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狌狌
这突如其来的许诺太重,差点儿惊掉陶西右下巴。
这可是裴瑄啊,以往根本不把他们这种小喽啰放眼里的大人物,竟肯做到这般,想来也是真的很着急自己的宝贝孙子了。
“我何尝不希望他好。”陶西右“啧”了一声,“可他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看见了,根本就不让我靠近。”
“慢慢来。”吕医生说:“可以先尝试离他远一些,跟他说点话。”
远一些的地方啊……
陶西右很快给自己挑了个好位置——沙发。
裴鹤京卧室的那张灰色沙发离窗户不远,光照充足,又在床尾的右斜下方,是足够安全的区域。
舒适地窝进去,陶西右脑海里突然闪过某帧少儿不宜的画面,是当初两人刚开荤不久,大半夜的闹到沙发上,裴鹤京死死地按着他的腰……
“啧——”陶西右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些糟粕甩出去,抬眼恰好看见裴鹤京又在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瞪着他。
保镖又把裴鹤京的手绑上了,此刻他正在输液。陶西右顺着输液管往上看了看,确认药水还很多。
“你别瞪着我了。”陶西右直起身体,拿过桌上的奶茶吸了一口,这是刚才他说要压压惊让郑伯安排人现买的。
山野栀子,入口清甜醇厚,陶西右砸吧两下嘴唇回味,胆子也大了不少,“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每天都要看见我。”
“滚。”裴鹤京说。
“医生让我多跟你说说话。”陶西右自顾自说,“你有什么想了解的事情吗?我可以很耐心的告诉你。”
“滚。”
“哦,对了,你知道你自己多大年纪是什么身份吗?”
“滚。”
“我给你科普一下。”陶西右拿手机把某度上关于裴鹤京的资料视频点开,里面自带的机械男声便开始叽里呱啦念起来。
裴鹤京听得眉心皱得死死的,又说了句滚,但他太过虚弱,而陶西右外放的声音又大,把他的声音给盖过了。
近五分钟的视频,简略地概述了裴鹤京截至目前为止的人生,甚至更新到了他此次的车祸意外。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料到自己原来这么牛逼?”
陶西右嘿嘿一声,竖起大拇指,“你可是宁津市最最有面儿的大少爷,干什么想不开?好好配合治疗,快点想起来,你家族的商业王国还等着你去继承呢。”
裴鹤京已经被那五分钟的视频吵得脑仁发疼,转而盯着天花板,牙关紧咬,颈侧的青筋鼓起。
“诶说起来后山的葡萄不知道成熟没有,你想不想吃?我去给你……”
“滚——”
裴鹤京的声音突然高了不少,像是将喉咙撕裂了一般,尾音几乎破碎。
“你别吼嘛!”陶西右情绪也突然激动起来,他捏紧拳头捶在自己膝盖上,气鼓鼓地说:“你以为我想啊?是你爷爷把我抓来的,你谁都不记得了,偏偏你的身体数值表明你就对我反应大能怪我吗?他们都不让我走啊,说我是你唯一的希望来着!”
心情一激动也管不得有没有监控了,陶西右噼里啪啦吐槽,“我还不希望我是你的救世主呢!那你要不想看见我你就好好配合治疗,早点好起来,咱俩也好散伙啊。”
“你说你也是够命运多舛的,要么被对家下毒要么出车祸的,等你好起来了,找个大神看一看吧!”
“虽然你当初对我……我也不至于说希望你过的惨,所以说咱们合作合作多好?”
“你看我干嘛?你自己看看瘦成什么样了?就算你现在讨厌到想揍我一顿,那也得你恢复一点力气才行,不然我一拳头过去,你都散架了。”
……
裴鹤京闭上眼,似乎是被气得有点死了。
陶西右连忙停住嘴,跑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有气。
这么近距离,都能看清裴鹤京嘴唇上干涸的皮,陶西右手有点痒想给他撕掉,但又忍住了,找来棉签沾了温水给他涂。
涂的过程中陶西右也是十分警觉的,为避免裴鹤京突然乱动或者仰头攻击,陶西右是一只腿抵着床,另一只腿蹬在后头,随时准备着裴鹤京一发难他能瞬间往后弹两米。
这滑稽的一幕惹得隔壁的医生们忍俊不禁,这么多天来他们的心情一直沉重,陶西右的出现像是一抹阳光,晒化了不少凝重。
陶西右时刻做着裴鹤京发火的准备,但出乎预料的是裴鹤京一直闭着眼睛,眼球都没动几下。
也只有这个时刻,陶西右能从他的脸上看见些曾经的模样。
到底是自己真心实意爱过的人,陶西右没有说谎,他从未诅咒过裴鹤京倒霉。
好吧,是有小小的许愿过裴鹤京出门时被鸟拉屎落到头顶……
“还是快点好起来吧。”
陶西右放下棉签,轻轻地说。
第43章
豪门无人性,白日里裴鹤京闭着眼任由陶西右给他用温水涂嘴唇,这让所有人更是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当天傍晚裴瑄就要陶西右住到裴鹤京卧室去。
“监控有时候听不见很细微的动静。”裴瑄理直气壮地命令:“你守着他。”
陶西右听了嘴巴一撇,忍不住悄悄嘀咕,“哟,之前还怀疑我跟人合伙毒害他呢……”
“你说什么?”
“没,裴老爷,我知道了。”
晚上陶西右就抱着床薄被走进裴鹤京房间,开门的动静惊扰到床上正闭眼休息的人,裴鹤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再叫他滚,估计是白天骂得太多,喉咙哑得说不出话了。
陶西右抬了抬手示意,“你爷爷叫我来守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哈裴少爷,我瞌睡浅得很,你有点小动静我马上就能醒来为您服务!”
裴鹤京没理他,转过头去了。
瞟了眼裴鹤京手腕上的绑带,陶西右心底闪过一瞬间“这样睡着很不舒服吧”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给压下去了。
太危险,要是解开了,裴鹤京半夜起来又拿台灯谋杀他可怎么办?
不禁想象了下那鲜血淋漓的画面,后背一阵发凉,陶西右赶紧奔着沙发去了。
还好沙发宽敞舒适,他舒舒服服地躺上去,小被子搭在肚子上,拿出手机调低声音就开始打游戏。
一直打到十一点来钟,确定裴鹤京已经闭眼睡着了,陶西右便把手机放一旁,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进入梦乡。
夜深人静,时间缓缓流淌,窗外的那棵山茶树被风一吹,落了不少叶片。
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棵山茶树叶片开始发枯卷曲,可把郑伯急坏了,请了专业人士来看,每天给它打吊针,希望能救过来。
也是么,树长这么大不容易,人也是。
卧室里离得很远的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没了白天里的喧嚣和紧张。
“水……”
哇,好大一片湖,水看起来清澈极了,陶西右站在岸边把衣服一脱,准备跳下去。
“水……”
嘿!这水真凉快啊,泡在里头浑身舒畅。
正放松着呢,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给陶西右吓得从美梦中惊坐起来,心脏怦怦狂跳,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陶先生。”打电话的是隔壁值班的医生,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亢奋,“裴少爷喊了几遍水了,应该是渴了,你赶紧喂他喝点!”
太好了,这么些天了,裴少爷终于开口提需求了,这可又是巨大的转变,可喜可贺!
四周漆黑一片,陶西右啥也看不见,但也忍不住跟着有些高兴,赶紧把电话挂了跑去把台灯按亮,见裴鹤京确实醒了。
“我马上去倒,你等等嗷。”
满满一玻璃杯的温水被陶西右捧在手心,可裴鹤京躺着实在不好操作,他只好先把水放一边。
四下找了找也没找到吸管,陶西右纠结地望着裴鹤京,“打个商量,我给你解开,你别打我。”
房间里只开着那盏小台灯,光线柔和,裴鹤京静静睁着眼,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总之他此刻看起来没有白天那么吓人。
等不到回答,陶西右视线扫过裴鹤京的嘴唇,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欠你的。”
随后他将绑着裴鹤京双手的绑带解开,停了两秒,观察对方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忙夸了句,“哎呀这样才对嘛,总是打人砸东西可不是好孩子,来我扶着你慢慢坐起来。”
真的上手触碰到裴鹤京的手臂,陶西右心底沉了不少,确实太瘦了……
“来。”陶西右拿水递到裴鹤京唇边,语气不自觉温和些许,“你别动,我喂你就行。”
主要也是怕裴鹤京自己拿杯子的话,一会儿又用杯子砸他。
吞咽声清晰地传入耳朵,裴鹤京喝着水,目光却没落在杯子上,而是直直看向陶西右的脸。
陶西右先是认真盯着裴鹤京的嘴,发现落到自己脸上的视线之后抬眼同裴鹤京对视了下,很好,对方的眼睛里此刻似乎不想吃人。只是那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陶西右不忍多看,随即移开了视线。
喝了大半杯水,陶西右又把裴鹤京扶躺下,问要不要上厕所,裴鹤京没理会。
“行,那应该是不想上。”陶西右自顾自地说着,抬手将裴鹤京睁着的眼睛抹闭上,掌心停留在他的眼皮,能感觉到眼球的转动。
“睡吧,我守着你,不要再睁开眼睛了。”
停了半秒,陶西右又很小声地补充,“再不睡我就偷偷掐你,恶毒护工听说过没!”
第二天陶西右才听说裴瑄不是没有尝试过安排人进裴鹤京房间守着,但是裴鹤京非常排斥,根本就不睡觉,整夜整夜地挣扎,把手腕都磨出血来。
“啧。”陶西右夹了个水晶包丢进嘴里,冲一旁站着的小陈说道:“你说这裴鹤京也是怪了,昨晚上竟然老老实实睡觉了,这下老爷子更是觉得我是救世主了,我回家的愿望遥遥无期了,哎……”
小陈静静立在一旁,闻言嘴巴动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噗哈哈哈哈哈。”陶西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阿姨又将餐盘端上来,上头是裴鹤京的早餐。他把餐盘端在手里掂量掂量,目光坚定,“救世主这下要继续去拯救裴少爷喽!”
开门——关门。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陶西右走过去低声问:“先带你去洗漱哈?”
有了昨晚上的事,再解开裴鹤京的绑带陶西右也没那么怕了,把人扶着坐到床沿,裴鹤京跟个机器人似的坐直,陶西右给他把拖鞋摆正,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拖鞋,你把脚踩进来。”
等把人慢慢带到卫生间,陶西右又有条不紊地拿起牙刷挤牙膏,一边做事一边给裴鹤京展示,“这是牙膏,这是牙刷,牙膏挤到牙刷上,沾点水,放进嘴里,像这样,啊——”
说着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了几声,觉得好像在教一两岁的小朋友啊……
裴鹤京把牙刷拿过去,放进嘴里再拿出来,陶西右傻眼了。
——牙膏没了。
“牙膏不是吃的!”陶西右手胡乱比划一阵,没了办法,又把牙刷抢过来重新挤上牙膏,抬手捏着裴鹤京的下巴,“不许打我,来放松,我教你。你看着镜子哈,像这样,上下刷,牙膏就变成很多泡沫……”
裴鹤京看了会儿镜子就又垂着眼看陶西右,像是在看某种毛茸茸哼哧哼哧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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