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元夕
那要是没办法了……他还会管着自己吗?
他还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吗?
他庆幸自己还有一副不错的皮囊, 能满足白逸在某方面的需求, 一想到白逸要是离开他、去别人怀抱里——哪怕不是怀抱, 只是真的打扮成画作里的样子,往人前一站……
不行, 绝对不行!
他是我老婆,也只能是我老婆!
白逸被他勒疼了:“手松开些。”
贺乘逍心落回少许, 急忙表明真心:“我不要你收尾,我只是……我不想再拖你后腿了。”
“难道股价下跌造成的影响只有你?”白逸毫不留情,“我要对我的投资负责。”
“对不起。”
认错态度还行, 阻止了就好——
“可是小白,能不能再让我试试?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刁难。”贺乘逍道,“如果是我在场,我既拿不出两千万拍画,也管不了裴知意改画,我不是对你发脾气,我是在气我自己。”
白逸一愣。
贺乘逍和他贴得很紧,声带的振动仿佛带着共鸣:“我忍不了倚靠他们的合作,所以我选择了新河……”
……
书中的宁惟新坐镇幕后,贺乘逍在外面开拓市场,白逸原先不理解,觉得贺乘逍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
他只是想把事情做好,并不会非要争先,野心很小——不说乘方一直慢悠悠地稳扎稳打,就说追白逸这一件事上,还要自己主动干预。
让他去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现在,贺乘逍确实在向这个方向发展。
和书中的描述……有点接近。
车祸,画展,合作,三个“书”中事件,虽然过程略有不同,结果总归是都出现了。
白逸表面上坐着在看项目书,实际上思绪早就飞了。
随便翻一翻,就知道这是个好合作,陈允绉没蒙人,下了本。
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想顺着“书”走。
一是不喜欢被别人拿捏节奏,二是逃避“书”中自己的结局。
要因为书的预测,来放弃可能的利益吗?
叮。
铃声打破室内的僵持,贺乘逍自觉帮他把手机递了过来,白逸看清来电信息,瞳孔一缩。
“白总!您的父亲醒了!”
-
“……也是这位宁先生发现并按的床头铃。”
“我知道了。”
疗养院的负责人显然也是为了大客户匆匆赶来的,汇报并不流畅,但中心内容很明确。
宁惟新在疗养院做护工,不知道怎么溜进了白父的病房,把人弄醒了。
一个昏迷数年的植物人,说醒就醒了。
“白先生说,想要见见唤醒他的宁先生。”
宁惟新原本有些无措地站在贺乘逍身后,医生露面传达完白父的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我吗?”他神色有些茫然,“那……夫人呢?”
医生迟疑:“白先生没说,我进去问一下?”
她看白逸脸色不是很好,补充道:“病人刚醒,最好是顺着他的意愿来,不要再刺激大脑……”
“我知道了。”白逸颔首,“那就小宁先进去吧。”
……
父亲醒了是好事。
白逸原先经常来和他说话,后来忙于事业,也习惯了父亲无法回应的样子,来得便少了。骤然听见他重新醒过来,像混沌的大脑被砸了一记重锤,被压抑下的情感争先恐后往外冒。
来的路上,他头脑一片空白,第一个念头是反思这几年环亚的发展——环亚在他手里发展速度减缓,他在这一点上有些愧疚。
还有……还有贺乘逍,要怎么跟父亲介绍贺乘逍?
他和秦晟“谈恋爱”的事,白父知道,但是没有问过,后来就出事了。现在从秦晟变成了贺乘逍……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不能接受也没办法,证都领了。
他一路胡思乱想地到了疗养院,结果见到了宁惟新。
得知是宁惟新唤醒的父亲不说,自己的父亲好不容易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见别人,换作谁都会有点不适。
他怔怔地望着走廊的墙壁出神,贺乘逍揽住他的肩头:“可能是小宁做了什么,伯父才醒的,所以伯父叫他进去问问情况呢。”
白逸脸色更差了。
宁惟新做了什么?
“书”中白父一路躺到了大结局,“白逸”死后,就是贺宁出钱继续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如果白父自己醒了,白逸会觉得终于发生了一件和“书”走势不同的事,可偏偏白父是被宁惟新唤醒的。
他才猜测倘若书真的是某种预言,那么宁惟新身为“主角”,可以干扰书中某些事件的发展,白父就在宁惟新的“帮助”下醒来了。
白逸心下沉,却不便直说:“他大晚上不睡觉,来城郊的疗养院做什么?”
负责人捏了把汗:“是这样的,宁先生的兔子跑进来了,所以他来找兔子——”
找兔子?
他觉得有些荒谬,但负责人神情不似作伪。
这就是“主角”吗?养的兔子都能闹出事来?宁惟新能影响剧情也就算了,怎么一只兔子也能——
“白……小白?”
听见贺乘逍喊自己,白逸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眼前发黑,扶着头歇了一会:“我没事。”
负责人连忙引路:“这边有休息室,白先生,您休息一下吧。”
“好。”
别急,他不能急。
要应对剧情,要应对宁惟新——当务之急是确认父亲身体无恙。
疗养院给他汇报的情况里,白父的体征平稳,最近的变化便是在宁惟新出现后——否则他们早就报告给白逸了。
监控显示,小宁在病房里呆了半个小时,接着就是床头铃把值班的医生叫了进去。
“他……他还说,白先生曾经资助过他,所以他才想进去和白先生说说话……”负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硬着头皮承认错误,“是我们的疏忽,值班的员工说他突然肚子疼,就离岗了一会,还忘记关门了……出了这么大纰漏,我们已经在给他办离职了。”
半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了。
说说话?
白逸和他说话,他听不见,宁惟新来说了半个小时,父亲就这么醒了。
……怎么可能这么多巧合。
“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
负责人战战兢兢地退出去,贺乘逍想安慰他,白逸撂了一眼:“你也出去。”
贺乘逍还在添乱,他和新河那边藕断丝连。
“我陪你。”贺乘逍没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让我陪你。”
门外蓦地一阵吵嚷。
“小宁出来了。”贺乘逍朝门外看了一眼,偏头提醒他。
休息室没关门,宁惟新听见动静朝这边小跑过来,声音中透着几分雀跃:“夫人,白先生说想了解环亚的情况……找您的助理方时!”
“白——叔没说要见小白吗?”
宁惟新像是这才意识到了白逸在场,脸上的喜悦收敛,露出几分为难:“……没有,他没提。”
宁惟新站着,白逸坐着,他便低下头来,眼底神色莫名:“抱歉啊,夫人,我忘记问了……”
他是故意的。
白逸才不中他的小伎俩。白父找方时,大概率是因为他出事前的助理是方时,刚醒来,对现状不了解,再言语引导一下,自然会往他身上想。
白逸抬头:“你跟他说了什么?”
宁惟新笑了,故意曲解他的问题:“白先生还记得我,问我有没有兴趣进环亚呢。”
砰——
白逸甩开贺乘逍站起身,大步朝病房走过去,贺乘逍想跟着,被宁惟新拉住了:“医生说,不要刺激白先生。学长,你和白先生关系怎么样呀?”
……
想进环亚?做梦!
贺乘逍没有跟上来,白逸径直走进病房。
钱是他交的,人是他安排的,说什么也不会拦他。
白父在他过来的路上已经做完了检查,只是躺了几年,肢体有些退化,躺在床上,迟钝地转了转眼球。
本来都好好的,在看见父亲形销骨立的样子后,白逸的眼圈一瞬间红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他有好多话想说,比如白父突然出事,他一个人彷徨了好久,走哪都走不通,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再提只是徒增担忧。
即便穿着病号服,白父依旧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只是许久不说话,嗓子异常沙哑,先一步开口:“不过来?”
白逸挪过去:“爸。”
“……嗯。”白父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脖子,遮一下。”
白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