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片刻后,木箱中的一个瓷瓶忽然颤动了一下。瓶身颤动的弧度非常小,如果不仔细留意,几乎分辨不出来。土腥的气息卷着不明显的血腥味道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令人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十三人,愿供您调遣……”
话音落下,木箱顶盖忽然“嘭”的一声落下,将木箱盖了个严实。
周杰几乎反射性从地上蹦了起来,浑身打着哆嗦:“卧槽!什么东西!”刚才那声音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过他的耳廓,那些声音说不清是男还是女,或者也可能是男女都有,声音里的阴冷就钻进了他的耳朵,用那潮湿而阴冷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耳膜说出了那九个字。
柳安木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懒得和周杰多费口舌,指了指地上的木箱:“把东西扛上,走了。”
说完,他抬腿大步朝外屋走去。
周杰看向地上的木箱,惊魂未定,就连手指都还在微微发抖。地上的木箱严丝合缝,连带着空气中土腥味都淡了不少,就好像危险已经褪去。不过只要想到尸鬼是怎么制成的,周杰就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咬了咬牙,他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一把将木箱扛起。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周杰把心一横,化作一道黑烟,连带着肩膀上的木箱一块钻进了铜板里。
第172章
白山观矗立在城东, 乃是从唐朝年间留下的一座老观。相比于其他有着历史悠久的古刹和道观,白山观因为交通不便,在景点里实在算不上热门, 因此附近也没有什么摆摊的生意,只是时不时能看见一些价值不菲的豪车安静地沿着山路驶入道观。
正值酷暑,烈日将柏油地面晒的有些发烫。黄色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 大概过了十几秒,出租车的后门打开, 从后门钻出了一个背着单肩包的青年,发烫的阳光落在他身后的单肩包上,但很快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吞噬, 只在单肩包的表面升腾起缕缕白烟。
出租车很快开走, 只留在肩宽腿长的青年站在原地。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短袖, 短袖下方一根串着铜板的红绳在裤带上随意扎了个活结, 垂在他身侧。
方孔中费劲地挤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眼睛躲在青年的影子下,在方孔中转了一圈,终于落在正前方一块蓝色指示牌上,白色的油漆字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周杰虚虚眯着眼睛,顺着那行白字读下来:“白山观景区由此去……白、白山观?!”
血红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藏身于铜板中的鬼魂努力地翻着眼皮,试图捕捉到青年的表情。青年同样在注视着那块蓝色指示牌, 只是此刻青年漆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兴意,可再往深处看,那又不像是在笑,里面好似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白云观在阳间不出名,可在阴间那可是臭名昭著, 其脱身于楼观一派,门人好使御鬼之术,却又喜以折磨、炼化小鬼为乐,传说只要入夜整座山头都是小鬼的哀号。
周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抱紧了自己,纠结了半天才嗫喏开口:“老、老大,这白云观多是些阴险狡诈之徒,你欲与他们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他们给卖了。”
柳安木收回目光,挑眉道:“哦?你还和白山观的人打过交道?”
周杰吞咽着口水,心有余悸地看向半山腰的方向:“白山观和佛陀关系十分紧密,我曾今亲眼见过白山观的道人将一尊神像搬进俱乐部。”
“神像?”柳安木目光又飘向半山腰的青石牌坊:“看清那神像长什么样了吗?”
“神像送来的时候装在一个大木箱里,他们搬进地下室的时候我远远看过一眼,那神像罩着红布,看不清楚到底是哪路神仙。”周杰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看着不太像是道家的东西,我记得那块红布上方有三块凸起的地方,下面应该是有东西在撑着。”
“白山观好歹也算是正统道派,怎么会和法华会有联系……”柳安木沉思了一会。丁末甲子一脉的行鬼师大都出身于白山观一派,这也就是所谓的“出身正统”。行内对此十分看重,没有正统出身的行鬼师哪怕实力强悍,也很难得到行内的认可。
因此,哪怕当年老头已经是甲子一脉的掌权人,但只要踏进白云观,也要把姿态放到最低,免得落人口实。这些年白山观仗着正统名头,制定了不少颇有争议的规则,就比如各脉弟子身死以后,其手中的鬼王级别以上的鬼物一律要交给白山观统一看管,名义上是为了防止鬼物不受掌控为祸阳间,实则却是借此大肆收敛鬼物,不断强大自身的实力。
也正因如此,柳安木才如此确信当年自己手下的十八头恶鬼就藏在白山观中。
“你还记得那道人的模样吗?”柳安木沉吟片刻,开口道。
“有印象。”周杰躲在铜板内,酷暑的日头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只有缩进铜板才会好受一些。周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在脑海中回忆着那道人的模样:“那人是个国字脸,鹰鼻,看着面相很凶。对了……我记得他右手小臂上有一条长疤,应该是烫伤留下的。”
随着周杰的讲述,柳安木眨了眨眼,眼睛恍恍惚惚地出现一道影子,国字脸,鹰鼻,右手臂上有一条长达十公分的烫伤疤痕。周杰脑海里的画面越清晰,展现在柳安木眼前的影子也就越真实。
柳安木呼出一口凉气,凉凉笑道:“观玄子……居然是他。”
周杰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下意识问:“谁?”
“白山观的二把手,也叫监院,手下养着几百头畜生魂,道上也叫他‘屠酤道人’。”柳安木说:“如果是他亲自出面,那这件事就和白山观脱不开关系了。”
“那我们还是快走吧。”周杰小心提醒道:“你杀了佛陀,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急什么?”柳安木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反而加快脚步向马路对面走去。他的声线依旧慢悠悠的,透着一股懒散:“等我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周杰有些崩溃地扒着方孔边缘,血红的眼睛从方孔中挤出:“白山观是什么地方?你想从那些伪君子手里拿走什么东西,这、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放心吧,我只是来取自己的东西,白山观家大业大,想来看不上我那些破烂。”
周杰看着越来越近的青石牌坊,忍不住好奇:“你到底要拿什么东西?”
“铜钱。”柳安木说:“十八枚山鬼铜钱。”
*
白石山。
黑云转瞬就将原本的万里晴空遮挡,黑压压的云层像一团烂棉絮压在半山腰。白墙黑瓦的道观中,有一道人负手而立,看着近在咫尺的黑云,他的眉毛深深锁在一起。
道人垂在身后的三指缓缓掐算,眉头却越皱越深。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人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粗犷的嗓门远远叫嚷道:“不好了观主!咱们观的牌坊叫人给推了!”
道人没有转身,只是眉宇间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他定定看着好似要压向道观的黑云,肩膀微微下塌,显出几分不该有的沧桑。
很快又有第二道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师父!六丁六甲阵破了,现在观外到处都是恶鬼,师兄他们快要扛不住了,您快去看看吧!”
道人闭了闭眼,半晌,长长吁出一口气:“冥顽不灵,总不能由着他胡来…”
说罢,道人转身看向行色匆匆而来的弟子,声音沉沉道:“去将我桌上的铜钱取来。记住,拿紫葫芦里的铜钱,有多少拿多少,尽数取来。”
那小道士刚跑到跟前,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只是抬头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待把师父刚才的话再在脑海里过一遍,他只觉得后背一凉,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紫色葫芦?那葫芦里可装得都是鬼王级别的鬼物!
小道士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道人的脸色,只见道人两颊绷得很紧,双目闪着精光,握着拂尘的右手隐约能看见鼓出的青筋。道人没有丝毫迟疑,大步朝着前殿的方向走去,小道士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山观也算是声名在外,平日里那些寻常鬼物根本不敢靠近这里,更别说还胆大包天地毁去了白山观的牌坊。再说那六丁六甲阵,那可是祖师爷传承下来的护观大阵,可在那人手里却也只撑了不到半炷香!
小道士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那个被恶鬼围在中央的身影,青年的半张脸浮动着骇人的鬼纹,手腕上缠着一圈铜钱串,虽然青年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可偏偏那笑容诡异地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
十几头通体漆黑、青面獠牙的恶鬼不远不近地游走在青年的周围,周身鬼气汹涌而出,形成了一股夹杂着凄厉鬼哭的黑色浪潮,凡是被这股黑色浪潮席卷过的地方草木都会立刻腐败,只留下一滩又腥又臭的液体。
小道士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诡谲的画面甩出脑海。可惜青年唇边那抹诡异的笑意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诡异的笑容和青年那张几乎可以用艳丽形容的脸在他脑海里不断交织,逼得他不断加快脚下的步子,朝着后院的方向快步跑去。
与此同时,道观门口。
黑色的潮水在道观前涌动,强烈的腥臭逼得所有人只能单手捂住鼻子不住干呕,那股恶臭的味道之强烈,几乎扭曲了众人面前的空气,形成了一浪又一浪波动的透明气浪。
站在黑色潮水中央的青年却仿佛根本闻不到这扑天的恶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站在一堆狰狞的尸块中和白山观的观主对视着,眼底没有分毫惧色,反而满是嘲弄,甚至还有几分不合时宜的惋惜:“大名鼎鼎的白山观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道人负手而立:“你的资质确不凡,甚至算得上是千年难遇……可惜你活了两世,却依旧困于俗世,难得超脱。”
柳安木微挑起一侧眉梢,没想到这老道还真有点本事。片刻,他故意拖长调子说道:“哦——既然观主已得超脱,又何必与那法华会同流合污?”
话音刚落,道人的脸色剧变。
他搭着拂尘的右臂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嘴唇上下开合了一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死死盯着柳安木的眼睛,像是想要从那双温凉无害的眼眸中挖出点什么。
柳安木并不在意道人的反应,他只是颇为随性地招了招手,左侧一只口中垂着黑色的涎液的恶鬼顿时眼神一变,喉骨摩擦,发出阵阵沙哑的咯声,随即转身化作一滩黑水,顺着柳安木食指所指,朝着那道人凶恶扑去。
其他道士顿时如临大敌,也顾不得去捂鼻子,纷纷抄起手里的家伙什。
他们刚才在这些恶鬼手里吃了亏,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与平常厉鬼不同,这些恶鬼刀枪不进,而且十分难缠,只要道士们掏出法器,这些恶鬼就会化作黑水如同潮汐一般褪去,几番缠斗下来,道士们不仅没在这群恶鬼中讨到半分好处,反倒是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其中一个小道士脸色难看,压低声音提醒道:“师父小心,这些东西有些古怪,只要被他们抓伤,伤口会立刻长出黑毛,十分钟内必会尸毒发作,动弹不得。”
道人苍白的眉头皱起,目光扫过周围,果然已经有不少弟子中招被扶到了墙脚下休息,这些弟子个个面色青紫,嘴唇乌紫,被抓伤的地方也的确长出一圈黑毛。
道人正欲开口,另一名小道士突然从后殿的方向跑过来。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一个紫色葫芦,脸色苍白得和一张纸没什么区别。
“不、不好了师父!”小道士跌跌撞撞跑上前,离道人还有几步远,便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葫芦…葫芦里的铜钱全没了!”
第173章
“什么?!”
小道士话音刚落, 所有震惊的目光都汇集到他的身上,就连观墙下几个被尸毒折磨得神智不清得道士也都恍惚地抬起头。
小道士白着一张脸,将手里的紫金葫芦倒过了, 用力倒了几下。
葫芦里空空如也,也个响也没听见。
道人盯着那空空如也的葫芦,久久沉默不语。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缩回宽大的袖袍中, 在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他手心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随即从那枯树皮一样的皮肤中竟然睁开了一只满含恶意的眼睛。
那眼珠黑黝黝的,中间凝出一丝血色细线,有点像是猫科动物的眼睛, 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白光。那枚诡异地眼珠转了一圈, 丝丝缕缕的怨气缠绕在眼珠周围, 眼珠隔着道袍打量着外界的一切, 忽然那阴狠的目光定格在对面的青年身上, 瞳孔再次收缩成一条细线。
随即,那鼓起的眼珠猛地跳动起来,仿佛是想要挣脱某种束缚,腥红的血液顺着眼睑流出,很快就在道人的袖口晕开一片深色。
道人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用力收紧掌心,将掌心的眼珠逼回。他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几步远的青年, 再次开口时,道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贵客远道而来,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说吧。”
“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柳安木的视线落在道人被血浸湿的袖口,挑起半边眉梢:“我的东西你们代为保管这么久,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随着青年的声音, 黑色的怨气在他周围迅速凝结,形成一只悬在半空中的黑色巨手,朝着道人的方向伸出,浓烈的尸臭味顿时将其他道士熏得连连后退,只有那道人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道人长叹了一声,缓缓转身,目光看向身后还瘫坐在地的小弟子。
后方的小道士擦着冷汗站起来,也顾不得堵住鼻子,便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个紫红色木匣,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道人手里。
“按照规矩,这些东西的确应该由你领回。”道人接过木匣,轻轻推开,匣盖和匣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周围几个道士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古怪。这木匣的形制和花纹他们都不陌生,每个木匣都对应于本门一个死去的弟子,可从来只有木匣被送入观内,还从未有人将这木匣取走过。
黑色潮汐卷起木匣,迅速撤回,又将那木匣恭敬地放在柳安木的面前。木匣中的铜板用红绳扎成一串,背面篆刻着“除凶去央、辟兵莫当”八字。木匣被柳安木接过去后,匣内的铜钱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隐隐开始发红,表面的铜锈随着震颤的频率簌簌抖落。
腰间悬挂的铜板隐隐作烫,一只血红的眼睛从铜板方孔中探出,先惊奇地看向对面的道人,随即又好奇地打量起青年手里的木匣。
这木匣虽然看着普通,但并不是寻常物件,反而是花了大价钱才打造出的“封魂盒”,专门用来封印恶鬼,而且从木匣表面的错综复杂的纹路来看,这里面的封印的恶鬼实力绝对不简单。
柳安木合上木匣,目光终于重新落在道人那枯树皮一样的脸上,呵呵一笑:“老头儿,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早点和那东西脱开关系,百年之后,没准还能给自己留具全尸。”
道人掌心隐隐发烫,被捏住的眼珠不断挤压着道人的捏紧的指缝。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良久才缓缓抬起头,与对面的青年对视:“一念之差,悔时晚矣。”
他如何会不知道“法华门”走得是歪门邪道,只是身在末法时代,灵气枯竭,修行无望。他自持天赋甚高,不甘心只能被命运左右,想要反抗,却迟迟找不到突破口。就在他心灰意冷,决意放弃的时候,一封莫名出现在他枕边的密信却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
柳安木盯着道人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有后悔,有沧桑,有迷惘,最终又全部化作死灰一般的虚无。道人的瞳孔由一条极窄的细线慢慢扩散,缓慢恢复成正常的瞳孔。
“……来不及了。”道人嗓音沙哑,他左脸的皮肤迅速衰老,就像是被火烧过,留下很多坑坑洼洼的凹陷,乍一眼看上去十分骇人:“末劫将至,凶灾弥天。到那时日月蚀昏,五星错度,天地之间一切法则都将重塑,人妖鬼魔都将在这一场浩劫中重归混沌天地。”
道人看向远处绵延的群山,表情很痛苦,压低的肩膀透出一股颓然:
“……无子之盘,已成死局。”
柳安木嗤了一声,懒得多理会颓然的道人,夹住木匣转身离开,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
垂在腿边的铜钱串带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藏身在方孔中的恶鬼看向不远处的道人,布满血丝的眼珠转动了一圈,又悄悄缩回到了方孔中。
*
是夜,铜鼓巷子。
经过多日布置,整条铜鼓巷子被装点的一派喜气,随处可见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巷子两边的路灯上也被挂上了红绸。
时间不早,白日里十分热闹的铜鼓巷子也陷入了沉静,只有暖黄色的路灯在地上拖出沙砾般的光影,时而风吹动两侧院落中探出的树梢,树影在光影之中轻轻摇曳。
大概十几分钟后,铜鼓巷的尽头出现了一道拉长的黑影。那黑影站在巷尾张望了一下,随即向后退了几步,单手撑过院墙轻盈翻进最近的一家四合院。清冷的月光下,黑影腰间的绳串随着那干练的动作扬起,铜板急速回落,打在墙顶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影单手撑地,还未站稳,就急忙用手去按腰间的铜板。串在红线上的铜板在惯性的作用下摆动不止,皎皎月光透过方孔,在地面上晃出几个不大的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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