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底见月
“盛遇,他咬了舌头,你脸红什么?”
三双目光齐刷刷转向盛遇。
盛遇捧着饭碗挑面前菜里的豌豆吃,睫毛垂得很低,脸已经红成小番茄了。
他夹住一颗豌豆,手指一抖又掉进去,如此反复三次,那颗豌豆进了嘴,他细细咽下去,才凑出几分冷静:“衣服穿厚了,有点热。”
夏扬:“……你穿的单衣。”
盛遇:“燥热。”
夏扬:“你也上火……”
路屿舟忽然打断:“食不言寝不语。”
夏扬:“……?”
哇塞。
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规矩?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度过。
吃过饭,姨妈好久不见盛遇,非要拉着他去阳台说话。夏扬留下来洗碗。路屿舟无事可做,一个人进了卧室。
卧室还是那张上下床,他搬回喜鹊巷以后,那张上铺的被褥就收起来了,床板上放了几个装旧棉被的蛇皮袋。
难得盛遇回来,棋牌馆上下都收拾了一遍,自然也包括夏扬这个狗窝。姨妈亲自盯着打扫的,目前还能看。
路屿舟扫了一眼,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高中学业告了一段落,但竞赛还没结束,明年还有国集,跟刘榕的聊天框里全是一个又一个的真题pdf,他需要一定的做题量保持手感。
路屿舟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骨,随便点了一个歌单播放,然后拽过来一个草稿本,捏着笔打开了上次没刷完的文件。
写到一半,盛遇进了门。
正在写步骤的路屿舟一顿,笔尖压着纸面,泅出了淡淡墨迹。他没回头,但他知道是盛遇,他分得清盛遇的脚步声。
果然,很快有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过来,搬了把椅子很轻地放在他身边,像是怕打扰他做题,两把椅子间特意留了半人宽的距离。
盛遇窸窸窣窣地落了座。
路屿舟等了片刻,没再听到什么动静,只得撂了笔,精准地拽住椅子边缘,连人带椅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刺啦——
木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刺耳。
盛遇先僵了一会儿,然后明白了他的意图,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伸出一条腿,让自己的膝盖轻轻碰到路屿舟的膝盖。
路屿舟抿了下唇,终于能继续写题。
过了没一会儿,盛遇又拖着椅子,往他的方向移了一点,于是两人的大腿外侧也贴在一起。
透过薄薄布料传递过来的热度,让彼此都感到安心。
盛遇埋头打游戏,手机习惯性搁在桌子下,路屿舟偶尔余光瞥一眼,会看到他白净修长的手指,和低垂着、在眼睑位置留下阴影的长睫。
结束了一局糟心的游戏,盛遇没劲地抬头,发现路屿舟已经搁下笔,眼神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在护眼还是在发呆。
他一抬头,路屿舟就似有所感地看向他。
短暂的对视。
盛遇明白了什么,往前探,很快碰到路屿舟的唇。两人飞快又默契地亲了一会儿。
第64章 剖白
午饭吃得晚,晚饭没什么胃口。
两人吃完长寿面就撂了筷子,盛开济也没多留,派司机送他们回喜鹊巷。
车窗降下一半,盛遇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糟乱了一整天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抿着唇斟酌片刻,给路屿舟发:【我们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了震动提示音,身旁的人把手机拿出来,对着这条信息沉默好久。
路屿舟:【以什么为基准?】
盛遇瞄一眼前座的司机,做贼似的开了个静音,低着眉眼打字:【同龄人啊,夏扬,赵立明他们……】
路屿舟:【……】
路屿舟:【他们哪里正常。】
盛遇一下没憋住,呛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引来了前排司机的关心:“小少爷是不是感冒了?扶手盒里有水,喝一点润润喉咙,很快就到了。”
盛遇拿了凹槽里的水,拧开瓶盖掩饰地抿了两口,正要放回去,手指被人捉住捏了一下。
是路屿舟一贯的力道,不算轻也不算重,能恰到好处地让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盛遇瞄一眼后视镜,心虚地缩回手,欲盖弥彰地把手指塞到了口袋里。
他收到了路屿舟的消息。
路屿舟:【生物学研究表明,性取向受到基因、激素、环境等多种因素影响,是人类多样性的一部分,同性恋就像左撇子一样正常。】
盛遇:【……是吗?】
盛遇:【但我好像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
啪嗒——
旁边人的手机掉了,落进了座位底下,路屿舟弯着腰去捞,前排的司机又关心道:“屿舟少爷,要不要停一下?”
“……不用。”路屿舟声线闷闷的,可能是弯腰的缘故,血液倒流到了脑子里,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平日冷白的脸皮完全是粉的。
司机看一眼路屿舟,又看一眼盛遇,忧心忡忡。
一个热气上涌,一个感冒,两位少爷体质堪忧啊。
路屿舟抓着手机,摁了几次才找到锁屏键。
他垂着眼睛发:【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盛遇:【不知道,这谁说得准,但我跟你亲了一天嘴,要么是我喜欢你,要么是我变态。】
车轮碾过减速带,座位随之颠簸了一瞬,路屿舟的手机差点又没抓稳掉下去。
路屿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盛遇抬手搓了一下脸皮,感觉侧脸火辣辣的,尤其是被旁边那道视线盯着的区域,像有蚂蚁在爬:【我就是跟你说点情话……那天晚上你说喜欢我,我好像没有回应过,补一个。】
路屿舟摁着对话框,想说不能这么判断……又觉得这么判断也没毛病。
他理智惯了,什么事情都跟解题一样,要捋出个步骤123。而盛遇是跟着直觉走的,有时候躯体比大脑敏锐。
想了又想,路屿舟也没能琢磨出答案。
盛遇又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盛遇:【我听夏扬说了,你瞒着cmo成绩,是打算去一趟阿尔萨斯,亲口告诉我。】
盛遇:【你应该不止要说这个吧。】
……早晚要缝了夏扬那张破嘴,路屿舟想。
路屿舟:【还有点别的。】
盛遇:【什么?】
对话框里是简单的问号,问号背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路屿舟:【想跟你说一下,我喜欢你这件事。】
盛遇盯着屏幕,这条信息刷新出来的瞬间,他有刹那的耳鸣,什么都听不清,鼓膜只能接收到急促的心跳。
早有预料和亲耳听到是两码事。
路屿舟:【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在b市的时候……如果不是突发情况,我可能会试着向你表白。或许很莽撞,很草率,但那时候我真有一点……你或许也喜欢我的错觉。只要有一点点,我就能试一下。】
路屿舟:【但很可惜,你出国以后,我再也没有过那样的错觉。】
拿到保送名额那天,路屿舟心里空落落的,在家里坐了一天,谈不上喜悦,反倒有点空虚。
他说不清那种空虚是来自告一段落的学业,还是远在天边千里之外的某个人,总之没有想象中高兴。
盛遇:【暂停。】
车内空调开得很高,盛遇觉得有点热。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坐直了腰,借着窗外零星闪掠过的路灯光线,转头看向旁边。
路屿舟也在看着他,视线平静,街灯照亮了半边侧脸,宽松领口下能看见笔直的锁骨,顺着喉结往上,光线明明暗暗地勾勒出一张锋利的薄唇。
盛遇之前不懂路屿舟为啥这么喜欢亲嘴,这一刻有些明白了。
他现在就特别想亲路屿舟。
路屿舟的剖白是没有什么华丽词藻的,甚至没有章法,它是一种突然暴露在天光下的心事,字里行间,塞满了年少时的懵懂错乱、青涩冒失。
但远比凝练的深情更让人心动。
盛遇在昏暗中抓到路屿舟的手腕,轻轻一拽,端坐的人就靠了过来。
盛遇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他就是本能地想要听路屿舟的声音,所以喊了暂停。
踌躇半晌,他盯着路屿舟的嘴,很小声地说:“能不能等会再讲,用嘴。”
-
不记得是怎么从路口进的家门。
只记得钥匙一拧,盛遇就像登徒子一样把路屿舟推了进去,一脚关上门,把人抵在门上,张嘴就往上啃。
啃,纯啃。
没两秒路屿舟就嘶了一声,抬手压住他的腰,声线含着笑意模糊地说:“嗯……出血了,盛遇。”
盛遇也尝到了血腥味,松了嘴,摁着路屿舟的肩,安慰地啄着下唇的伤口,那动作,小鸡叼米似的。
安慰完了,他又霸道地把路屿舟摁回去,凶巴巴地说:“你别动!我还没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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