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霜无质
“祝辞有喜欢的人吗?”
他这样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守墓人听了这句话之后,表情里流露出思考,“没有。”
祝辞:“为什么会没有呢?周念也是这么说的吗?”
“没有。这是一条孤独且自毁的路。”
“但是我……”
“所以你暂时还不在这里面,但是也可能会在这里面。”守墓人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然回答了,只是却打断了他的话。
祝辞依然沉默了,他回想了自己过去的经历,可能在别人眼里,他没有什么脾气,但是其实他一直都是有脾气的人。
他扫视了一圈房间,碑文上的名字缓慢地变淡,他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意义,但是却由衷的不悦。
真是该死的问题,该死的回答。
好像他一直被推着走。
祝辞闻言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我真是愚蠢,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从听他们讲了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命运有什么好相信的呢?
这样虚幻的东西,明明是可以随意改写的啊。
“请不要这样想,不然你就会被排斥了。”
祝辞脸上笑容蔑视,泪水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所带的天赋的力量。
虽然很强烈,却是很明显的反噬的力量,毕竟这个天赋的副作用就是让他减少自己的感情,但是此刻他的情绪却明显地鼓动。
“你们的意见我并不关心。”少年脸颊垂泪地笑着。
……
这一刻另一座坟墓出现在了另一条走廊里。
周念似有所感,他从原本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不过原本的地方却只剩下了守墓人一个。
他们一起看着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中间那块刻满了名字的墓碑本该是一段未完待续,但是却因为那一块剐痕戛然而止。
“平衡要被打破了。”守墓人的语气居然有些迷茫。
周念点了点头,对此没有看法,甚至露出了微笑:“虽然这次是时间那个家伙赢了,但是却是我第一个知道的,所以我赢了。”
守墓人道:“精神胜利法吗?”
“真当谁都能踩我一脚了?要不你还是收拾收拾,再出去给自己放个假吧。”
“那不是放假,是受罪,你这个王八蛋。”
周念摊了摊手,苦笑着摇头:“人人都爱祝辞,人人讨厌周念?这不公平,我从来都是笑着的。”
“因为我们都讨厌谜语人。”
周念:“怪我?我可是已经很直接了,直接把事实摆出来了,还有比这里更好过的副本吗?”
……
寒风呼啸,大雪封山,天地苍茫一片。
这条路始终没有尽头,走着走着就只剩下自己了。
祝辞穿着单薄,但是他不觉得寒冷,和周围一行人分开,他也并不奇怪。
越是往前走,前面的景象就越稀少。
渐渐的,风停了,雪也停了,往远处眺望,连一座山都看不到。
路越来越平坦。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身边的一颗枯树。
这棵树长得很有意思,但是说不出哪里有意思。没有叶子,枝干分叉,雪压在上面,越积越多,眼看着就要被压断了。
他的目光很难从那颗树上移开,明明只是一颗枯树罢了。
平凡的枯树,但是又与众不同,转念一想,这是这里仅剩下的一棵树,哪怕它瘦瘦小小,很难看,但是这却是白色里唯一褐色的一棵树。
这个时候总是该产生一点疑惑的。
祝辞的神经并不迟钝,他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也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副本的意义原本就在于此。
因为是游戏赋予了你能力,又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原本就是有尽头的,但是他并不是就此死亡,而是日复一日地在这里行走,能出来,但是目之所及不过是一样的景象。
登天之路不过是玩家的能力达到顶点之后防止权能的滥用而设置的囚笼罢了。
游戏擅长让你清醒地深陷谎言。
这时候祝辞想到了自己见到的另一个自己。
相似的眉眼,对方身上却有不一样的内涵,见到的第一眼,陌生的情绪第一次困扰了他。偏爱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总归是有遗憾的。
这样的遗憾,他不愿意去深想,否则他要去的地方就太悲伤了。
用能力帮这棵枯树扫除树上的积雪之后,祝辞便在一旁站住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停滞不前是错误的,但是为什么不能反抗一下呢?比如留在这棵枯树的旁边?
最好再钻出来一些吃人的怪物。
他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副本,回想那些被他斩杀的怪物的样子,但是记不清了,他记不清的东西有很多,也正因如此,他在这条路上才走得足够远。
毕竟和别人比,他生命的起点就不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
睁开眼之后的时候,身边就是一片白色,现在依然是白色,没有足够怀念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遗憾和希望。
……
思绪渐渐落了空,祝辞看着眼前的树,这棵树并不耐冻,恹恹的,好像快死了,他便从空间拿出了极为珍贵的道具。一滴能够救活死人的宝贵液体倒在了枯树上。
这棵树长出了嫩芽。
他并不会种树,因为他没有养过任何东西,所以这也算一种新奇的体验。
但是这棵树并不给力,只是冒了一个尖罢了,救人的药水对植物并没有大用。
显而易见的它还是会死,落在他这样对树一无所知的人手里。
……
没有下雪,雪花却淹没了一切。
白衣融于雪景,沉默而独立,很和谐。
……
“祝辞!”
一个声音如一颗石头掉进了棉花里,听不见回响。
但是想要找到一个人只要有决心就会有迹可循。
少年模样的他抓住了自己。
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了原本的平静,他们两两对望之间却又默契地无话可说。
终于,年少的他道:“我要带你走。”
对面人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没有意义。”
又是没有意义,这样的说辞骗过了无数人,包括自己。
“为什么要顺了这个游戏的意思呢?这样出去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看旁边的树。”白衣人道。
少年看了过去,那棵树很明显已经枯死。
“我浇的。”他平淡地说着,但是在它枯死之前他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第一次浇树,救不活,也很正常对吗?”他这样问年少的自己,似乎是在寻求答案。
面对问题,祝辞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是的,你已经尽力了。”
“对,会有人种出一片森林,在浪费了很多时间之后,但不会是我。”
说话间,无数翠绿的树木拔地而起,代替了那棵枯树,和另一边毫无生机的雪原遥遥相对。
他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的眼睛里看不见这样的森林,他也不会种树。
看着已经明显不再像人类的对方,祝辞没有坚持,而是直接问了一个问题:“所以为什么你的坟墓里有那么多自己的名字?”
白衣人闻言也是喟叹了一声:“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冷漠,是以人情淡漠,却不曾想,竟然有人愿意为我种树。”
祝辞问:“是吗?这个人是谁?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不记得,实际上,我没有记得过任何人,也没有人喜欢过我,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谈到这件事,白衣人很坦然,“我想他一开始应该很讨厌我。但是原来恨意真的可以这么绵长。”
”但是我不懂。”他最后摇了摇头,又添加了一句。
祝辞大概是不懂的,哪一个他都不懂,能够学会喜欢和讨厌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接受最后的结局,所以不断改变命运吗?只改变了你的命运?”
“嗯,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但是我只存在于你的过去,以一个概念的形式,但不会是未来。”
祝辞:“什么人这么执着。”看墓碑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的,让人根本懒得数,这样的人或许是一个疯子。
“不清楚,忘记了。”白衣人平静地回答。他平等地忘记所有人,除了自己。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人在推波助澜,可能都觉得,一个完整的自由的灵魂很可贵吧。”
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代价的,就像他,走的道路一开始是最自由的,但是一生下来就是不自由的。
“所以,我可以带你走了吗?”祝辞问。
他问的很直接,相似的眼睛里却有和白衣人不一样的神色。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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