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60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玄学 近代现代

大雨洗刷着前挡风玻璃,将玻璃上的血迹冲刷掉的同时,也同样模糊了视野。开船的老水警看不清前路,也不敢贸然开船,只好扯着嗓子喊:“来风了,都抓紧扶好,不要走动。”

刘鹏冲到驾驶室,面前的挡风玻璃全是水流,即使是在这种狂风骤雨的情况下,挡风玻璃上的一些白色液体和羽毛也没有完全被冲刷掉,可见刚才那些麻雀撞击速度之快。

老者被自己的孙子搀扶起来,在晃晃悠悠的船舱中艰难地走到船头。多年在水上讨生活让他患上了严重的风湿,一旦下雨天两条膝盖就会疼痛不止,难以下地。

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暴雨,远方的闪电划破天际,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水雾中那排模糊的影子。闪电一闪而逝,那排黑漆漆的影子晃动了一下,随即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水里,老者的瞳孔收缩成了两个小点,嘴唇颤抖了几下。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转头朝着老水警的方向大喊道:“开船!马上开船!”

第103章

“开船”这两个字就像是一记惊雷, 让坐在驾驶位上的老警察浑身打了个激灵,完全凭借肌肉记忆把螺旋桨手柄向外推出。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手下的推杆已经推到了底。

老警察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在大雨天行船非常危险,而且他还是一下就把速度提到了最高, 不过很快他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按理说螺旋桨陡然开到了最大,整艘船应该会出现严重的颠簸, 随即立刻朝某一个方向驶出,可事实是除了船身在剧烈抖动以外,整艘船并没有向外驶出去一点。

“怎么回事?难道是螺旋桨卡住了?”这下老警察也顾不上旁边的几人, 在面板上操作了几下, 又将螺旋桨的手柄掰回, 重新推到了一半的位置。可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 船身只抖动, 并未开出。

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就在老警察用力将手柄再一次推到最大时,变故陡生,船舱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整个船舱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控制台上的面板还散发着莹莹光芒。

在灯光熄灭的瞬间,老者蓦然回头朝着船尾的甲板看去。紧接着, 他的面色陡然变得惨白,瞪眼盯着甲板外漆黑的湖面,嘴里呢喃地说道:“完了……都完了……”

大雨天见不到月亮,而湖面上浓重的雾气又包裹了整艘救援船,所以当船舱内的白炽灯熄灭后, 整个船舱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在白炽灯熄灭以后,船舱立刻安静了下来。船舱里此刻还摆放着一具十分古怪的尸体,出于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大部分人在这种时刻并不会像是电影里一样大喊大叫,而会优先保持沉默。

柳安木扶着船舱,站在原地,微微眯起双眼。鬼差的身份让他的灵魂可以短暂地离开肉身,感知到周围的灵魂,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能脱离肉身,用几个大嘴巴让那名溺水特警的灵魂回到肉|体。

船上的生魂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就连两个昏迷中的特警都只是被水鬼拍灭了肩头火,导致魂位不稳,不至于危及生命。不过船下显然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船内灯光熄灭的一瞬间,船的吃水加深了近一倍,现在的船底下,至少趴着十几个饥肠辘辘的小鬼。

在阴眼的注视下,这些小鬼浑身发白、起皱,四肢奇长无比,而身体又十分瘦小,肌肉深深凹陷,瘦得只剩下一具黑色的骨架。船身的剧烈颠簸,就是这些趴在船底的小鬼造成的。它们利用那些奇长无比的四肢制造水下暗流,冲击船身,最终会导致船身侧翻灌水,最终沉入水底。

柳安木摸了摸下巴,心说这么熟练,看来是惯犯啊。

阴身瞬间归体,柳安木眨了眨因为睁开太久而有点酸涩的眼睛,朝左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眼色更深的黑影。

于是他走过去拍了一下那黑影的肩膀,没想到那瑟瑟发抖的黑影立刻被拍得一个激灵,差点要喊出来。话刚到嘴边,程名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凑近耳边:“别出声,跟我出来。”

黑暗中,程名咽了口唾沫,喉结轻微滚动,终于把那句“卧槽”给硬憋了回去,随即他又抬手在心口上揉了几下,心说三哥怎么比鬼还吓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甲板的方向,打开舱门的时候,柳安木突然回头朝着船舱内的黑暗看去。

妖的魂魄和活人的不同,活人生魂往往会因寿命长短而呈现出不同的眼色,而妖的魂魄则永远是沉寂的黑色,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河。

他站在舱门前的台阶上,和那道黑色的影子安静地对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柏止的表现过于平淡了,既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跟上来,甚至连阻拦都没有——就像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柳安木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又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推开舱门。

说实话,他并不想主动去猜忌柏止。毕竟从他现在恢复的记忆来看,柏止在这段关系中一直不断在失去,即使患得患失一些,也是常情。何况随着四位守门人相继身损,新代守门人又迟迟未出现,这些年如果不是柏止以妖魂镇守,第二道鬼门绝无可能到如今还未打开。

甲板上雨势很大,磅礴的大雨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甲板边。柳安木身上的白衬衫顷刻间就被打湿,雨水顺着下巴滑进衬衫的领口,又一路顺着起伏的胸膛滚落。

程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扯着嗓子朝他喊道:“三哥…这么大雨…我们出来干什么?”

雨势极大,劈里啪啦地砸在甲板上,散开雾蒙蒙的水汽。在这样的雨势中,说话的声音很快就会被雨声掩盖,柳安木指了指漆黑的水面,声音被雨声打得断断续续:

“…几十具尸体……水鬼…船底……”

虽然听得不算真切,但“水鬼”和“船底”两个词还是传进了程名的耳朵里。他看了看漆黑得水面,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滂沱的大雨砸在甲板上,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就算此刻两人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也看不真切。

程名又咽了一口唾沫,往前紧走了几步,离柳安木近了一点:“那、那怎么办?”

“放心吧,我有个好点子。”柳安木揽住他的肩,半拖半拽地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大雨劈头盖脸的浇下来,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程名还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听见柳安木说有办法,就傻乎乎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很快两人就站在了甲板的右侧边缘,白茫茫的一片中,程名费力地看向脚底漆黑的湖面,心里有点发怵。他刚想问问柳安木,到底想了个什么好点子,突然感觉船身的震动停了下来。紧接着,柳安木“阴恻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情况特殊,只好小小地牺牲你了一下了。”

“嗯?”听见这句话,程名立刻感到一阵不妙,浑身鸡皮疙瘩冒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脚腕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抓住,紧接着,他的身上就被|干脆利落地套上了一个救生圈,整个人朝着漆黑冰冷的湖面“飞”了出去。

杀猪般的惨叫很快被淹没在劈里啪啦的雨声中,船甲上的绳索飞快被抽出,很快消失在水面。

柳安木蹲在甲板边缘,两只手很随意地搭在膝前。他的眼底有黑雾涌动,在阴眼注视下,水下的情况清晰倒映于他的眼底。

有了程名这个“唐僧肉”做为诱饵,那些趴在船底的水鬼犹豫了片刻,随即眼底都露出贪婪饥饿的光芒。片刻后,它们果然放开船底,朝着程名落水的方向争先恐后地游了过去。

随着趴在船底的水鬼纷纷撒手离开,船身的吃水明显抬了不少,船身的颠簸也没有刚才剧烈了。大雨倾盆中,程名死死扒住身上的泳圈,欲哭无泪地飘在水面上,此刻在他的脚下,长手长脚的黑影如同海草般朝他飘荡而来,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柳安木站起身,稍稍向后退了半步,随手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捋起:“差不多了。”

极具压迫感的黑暗天幕被闪电所撕裂,紫色的闪电映照船甲上一道单薄的身影。

水珠顺着青年高挺的鼻梁滚落,他从容不迫地捡起一条绳索,将弯钩挂在自己的腰带上,随即很轻地抬了一下眉梢,纵身朝着深不见底的水面一跃。

程名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抱着救生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好像整个人都跌进了冰窟。

他拽着救生圈,奋力朝着柳安木跳下的方向游去,声嘶力竭的声音却被大雨打得支离破碎:“三哥,你真不想活了也换个地方死啊,回头你让我怎么和局里解释——”

大雨倾盆而下,劈里啪啦地砸在程名的脸上,好似刀割一样疼。但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喊,回应他的都只有汹涌的水浪,一望无际的漆黑湖面上,漂泊的救援船就像是一叶孤舟,仿佛随时都会被深不见底的水面吞噬。

与此同时,沉入水底的柳安木陡然睁开了双眼。

阴眼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他能清晰地看见每个黑影运动的轨迹。有些黑影被这个骤然跌入水底的“猎物”所吸引,调转方向朝他游了过来。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肉|体凡躯在水下当然不是水鬼的对手,但如果利用法天象地,他有把握在一分钟之内将所有水鬼全部打散。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可能需要一点小小的调整。

白色的光芒在指尖慢慢消散,柳安木在水下微微抬起头,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数几米外那个黑色的虚影上。妖是不受天地庇佑的存在,所以他们的魂魄是混沌的黑色,即使那只妖将自己周身的妖气隐匿的很好,但它却无法藏匿起自己的魂魄。

——或者说它根本没必要隐藏自己的魂魄。毕竟活人成为鬼差,古往今来都只有“走无常”一条路,而“走无常”之人只能算是地府的临时工,和能拥有阴眼、窥视魂魄的正式工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他在等我动用力量自救?”思索片刻,柳安木得出了一个有些矛盾的结论。

水下是水鬼的主场,想在水下对付这种数量的水鬼,哪怕他借助姬玚的力量,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为了保下救援船上的十二条人命,他势必会选择求稳,先利用程名吸引水鬼离开船底,而后动用法天象地的力量,在离开救生船数米外的地方,将所有水鬼全部绞杀。

前世的柳清木修行得是正一派道法,又得老掌门亲传,对付几个不成气候的水鬼自然不在话下。

但这件事怪就怪在柏止的态度,树妖属木,对于水鬼有天生的克制,何况柏止这只千年木妖有息壤的滋养,早已和半神无异,只要他想出手,只一念之间就能让这些水鬼灰飞烟灭。但如果说他打定主意不准备出手,完全可以留在船舱内,为何要以特意化出灵魂之身,偷偷跟到水里来?

第104章

柳安木的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既然如此,那不妨就验证一下吧。

身体不断下沉的同时,他的指尖上牵起一条黑色的丝线, 黑线迅速缠绕上他的指节,靠内的部分凝聚成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划, 血珠顿时涌出。

血珠将周围一圈湖水沁染成淡淡的腥红,与此同时血腥的味道迅速扩散, 水面下的黑影动作顿时一顿,那些长手长脚的怪物顿时停下了动作,扭曲的身体在水面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弥漫在湖水中的血腥味瞬间将围绕在程名周围的水鬼吸引了过来, 开始还有几只水鬼还在犹豫, 但当周围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朝着血腥味的源头扑去时, 这些停留在原地的水鬼很快也放弃了湖面上的“猎物”, 转而嘶吼着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扑去。

铺天盖地而来的水鬼遮挡了湖面上最后一丝光亮, 这些怪物兴奋地、嘶吼着扑向那个主动“献身”的祭品。青年的身体落入背后无尽的黑暗当中,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朝他扑来的怪物,甚至唇角还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青年的身上的白衬衫在湖水的浮力下犹如一朵盛开的栀子花,枯骨如柴的手指伴随着腥臭的味道从上方而来,就在那腐烂露出白骨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花瓣”的时候,忽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下一秒,浑身长满白毛的水鬼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从它的身体中抽出新绿的枝桠, 这些枝桠攀附在它胸腔的骨骼上,顷刻间就撕裂它的皮肉,新绿从那早已腐朽的骨骼出生长出,短短一瞬便开出粉嫩的花朵。

水鬼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它那唯一没有生长出树木枝桠的脑袋缓缓低下, 看向自己被莹白长剑贯穿的腹部,粘稠腥臭的液体从它腹部的伤口流淌出,可还未散开,便又化作粉色的花瓣,朝着湖面上纷纷扬扬地飘去。

青年勾了一下唇角,不紧不慢地操控水鬼背后那道鬼魅的白色身影拔出长剑。

白色发丝从耳畔擦过,一只有力的胳膊从后紧紧拥抱住了他的腰,他的后背贴在一个滚烫结实的胸膛上,即使是在冰凉的水下,他也能感受到那紧贴在肩胛骨上的气息有多么灼热。从背后拥抱着他的妖精将额头贴在他的后肩上,隔着一层湿透的衬衫,用鼻尖仔细描摹他肩头的弧度。

“师尊以身作饵,实在令人佩服。”脑海里出现的声音并不是由耳膜传入,而是直接被投射到他的脑海中。这个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什么起伏,平淡得像是一杯白开水。

半米外的虚影缓缓抬起头,那双清透高深的眼睛盯着那妖看了片刻,随即如同水波纹般抖动了一下,便化作漫天散落的星辰,纷纷扬扬地落在那一人一妖的身上。

被树枝由内而外贯穿的水鬼身上慢慢爬出更多的枝桠,这些枝桠就像是生长在水底的苍天大树,以水鬼的尸体为根心,抽出了更多的枝条,这些如同触手般的枝条朝着上方的水鬼凶恶扑去,短短一瞬间,就又鬼魅地缠绕上最近一只水鬼的脖子。

水鬼被树枝缠上脖子,就像是被烧红的铁链所缠绕,面目痛苦狰狞,拼命用那皮肤脱落的手拉扯着脖颈上的树枝,可惜它的力量在那树枝前就有如蚍蜉撼树,只能一点点听着自己的颈骨折断的声音。在颈骨彻底折断之前,它转动着腥红的眼珠,死死看向漆黑的水底,嘴唇剥落的嘴巴里发出两个短促的音节,就像是婴儿呼唤母亲的哭声。

伴随着这两个短促的音节,漆黑安静的水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啸,好像愤怒到了极致。紧接着,一连串的的气泡自水下飘出,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边低吼着一边从挣脱束缚从水底冲了上来。

挡在面前的水鬼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即那张腐败的面孔就在柳安木的化作一团花球,粉色的花瓣顺着四周的水波散开,像是在水中漂浮的绸带,缓缓朝着水面的方向飘去。

柳安木感觉抱着他的那双手臂又紧了一点,随即从更深的水底蓦然拔起数道水波,像是从水底急速射出的子弹,朝着水面的方向疾驰而来。数道触手般的枝干高高扬起,朝着那悬在水中的水鬼猛地刺了下去。

就在树枝即将贯穿水鬼的一瞬间,从树枝的缝隙中突然窜出一道惨白的女人身影,黑色的长发就像是海草般在水底散开。

长发女人手腕和脚腕青紫一片,上面还漂浮着被挣断的铁链,链子上方长满了青苔。女人用青白发紫的后背死死挡在那水鬼的身前,水鬼也张开长长的手脚,抱住面前用身体保护它的长发女人。

就在几十条枝干同时袭向长发女人的时候,水面白茫茫的雾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噗咚”的落水声。紧接着,只见黑色的巨大的影子从水面的方向快速游来,挥舞的八条尾巴就像是在拍苍蝇一样,瞬间就将那些潜伏在水里的水鬼打飞出去数米。

下一秒,白狐甩了甩尾巴,又灵活地调转方向,跃进树枝形成了“鸟笼”中。白狐张开腥红的嘴巴,吐出一连串的气泡,一口将那长发女人连同被枝条勒住脖子的水鬼一起吞入腹中,又灵活地从“鸟笼”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临走前,那白狐还不忘回过头来,邀功地朝柳安木晃了晃那八条湿漉漉的大尾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从水底生长上来的树枝停顿了一会,但很快这些枝条也从沉睡中苏醒,像是八爪鱼一样朝着白狐的方向猛烈地扑了过去。这些枝条在水中的速度奇快无比,数十条枝干拧成一张即将收紧的鱼篓,眼见马上就要将白狐扑住。

可就在枝干即将抓住白狐的一瞬间,漆黑的水底突然有一道白光闪过——“锵!”,坚硬如石的枝干和泛着寒意的刀背快速撞击,迸发出的水波瞬间在水底掀起了一道不小的涡旋。

白衣道人的影子在水中晃动了几下,手中长剑震颤嗡鸣,荡开数丈水波。那些凶悍无比的枝条在见到白衣道人的一瞬间就停了一下,抬起的枝条静静地和白衣道人对视着,仿佛是在无声的质问。

那白狐则乘机躲到白衣道人的身后,用湿漉漉的脑袋去拱道人的手臂。在被道人抬手摸了摸脑袋后,狐狸满意地调转方向,用四肢拨水,继续朝着水面游去。

如同石笋般的树枝盯着白狐远去的方向,半晌,终于慢慢缩回了水底。

……

柳安木微微偏过头,鼻下呼出一连串的小气泡,因为开始缺氧,他的脸色出现了不正常的薄红。

那原本束缚在他腰上的手臂缓慢上移,不容反抗地环住了他的胸口。他能感受到背后那炙热的气息里带上几分烦躁,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向上,随即靠近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胸口也渐渐出现了沉闷的疼痛。从背后抱住他的妖精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湿热的舌尖伴随着冰凉的湖水一点一点滑过他的后颈。

额上冒出了丝丝冷汗,强烈的窒息感让青年出于本能死死抓住胸前禁锢着他的那条手臂。大脑因为缺氧而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反而麻痹了神经,他只能竭尽全力去感受后颈上的疼痛,以此来强迫自己保持清晰。

冰凉的手从衬衫下摆探入,一寸寸摩挲着腰上的皮肤。大脑中有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问着,那声音很温柔,却像是淬了蛇毒,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师尊又从何处招惹来了一只狐狸?”

……狐狸?

青年有些痛苦地扬起下巴,喉结很急促地滚动了一下。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是哪只狐狸,是东台山的那只红狐?还是东海那只黑狐?或是那只他从小养大的那只丑狐狸?……他的大脑好像陷入了一片空白,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意识也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

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嘴唇突然被重重吻住,紧接着唇齿就被轻轻撬开,不等青年抗拒,一口微凉的空气就被缓缓渡了过来。

重新获得空气的感觉就像是久旱的大地逢上甘霖,只是渡气的这人就像是故意为之,渡过来的气息绵长如丝,逼得被缺氧几乎折磨到极限的青年张着嘴,不断地凑近索求,试图撬开那人的唇齿,获取到更多的空气。

柏止紧紧抱着怀中的青年,嘴唇微微张开,任求任索地纵容着青年近乎疯狂的亲吻。他垂下那双漂亮的眼眸,感受着怀里青年的战栗颤抖,手指轻轻抚摸着青年后颈上的咬痕,充斥着紫色淤血的咬痕遍布在青年的后颈上,像是反复要证明怀中青年的归属。

藏在漆黑水底的枝条慢慢顺着水势攀附上来,这些枝条缠绕住青年的身体,恍若蛛网层层将青年缠住,好像要确保青年无法从掌控中再逃离。

……

青年心跳的频率渐渐平稳了下来,可嘴唇相碰的两个人却并没有因为而松开彼此。被冰凉湖水浸泡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就像是突然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不断渴望着对方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