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恩沐恩
他简直要为这等低劣却效果出奇的手段拍手叫好,语调讽刺地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祝棉”和泡泡人祝棉都很是心累。
整理好情绪,他换好衣服走进宴会厅,那三个男生眉目暗沉地看过来,祝棉只觉得讽刺。十七年一直玩在一起的朋友,就为了这么个人反目。
哦不对,是自己和他们反目,这三个人倒是很乐在其中,对给别人当狗这件事。
祝小少爷捞过侍应生托盘上的香槟,漂亮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遥遥敬了远处三个人一杯,红唇开合,无声又恶意满满地说了一个字:汪。
祝棉转过身一饮而尽,身后突然传来惊呼,还有祝淮喊他的一声:“棉棉!——”
完全没反应过来,祝棉就被大力之下一把推开!
他连忙转身,却看见祝淮的额角蜿蜒下血迹,是被从二楼掉下来的厚底香槟砸中。
祝棉抖着手拿出手帕捂住哥哥伤口,心下却是出奇的冷静,厉声叫醒一旁傻了的助理:“还不快叫车!”
他飞快抬眼朝二楼看去,泪盈盈的尤微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手里一个空托盘,趴在栏杆上下望。
又是你。又是尤微......
祝棉咬着口腔内壁几乎要撕出血来。
如果没有哥哥,被砸中的就是他。
盛颂桉拨开人群走过来,迟疑地开口:“淮哥他......”
祝棉打断他:“谁让他进来的。”
沈蕴沉声道:“祝棉,先别......”
祝棉再次涩声问:“我说。谁,让他进来的。”
没人回答。
攥紧哥哥冰凉的手指,祝棉搀扶着祝淮出去,再也没说一个字。
被拦在罩子里的祝棉彻底崩溃,一直坚强忍住的眼泪,这下看到亲哥哥受到实质性的身体伤害时也忍不住了。
眼尾薄红,眼下那颗小痣被不断滚落的泪珠润得发亮。
他想哥哥想爸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些。
这难道是即将会发生的事吗,他祝棉一直勤勤恳恳做好学生,除了数学还没考到满分,他想不到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污点要被这么污染。
短暂地情绪崩溃,祝棉抹干净脸,继续看着后续发展。
接下来的事像开了八倍速。
快进到祝棉和那三个狗东西绝交;快进到找人堵尤微也给他脑子揍开瓢但失败反而被陆狗东西指责;还快进到沈狗东西拿着祝沈两家的合同威胁他转学。
最后快进到祝棉孤身一人站在秀和高中外,盛颂桉站在远处目视他离开。
......
“棉棉公主——”盛颂桉,滚远点。
“棉棉?”沈蕴更是一巴掌。
“棉棉棉棉起床上学啦——”陆景阳我要把你打成爆炸头。
最后是他哥低沉温柔的声音:“小宝,该起来了。”
哥......哥?!
祝棉挣扎着用力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他的卧室天花板,小时候爸爸和哥哥一起给他刷成深蓝色的大海,希望他每次入睡都好眠。
自己真的醒了......
在梦里度过快四个月,祝棉几乎觉得恍如隔世。
面前突然凑上一张放大的帅脸,“公主——今天怎么是睡美人?”
看到这张梦里令人咬牙切齿的脸,祝棉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上盛颂桉,直接把他打懵了。
陆景阳大声嘲笑,“看我的——唔!”
看着又一个巴掌印,沈蕴默默摘下眼镜,凑过去,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不出所料,也被赏了一巴掌。
三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他们还没哭,打人的祝棉突然崩溃大哭,话也说不清楚:“呜不要你们三个,你们三个给我滚!我要我哥......哥哥!!”
这哭法,真的很伤心了。
三个男生慌得不行,但又不知道仅仅是一晚上过去,他在哪受了这么大委屈?!
盛颂桉直接上手,用手背给他擦眼泪还被打掉。
祝淮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祝棉的哭声,也慌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推开三个男生直接把祝棉搂进怀里。
祝棉乳燕投林似的依偎在哥哥胸膛,贴着哥的体温,慢慢止住眼泪,但还轻轻抽泣着。
只是依然不看另外三个人,有些肿了的眼睛微阖,拽着哥哥的袖扣,哑着嗓子小声:“让他们走。”
干燥的掌心轻柔地擦拭泪痕,祝棉听见哥哥低沉的声音:
“你们先走吧。棉棉今天在家休息。”
第3章 好好做人
三个男生不情不愿、你推我赶地互相推搡着走远了,语调嘲讽地互戳心窝子:
“其实就是你把棉棉恶心坏了都不想上学了。”
“你再这样说呢?谁惹到我们棉棉了自己站出来行不行”
......
祝淮搂着祝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贴了贴他的额头确认一下温度正常。
那就应该不是身体不舒服。
低头看去,祝棉手还是拉着他的袖扣,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祝淮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宝宝,抬头看着哥哥。”
不管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暴,祝淮都没表现出来,低沉柔和的声音轻声响起,抚平祝棉现在的惊惶,“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宝宝这么难过。”
最坏的猜测还是成真了。
祝淮看着祝棉抬起头,眼睛里灰蒙一片,情绪像是被淹没了,透着一片荒芜。
他顿时抿起唇,神色难辨。
祝棉听见了哥哥的话,但做不出什么反应,大脑空茫,只定定地看着祝淮。
倏地,他抬起手,摸向祝淮的额角,祝淮几乎屏住呼吸。
他今早还没来得及弄头发,发丝还是蓬松柔软的。
祝棉摸着那块完整的皮肤,缩回手,看向干净的指尖,开口声音低哑,却透着让人心惊的认真:“哥......我不会允许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棉棉又是怎么知道会发生的?
祝淮什么都没有问。
他托住那只瘦削白皙的手,安慰地亲吻指尖,只说:“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盛颂桉、沈蕴和陆景阳他们仨并没有去上学,祝家别墅里早就给他们三个留好了固定的房间,另外三家也同样。
三个人完全不想离开状态不佳的祝棉去学校,沈蕴直接给年级主任和班主任都各打了电话请他们四个人的假,就这样在一楼客厅等待。
看着祝淮抱着合上双眼的祝棉下楼,三个男生神色焦急地齐齐站起,也不敢出声,手舞足蹈地问“棉棉睡着了?”
祝淮摇摇头,车钥匙扔给沈蕴,沈蕴接住,“我记得你上学迟了一年,已经成年了。”
沈蕴点点头。
祝淮抱着祝棉,示意他们仨跟上,往车库走去,“开我的车,绕环城线开。”
沈蕴坐上主驾驶,陆景阳上了副驾给他调导航,祝淮抱着祝棉坐上后排,盛颂桉紧跟上去把祝棉的腿搂到怀里,温热掌心慢慢揉按着他的小腿肚。
迈巴赫渐渐驶离别墅,一时间没人说话。
祝淮注意听着祝棉的呼吸声,直到慢慢变得平稳悠长,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棉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祝淮注意到三个男生都有些紧张地瞬间看向他怀里好不容易睡着的祝棉,慢慢摇了摇头,“没事,轻声一些就好,他这时候会睡得很熟,说话不会把他吵醒。”
祝淮抿抿有些干燥的薄唇,带着些回忆的悠远,慢慢开口:“棉棉十岁的时候,突然添了个梦魇的病症。你们四个一直在一起,应该记得,棉棉小时候是很好动的。”
三个人点头。小时候的祝棉淘气得很,尤其还被妈妈送去学过两个月的跆拳道,回来之后更是经常揍得他们仨毫无还手之力。
祝淮微微勾唇,一个很短暂的微笑。
他继续讲:“可是十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快要到他睡觉的时间,他突然抱着枕头跑来我房间,问我:‘哥哥,今晚能和你睡吗?’”祝淮停顿了一秒,接上,“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棉棉那段时间在做噩梦。”
小小的祝棉像小鸟一样依偎在哥哥的颈窝里睡得安稳,祝淮那个时候已经有点意识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能吓得一个小孩子不敢睡觉。
从那之后,祝淮直接让小孩挨着他睡,直到那个让祝家上下都兵荒马乱的清晨。
“我们都以为,小孩子做噩梦很正常,可能棉棉不小心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直到那天,”祝淮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就像今天这样,棉棉醒来,先是情绪失控,再之后就是谁也不认识,像是突然失去了理解能力,眼睛里也没有情绪,就像......”
“就像失了魂一样......”陆景阳喃喃道。
陆家本家里有信玄学的亲戚,陆景阳之前不以为然,直到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无措地望向安睡着的祝棉,看见他精致宁静的侧脸,和平稳起伏的胸膛,陆景阳才觉得自己也终于能重新呼吸。
祝淮看了他一眼,点头,“棉棉当时的状态太不对劲,只能请家庭医生先给棉棉注射一针安定剂,棉棉再次醒来,抓着我的手哭得脸上全是泪,一直在叫‘哥哥’。”
沈蕴艰涩地问:“那棉棉到底做了什么梦?”
祝淮摇头,眼底黑沉一片,“问不出来,我认为,可能是因为棉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梦到的是什么。”
“只是从那以后,棉棉变得越来越怕睡觉,不想睡不敢睡,每天精神都很不好。直到我们发现,他会在司机开车的时候睡上一阵。”
“那段时间,我们的母亲父亲停止了一切工作,晚上快到休息时间,我们就会跟棉棉说要带他出去兜风,父亲就开着车一圈一圈地绕城,棉棉会在我怀里睡得很好。”
祝淮低头看向祝棉靠在他胸前,被挤出来的点点脸颊肉,胸腔里的情绪都快为这个弟弟化成水。
“后来呢?”盛颂桉口中询问,手里没停下给祝棉揉按小腿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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