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酒耶
……这些可是实打实的格斗技。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靳若飞将甩棍一下下往许中辉身上招呼,格挡和进攻皆是又稳又狠。而且他比许中辉高,手臂更长一些。在拳术当中,一寸长便一寸强,好几次许中辉居然打不到他,反而他像灵蛇一般,矮身躲闪的同时,再一记斜抽,“啪”地打在对方腰侧。
……全都是靳若飞之前被打过的地方。
“丢!”被打得怒不可遏,许中辉忍不住丢了甩棍,将所有的动作设计抛到脑后,咬牙切齿的一记冲撞,把人狠狠抱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无不惊呼,陈嘉信也慌了神,赶忙叫人拉开他俩。洛城却伸手一拦,游刃有余地笑笑:“不着急,他俩不会受伤的——我教过小飞几招绞杀技,他自己能控制局势。”
果不其然,在几个灵活的身位转换之后,靳若飞翻到许中辉身后,用胳膊精准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两人滚得身上都是尘土,灰扑扑的,却又专注无比。beta男生紧紧桎梏着alpha的上半身,心脏剧烈搏动着,一股经年的委屈和怨愤在这一刻悄然流泻,令他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咬牙切齿:“现在我有资格做武术指导了吗,嗯?!……我有资格指导你了吗?!”
“之前打我打得那么爽,现在我不过是原样奉还而已,你气什么?”
“……你就这么喜欢欺负人吗?!”
他紧紧勒着许中辉,却没有用死力,对方只得清醒地听着他咬牙切齿的控诉,却说不出一句话。接近窒息之时,周围的人冲了上来,将他们两人拉开。
许中辉全身虚软地靠在助理身上,昏花地抬起眼,下意识望向靳若飞——这个年轻的beta已经打红了眼睛,恶狠狠地在众人阻拦之中盯着他,仿佛复仇的饿狼。
一时间,许中辉浑浑噩噩地“丢”一声,气恼和羞愤同时涌上来,他哑着嗓子嘶吼:“靳若飞,你够狠!你看我会不会配合你……这电影你自己演去吧!”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回了保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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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片场斗殴的消息很快上了新闻。
邢再洺正在黄岛焦头烂额地处理片场的事务呢,助理游星就拿着ipad火烧火燎地冲了过来:“洺哥洺哥,不好了,飞哥在香港跟许中辉打架了!”
……打架了?
邢再洺精神一悚,下意识问:“打赢了吗?”
“啊?”游星愣住,举起ipad确认一番,点点头:“打赢了。”
“……那就好!”邢再洺郑重地点点头,这反应令游助理有些哭笑不得:“好什么呀?他现在把许中辉给得罪了,人家放话说要辞演这部电影——这该怎么办呀!一星期内接连气走两名大佬,别人肯定会骂飞哥的。”
“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邢再洺拧着眉,眸色深沉,似乎在搜索与许中辉熟识的人。半晌,他眼神一定,摸出手机给白心梧打了个电话:
“梧姐,你之前不是说,欠小飞一个人情,不懂怎么还吗?现在小飞遇到难题了,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决。你要不辛苦一下,去香港走一趟?购物什么的我全报销。”
对面沉吟一会儿,半晌才轻哼一声,道:“亏你还记得我是许中辉的初恋女友,记性够好的……也罢,我就为了小飞,勉为其难地去香港走一趟吧!谁让我欠他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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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中辉住在香港的半山别墅区,能俯瞰整个香港岛,视野极好。那晚回到家,他坐在阳台上,一边看风景一边接受家庭医生的包扎和治疗,整个人极其烦躁,忍不住对靳若飞骂了又骂。
骂完之后,又气鼓鼓地联络制片方,要他们把靳若飞的武指团队辞退:“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们自己选吧!”
搞得冠亚公司左右为难:不辞退嘛,许中辉不干;辞退嘛,又不好跟华视交代……真头疼!
正焦头烂额着,过了一天,许中辉的电话又来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饶了他,暂且把这部电影拍完——但我跟他之间没有下次了!下一部电影,你们别想让我再跟他合作。”
冠亚老板很是惊讶,不明白这一天之内发生了什么?悄悄让人去跟许中辉的助理打探,才知道,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下午,白心梧从申城赶来,跟他说了几句话。
那时候,许中辉正在家里睡午觉。白心梧造访时,是管家开的门。
不明白这位内地的影后突然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管家忙不迭去卧室找许中辉:“许先生,内地的白小姐来找你!”
许中辉睡得迷迷糊糊,忍不住嘀咕:“内地的白小姐……怎么可能,她都结婚了,怎么会来找我……”
“是真的呀,她现在就坐在客厅呢!”
许中辉猛地坐起来,用狐疑的视线盯着管家:“她来干什么?”已经四十九岁的年纪不会再被情绪冲昏头脑,他敏锐地感觉到,白心梧不可能是来找自己叙旧情的。
披上厚重的睡袍,许中辉走下楼梯,果然见白心梧聘聘婷婷地坐在沙发上。修长身姿依旧窈窕动人,那张美丽冷艳的脸也一如既往,高贵得令人心颤。
“白小姐怎么有空来找我?”刻意生疏的称呼中透着一丝耿耿于怀,白心梧一听便心知肚明,这人还是没有忘记当年的断崖式分手。
她不说话,只静静注视着对方不再年轻的脸,伸手挑起他的衣袖,露出那一道道明显的红肿,声音清冷:“这就是我弟弟打的?”
“你弟弟?”许中辉面色诧异,显然很是不解——心梧以前追求过邢再洺,但是没成功。现在靳若飞是邢再洺的正牌男友,她怎么会跟情敌交好呢?
“对啊,我弟弟。”白心梧却一脸淡然,“拍《雷暴雨》时,他救过我的命——这样的交情,你说我应不应该认他做弟弟?”
闻言,许中辉立刻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轻哼一声:“……原来你是为他来的。”
“没错,我就是为他来的。”白心梧也不掩饰,直接认了下来:“我觉得奇怪,他又没得罪过你,你逮着他欺负干嘛?你跟六爷又不是多铁的关系,武术指导换就换了,妨碍你演戏赚钱吗?好好拍完这场戏,拿钱走人不就行了。他现在有华视那边的关系,以后说不定你还能搭上华视的线呢,干嘛搞得那么僵?”
许中辉双臂环胸,板着脸望向窗外,冷哼道:“我就是不爽,他一个小毛头,就仗着自己有点儿关系,居然把六爷挤走了,还跑来指导我?我几岁、他几岁啊?我要是老老实实听他指挥,那我的脸往哪里放?”
“——所以你就想打他一顿,再给他个台阶下。却没想到人家把你揍了一顿,是吗?”白心梧好笑。
一提到这件事,alpha就无比憋屈:“哼!”
“你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勾着唇笑起来,白心梧揶揄地瞪着他,神情难得有一丝嗔怪。
许中辉看得心口发紧,一时间也不那么生气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弟弟气性那么大?还不懂规矩……而且,你早跟我招呼一声,我不就把他当自己人了吗?多余折腾这么一圈!”
“那我也不知道你俩会闹到这个地步啊!”见他话里有松动之意,白心梧的声音便适时地软了下来,温柔地道:“辉哥,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别为难小飞了。我知道,他把你打成那样,你心里有气——待会儿我去说他!让他给你道歉,当着剧组的面再求你一次。不过,这次你可不能拿乔了啊?好好配合人家。以后你想进军内地,我跟邢再洺都会帮你的。”
“……唔。”许中辉板着脸轻哼一声,就算勉强答应了。
这人的脾气还是这么犟……白心梧无奈地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现在去教训靳若飞,让他明天给你道歉。今晚我请你吃饭,咱俩叙叙旧,记得赏光啊。”
许中辉这才勉为其难地开口:“知道了。”
第88章
此时此刻, 邢再洺的大平层公寓里,靳若飞正忧心忡忡地歪在沙发上, 冥思苦想着应该怎样说服许中辉回来拍摄。
他人微言轻,前去见面说不定要吃闭门羹的,更遑论说服了。唯一能仰仗的邢再洺,目前远在黄岛。而且他跟许中辉好像无甚交情,“面子”不够大,也帮不上忙……哎, 真是束手无策。
洛城躺在沙发另一头,长吁短叹道:“昨晚你怎么那么冲动?我以为你俩只是切磋一下,给他秀一秀你设计的动作……没想到你直接把人给勒住了,还勒了不短的时间。 ”
“……打着打着就忍不住了。”靳若飞沉闷地低着头, 面色晦暗:“我看出他没安好心,就是想找个机会再揍我一顿……之前拍摄我拿的是匕首,不好还手,但昨晚我换了甩棍,就一下下还了回去。”
“他不是老标榜自己真打是为了拍戏效果吗?行, 那我也真打, 看他能说我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的暴力是最容易滋长冲动的。两人切磋的过程中,靳若飞注意到观众里站着卫丘恒。对方双手环胸,以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姿态看着他俩。那瞬间,靳若飞想起了他身后的团队——自己跟他勉强有几分交情。但从前几周六爷的表现来看, 这人显然没有在六爷面前说他的好话。
你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胸膛里一股恼意升腾而起, 靳若飞忍不住一棍劈向许中辉面门,面露狠色:看来,我得好好“杀鸡儆猴”才是。
……冲动的情绪引发了不可挽回的结果。靳若飞垂头丧气地靠在沙发上, 双眼望着天花板,暂时没了方法。
门铃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黄助理走过去,从对讲机里确认来客的身份。然后,所有人都听见他“啊”地惊呼一声,扭头大叫道:“飞哥,是白影后来了!”
“梧姐?”难以置信地坐起身,靳若飞赶忙冲过去打开门,果然见白心梧聘聘婷婷地站在门口,一袭白色长风衣配黑色包臀羊毛裙,素雅而高贵。
她有些没好气地看着靳若飞,像一个姐姐质问自家闯了祸的弟弟,毫不客气地大步走进来:“你出息了啊?居然敢揍已经成名的娱乐圈前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是邢再洺教你这样做的吗?”
靳若飞灰头土脸地跟着她走进来,老老实实地给人倒了杯热茶:“没有……我自己心急了,情绪也不好,才失了控。”
缓缓啜饮一口热茶,白心梧坐到沙发上,也不搭理洛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心虚的beta男生看。靳若飞穿着家居服,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些,面色略有些苍白,眼睛下方印着淡淡的黑眼圈。
而他袖口之下,手背上印着一道刺眼的红痕。白心梧微微蹙眉,拉过他的手,又捋起袖子——手臂上那一道叠一道的红印,可比许中辉的明显多了。
“那个臭男人,下手这么狠!”白心梧不禁脱口怒骂,“这么蛮横霸道、刚愎自用,不怪我当年跟他分手!”
……啊?
靳若飞和洛城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又惊愕地望向她,惊讶得合不拢嘴。白心梧瞪他俩一眼,嗔怪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刚出道那会儿跟我谈过恋爱,还是我甩的他呢!”
两人立刻闭紧嘴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模样。白心梧嫌弃地笑一声,把靳若飞的手丢了回去,啐道:
“行了,少跟我在这儿装模作样。明天晚上你照常去片场,挑个人多的时候,正儿八经地给人家道个歉,诚恳一点!我知道,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但你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把前辈的面子放在脚下踩——你这样一闹,人家即使想给你台阶下,也拉不下脸了!”
靳若飞一听,立刻想到是她帮自己从中斡旋了,不由猛站起身,按捺不住激动地揪着双手:“……谢谢梧姐!我,我一定会好好道歉的!”
看着他兴奋发亮宛如小狗的双眼,白心梧莫名有些舒坦——那感觉就像真的多了个笨拙的弟弟,让人忍不住想语重心长地教导他:
“你啊,该谦虚的时候要谦虚,该强硬的时候也要强硬。别老想着现在自己穿上鞋了,不好豁出去了——我告诉你,虽然你还不算出名,但华视既然签了你,出门在外,你就代表着华视了,知道吗?”
“你不能老忍着,有时也要适当地摆摆脸色,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像昨天这种撕破脸的行为,能不出现尽量不出现——平常要把气适当地发泄出来,别老憋到最后一刻,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梧姐挂心。”靳若飞这会儿乖巧得很,老老实实的,说什么都听着。
白心梧没好气地斜眼睨着他,半晌道:“我挂什么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今天我来,是你家邢再洺要求的!……不然我平常都不看新闻的,你以为我能瞅见你呀?”
“洺哥?”靳若飞一怔,恍惚地低喃着,那样子好像真是不知道!再结合邢再洺突然接了主演角色跑去黄岛驻场的行为,白心梧瞬间悟了:“你俩吵架了啊?”
靳若飞又变成了刚才那副失落小狗的表情,低头不语。白心梧哼笑一声,坏心眼地还刺他一下:“我说呢……之前陆庭风让他出演角色,他死都不肯,说得经常来香港陪你。当制片人的话还可以远程操控,但主演就不好脱身了——可前阵子,他突然改主意了,还动身得特别快。我还以为是你这边要杀青了呢,原来啊……是吵架。”
beta男生听得一怔,猛然抬起头,双眼六神无主地看着她,可怜得让人不忍再逗弄:“洺哥他……他还是生气了。”
“应该是吧。不过他气归气,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不然也不会求我来香港了。”
白心梧神情复杂,心说这俩人谈恋爱,怎么还跟高中生似的闹别扭?明明两情相悦,互相记挂,却还要搞些欲擒故纵的戏码……被这股爱情的酸臭呛到,她嫌弃地站起身:“行了,我要去吃饭了,你继续工作吧。以后许中辉要是再闹什么幺蛾子,你给我打小报告,我来教训他。”
“好,谢谢梧姐。”靳若飞第三次道谢,起身将人送到了小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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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靳若飞忙完事情爬上床,看着对话框里那个安安静静的头像——单单独独的一个“洺”字,跟自己的“飞”字分外和谐。他眼巴巴地注视着,忍不住想:
你以前不是很爱查岗的吗?每天问我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又问我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现在怎么不问了?
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对吗?
趴在床上,自怨自艾的念头像藤蔓那样暗自滋长。就在他又忍不住要想,“自己这样别扭的人,果然还是不要发展亲密关系”的时候,眼前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邢再洺”三字,beta男生从未像今天这样迫不及待,立刻把手机接了起来。
“喂?”他的声音像刚从什么地方猛冲过来,透着显而易见的振奋。邢再洺不由诧异地沉默了一瞬,才问:“白心梧去找你了吧?”
“嗯!”虽然对方看不见,但靳若飞也用力地点了点头:“傍晚之前来的!她说,她跟辉哥打过招呼了。明天我去片场跟辉哥郑重地道个歉,给人一个台阶下,他就会配合我拍摄了。”
“……那就好。”邢再洺的声音有些疲惫。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嘈杂的人声和器械声响成一片——他们好像在拍大夜戏。
“洺哥,你……”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我伤你心了,你才去黄岛拍戏的?但邢再洺还没开口,自己就这样自作多情地猜测……猜得不对是自我意识过剩,猜对了就是明知故问、恃宠而骄。靳若飞张口结舌地坐在床上,一时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但邢再洺,他依旧如离开香港时那样平静而淡然,沙声宽慰道:“这件事既然解决了,那剩下的就好办了,你按部就班地拍摄、编排动作就是。至于卫丘恒……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他。这种人惯会见风使舵的,你拿下了许中辉,他自然会重新斟酌利弊。”
“……嗯,我知道了。”说完,靳若飞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希望他再次“查岗”,霸道蛮横地说一些“不准熬夜!记得按时吃药!”之类的话,邢再洺却平静地说一声“你休息吧,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聊了”,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一片空白,靳若飞坐在床上,呆呆地愣了好久。
邢再洺不管束他了,也不强求他了。万事只做基本的叮嘱,而不再是巨细靡遗的耳提面命。
……这感觉像什么呢?像是原本对孩子牵肠挂肚、倍加约束的父母,在孩子进入叛逆期,剧烈地反抗过之后,决心收回一部分无条件的爱与期待,放任彼此已经出现裂缝的关系。
爱当然还是爱的。只是那爱里面,多了一分失望、一分只能放手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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