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扇轻收
南钺在他额前亲了亲,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
他扣住江景白的脑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按到怀里:“睡觉。”
江景白鼻塞了好几天,嗅觉濒临失灵,此时贴近南钺胸口,意外闻到一种很淡很淡的和暖味道。
他拥住南钺,手下是坚硬紧实的肌肉触感,隔着布料透出暖烘烘的体温:“晚安。”
江景白在下半夜退了烧,这一觉睡得沉。
他潜意识里记得今天的漫展安排,需要早早起来做足准备,不等手机定好的闹铃响起,生物钟便催促他从睡梦里醒来。
江景白退烧后鼻子果然通气了不少。
他眼睛还没睁开,颈间传来一股毛茸茸的熟悉感觉。
江景白偏头一看,睡前还将他箍在胸前的大男人果然又赖到自己怀里来了。
南钺睡眠时间短,他深夜飞过来,肯定也累坏了,眼下睡得正熟。
江景白顺势低头,嘴唇印上男人的鬓角,温存了五六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抽身出来,努力不打扰他的好梦。
江景白滑出被角,脚尖刚要探进床边的拖鞋,撑在边缘的右手便被南钺裹进掌心。
“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江景白反握两下以示回应。
南钺昨晚间断醒来几次,反复给江景白测量体温,现在是真的还没睡饱。
他也不勉强自己,低沉着嗓音向他讨要一个早安吻。
江景白晃晃他的手:“我感冒还没好呢,别闹。”
南钺不说话,只抓着江景白的手不松开。
江景白没法,回身跪到床边,撩开自己耳边的头发,敛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第二十七章
江景白经不住再着凉, 房间空调只打了28℃。
他昨晚吃了退烧药,发了点汗,起床后先叫双人份的早餐,稍后送来房里,又去浴室简单洗了次澡。
今天要全天带妆,江景白的皮肤状态就算再好,也不一定能经得住折腾。
他套上大波浪版的男士发箍, 洗漱完在脸上敷了张补水面膜, 对着镜子调整几下面膜边缘,完全服帖后去开卫生间的推拉门,想借着敷面膜的间隙收拾需要带去会展中心的随身物品。
门一推开,南钺站在外面。
他刚从床上下来, 腰背却是一贯的笔挺,目光沉静,稍许余倦, 乍和江景白撞上,惺忪一扫, 顿然清明。
江景白前额的头发都被发箍圈到脑后,露出一弯起伏有度的浓密发际线,五官在半透明的蚕丝面膜纸下远没有平时那么明朗,不过更衬得唇红眼亮, 还是一样的漂亮。
江景白头一回当着南钺的面弄这些,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他退后一步,有意让南钺先进来。
南钺没迈步子, 也没退后。
他直接曲下一点腿弯,伸手锁向江景白的腰,抱住人后重新站直。
江景白两脚顿时离了地,还比南钺高出小半个头。
南钺亲亲他的眼睛,原地转了半圈。
再把江景白放下,两人已经换了位置。
“有点黏。”南钺压低眉头,手指抹去沾到下巴上的面膜精华,对着指头捻了捻。
江景白满心难为情一下没了。
他“噗嗤”笑了声,又按着嘴角的面膜绷住表情,抬起另一只手,擦擦南钺同样遭殃的鼻尖:“我订了早饭,再过五分钟左右送来。今早先委屈你吃酒店餐厅里的东西了,明天我们就去外面吃。”
南钺道嗯,将门合上。
——
侍应生送来早餐时南钺还没出来。
江景白撕下面膜丢进垃圾桶,抽了自己带来的湿巾仔细净了手,捏着勺子在云吞鲜汤里搅动片刻。
热气腾腾上涌,很快变得淡了。
江景白点的是口味清淡的中式早餐。
两碗云吞,几小样造型别致的面点,份量不多的素炒,外加两根蒸山药,两枚普通的水煮蛋。
多是两人在家常吃的东西。
南钺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江景白斜倚着桌沿,垂眼剥去鸡蛋壳的样子。
小青年腰窄腿长,靠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
他刚敷完面膜,脸上一层未干的精华液,细腻的水光打额角泛到下巴尖,整张脸明冶得像将从溪谷里打捞上来的美人蕉。
南钺走过去,“美人蕉”反手把剥了一半的鸡蛋递到他嘴巴。
南钺就着江景白的手咬了一口,又见对方手指一点位置偏左的云吞:“你吃那碗,我再洗个脸。”
南钺目送江景白钻回卫生间,水流声随即哗哗传出。
他依言端过左边那碗,往嘴里送了一颗大小适口的云吞。
三鲜馅儿的,温度正好。
——
江景白这次洗脸洗得快,他和南越吃过早饭,难得全始全终地把护肤工作进行到位。
南钺换完衣服,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他把一个个小瓶子里的东西抹到脸上。
江景白被身后那束目光紧紧锁住,后颈慢慢竖起毛来。
他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瞧回去。
南钺唇线平直,眼底风波全无,一脸不可冒犯的深沉。
可这会儿经过这么多事,江景白偏能从他神情里看出八分温柔,还有两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那两分好奇怼到眼前,江景白猛然忘了自己回头是想跟南钺小小抗议一下他的注视。
他向南钺晃了晃了手里的东西:“你想用用看吗?”
南钺眉梢略挑,勤学好问:“那是什么?”
“防晒乳,可以降低紫外线对皮肤的损害。”江景白为他解疑释惑。
南钺不认得也难怪,防晒涂到脸上还要卸掉,江景白平常根本懒得用它,只丢在化妆箱里,每年三伏天的日头全拿脸硬扛,最气人的是还没怎么晒黑,惹得夏天黑成狗的林佳佳怒斥好些次苍天不公。
想到这里,江景白解着解着自己笑了:“我买这个还是因为佳佳以前总和我说,人在二十五岁之后都需要抗老,不然看起来会比同龄人老上十岁,防晒就是性价比最高的抗老产品。”
话音刹住,他闭上嘴,扪心自问南钺今年多少岁了来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二十七岁。
生日就在年底,眼见着要奔二十八过去了,直往三十岁大关一路狂飙。
江景白不作声了,冲南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无声传达出一层意思:但是你不一样,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南钺面上不显,眼皮听得有点跳,心里还不禁有点好笑:“你忙你的,我出去打个电话。”
江景白脸皮薄,南钺接到他转身抛来第一眼就了然自己是把他盯得不好意思了。
南钺说完当真拿了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走到卫生间门边电话接通,听内容像是在询问工作方面的事情。
没了那道如芒在背的透骨视线,江景白上起妆来从容不少。
他清楚这是南钺的体贴,尽量放快动作,扫完定妆粉换上衣柜里那套鸦青色的箭袖长衫,熟练地戴好发网,固定假发,最后在唇上扫了两点唇釉抿开,又用唇线笔加深自己本身轮廓并不利锐的唇峰。
完成这一切,江景白走到衣柜旁,对着落地镜左右侧身照了照。
微博上不能到场的粉丝们前段时间在评论里哭着喊着要他记得多发照片,江景白确定没有什么被他遗漏的细节,单手持剑斜在窗边,冲前置摄像头嬉然一笑,拍摄键还没点下去,就听一声推拉门被推开的动静。
江景白瞬间直起腰板,端回表情看过去。
南钺停在房间另一端,面无表情了几秒钟,偏开脸,笑了笑。
江景白攥紧胸前的剑鞘,耳尖被这声炸红了:“你笑什么……不要笑。”
南钺走近他,嘴角笑意没散:“很好看。”他顿了顿又更正,“特别的。”
特别的好看。
江景白耳根更热。
南钺瞥过他握在手里的手机:“我帮你?”
江景白满脸不好意思。
南钺道:“你不是想抱剑?”
《夺舍》里有个很经典的情节,男主言有明半边身子陷进绝境,却抱剑笑看窗外百鬼围来,吊儿郎当地对双目暂盲的好友说,要去外头买块酱牛肉下酒。
江景白本意是想倚窗抱剑,可是还要腾出一只手举着手机,只能做个类似的动作。
南钺现在心情好得要命,有种总算可以冠冕堂皇踏进江景白小世界的畅快感觉。
他在江景白下巴轻掐一把:“看都被我看了,还怕让我拍照。”
不仅看了,还动上手了。
江景白夷犹点头,把手机交给他,又抓住南钺的手握了握:“你不许再笑我。”
“好。”南钺应得干脆,退后两步低下身,将镜头对向他。
江景白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注意手机后面的那张脸。
他身体重心贯上左腿,右腿屈膝,鞋尖点地,肩头懒怠散漫地压住窗边,倨傲微抬下巴,接着唇角眉梢同时扬起,一个吊儿郎当,皮中带欠,欠中带稳的笑绽在脸上。
老实说,江景白妆前妆后差别不小。
他天生一副好皮囊,却明白cos重在还原,不在卖弄,为了符合言有明的形象,江景白竭力遮掩去样貌里的艳骨特质,此时看起来只保留了原貌轮廓的部分特色,漂亮还是漂亮,但更多了英气洒脱。
他这一笑太灵动。
南钺看着投映在屏幕上的小青年,控制不住去想象江景白妆前冲自己挑眉的样子,呼吸滞涩得活像肺叶被人狠狠掏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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