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真好 第30章

作者:海底见月 标签: 成长 校园 轻松 日常 真假少爷 近代现代

可惜坏心眼落空了。

路屿舟:【赌注呢?】

盛遇斜靠着窗框,稍微把头探出去一些,享受着夜风里婆娑的树响,和发尾被吹得凌乱的感觉,【你还没睡?】

路屿舟:【嗯,过了点,失眠。】

盛遇很轻地笑了一声:【赌注没想好,你要什么?】

路屿舟:【没想好。】

盛遇:【那可不行,万一输了,不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现在定好。】

【放心吧。】隔着屏幕都能想象路屿舟那慢悠悠的语气:【我又不是土匪,跟某人不一样,什么旧东西都要。】

显而易见的内涵,但盛遇竟然又笑了一声。

盛遇:【那就请客吧,谁输了谁请吃饭。】

路屿舟:【现在开始?】

盛遇琢磨了下,三两个快步来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冲着幽静的走廊说:“我数一二三……?”

回音在走道间萦绕,少顷,对面房门传来了两声轻叩,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一,二……”

喊了两声,盛遇一滋溜缩回房里,先行开赛。

久久不闻第三声落下,路屿舟就知道这人又耍赖了,发了条信息:【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

不要脸咋了。

反正他每回不要脸都能赢。

越想集中注意,反而越容易睡着,这或许是一种定律。

没数到一百,盛遇就眼皮子打架,抱着枕头歪睡过去。

好消息是,他这一晚睡得香甜。

坏消息是,他输了。

聊天记录里最后一条是路屿舟发来的。

先是一张星空图,应该就是隔壁卧室拍的。

随后附字:【一千零一颗,我赢。】

发送时间,凌晨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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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屿舟某些时候真是个驴玩意儿,不知道哪来那么充沛的精力,盛遇日上三竿爬起来,这人已经洗漱完毕在给绣球花施肥。

盛遇把脸搓得发红才打起点精神,垂着两条胳膊丧尸似地溜达到庭院,看见路屿舟穿了件无袖背心,蹲在花坛边侍弄花草。

“醒了?”路屿舟闻声回头,手指间沾了泥巴,神情还是那样,除了眼下有点青黑,几乎看不出睡眠不足。

“……你是不是背着我吃大补丸了?”盛遇质问。

“天天睡不醒的人才有问题。”路屿舟甩甩手站起来,手臂线条紧实,薄肌覆盖了骨骼,清瘦之余又颇有力量感。

“该去医院看看了,总这么肾虚也不是个事。”

盛遇:“……”

他懒得跟路屿舟掰扯,反正打嘴仗就没赢过,扭头进屋叼了个牙刷,含糊地说:“你身上八成有点说法,反正我没见过哪个高中生跟你一样……”

路屿舟站在水槽前洗手,急促的水流冲刷掉泥土,他又弯下腰去,捧着水洗了把脸,说:“习惯了。”

竞赛生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两年前,他被选进了市里的集训队,整队就他一个高一,一个个刷题刷得比驴还狠。

年龄虽然小了点,但路屿舟心气高,没两天就成了这种魔鬼作息执行者——不,他刷得更狠。

缺失的经验,要用更多刻苦的时间来填补。世间天才不计其数,能留到最后的,永远是更努力的那一类。

那段时间天天能见着日出,去厕所洗把脸,转头八点钟还得上课。

就这么练了一个寒假,路屿舟脑子都练瓦特了,但竟然适应了这种强度。

可惜当时他接触竞赛不到半年,经验太空,最后还是没能进复赛。

“这个点可能没有早餐了。”路屿舟拽着衣服下摆擦脸,睫毛润湿了,整个人格外平和,“赶紧洗漱,出门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捡两片菜叶子。”

盛遇视线一挪,不小心瞥到他露出来的小腹,线条收得特别紧,蒙了一层薄薄汗意,一看就是仰卧起坐能做百来个的那种腰。

盛遇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还行,有点腹肌。

虽然没那么明显,但至少也有,盛遇觉得自己没输。

他叼着牙刷溜达到水槽边,含糊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第23章 回盛家

巷口的早餐摊都空了,两人去的时候,只剩下卖油条的老王还在营业。

盛遇:“两根油条两杯豆浆,一杯放糖一杯不放糖。”

老王有个小早餐店,虽然他总爱在店门外摆摊,但摊子后面那间摆满桌子的厅堂也是他的财产。

早餐店没有名字,甚至没有牌匾,喜鹊巷的居民直接管这儿叫老王早餐店,有时候买了油条不急着走,就去屋子里坐会儿,慢慢泡着豆浆小米粥吃。

盛遇今天难得不急,扫了码付款,一掀帘子就进了屋。

两侧墙上有几把风扇吱呀呀地转,立式空调竖在角落,勉强制冷,像个颤巍巍的老工人,一顿操作猛如虎,一测室温,就降了两个度。

但总比没有强——

盛遇随便寻了张空桌,刚落座,跟后厨出来的女人对上了目光。

老板娘比昨天精神点儿,烧焦的头发在后脑扎了个小啾,一见盛遇就挑起来那双攻击性很强的纹眉。

“哟,蠢仔。”她跟盛遇打招呼。

下一秒,路屿舟紧随其后进来,她又挑了一下眉,赐名:“蠢仔的命。”

盛遇:“……”

“什么?”路屿舟没懂这个暗号,蹙眉问:“什么命?”

老板娘哼笑一声,没答,转身抱着托盘进了后厨。

冲火场确实有点犯蠢,盛遇已经丢过一次脸了,不太想旧事重提,赶忙转移话题,“您怎么在这儿?”

门口的老王收了摊,提着剩下的几根油条乐呵呵进来,说:“他们租了我家二楼,我没儿没女,没爹没妈的,给谁住都一样。”

临近中午,早餐的生意早结束了,老王闲得没事,摇着把蒲扇,坐在另一张桌子边跟盛遇两人唠嗑。

老板娘姓孙,叫孙晓红,早年间外省嫁过来的,夫妻双方家境都一般,这些年经营着喜鹊巷小卖部,还算有声有色。

他们没有别的房产,就一处小卖部,靠这房子吃饭,靠这房子活。这把火一起来,就把两人多年攒下的家底烧了个一干二净。

“昨天政府来了人,说虽然他们是受害者,发现起火,疏散得也及时,后续一直在补救……但作为房主以及房屋使用者,还是要对他们追责。”

盛遇大概听懂了,皱紧了眉。

路屿舟低头喝了一口豆浆,安静听着,也没做声。

老王说:“我没啥文化,听别人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怪不了别人,他们只能认命,没出人命已经是万幸。好像说具体的决策还没下来,但夫妻俩没住处,我一寻思,早餐店楼上刚好空着,我平时也不住,就先让他们落个脚。”

老板娘坑人也讲基本法,雪中送炭的她不坑,算了一晚上,按市价给老王转了一笔钱,不仅租下了楼上,还把店面下午到晚上的使用权租了下来。

老板以前干过厨子,做饭手艺还行,他们准备就着这些锅碗瓢盆,卖些盒饭,主打量大管饱。

命这玩意儿,他们是信的,但不认。

盛遇听了有些难受,起身来到后厨门口,说了一句:“节哀。”

他本意是安慰一下老板娘,顺便问问有没有啥能帮忙,结果老板娘一掀帘子,瞪了他一眼,说:“节哀个屁,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哀了?”

盛遇:“……”

闷头喝豆浆的路屿舟溢出了一声笑,显然早知道会这样。

她系上了围裙,抱着一大盆蔬菜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你俩要实在没事,回头我开业了,你俩一左一右给我站一天,人来了你们就鞠躬,微笑,‘欢迎光临’——哎,等会儿。”

不晓得冒了什么鬼点子,她忽然把洗菜盆往桌上一搁,用那种打量商品的目光把两位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盛遇心头直突突。

“干嘛?”

“你俩这种长相,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吧?”孙晓红摸着下巴,“如果我把盒饭摆到学校门口……左边一个帅哥……右边一个帅哥……上边儿挂个横幅——秀色可餐……”

盛遇:“……”

路屿舟:“……”

孙晓红:“嬢啊!我发了啊!”

老板娘来真的,煞有其事地跟他们讨论了半天工资,两人差点被赶鸭子上架。

王叔瞧了个乐呵,看两人一脸为难,还是出声制止了一下。

老板娘明显没放弃,送两人出门时还一直说:“考虑一下——考虑一下——常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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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不了一点。

老板娘的商业版图很长远,摆摊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打算把他俩打造成“盒饭西施”。

路屿舟一听这名儿脸就麻了,盛遇龇着的大牙登时收了回去。十七八岁的男生,心气儿正傲,谁乐意顶着这么个标签招摇过市。

婉拒是婉拒了,可回去的路上,盛遇越想越好笑。

“诶。”他咬着冰棍,肘击了一下旁边的路屿舟,“你们喜鹊巷人是不是都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路屿舟插着兜,被肘击也纹丝不动,“你问谁?某个姓盛名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