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佩奇
“并不是羡慕他拥有掌声和灯光,只是很向往,他笑容恣意飞扬。”
依然是他最擅长的北方民谣风格,并不复杂的曲调,贴近白话的歌词,却总能在开口的一瞬间,抓住所有听众的耳朵。
“天王,他站在舞台中央,享受千万道目光,迷恋或者景仰。
“天王,他像星星一样发亮,载着多少人的盼望,飞向远方。”
少年人的中音,干净又温暖,没有什么华丽的技巧,听起来反而格外舒服。
“长大后没有人再问起我梦想,成年人的字典里,早已将它遗忘。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演唱会现场,各色荧光棒,晃得我满眼泪光。
“梦想,那是孩子的糖霜,二十郎当,再谈这个有点儿荒唐。
“梦想,也就是梦里想想,两个字挂在嘴边,难免有点儿烫。”
民谣本身的演唱和欣赏门槛都低,最大的特点在于引起共鸣。江南峤外表看着冷峻,头上又顶着一大串金灿灿的光环,偏偏唱起歌的时候,气质又变得截然不同了。
他拨弄着简单的和弦,随意地开口,平易近人得像个街头拐角处讲故事的人。
这故事不仅唱着他自己,也映着太多台下人的影子。
“天王他轻轻唱,歌声谈起过往,他是不是也曾经像我一样彷徨?
“追逐的路上,有没有汗水湿衣裳?是不是也有人,曾嘲笑他痴妄?
“如果他没能成为天王,他会不会在哪间酒吧做个驻唱?
“如果他没能追到那束光,他会接受庸常,还是永远倔强?”
喻媛已经不由自主地愣怔在导播间里,她有些出神地看着reaction机位切来切去,每一个镜头里的反应都相当精彩。
“演唱会散场,我回到人海茫茫,假装自己在舞台上,是一个天王。
“台下没有荧光棒,座椅空空荡荡,没事儿,别慌,我做我自己的天王。
“天王,我站在舞台中央,为自己鼓起掌,给自己打好光。
“天王,我在夜空独自发亮,想象他的模样,尽量让笑容飞扬。”
特写镜头给了云汀,此时此刻,他却难得没笑,而是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认真神色。
演唱结束,江南峤站起身来,朝台下鞠躬,沉寂的现场爆发出一阵掌声。
其他人的感触不一定有多深,但对于在场的练习生而言,这首歌的代入感简直太强了,仿佛每一个人都成了故事里的主角,设身处地地体会着其中那份追逐与迷茫。
再加上这是在选秀初舞台的现场,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又都是群半大不大的男孩儿,这会儿不少人都忍不住开始眼泛泪光。
“我……真的没想到能在选秀舞台上听到这样的歌,竟然梦回了几分钟我的少女时光,”创作者大多都是感性动物,姚宛拿纸巾沾了一下眼角,又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小朋友,害得我妆都花了。”
谭可儿拿起话筒,饶有兴味道:“这个‘天王’,指的是谁啊?”
明知故问。
方才还有些伤感的现场氛围,立时因为这句话而散去了些许,转而变得八卦起来。
“是一个意象吧,”江南峤看一眼导师席,回答道,“每个人的心底都会有一个仰望的目标,那个人就是你的天王。”
台下再次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克制的轻呼,导播室的喻媛则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虽然故意避开了没明说,但效果好像比明说更直白了。
“一开始你很向往他,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江南峤接着说,“但理想和现实终究是有差距的,这个过程中,你经历了挫折与失意,但也收获了成长,你逐渐意识到,不是每一个人都一定要成为舞台上的那个天王。”
“但是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世界里的天王。”云汀突然接了一句。
“你知道吗?我刚才看你抱着吉他坐在那里,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个年纪的我,那时候的想法都跟你现在差不多,”他望向江南峤,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迷茫,挣扎,但又不肯轻易放弃。”
江南峤同他对视,一时有些怔忡。
这首歌唱得突然,他没来得及设想云汀听到它时会是什么反应,但就算有机会,他大概也完全想象不到,云汀开口提及的第一种情绪,竟然会是“共情”。
江南峤看向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向下游弋,然后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颈间。
那里有一道扬长的疤痕,此刻大约是上了厚重的遮瑕,没有平日里那么打眼,可江南峤却对它再熟悉不过。
关于那个时候的云汀,江南峤和所有置身事外的人一样,只能通过八卦故事去窥探其中的一角。
它们煞有介事地讲述着如今不可一世的天王夕日的狼狈过往:身处没名气的小组合,因为一副好皮囊被不怀好意的金主盯上,他倒是年少轻狂,不肯委曲求全,非得跟对方硬碰硬,后果也可想而知——
被公司全面雪藏,连累了整个组合的发展,昔日相依为命的知己好友也因此叛逃……
娱乐媒体的口吻总是浮夸又烂俗,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几分真假,但云汀的脖颈上那道人尽皆知的伤疤,无疑是对这些过往的无声印证。
毋庸置疑的是,那时候的他,分明身处最好的年岁,却经历了人生中最晦暗的一段时光。
这些也是江南峤的歌里在寻求的答案——
尽管歌词里用了那么多个疑问句,但其实不用任何人开口解释,就连提问者心底都明白,事实已经给出了无声的回答。
显然,当初那位同他一样追逐的少年,并没有接受庸常,他的那份倔强与坚持,也终究让他得以捱过漫漫长夜,刺破属于他的天光。
这些原本都是不言而明的事,可当事人还是如此坦诚而直白地给了江南峤想要的回应。
“可惜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云汀笑道,“如果那个时候的我,有机会听到你现在唱的这首歌,大概也会感觉多了很多力量吧。”
这话一出口,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以免在镜头前嗑得太过。
——原本还以为这波只是迷弟的单向输出,没想到天王一开口,瞬间就变成了跨越时空的忘年知己。
“你现在正在经历的,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云汀望向江南峤的神色幽微,仿佛真从他身上看到了很多回忆的踪影,“可惜那时候没人跟我说这种话,也没人给我唱这样的歌。”
“可能人上了年纪,见到小朋友就总是忍不住要洒点鸡汤,”说着,他又笑了,“就像这首歌里唱的一样——”
“真正的舞台,从来不在别人眼里,而在你自己心里。”
像是说给江南峤,也像是在回应金字塔上所有年轻而热切的目光。
“虽然过去的云汀没能听到,但现在有这么多人替他听到了,也不算晚,”云汀温声道,“谢谢你,小峤。”
作者有话说:
小峤:嘤,老婆QAQ
第18章 你害羞了
头顶的灯光烘得火热,舞台边缘有无数的摄像机正对着他,台下是数百道殷切注视的目光,可就在那一瞬间,江南峤的思绪无可自抑地跑了毛,随着云汀的寥寥数语,直飞上了九霄云外。
那时候的云汀,处境远比现在的江南峤困顿百倍。如他所言,若是世界上真的有时光机该有多好,江南峤多想去往他身边,哪怕只是对他说一声“别怕”。
掌声将江南峤从脱离地面的荒谬想象中拽回到舞台现场,谭可儿顺着云汀的话,开口打趣道:“老师,你也才二十多,别把自己说得多老似的。”
云汀笑笑,将略有点放飞的话题拉回到歌曲本身:“这首歌的感情已经很充沛了,就是编曲方面还有点青涩,你是自学的?”
“也……不算学过,”江南峤答道,“就是自己瞎写的。”
“瞎写都能写成这样,有点凡尔赛了吧?”云汀调侃一句,又正色道,“以后其实可以适当地尝试一些技巧,比如副歌部分,第二段如果原封不动地重复,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个花。”
说着,云汀按照他方才的曲调,重新哼唱了一小段经由他改编的版本。
不愧是天王的水准,只听了一遍就将原曲的旋律和节奏都记得一清二楚,改编后的版本与原调依然很相和,同时又是在原有基础上的一种升华。
姚宛细细品味了一番,说:“听你唱完,我突然觉得你这段更适合做副歌的和声耶。”
话音一落,现场立马开始起哄:“云PD!来一个!”
云汀也不摆谱,立刻从导师席站起身来。
江南峤却愣了。
方才决定当着云汀的面唱这首歌,只用了一秒钟的功夫,还来不及为此感到羞赧,转眼间也就这么唱完了。
可谁能想到这还不够?云汀竟然要上台来同他和声,这就是完全打破了他一切心理准备的情况了。
不等他反应,云汀已经离开导师席,在耀眼的舞台灯光下,三两步朝他走来。
江南峤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听对方说:“再单独给我哼一遍吧,我怕我卡不准拍。”
说着,云汀径直走到江南峤面前,伸手捂住他的领麦,微微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忽然就近在咫尺之间。
云汀个子同样很高,大概只跟他差个微末的几公分,这样的距离,江南峤稍稍垂眸,便可以看清他细腻无瑕的侧脸,利落的下颌线,以及……脖子上那道看起来愈发清晰的疤痕。
擂鼓一般的心跳都随之漏掉了一拍。
幸好云汀的手拨开了他的领麦,否则江南峤不敢确定,是否现场众人的耳返里都会听到他霎那间紊乱的呼吸声。
鼻尖再次浮起云汀身上的香气,靠得这么近,反而变淡了许多,若有似无地撩拨在他心口。
这让他的思绪瞬间跑毛,无端想起上次醉酒时的情形,大脑变得愈发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的是什么了。
云汀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倏地抬眸看他,江南峤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灼灼发亮的眼波里。
一对视,那双眼便笑了,云汀后退几步,站远了些,拿起话筒道:“你不会也忘了吧?”
他这话显然是在开玩笑,台下的姚宛顺着打趣道:“是你太主动,吓着孩子了。”
“主动”这个词有些微妙,金字塔上的人早嗅到了味道,反应都开始不正经起来。
云汀笑问:“我有这么可怕么?”
说他不可怕是假的,毕竟天王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又自带一身强大的气场,哪怕表现得再亲和,来参赛的小选手们,谁见了他不得先怵三分。
但对于江南峤来说,就不是“怕”这么简单了。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是。”
“噢,”云汀看着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轻轻歪了一下头,笑道,“小峤,你害羞了。”
……导播室里,喻媛的美甲直接掐进了手心,以防自己一下蹦到天花板上。
天王,当着这么多摄像机的面,您也太敢了吧?
台下懵了几秒钟,才发出一阵暧昧的呼声,谭可儿夸张地捂着脸道:“老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江南峤原本还没意识到,被他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的脸颊正微微发烫,幸而被粉底盖住了,才不至于当场表演一个油焖大虾。
“算了,不为难你了,”云汀又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就这样吧。”
平时在电视上看歌手们和音,似乎挺简单,其实那都是磨合数次的成果,真正操作起来并不容易,需要双方的节拍严格卡在一起,但凡有毫秒的差池,就很容易显得不整齐,非常影响最终的效果。
可这个环节来得如此突然,明显是一时兴起,他们哪有机会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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