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十七
苏缪的脚步顿了一下。
老院长从没和他提过,大概也了解他的臭脾气,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所以不想多费口舌吧。
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多余的关心,礼貌地和上来交谈的人打招呼。
满潜转了转藏在袖子里的机械表,偷偷摸摸看苏缪。这块表被他珍视地随身带着,刚才没有让苏缪看见,或许他看见也不会在意。
但满潜非常在乎,像一无所有的守财奴在乎贫瘠的财宝。怕表不能沾水,当木森的酒液泼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表,而不是反击。
他不知道苏缪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反正接下来的路苏缪没有再和他说话。满潜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时,在前方与人聊天的一个人看到了这边,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迈步朝这里走来。
白思筠在苏缪面前站定,他没有穿许淞临的那件礼服,甚至穿的还是学校的制服,眼圈有些肿,显然是哭过了。
他对苏缪说:“对不起,今天……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苏缪只是看着他,他脸上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什么都没有。
有一部分细心的人已经把视线投射过来,苏缪只是平静地扬了扬眉:“你没有做错什么,个人选择而已。”
他的确对白思筠有好感,但也没喜欢到要为了这个人不计后果的程度。当一段关系需要靠竞争才能获取的时候,这段关系在他这里已经不值钱了。
也许苏家家主说得对,苏缪只爱他自己。
白思筠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苏缪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满潜像个亦步亦趋的影子,擦肩而过时,他对白思筠说:“借过。”
不该出现在他腕间的机械表一晃而过,白思筠瞳孔微缩。
他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苏缪的肩膀时,苏缪突然若有所感,偏开头去。
另一个不速之客倚在不远处,正静静注视着着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察觉到苏缪的视线,他低头笑了一下,抬步走过来,像平时那样温和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许淞临的胳膊自然地搭在苏缪肩上,含着笑:“这么开心,阿苏,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喜事吗?”
白思筠不敢说话,苏缪也没看他,许淞临扫了一眼,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看来确实是喜事。小白,不要恃宠而骄哦。”
因为白思筠的事,苏缪暂时不想看见他,不耐烦问:“你过来干嘛?”
某位看起来总是很闲的学生会长乖巧地放开了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手背仿若不经意擦过苏缪耳上冰凉滑腻的耳坠。他把手插回兜,自若道:“阿骆找你。”
苏缪扯了下嘴角:“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传令兵了?”
许淞临笑眯眯的:“我在你们中间难道不是一直当和事佬吗?好啦,快去吧,我帮你照顾你弟弟。”
苏缪便往宴会深处走去,全然没管留下的几人。
许淞临扭过头,脸上依然惯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他对愣愣看着苏缪背影的白思筠体贴道:“你现在怎么样?那边有沙发,我带你去休息吧。”
白思筠摇摇头,顿了一下,还是说:“谢谢会长,请问,一会可以和我出来一下么?我把礼服还给你……太贵重了。”
这也是变相拒绝他在送这件衣服时告白的意思。
白思筠抿着唇,唇咬的发白,似乎内心正经历着极大的挣扎。
许淞临看了他片刻,却意外地不像从前那样纠缠,欣然应允。
他正准备找人安排一下满潜,回头,却发现那孩子已经自作主张地跑了。
那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崽子在角落拿起了一块点心,正面无表情地低头吃着,见许淞临看过来,就高冷的点点头,算打招呼。
许淞临无奈摇摇头,对白思筠说:“我们走吧。”
。
苏缪推开铺展着繁复花纹的大门,走出人群喧闹处,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举杯的骆殷。
“喂,你……”苏缪好不容易找见他,刚要说话,就看见骆殷旁边的女孩俯下身,殷红的唇贴到了骆殷的脸上。
看见他来,骆殷也不意外,他慢条斯理地晃着手中的酒杯,等对方留下足够明显的唇印后咯咯笑着离开,又抬起手,拢住了女孩长发下纤细的脖颈。
在苏缪的注视下,他垂着眼,坦然地与被迫弯下腰的女孩进行了长达数十秒的热吻,姿势没变,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苏缪见怪不怪地坐在旁边,端起空杯,等背后的侍者给他添酒。
酒味清甜,是他喜欢的味道。但苏缪等了半天,看他俩还有要没完没了的架势,终于忍不住道:“你叫我过来就是让我欣赏你和人做这个?”
他站起身,抬脚踹了踹骆殷的小腿,骆殷撩起眼皮,目光像狼似的,要吃人。
女孩听到苏缪的声音慌了一下,被骆殷不轻不重地扣住,唇瓣稍稍分离,他说:“出去。”
女孩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她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处事尚显青涩,轻轻看了苏缪一眼。
那眼神里有惊艳,也含着淡淡的引诱,苏缪友好地对她笑了一下,以表明自己打扰好事的歉意,随后目送着她推门离开才收回目光。
骆殷的声音淡淡传来:“殿下喜欢这样的?”
碧色眸子里的笑意眨眼间冷了下来,苏缪问:“她叫什么?”
“阿梅,”骆殷有问必答,缓缓道,“你喜欢的话,我会给你找新的。”
“哦,那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把我叫来是想一起分享,”苏缪刺他,“没想到你还挺洁癖。之前我看上的人也不见你主动避嫌。”
F4玩的一个比一个花,看上同一个人的情况常有,这种程度的指责对骆殷来说不痛不痒。
骆殷抿了口酒,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腻人的口红印,闻言笑了笑:“按惯例,今晚会选两个人跳开场舞,你选了谁当舞伴?”
苏缪拒绝:“我不跳。”
骆殷没有立刻反驳,他有着商人和政治家并存的优点,就是达成目的前可以投注绝对的耐心:“这次游学你投资的钱最多,理应由你上的。当然,你也有自己选择舞伴的权利。”
“那就随便谁。”
苏缪的手指意兴阑珊地点了点桌子,侍者立刻训练有素地端上了新的酒。
酒液浓郁香醇,骆殷似乎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选那个姓白的男孩。”
“我说了,谁都可以,”苏缪撑着下巴,耳坠轻晃,他在酒香中好整以暇道,“当然,你也行,你和其他人猜拳,谁赢了谁做我舞伴。”
大概是封闭空间内会喘气的活物太少,空气太闷,骆殷竟有一种自己被挑逗了的错觉。
等反应过来,苏缪已经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下次再有事,善用电子设备,或者你自己来找我。”
侍者的眼睛一眨一眨,对上了骆殷还算清明的视线。
他忘记提醒苏缪,那杯酒后劲极大,喝的太快,容易上头。
第12章
阎旻煜拿了两块甜点,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偶尔抬起头看看周围。
众人都知道他还没有找好今天的舞伴,蠢蠢欲动。
可面对男男女女前仆后继的邀请,阎旻煜的态度都是恹恹的,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总觉得这个不够漂亮,那个眼睛颜色不特别,又或者面对他时太过于小心翼翼。
没意思。
阎旻煜手机上跑酷的小人撞墙死了,他自己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阎旻煜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住了一头失去目标的小兽,咬着尾巴团团转圈,烦到不行。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木森。
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当时生日会自作聪明,马屁拍到马腿上,惹得苏缪不高兴提前离场的罪魁祸首。原本是骆殷的人,这件事之后似乎就被骆殷遗弃了。
此时木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狼狈,脸色也很臭,穿梭在人群中,接连地和人交谈,不分贵族,特招生,亦或是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
阎旻煜莫名觉得不对,他狐疑地跟了上去,想抓住木森问清楚。
木森绕开主厅,拐进了楼道,就在阎旻煜即将跟着离开舞会的时候,一个柔软的嗓音叫住了他。
阎旻煜回头,发现是自己曾经交往过的男生。
前男友问他有没有挑好今夜的舞伴,阎旻煜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两句,就见男生长长的睫毛遗憾地垂下:“啊,又要邀请那个姓白的吗?”
阎旻煜一愣,如果不是这个人提醒,他都忘了,自己这一年的舞伴选择都是白思筠。
如今却连想都想不起来。
阎旻煜在人群最吵闹的地方找到了苏缪。
苏缪应该喝了不少,但动作依然是利索的,无论是周遭镜头下游刃有余的假笑,还是交谈间不留漏洞的话术,都像镌刻在他骨骼里的本能。
衣袖被他自己蹭起来,不算规整地堆在手肘,露出白暂瘦长的手臂,和指根佩戴的几枚戒指。
每一个F4都喜欢给他买首饰,苏缪偏爱这些华贵的东西,也没人比他更适合这些东西。
而且苏缪和他们说过,戴着戒指揍人,打的格外疼。
穿着各色礼服的人密不透风地围在他周围,既像保护,又像手动打造了一座昂贵的牢笼,把苏缪圈在其中。
不少人试图和苏缪交谈,甚至用他们肮脏的肢体和苏缪的握手。
酒气似乎从苏缪身上每一寸皮肤蒸腾出来,洒进了阎旻煜的脑袋里,他感到一阵无名的恼火。
有人注意到了他,上前搭话:“阎少……”
阎旻煜粗声粗气地推开他:“滚开。”
那人一滞,有些尴尬地住嘴,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围在一起的人群。
苏缪的目光先是虚虚扫过了这边,继而才缓缓对焦。
突然间,阎旻煜意识到那股烦躁从何而来。
他彷徨地摸索着自己的心,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面对白思筠时心动的感觉了。
——在苏缪主动放弃之后。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缪一放弃,自己忽然也对白思筠失去了兴趣。
从小苏缪就喜欢和他抢玩具,他们性子相近,常常产生矛盾。骆殷让他们猜拳,许淞临让他们打一架,但阎旻煜的运气比不过苏缪,个子也蹿的晚,以至于总是自己的玩具被抢走。
争抢到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这个想法几乎贯穿了他和苏缪的童年。
F4最开始时,因为对王室的偏见和世族影响,阎旻煜很看不惯苏缪,一度带头孤立欺凌过他。而令人惊异的是,苏缪也从不在和他的针锋相对中落过下风。
在又一次霸凌后,苏缪把他关在隔间,浇了一桶冰水。
阎旻煜几乎已经条件反射形成了苏缪看上什么他就要去抢的习惯,东西也是,人也是。
白思筠就是他们共同的猎物。
阎旻煜的爱好和兴趣一直很杂,直到年少时偷尝了一次禁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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