了,到底来不来。”
苟袁心里虽然有不满,有心呛两句,但是今天确实是自己先开口招惹的孔洵,加上之前就因为孔洵和沈祝山闹过不愉快,苟袁不想再重蹈覆辙,最后苟袁狠狠瞪了孔洵一眼,然后回去拿起来杆,球杆碰到白球猛地撞上黄球,黄球没进不说,差点儿直接掉出来台球桌外。
孔洵眼睛有点儿酸了,抬手揉了揉眼,不知道过去多久,孔洵揉眼的频次越来越高,最后还是没抗住,就这样上眼皮下眼皮一碰,孔洵歪倒在并排放在一起的休息椅上,睡着了。
台球桌上的球已经越来越少,沈祝山打得都出汗了,用着刚康复不久的手,聚精会神,一用力,最后一杆进洞,沈祝山欢呼一声,
“来之前说好的啊,输的晚上请宵夜!”
赵临丰急得脸都红了:“三局两胜!”
话音落下,本就热得一脑门儿汗的沈祝山将外套一脱,然后朝对面椅子上一甩:“行,大哥今天专治不服。”
一件还带着未散的温热气息的校服外头,不轻不重地落到了睡着的孔洵身上。
半梦半醒的孔洵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将醒未醒之时,鼻子吸了吸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了,他无意识地伸手抓了一下,往上拉了拉。
沈祝山倒霉了一段时间,如今时来运转,超水平发挥,带着苟袁一起连赢三局,最后杆放下时沈祝山振奋的跟夺了什么大奖似的,先是激动地和苟袁用力地击掌,然后手握着手肩膀和对方一撞,嘴里还发出来一些似猿非人的叫声欢呼。
沈祝山看了一眼时间:“走吧,走吧!吃夜宵喽 。”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外头气温降下来,沈祝山走到椅子前拿自己的外套,走近了一低头,看到孔洵,嘀咕了一声:“怎么跑你身上了。”他将衣服拿起来顺便想要叫醒孔洵,却没想到外套刚套上,孔洵就缓缓睁眼了。
沈祝山说:“你可真能睡,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难以想象自己会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睡着,孔洵精神恢复了一些,坐起来问:“你们不玩了吗?”
孔洵目光扫过他们几个,沈祝山神采飞扬,脸上的时隐时现现现,苟袁这会儿也脸色不错,赵临丰哭丧着脸,徐承神态自若看不出什么太大情绪起伏。
沈祝山大概率赢了。
沈祝山把孔洵拽起来起来:“不玩了,走吃我赢的宵夜!”
一行人走出台球厅,出门就被十一月的寒风扫了一下,沈祝山哆嗦一下,刷拉一声拉紧了校服,“不吃拉面了吧,这么冷,去吃火锅吧。”
“不是,故意宰我俩呢。”赵临丰嚷嚷起来。
“好了,愿赌服输。”徐承说:“不行我请也可以。”
“那倒是不用。”赵临丰别扭起来,他就是说说,其实沈祝山这么一提,他心里也有点儿想吃火锅了。
走进火锅店里时,已经九点,都有吃完散场了,沈祝山几人落座后飞快点餐。
几个半大小子玩了这么晚上都饿了,肉下了三大盘一熟几乎都三两下被捞了个干净。
沈祝山很能吃辣,只捞辣锅,辣得面红耳赤,似乎觉得过瘾极了。
孔洵别说能吃辣,他只坐在身边面对着辣锅,就被呛得捂着嘴咳嗽了好几下,沈祝山让他换位置,他又强占着不换。
沈祝山最后也懒得管自讨苦吃的孔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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