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话音刚落,搭在被子上的手臂就被一条尾巴轻轻缠住,柔顺的触感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平复了下来。柳安木也总算来了一点精神,抱住白猫猛吸了一通,勉强把大清早被吵醒的烦躁感给压了下去。
拿起白猫叼来的T恤换上,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柳安木这才清清爽爽地打开了房门。
从出租屋到沙湖公安局开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好在一大清早街道上的车辆并不多,半个小时后,两人拎着两笼新鲜出炉的小笼包,走进了沙湖区公安局的大门。
今天的情况好像有点特殊,整个公安局都笼罩在一层低气压中。两人甚至连热乎的小笼包都没能咬上一口,就被王队长两通间隔只有一分钟的电话,催命似的给赶进了解剖室。
解剖室今天格外热闹,不仅局里的六位法医全部到齐,专案组的成员也都站在一旁紧锁着眉头。柳安木把橡胶手套带好,刚走进解剖室的大门,就看见柏止穿着一身熨烫妥帖的白衬衫,正站在解剖台的旁边,金丝边镜片后的眼睛轻轻抬起,颜色稍浅的瞳孔中倒影出两个黑黝黝的影子。也不知怎么的,柳安木总有种直觉,左边的那个颜色更深的影子就是他。
柳安木顿时挺直了腰板,凌晨四点爬起来的怨气一扫而空,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还挺热闹啊。”
程名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柏教授,心说三哥怎么看见柏教授就生龙活虎的?
解剖室里的人主要可以分成两类,围在解剖台前眉头紧锁的法医们,以及旁边正在翻看痕检报告的特案组两位队长。其中资质最老的法医站在解剖床的左侧,他面上的表情很凝重,两眉之间凹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老法医将手在尸体的肩膀、腹部以及大腿分别按压了几下,沉默了很久,还是摇摇头说道:“死者身体的左右两侧有明显撞伤痕迹,其中右侧胳膊和大腿外侧还有大量擦伤,尸体骨折呈现不规则分布,而非限制在关节处,这是因为死后人体已经没有生活反应,人体才没有出现抵抗的本能反应。无论监控摄像拍到了什么,我的结论都只有一个,死者是死后被抛尸。”
目前案件还没有定性,死者家属又坚决反对解剖,法医也只能从尸体表面进行判断,极大的增加了尸检判断的难度。
王远翻开一沓文件,从中抽出将三张照片,放在桌面上:“这是今天早上商城东路沿街商铺监控拍摄的照片,三张照片全部都能清晰地看见死者的正面,如果死者是被死后被抛尸,第一案发现场就只能是那座烂尾楼。”
“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刘鹏马上接过话茬,斩钉截铁的说道:“烂尾楼我们里里外外全部都排查过了,楼内积灰非常严重,而且现场只采集到了死者的鞋印,如果是死后被抛尸,凶手难道还能飞不成?”
刘鹏边说边从手边的现场报告中抽出了一份,这份报告是对现场的足迹分析,白纸黑字确实写着“经现场痕检确定,现场足印全部属于同一人”。刘鹏又将手里的报告翻到第二面,彩印的图片上有一串动物的爪印,看上去有点像猫爪:“除了死者的脚印以外,现场就只有这些猫爪印。不过这些猫爪印倒是很新,有可能是昨晚留下的。”
这些报告老法医都已经看过了,他是技术科的老科长,自然清楚证据的重要性。
但身为一名从业30年的老法医,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具尸体绝不可能是生前坠楼。法医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就是尊重尸体,但从尸体的角度出发,他却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脚印一深一浅,这应该右腿是骨折引起的。”老法医接过刘鹏手中的痕检报告,扫了一眼后,又重新放到了桌面上:“死者身体右侧有大量撞击伤,头骨左侧骨折并有明显脑挫伤,另外死者脸部、手部以及右侧上下肢都存在大面积擦伤,这种骨折和擦伤一般是由于受害者被顶到引擎盖上后,驾驶员匆忙踩住刹车,致使受害者从引擎盖上滚落所造成,都是很典型的交通事故伤,死者在死亡前必定经历过一场交通事故。”
王远心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也没有贸然下结论:“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还在查,不过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死者是从卫城方向过来的。”
法医尸检结果和监控录像证据完全相驳的情况并不多见,王远移动视线,目光很快落在了解剖台前的柳安木的身上,直截了当的问道:“小柳,你认为这个案件是自杀还是他杀?”
老法医闻声抬起头,当看到王远询问的对象只是个年轻人时,他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起来。
他是沙湖区公安局资历最老的法医,他的意见几乎可以说是权威级别。而且哪怕在局里论资排辈,他也是技术科的科长,是王远的老前辈,放着他的尸检建议不理会,转而询问一个年轻人的意见,这不是摆明了要给他这个老科长一个下马威吗?
被点到名的的柳安木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解剖室内的暗云涌动,只是他这个人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从来没有看谁脸色的习惯。再则法医这份工作虽然是个铁饭碗,但对他来说也却不是必要的,如果不是为了继续追查刘海平一案的线索,他完全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老法医面无表情道:“我的尸检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情王队长自己请便吧。”
说完,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就摘下橡胶手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大步走出了解剖室。
旁边的几个中年法医大部分都是来观摩科长亲自操刀尸检的,眼见两个领导之间闹得不愉快,在场的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递了个眼色,这个说:“尸检报告还没写完”,那个一拍脑袋:“嘿!有份尸体组织差点忘记送痕检了”。
短短几分钟内,解剖室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此刻还留在解剖室里的法医,除了柳安木和程名,就只剩下站在手术床旁边的赵法医。
柳安木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去留,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都集中在解剖床正前方那个近乎透明的虚影上。不同于他以前在解剖室见过的灵体,站在尸体周围的这个灵体只有一魄,而且就连这一魄也非常的虚弱。
柳安木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自言自语般说道:“魂魄碎成这样,你真的是自杀吗?”
浑身是血的亡魂站在解剖床前,血泪滴滴答答从眼眶滴落,它张开干涩开裂的嘴唇,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和之前那些从货车中被找回的女人尸体一样,他张开的嘴巴里同样也没有舌头。
第24章
刘鹏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打从娘胎里出来,他就不信什么鬼鬼神神的。听见“魂魄”两个字,他只打心底里觉得荒谬, 心说这小柳法医好歹也是警察出身,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没想到在思想上竟然开了小差。
刘鹏顿时来了精神,正准备好好批斗一下这位年轻的小同志, 眼角的余光却刚好瞟到了王远那张严肃的面孔。王远此刻眉头皱的很深,眉心之间硬是被生生挤出了一个“川”字,拇指不自觉地摩挲起无名指上的疤痕, 这是王远在思考时常做的小动作, 恐怕连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注意过。
刘鹏顿时疑窦丛生, 左右看了一眼, 发现不只是王远, 除了高知份子的柏教授以外,解剖室剩下的人几乎无一列外,脸上都浮现出思考的神色。
“什么情况?”刘鹏直觉不对,又看向解剖台旁的柳安木。
不过对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身上,两根黑色的锁链从柳安木的背后展开,阴气化作翻滚丝线缠绕在他的周身。柳安木盯着面前虚弱的灵体,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这个灵体的力量太过微弱, 一旦被索魂链贯穿,这一魄立刻就会散灭。
影子仰头看着他,因为只有一魄的原因,这个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已经有油尽灯枯之象,其实要不了一刻钟,自己就会彻底消散。影子伸手抓住那条漂浮在半空中的锁链,与索魂链接触的手臂很快被灼烧地发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开手。
当影子变得清晰的时候,那张干裂地嘴唇不断的张合,没人知道它到底在说什么,似乎是恳求,又像是在述说无尽的冤屈。痛苦、怨恨还有绝望不断充斥着它的整个灵魂,而它抓住索魂链的那只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柳安木静静地与它对视:“我明白了。”
影子看着他的眼睛,半晌解脱般地笑了一下。它松开抓住索魂链的手,此刻它的整个右臂已经变得漆黑干裂,稍微一碰就会彻底粉碎。
索魂链在它的面前高高扬起,模糊的影子闭上双眼,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在它的灵体彻底被索魂链贯穿前,它听见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耳边传来:“记住了,下去之后一路往南走,到南山弯刀谷去找柳十七,见了他就说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儿让你来的。”
影子有些恍惚的记着这个名字,眼底忽然中出现一丝清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它挣扎着抬起破碎的手臂,拼命地张开嘴巴,尖尖的黑色指甲不停戳向自己的喉咙。
柳安木顺着它的动作看过去,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瞧见影子向前仰出的脖子上有一块并不明显的突起,位置在锁骨稍上一点,将喉骨上紧贴的皮肤向外顶出了大概几毫米的距离。
“那是什么?”影子被索魂链贯穿,很快就像是被烧烬的余灰一样化作黑色的碎片,所以柳安木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从影子后仰的剪影中,爬出了不少发着黄光的光带,这些光带慢慢在背后汇集、凝聚,形成了一个不算清晰的身影。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他不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时环顾着四周,看上去是在害怕着什么。即使男人在擦汗的时候是用的手背,但是柳安木还是注意到,男人的指缝里沾有一些腥红的液体,而且这个男人的眼神很紧张,额头上清晰可见一条条鼓凸起的青筋。
柳安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心说杀个人就紧张成这样,看起来不像是邪道修士,倒像是个普通人。
人之所以会害怕,是源于对未知的恐惧。如果让一个新生的婴儿面对一头饥肠辘辘的恶狼,可能他还会咯咯笑出声来,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个真正的邪道修士如果想要害人,可以有成百上千种办法,其中不乏有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阴邪之法,比如南洋的降术、民间的厌胜术还有南疆的巫蛊之术。厉害的邪修甚至只需要一缕头发,就能做到隔空下降,手不沾血地置对方于死地。兵不血己刃,自然谈不上害怕。
中年男人的身影只在半空中停留了十几秒,就再一次化作散落的光条消失不见。
柳安木思考了片刻,说:“确实是他杀。”
“既然是他杀,那凶手是如何行凶的?”刘鹏忍不住开口道:“死者家属现在就坐在局里等着要人,哪怕我们现在强行把尸体扣下来,按照规定,我们最多也只能保留尸体二十天。而且家属现在利用舆论给我们施压,尸体能在局里保留的日期只会更短。”
无法确定行凶方式,就无法对案件定性,拖到最后期限恐怕也只能按照自杀处理。只可惜刘鹏的这个问题现在注定等不到回答,王远看向柳安木刚才盯着的方向,面色一点点严肃了起来。
现场找不到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如果是他杀,那凶手极有可能是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手段。
沉吟片刻,王远摇了摇头,说:“我们手里的证据不足,即使现在报送特殊案件组,这个案子恐怕也不会被受理。”
“不太像是邪术害人,凶手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柳安木走到尸体身边,用指腹拉开死者的下眼睑。俗话说黑降灰咒红小鬼,如果是下降、下咒或者小鬼害人,在尸体上一定会留下端倪。然而随着死者的下眼睑被拉开,通红的眼眶中虽然充血,但却完全没有使用邪门术法的痕迹。
柳安木又拉开死者的手臂,用食指和中指在尸体的左腋、左肋下三指位以及扶突位各按了几下,手下的触感微微发硬,但都没有明显的硬块,也没有明显的凹坑,这说明死者生前没有被下过巫蛊之术或者被偶丝控制。
既没有降咒小鬼,也没有巫蛊之术,从常理上来讲,这具尸体的死亡与邪修关系就不大。
目光缓慢上移,落在尸体近乎完全折断的咽喉处,柳安木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灵体的喉咙里明显存在某样东西。而死者留下的一魄灰飞烟灭之前,最后想表达的出的东西一定就藏在尸体的咽喉里!
柳安木没有任何犹豫,用食指和中指按住尸体的喉部,一点点下移。尸体的整个喉咙几乎完全被摔断,就在颈骨断裂开的位置,柳安木果然摸到了一小块硬物。这个东西呈现扁平状,感觉像有点像是一块纪念牌。
两只手指卡住硬物,柳安木头也不抬地朝旁边伸手:“手术刀。”
话音刚落,一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就被递了过来。
柳安木低着头,正准备伸手接过,却鬼使神差地用余光瞟了一眼那只拿着手术刀的手。那只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指骨修长,手背上的骨棱隐约从手套上显出,手术刀的边缘倒映出黑色的轮廓,显得更加冷冽。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眼,他的瞳孔却瞬间一缩,整个人都像是怔愣在原地。
耳边的嗡鸣声大了不少,眼前的画面飞速倒退,他的瞳孔很快向周围扩散开。漆黑的眼珠里掠过纷繁的色彩,待到白蒙蒙的雾气散去,陌生的画面在眼前纷至沓来,就仿佛水墨组成的画卷缓缓在眼前展开。
古山门高耸,龙鳞瓦砌之上碧色相接,透过森立的牌楼,依稀可见背后隐在云海飘渺中的白墙黛瓦。
面前站立的少年长身玉立,因为年轻稍轻的缘故,素白长衣侧面略显肩线单薄。少年双手端握着一把银色长剑,剑身如同一片竹叶,泛着春寒料峭的凉意,随着一阵山风吹过,少年衣角的长袍被风轻轻带起,边缘的金边如同海浪般摆动。
周围的青石板地面上狼狈地倒着几个青袍弟子,发冠尽散,衣袍尽数被石板上的湿气打湿,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此刻他们正抬起头,愤怒地瞪着牌楼前的白衣少年。
少年手中举着长剑,在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中缓缓抬起头。
他鬓边的长发随风划过脸颊,露出一张清冷不入尘埃的脸,仿佛不慎跌落云端的仙人。当目光看向面前仙风道骨的年轻道长时,少年颜色稍浅的眼眸稍弯起,仿佛水墨画中晕开湖水的笔墨,虽只是浅淡的几笔,却让人觉得明净透底。
“我记得道长今日要往江城去,特意将道长的佩剑送来。”
少年的声音轻柔,如同寒泉潺潺。似乎注意到周围愤怒的目光,他微微仰起头,纤长睫毛下的眼眸仿佛落着漫天星辰:
“一介妖物岂敢惊扰清修之地,我本只想在山脚下等待,谁知路上竟遇到了这几位道友,不分青红皂白便与我拔剑相向,我也是想见道长心切,这才……这才不慎打伤了他们。”
这句话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周围败倒的弟子脸上都显露出了愤懑的神色。
“你胡说!分明是你擅闯山门,我等拔剑警示,你却一意孤行!”
“道祖在上,若我等有半句谎言,就请道祖降罚!”
“师父、各位师叔、师伯,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众弟子群情激愤中,那身着一件晓灰纱袍的年轻道长尚未开口,牌门内几个须发尽白的老道就已经皱起眉头,其中一人更是将搭在臂上的拂尘一甩,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色迷心窍,道者不道!”
年轻道长挑了一下眉尾,对那老道士的话置若罔闻。他弯身从少年手中接过佩剑,只是在拿剑的时候,食指不轻不重地在少年的掌心轻轻刮了一下。
少年下意识收紧掌心,仰着头愣了半晌,当感受到手心里残留的触感时,他浑身的血液好似都涌到了心口,耳尖也一点点染上薄红。
从他手中被拿走的银色长剑此刻被握在另一只修长的手中,指节只轻轻一推,顿时寒刃出鞘,震得周围的剑身嗡鸣不止。感受到那剑锋上冷冽的剑意,山门前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顿时噤若寒蝉。
“——空青师兄此言差矣。”年轻道长摩挲着剑柄,指节干净修长:“师父常说道性自然,师兄可知此该做何解?”
白胡老道此时已经打定主意,要替自己的几个小徒弟讨个公道,顺便敲打一番自己这个过于“离经叛道”的小师弟。师父半只脚都踏上了登仙梯,才收得这么个小徒弟,平日里自然舍不得严厉教导,只好由他这个大师兄代劳。
白胡老道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故作高深地说道:“道性自然,无所法也。所谓自然,乃无为是也,故有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不知师弟此番胡闹的作为,可对得起‘清静’二字?”
“不对。”年轻道长摇了摇头,他抽出手中长剑,手腕微转,剑锋穿透石板,没入泥土足一寸。随着长剑入石,山门前的雾气好似更浓了一些,隐约能听见浓雾中传出几声凄凄切切的哭声。
“自然之道,即为顺应本心。”年轻道长抬起头,眉间的一道红印鲜艳如血。他笑吟吟说道:“也就是说即便今日我对师兄动剑,师兄也千万不能动怒,毕竟师弟我只是道心通畅罢了。”
白胡老道顿时吹胡子瞪眼:“你!”
年轻道士耸了耸肩,他这个人平日里犯浑惯了,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轻松抽出插入石板的长剑,他懒得多去理会自己这位古板守旧的大师兄,转而又看向地上的几位青袍弟子。
几个弟子早就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出了一身的冷汗,距离他最近的弟子下意识往后爬了几步,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随即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师叔……”
“打住。”
年轻道士将长剑入鞘,蹲下身,和颜悦色道:“今日见你们的剑意如此散漫,想必平日都在躲懒。从明日起,你们所有人练剑的时长都给我再加两个时辰。”
话音刚落,山头上顿时响起一片痛苦哀嚎声,几乎所有弟子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
——小师叔被这只该死的妖精给骗了!
年轻道士拍了拍衣袍,颇为潇洒地站起身。就在他握住手中的佩剑时,袖角却被很轻地扯了扯。
柳安木也同样感觉到了衣角上的力量,他若有所思眨了一下眼睛,顺着年轻道士的视线,转头向后侧看去。有些模糊的视线中,那张熟悉地面孔仰头看着他,只是眉眼间稍显稚嫩,落在他的眼里,反倒显得有些可爱。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微微弯起了眼角。
柳安木动作不经意地一顿,只感觉有一股陌生而柔和的暖流正在涌入胸口,但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不知为什么又沉重地抽了一下,酸涩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年轻道士微微别过头耳尖有些泛红,他清了清嗓子,说:“那就只加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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