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酒耶
面对beta男生的提问,安固言答得十分轻松,跟去年的答案相差无几。这不禁让靳若飞陷入了深深的惆怅:说得好简单……天赋型演员就是这样的吗?
莫名又想到了之前邢再洺给自己分析角色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体验派的演员,就是不懂指导人”——或许安固言就是这样,只能独善其身,没法帮上自己的忙。
垂眸望着自己手里的剧本,靳若飞估算着自己杀青的日期,视线慢慢落到了主角omega的名字上。他盯着那两个字看,忍不住问:“徐以陌……他也是天赋型的演员吧?”
“对啊。”安固言一边开车一边轻松地回答,“他演戏很轻松的,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哪天他回来棚拍,你看一次就知道了——他比我还厉害。”
连安固言都甘拜下风,那肯定是相当优异了。靳若飞抬眼望向前方,不禁有些怅然。
快到公寓大楼时,安固言想把车子停在大门口。但靳若飞记着前几天被偷拍那事,赶忙叫他停到地下车库:“别停大厅门口,上次就被偷拍了!”
“……这么谨慎?”安固言笑笑地睨他一眼,没有反对,顺从地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
靳若飞下车后,安固言也跟着走了出来,伸手拉住他:“……下星期的床戏,你不要紧张,我会引导你的。如果你心里没底,哪天空闲了,你可以来我家,我俩排练一下。”
排练?靳若飞眯起眼睛看着他,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安固言大笑两声,郑重保证:“我真的只是帮你排练而已,不会做其他事情的,你别想太多。”
“……不用了。”靳若飞还是不为所动,“我在自己做准备。如果你横插一杠子,会打乱我计划的。”
“自己做准备?”安固言立即变得兴味盎然:“你怎么做准备?”
“……就是,自己拉片学习、自己排练啊。”beta男生的脑袋越垂越低,语焉不详,一看就知道那个“准备”当中,有令他羞耻的成分。
安固言眼珠子一转,莫名想到,邢再洺的床戏在娱乐圈中一直为人称道……发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他嘴角轻抿,不甘心地靠近一些,抬手轻抚beta男生的后颈,低声哼唧:“其实,我的床戏也不错的,你不考虑一下吗?”
下意识将他推开一些,靳若飞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上,立刻被那炽热的眼神灼烧得又低下头:“你的床戏……不符合啊!我要拍是带着怒气的床戏,而不是缠绵悱恻的……”
这时,他感觉安固言的手掌顿了一下,似乎被自己刺到了伤心之处?可当他抬头望时,这人又若无其事的,甚至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跟你开玩笑的嘛。”
随即,他的手搂过来,一吻落下,触到自己面颊正中。靳若飞忍不住又将他轻轻推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
安固言笑得更灿烂了,仿佛恶作剧得逞:“我跟你在片场都亲过那么多次了,现在亲亲脸都不行啊?”
“拍戏是拍戏,平常是平常。”从他怀里挣出来,靳若飞抬手抹了一下面颊,又瞪他一眼:“……再说了,我还生着病呢,你也不怕传染。”
被他那双吊梢眼瞪得浑身酥麻,然而这时,安固言突兀地抬起眼帘,朝对面望了一眼。随即,他失望地松一口气,又笑着凑上前:“我才不怕你传染呢~”
beta男生直截了当地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去。
又拉扯了一分多钟,靳若飞终于把这个纠缠个没完的alpha塞回车里,飞也似地冲到了电梯间。可安固言居然还阴魂不散,把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大声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哦——”
恰巧电梯门开启,靳若飞没有回应,飞快地闪了进去。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电梯厅里,安固言立刻戛然而止,只一双眼依旧紧盯着。十秒之后,另一个电梯落到地下车库,打开门,面色阴沉的邢再洺从里面走出来——直到这时,安固言才满意地勾起嘴角,优哉游哉地把车开出了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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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厨房方向传来炒菜的声音,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靳若飞疑惑地走到潇潇的房间,发现儿子在床上睡觉,遂走到厨房问妈妈:“潇潇怎么这会儿睡觉呀?”
“今天邢先生把他接去玩儿了。”秦丽君说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会在他奶奶那儿吃过饭才回来呢。结果刚才,邢先生把他送回来了,还说潇潇还没吃晚饭,搞得我现在又要做菜。”
“刚才?”靳若飞一愣,“就是刚刚吗?”
“对呀!他前脚出门,你后脚就回来了——你没在楼下碰见他呀?”
“……没有。”摇摇头,靳若飞心想,邢再洺可能是把车停在大厅门口,所以两人才没有碰上。心里莫名松一口气,他又走到潇潇的房间里,坐到床边,轻轻抚摸儿子粉嫩的脸庞:还好没碰上……不然多尴尬呀!
想起潇潇说的那个吻,靳若飞不由自主地舔舐一下唇瓣,面颊又有些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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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闷热得令人心浮气躁。
邢再洺开着车在夜色中飞驰,总感觉自己的T恤粘到了身上,潮乎乎的。焦灼的触感像某种沉闷情绪的具象化,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只想赶紧找个凉快的地方,喝一杯冰凉的酒——胸腔中的郁气始终不散,再不想办法发泄出来,他就要被憋坏了。
驱车去到以前不时造访的鸡尾酒廊,邢再洺闷声不吭地走进去,侍应生看见,立刻到吧台替他点了一杯内格罗尼。
很快,橙红色的鸡尾酒调好了,递到他面前。邢再洺端起来喝一口,心里那股郁气没有消失,反而被苦辣的酒液一激,变得愈发令人烦躁。
干脆摸出手机拨通秦近伦的电话,对面一接起来,他立刻道:“是朋友就过来陪我喝酒!”
秦近伦安静两秒,回身跟老婆请示:“阿洺好像很郁闷……我能出去陪他喝两杯吗?”
“去吧~”一个温柔的女声给他放了行。
“我马上到。”秦近伦挂了电话。
……邢再洺却感觉自己更加生气了。
半个钟后,不修边幅的alpha走到他身旁坐下,脸上胡子拉碴,完全看不出是著名演员。邢再洺沉闷地扭头望他,一开口就是妒忌的质问:“……你跟你老婆腻了两三年了,还没够啊?”
秦近伦低调地微笑:“怎么会腻?她不止是我老婆,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她在一起是最舒服的,巴不得一刻也不分开。”
邢再洺憎恨地剜了他一眼。
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酸,秦近伦浅浅啜饮一口,并不像他那样贪杯:“干嘛不高兴啊,不是刚录完合家欢的综艺回来么?我听汶姐说,你跟孩子妈妈相处得好像不错——都开始帮他寻摸好角色了。”
“哪里不错?”邢再洺喝怄气酒,两杯下肚,情绪便借着酒意发泄了出来:“他只是生了我的孩子……又不见得喜欢我!相认那会儿,我还对他说了很多重话……只不过他逆来顺受惯了,不跟我计较而已。”
秦近伦听得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怎么,他跟那个安固言走得很近?”
……啧,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邢再洺残念地剜他一眼,沉默半晌,才不甘不愿地承认:“他们两个本来就纠缠不清的……今天我潇潇回去,又看见他跟安固言在地下车库,拉拉扯扯、接吻……”
这时的邢再洺靠在吧台上,双眸没有焦距,眉眼间却泛着浓浓的不甘。他还是那么英俊帅气,但肢体间的颓唐却无处遁形,明眼人一看便知。
秦近伦莫名很高兴——他这位老友以前都扑在工作里,恋爱浅尝辄止,从来没有深刻地投入过一段关系。如今他终于为情所困,秦近伦笑着叹一口气,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洺啊……你开窍得实在是太晚啦。”
任何好感都不是凭空产生的。阿洺现在泥足深陷,只能说明那位靳若飞先生以前就是他的菜。就是可惜……两人的对彼此的感情,似乎没有在同一条时间线上。
“你以前对他没感觉吗?”秦近伦问。
以前……邢再洺下意识回想五年前两人相处的蛛丝马迹:“真要说起来,那时候谈不上有感觉……他很勤奋,对我毕恭毕敬,是个很懂事、很有上进心的后辈。”
寥寥几句话,秦近伦便听出了关键:“你很享受他的倾慕是不是?”
……一句话把邢再洺那点儿小心思披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怼得他咬牙切齿地没了声儿。
“哈哈哈。”不高不低地嘲笑三声,秦近伦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啜了一口:“初出社会的年轻人就是这么单纯的,遇见一个功成名就的前辈,很容易就被他的荣誉迷惑。但是摸爬滚打几年后,他就会明白这个社会的真相,对成功人士祛魅——”
说着,秦近伦望向老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时候,他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的成就,你能确定吗?……你现在怀念他的赤忱,想要继续享受他对你的仰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已经五年了呀——很多事都变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新鲜人了。一个28岁的beta,他的成熟程度是可以跟35岁的alpha和omega相媲美的,他会更透彻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人家不再喜欢你,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邢再洺靠在吧台上,面色阴沉地盯着老友,声音嘶哑:“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我是来帮你清醒的。”施施然喝下最后一滴酒液,秦近伦放下酒杯,眼帘睥睨,脸上露出了他经典的豁然表情,“感情这回事儿,需要看运气,也要看时机。你运气还行,遇到了你喜欢的、他也喜欢你的人,就是可惜,时机不大对。”
“能修成正果的感情,都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你俩之间差了五年,想圆满的话……不大容易。”秦近伦冷静而无情地下了总结定论。
邢再洺失神地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细节。半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烦闷得说不出话来——早知如此,当年一夜情之后,他就该把靳若飞拴在身边,让他没有清醒的余地,一直沉浸在对自己的崇拜里。
想要让一个醒来的人再次沉醉……确实太难了。
靳若飞,你是看清了我,还是看清了你自己呢?
邢再洺端着酒杯,双眼慢慢放空,又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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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上,新一期《成长日记》的录制如约而至。
这次剧组没有奔波太远,目的地就在隔壁市。不用早起赶飞机,当早上八点半,邢再洺坐着保姆车来到公寓楼接潇潇时,靳若飞已经出发去剧组拍摄了,带潇潇下楼的是他的奶奶秦丽君。
……也好。把潇潇抱进怀里,让他跟奶奶道了别。邢再洺心不在焉地搂着儿子回到车上,望着窗外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此时此刻如果见到靳若飞,自己的表情肯定会很生硬的……还是不见面的好。
潇潇在一旁看见他奇怪的表情,不由仰着小脸,忧心地问:“爸爸,你怎么了?”
邢再洺低下头,注视着他与靳若飞十足相像的神态,心中复杂难言。末了,他摩挲一下儿子的小脑袋,细密的头发与自己的截然相反,柔软而顺滑。据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自己头发硬,脾气也硬,难怪靳若飞会避之不及呢。
“没事,爸爸昨晚没睡好而已。”随口敷衍一句,邢再洺扭过头,又望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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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当靳若飞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他走进门,下意识喊了一声“潇潇”。
秦丽君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手机上放着乱七八糟的搞笑视频:“你忙迷糊啦?潇潇今天跟邢先生去录制节目,忘记了?”
……是哦,今天已经星期六了。
累得长吁一口气,他摊手摊脚地坐到沙发上,连起身去洗澡的精力都没有。大脑放空,盯着天花板躺了约莫十来分钟,靳若飞的神智这才慢慢回笼,寻思道:不知这一次他们会去哪里录制?下星期就是最后一期了,以往收官之战,节目组都会安排国外的行程……他们有没有帮潇潇办理护照呢?
算了,这是节目组要考虑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吃力地支起身体,他正要去洗澡,不经意间却看见了电视柜旁白姿君拿来的各种补品。想着自己最近有些心慌气短,靳若飞走上前,翻翻找找,摸了个补气血的口服液出来,拆开包装叼住一只,慢吞吞去了浴室。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星期一的晚上,当他回到家时,录完节目的潇潇坐在沙发上,正靠着秦丽君看电视。
“潇潇!”看见儿子,靳若飞只觉自己的疲惫一扫而空,忍不住朝他张开双手。可这次,小家伙却没有欢天喜地地跑过来,而是委屈地瘪瘪嘴,脸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妈妈……”
心头一紧,他赶忙走过去,把儿子抱进怀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丽君也懵了,无措地看向孙子:“回来之后不是都好好的么?”
“呜呜呜呜……”潇潇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忍不住小小声地哭了起来:“爸爸、爸爸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听见这句话,靳若飞呼吸一顿,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第45章
潇潇约莫哭了十来分钟才堪堪停下。
擦一擦他通红的眼眶, 靳若飞把小家伙抱到阳台上,坐在凉椅里, 面对着万家灯火,耐心地询问:“怎么啦,这次节目录制,爸爸惹你不高兴了吗?”
“爸爸没有惹我……是我、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刚刚才停下来的抽噎又有加剧的趋势,潇潇皱着脸,嘴巴瘪着, 满脸都是沮丧:“我比不上其他的小朋友……如果,如果爸爸不是我的爸爸,他肯定不会选我当小孩的。”
被这句话拨动了心弦,靳若飞呼吸一窒, 哑然许久,才失神地问:“是不是你们做了换爸爸的游戏啊?”
抽噎声停止几秒,潇潇在妈妈怀里点点头,开始磕磕绊绊地陈述过去两天之中发生的事情:
“村长叔叔说,要换爸爸……我不想换, 我就想跟爸爸在一起。可是, 爸爸说,要听话……他说换一晚上就好了,第二天就会换回来的。我听他的话,跟裴立叔叔在一起……但是, 到了第二天,爸爸还是没换回来!”
说到这儿, 潇潇哽咽一声,又要哭了:“而且,我做游戏, 老是比不过月凨妹妹……怎么都比不过她!她赢了,爸爸笑得好开心,夸她厉害……我、我,我才拿第三名!”
“月凨妹妹的妈妈是世界冠军啊,你比不过她,不是很正常的吗?”靳若飞宽慰儿子,“上次你们选房子比赛跑步,她不还拿了第一名吗?你想想看,连裴之澜哥哥都被她比下去了——裴之澜还比你们大一岁多呢。”
“不止这样,不止这样!”潇潇着急地爬起来,用力搂住妈妈的脖子,语无伦次地辩解道:“爸爸跟月凨妹妹在一起的时候,都笑得好开心!可是,一看见我,他就不笑了……”
说得太着急,还呛了两声,扁着嘴又滑下去,靠进妈妈怀里:“他说我总是闷闷不乐的,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可是,他去当月凨妹妹的爸爸了,我怎么可能高兴呢?”
……原来是这样。
低下头,靳若飞把小家伙的小手小脚都团好,搂成一个丸子似的包在怀里,惆怅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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