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雾隐
秦渭托着下巴远远蹲着看他,看他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
心想,吃了糖,可就不许哭了。
次日一早,秦渭开车去了趟县城。
中午回来的时候,车上多了个人。
一个头发染成浅金色的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叶秋声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人冲过来一个熊抱:“漂亮哥哥,好久不见!”
叶秋声无措地看向秦渭。
秦渭走过来把人从叶秋声身上扯开:“他是……”
“秦嵘?”叶秋声接道。
被秦渭拎在手里的青年狭而长的眼睛一弯,笑着喊:“对,是我!漂亮哥哥你还记得我,我好感动啊!”
叶秋声看了看冷着脸的秦渭,再看他手里笑得像开花一样的人:“你和秦渭长得很像。”
只不过大概是性格原因,秦嵘看着更轻挑外放些,看人的时候,也不会像秦渭那样给人一种很深的,要被洞穿的感觉。
不过其实秦渭也不是多严肃正经的人。
想起了他那些花哨的手段,叶秋声眼睛游移了下,清了清嗓子,默默偏开了脸。
“你怎么回来了?”叶秋声问。
“我哥说爷爷病了,我回来看望一下。”秦嵘接到秦渭消息,就连夜买了机票回来,
叶老头一开始没认出秦嵘,这孩子走的时候太小了,长大了之后性格和外貌全都翻天覆地的改变,叶老头也是凭借秦家兄弟两个近似的外貌猜出来的。
秦嵘见了叶老头很亲,热乎劲让叶老头幻视了小时候的叶秋声。
不过秦嵘很会把控热络的程度,差不多了就会礼貌抽身,不那样热络的时候,青年身上会冒出一种和他哥近似的冷漠凛冽的气息,在叶秋声探究看来时,他又会笑着打散那种疏离的冷意,好像一切只是幻觉。对叶老头来说,叶秋声就是纯爱黏着人撒娇,没心没肺的傻孩子。
秦嵘回来,叶老头自然是高兴的,晚上在秦渭的帮衬下多加了两个菜。
秦嵘那是什么人?
打小没有爸妈靠哥养,年幼出走海外,相当于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的,早活成了人精。
短短一顿饭,就看出自家亲哥和叶家爷孙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叶老头也说了想让他们俩上叶家户口的事,秦嵘心里的想法是半点没透露出来,只笑着说:“那可好了,我也一直希望能和漂亮哥哥还有爷爷成为一家人。”
做兄弟是一家人,做他嫂子也是一家人。
秦嵘微笑着。
秦渭去车上搬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的时候,秦渭在边上看了会,忽然问:“哥,真放弃,你甘心吗?”
秦渭好一会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秦渭啪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车里一摔,沉沉看过来:“不甘心……”
“又能怎么办?”
秦嵘说:“你这种不信命的人,也会有认命的一天?”
秦渭:“不然呢。”
他是一辈子没认过什么命。
可这种事,又不是不认命不妥协就能解决的。
“那是叶秋声和爷爷,”秦渭扯扯绷紧的领口,慢条斯理地把袖子向上挽了几折,“你想让我用对付其他人那样的办法,去对付他们吗?”
秦嵘嘶地抽了口气,笑着说:“别,你不想回家,我还要回家呢,一个弄不好,他们恨你也就罢了,我都要被牵连,那我可太冤了。”
想起刚才桌上叶秋声一直偷看秦渭时那副担忧的样子,秦嵘忍不住想他的漂亮哥哥果然单纯好骗,无依无靠成功在纽约扎下根,还能混进名利场的人,哪能是什么简单货色。
这就跟养蛊是一个道理,都是不知道踩着多少人才爬上去的。
除了才华和性格那种不值钱也不算多稀有的东西,还得跟有钱人有足够多的利益往来。有钱人的利益,本来就是踩着下层人的尸骨换来的。
换句话说,与虎谋皮的人,肯定也得是一路货色。
就像他,亚裔,没有家庭背景,能和一群富二代官二代玩到一块去,肯定也是一路货色。
只是关系不被家长认可这种事,秦嵘还以为秦渭分分钟就能搞定呢,无外乎施恩施威,钱权砸下去,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一般人都难抵挡,何况秦渭还有真心在,这可是最大的筹码和杀器,英俊多金,前途无量,还爱你,除了性别不对没别的问题,谁拒绝得了?没想到最后,秦渭却是一副准备妥协的样子。
秦嵘望向身后那个朴素的小院,恍惚了一秒。
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秦渭一退再退,不愿意施加一丝一毫的心机算计。出钱出力,却不肯借此为自己谋取任何好处。
这里是他对家最初的感知,叶家爷孙俩给了失去避风港的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是第一个真心接纳他们的存在,比亲爹妈都真心的那种。
秦渭舍不得让他们经一点风雨,更别提是他亲手带来的。
一点都不行。
秦渭对秦嵘的话不置可否:“要我提醒你,你一开始给我出了什么主意吗?你看你漂亮哥哥知道了,还会不会再搭理你。”
秦嵘呲牙咧嘴:“哥,我那真是为了刺激你的气话!别说,千万别说!”
秦渭:“有些人,背地里说得厉害,到了人家面前,还不是小猫小狗一只。”
秦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喵!”
一脸欠揍的吊儿郎当的笑:“我在哥哥面前是小猫小狗,哥你算什么,老猫老狗?”
秦渭:“呵。”
……
兄弟两人之间的机锋,叶秋声一概不知。
相处一下,他就觉得秦嵘和小时候一样好玩了。
叶秋声打小就爱欺负秦嵘,逗小孩玩。
现在秦嵘窜得又高又大,据秦渭说,秦嵘在学校里还加入了校橄榄球队,已经不是叶秋声能仗着是大孩子,随便欺负得了的了。
好在秦嵘这小孩人单纯。
叶秋声想。
一骗一个准,逗起来颇有趣,还会一脸委屈地控诉他,让叶秋声这两天难得见了些笑。
不过笑过之后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叶老头的情况在恶化。
叶秋声好说歹说,终于磨动了叶老头去市里医院看病。
出发那天叶老头很紧张,一路都拽着叶秋声的手。
秦渭开车,秦嵘在另一侧轻声说着话,照顾着两人。
中途叶老头直喊热,秦渭开了空调也不管事,在路上又给买了两根冰棍才好。
秦嵘和秦渭对视了一眼,再去看靠着叶老头轻声说话的叶秋声,心情都有些凝重。
到了市里就立马赶去医院,秦渭提早在公众号上挂了号,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检查,因为有一部分需要空腹才能做,一部分检查很复杂,只在特定时间做,当晚四人就在市里住下了。
叶老头单听叶秋声说秦渭很厉害,赚了很多钱还没什么实感。
直到秦渭把他们带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两间行政套房。
价格令叶老头瞠目结舌。
去房间的路上忍不住念叨:“随便住住就可以,定这么贵的干什么,有这个钱干什么不好,年轻的时候不要觉得钱来得容易就大手大脚的花,要多攒钱,存了钱才好娶……”
唠叨到后面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没了声。
想说让他存钱娶媳妇吧,这小秦……唉,小秦怎么跟梁景是一路人!
秦渭淡然笑笑:“没事,一点小钱,真不用放在心上。”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群说笑着的年轻人,打头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男人,彬彬有礼的,看起来很温和,看样子是来出差的,对方路过叶秋声一行人身边时咦了声。
“叶秋声,你怎么在这?”
叶秋声看过去,瞳孔猛地缩了下,脸刷地就白了,两腿瞬间被冻住似的定在原地。
叶老头感觉叶秋声搀扶他的手狠狠抖了下。
对方脚步一转,面带温和笑意朝他走来,“学弟,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李濠学长。”
手礼貌伸过来,等叶秋声跟他握手。
叶秋声没动,男人脾气很好的收回手,不在意地笑着从胸前抽出名片,只看着叶秋声,混不在意他身边的人:“上次分开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说两句话,难得再见,有机会,出来喝一杯怎么样,毕竟,我们是校友。”
说着,就要把名片放到叶秋声口袋里去。
中途被人横插一手拦了下来。
秦渭拿走了那张名片:“不好意思,他不会去跟你去喝酒。”
李濠不悦地看向对方,有些敌意跟警觉:“你是他什么人,就替他做决定?”
秦渭抿着唇,没做声。
叶秋声看向秦渭,也是很想说什么的样子。
但两个人最后都没说话
李濠看着这两人,忽然一笑:“我记得学弟当时跟我们说,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喜欢男人,没想到几年过去,这连男朋友都谈上了。”
叶老头颤巍巍出声:“秋声,你们是……”
李濠笑容越扯越大:“哦,这是秋声爷爷吧,您不知道,秋声大学的时候,我们……”
叶秋声紧闭上眼睛,嘴唇虚弱苍白地抖了抖,想发出声音制止,“别说了……”
“这位先生。”秦嵘走过去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把人拽了个趔趄,嘴角挂着冷笑,“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走,我们去那边……慢,慢,说。”
秦嵘半强迫性质地把人拽走了,李濠为了维持体面,心下不悦,却也不好纠缠。他甩开秦嵘,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着的叶秋声等人,嘴里冷哼了声。
那边,秦渭握了握住叶秋声的手臂,嗓音轻柔道:“带爷爷回去,好好休息,早点睡。”
眼睛看向秦嵘和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闪过一道冷意。
回到房间后,想到刚才的事,叶秋声整个人焦躁,且坐立难安。
叶老头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看你这没出息的样!人在这,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叶秋声吸了吸鼻子,拽着叶老头的袖子晃了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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