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烈日下 第23章

作者:姑苏赋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成长 正剧 近代现代

边羽拧动水龙头,水流哗地变大,冲淋在他身上,终于让他什么其余声音都听不到。

洗完澡,边羽穿好居家服,头发湿漉漉的出来,便听到庭院外的门“砰”的一声。四叔公一声不吭出门去了,也不跟边羽打声招呼,不知是去哪里。

边羽到院子一手拿手机,一手握着吹风机吹头发。手机里,微信传来一条闻莘的消息。

闻莘:你还好吗?

边羽:还好

边羽:我昨晚喝太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闻莘:不用客气

边羽:那个酒钱,我转你

闻莘:是我请你喝的

边羽:你已经请过我吃饭了

闻莘:下一次,你可以继续请我看电影,或者是别的

边羽有些云里雾里,他回忆到昨日和闻莘相处的时光,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他记不起,那感觉从何而来,倒显得有些懵然。

吹完头发,边羽忽然想起昨天在常叔那里买的摆轮,忙到二楼找到昨晚穿的外套,在外套的口袋里找到装摆轮的塑封。

他将满是酒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随后到工作台前继续维修手表的工作。维修手表的工作到后面实在是很细了,他只得戴上一个具备放大功能的黑框眼镜。

这一修,不知过去几个小时,边羽再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钟表走得飞一样快。他摘下眼镜揉眼睛,这个时候,庭院外的门打开。

“小召,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四叔公喘着气,好像在扛什么东西。

边羽扭头看去,只见四叔公左右手各拎着一大个尼龙袋,袋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而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召觅也各拎了两个相同大小的尼龙袋。

边羽忙起身帮四叔公接了一袋进来:“这是什么啊,那么重?”

“一批旧货,人家店里撤下来的木艺品,我想着给改一改,出出去。”四叔公心情明显比上午好了很多,火气不知在路上哪个时候消散干净了,笑得露出两排牙,“路上拿不动,幸好遇到小召!”

边羽把那些货物放到家中空的地方,跟召觅说:“先放这里就行了,仓库堆满了。”

召觅跟着他的指示,把两袋大货放到一起,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边羽的头发上:“剪头发了?”不仅如此,还戴了眼镜。

“嗯。”边羽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工作台上复原到一半的手表,“这个手表之前缺少零件,所以修理工作拖延了,现在还没修好,不过也快了。”

“缺少什么零件?”

“一个摆轮。原先的那个断掉了,我昨天刚找到新的。”

“多少钱?我给你。”

“十块。”

“我给你现金。”召觅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正取出一半。

四叔公过来给他的手按回去:“要什么钱啊!”又和边羽说,“小召帮我们多少回了,你怎么十块钱也好意思跟他要呢?”

召觅不顾四叔公的阻止,还是把钱包拿出来:“这个,还是得清楚一点的。”

边羽说:“你等我修好了给你再说吧。”

“修好了再说!修好了再说!”四叔公硬是把召觅的钱包按回口袋里去,随后还将他按到那熟悉的餐桌前,“对了,正好饭点,留下来吃饭。”

召觅张张嘴还没说话,四叔公便道:“今晚是小遇下厨。”

边羽站在他面前,一手闲散地撑在桌上,问他:“想吃什么?”

边羽今天的脸色比较红润,眼神却懒懒的,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召觅不自觉联想到刚才在庭院里晒太阳的那只白色野猫。

他望着边羽的脸,抿了一下嘴唇:“豆腐。”

“家常烧豆腐?”

“嗯。”

边羽摘下眼镜,走进厨房,召觅的目光不禁随着他的背影进去。四叔公拍拍召觅的肩膀:“小召,你这外套先脱下来,到我们家不用这么拘谨。”

“哦。”召觅起身一边要脱外套,一边朝窗外望了一眼。庭院绿草深深,牵牛花藤蔓爬满墙壁,交错叠着成丛的爬墙虎。那些爬墙虎,有大部分死了,枯蔓干干的吊在那儿,“那面墙上的杂草得清了。”

“哎,我也想呢,回头叫小遇去弄。”

召觅说:“改天我全天休假,可以帮忙。”

“好啊!”四叔公欣喜道,“那最好了!那些杂草都快把整面墙都盖住了,清掉了眼睛干净点儿。”

召觅想到再不清理,墙外的监控可能会被杂草盖住,跟着,他又想到那个出没在这户人家的记者:“对了,之前那个记者,还有没有再来?”

“没有,你帮了大忙。”四叔公要去找茶包来泡茶,嘀嘀咕咕的,“我们小遇啊,很需要召警官你啊,不能让那种人再靠近了……”

“再”?召觅心里打量了这个字。

出于职业惯性思维,召觅不由深入问道:“话说回来,那个记者为什么一直来找你们?”

“这个……”四叔公拿了茶包回来,低声自言自语什么,摇了下头,叹着气,心不在焉地泡茶,“很难讲……16年的时候,申海航空有一班飞机空难,那件事……怎么说?我们家和遇难者有点认识吧,那个记者老想来刨当年的事情。我看他脑子有问题的。”

多的四叔公不再说了,召觅看出他不想再讲这个话题,也没继续问,只是说:“他要是再来,你们就告诉我。”

“那当然!不过上次之后,我看他不敢再来了。”

召觅点点头。但他心里仍很疑惑,16年申海航空空难事件确乎很轰动,因为死者有当时区块链行业风投正盛的天使投资人冼健。可那件事当年早有定论——在遇到恶劣气候的情况下,机长操作失误,飞机迫降失败,造成重大事故。再无任何疑点。

那个记者还想问什么?

召觅职业病犯了,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得回不过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工作台上,正好看到上面有一瓶眼药水,包装写着“左氧氟沙星滴眼液”——抗细菌感染的眼药水。边羽常年出入工厂,如果眼睛不慎被工厂污染物轻度感染,也属于正常的事情。

“别站着啊,外套给我,我去挂。”四叔公过来接召觅的外套,打断他的神思。

“哦,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召觅就要把外套挂到挂衣架上,才把外套拿高,一个方方长长的东西,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

“咦?”四叔公眼疾手快去捡起来。要是换作寻常的东西,他的手速绝对没这么快,可四叔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清楚了,这是一副扑克牌,“小召啊,你身上怎么会有牌呢?”他疑惑地看着召觅。

“白天反诈宣传,这是当中一副有问题的道具牌。”

“道具牌?”

“嗯。最近有不少人被诱赌诈骗,除了告诉他们聚赌违法以外,也得告诉他们,很多赌局都是骗局。”召觅指着那副牌,“这种牌,就是骗子经常会用的。”

“是嘛?”四叔公来劲儿了,拆开牌,熟练地切了两手,在桌上一字排开,一张张研究过去,“嘶,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召觅笑了下:“要是能让人看出问题,做赌局的人就不会用这种牌了。”

四叔公紧皱眉头,咬着牙齿嘶声,看得不是一般的仔细。

“小召,我记得你今天不上班吧?”他怀揣心思问召觅道。

“我今天只上上午半天班。”此时的召觅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四叔公朝厨房的方向:“那个,小羽啊,你出来一下。”

边羽拉开厨房推拉门:“怎么了?”

“现在还早,不着急吃饭。过来!”四叔公抄起桌上的牌,“咱们三个来打一局。”

两个小时后。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一人手中握着一副牌。四叔公额头上已经贴了七八张便签。他自己定下的规矩,输的人要往额头上贴纸,输一局贴一张。他显然到现在还没赢过一局,碎碎念着:“到底什么问题?怎么你就一直赢……”瞟了眼召觅。

召觅含笑不语,想着就势给这个老人家做点反诈宣传也不错。

边羽额头上也有三四张纸片,是跟四叔公做队友时输的,唯独召觅一张纸片也没贴,他显然深谙此牌当中的问题所在。

四叔公知道边羽肯定也发现得了牌中的问题,但边羽非是要装蒜,自己不赢,也不带他赢。四叔公心里因此对边羽非常恼,只是总想着要自己看出门道,也就不戳穿边羽。

召觅边理牌边说:“我们上局加规则了,上一局开始输的人,得说真心话,而且得说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他是在提醒四叔公还没说点什么。

“什么真心话啊,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四叔公琢磨手中的牌要怎么打,同时又去瞥边羽,“你说?”

边羽微扯一下嘴角:“上一局我跟你可不是队友。”

四叔公啧了声,冷他一眼,唯有自顾找话说起来:“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别人没经历过的……哦,有了。我有个开过战斗机的大哥。你们没有吧?”他一脸自豪望着桌上的另两个人,同时提醒边羽道,“爷爷不算啊,必须是哥哥。”

边羽一个独生子,只得一句话不说,召觅也摇摇头。

“我大哥啊,当年在飞鲨师开战斗机,还是队长呢。”四叔公被打开话匣子似的,那双被彩色便签遮住一半的眼睛陡地炯炯有神,“他打小好,我打小差。14岁那年,我和家里人闹翻了,我哥从部队休假回来,在外头找了我一天一夜。最后,他在桥洞里找到我,狠打了我一顿,把我揪回家去……20岁的时候,我彻底和家里断绝关系,没再见到我大哥。我当年听说部队给他介绍了个老婆——就是我大嫂。哦,就是他奶奶,”四叔公指了下边羽,“他没见过。他还没出生他奶奶就死了。就我大嫂啊,原来是要进那个,文工团吧,后来好像说体检的时候,检查出一个什么问题,入不了伍。至于这个什么问题呢,我这……你们谁是地主来着?该出牌了。”

边羽听得有点愣神,此时回神过来:“我是。”

第28章

这一局边羽打得心不在焉,一张牌出错,后面整把都输掉了。四叔公对边羽持续“装孙子”行为很是不解,大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便签本,撕下一张蓝色的便签:“你说你还按兵不动干嘛呢?”递给召觅说,“小召,你给他贴上。”

边羽闷着转过半张脸,一副任他鱼肉的模样,召觅嘴角禁不住弯起来,轻轻将那张便签贴在他脸上。

四叔公催促边羽赶紧说真心话,一整个是农民翻身做主人的兴奋。

边羽思考几秒说:“我四叔公有一个秘密盒子。”

“欸打住!”四叔公打断道,“说你自己的事情,说我干嘛?”

边羽平静地说:“这件事和我有关。”

四叔公很不相信的样子,却不能阻止他往下讲,不然显得自己好像有见不得人的事。

“那个盒子是榫卯锁结构,非常复杂,除他以外的人都打不开。”边羽接着说,“我记得有一回沉汶滨碰了,四叔公大发雷霆。”

四叔公按捺不住:“打住!打住!哪里跟你有关了?”

“那时候沉汶滨栽赃给我,你对我大发雷霆。”边羽强调这件事和自己的相关性。

“……有这事儿吗?”四叔公挠挠头,全然记不得的模样。

边羽说:“所以,我的经历是,我被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干弟弟栽赃嫁祸过。”

“那你直接说你这经历得了,扯上我干嘛?”四叔公终于反应过来,他就是被边羽摆了一道。好小子,他对他大发雷霆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能等在这里,摆他这个老人家一道。

“你那个盒子里装的什么?为什么不让人碰?”边羽趁着这个机会,将多年来的疑惑问出。除好奇之外,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继续执行对老头的“报复”。

召觅对这类细节比较敏感,带着玩笑的语气说:“不会是什么犯罪证据吧?”

“当然不是了!”四叔公埋头洗牌,支支吾吾的,“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都是年轻时的东西……”说这话时,脸整张红起来,一直红到耳后。一个活了六十八年的老头,竟像回到过去,还是十几岁少年那般。

召觅看出他不像是那种罪犯的慌张,倒像是想起什么男女之事。他便只是笑,没深入追问。要想追问,也得赢了下一局再说。

重新发牌完毕,这次四叔公又和边羽是队友了。他知道要是这次再输,肯定要被追问那个神秘盒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于是好声好气跟边羽商量:“好了,小子,你之前装模作样也装够了,这次带我赢一次,我给你好处。”

边羽对这个好处有点兴趣:“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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