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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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旻煜第一个到达信息里的地址时,差点当场炸了。
面前这个破烂,狭窄,一看就不正规的火锅店,就是苏缪要请客的地方??
他转身就要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在原地焦躁地转圈。连许淞临都到了许久,才看见苏缪姗姗来迟。
和骆殷一起。
阎旻煜眉毛一立,当场就要过去找茬,还没喊出声,就听身后一个轻软的声音叫道:“殿下!”
“殿下,你真的来了,”白思筠小跑过去,他穿着店员的衣服,脸上还有被室内热气熏出来的潮红,“我以为您问我要优惠券,只是开玩笑。”
“等一下等一下,”阎旻煜过去生拉硬拽地扯开白思筠,先对苏缪说,“你俩怎么又凑一块了,正负极吗。”
然后对白思筠说,“你怎么也在这,怎么哪都有你?”
白思筠看着有点委屈:“我在这里兼职。”
“老子之前送你那么多奢侈品和跑车,你都当家具摆着了?来这种地方兼职?”阎旻煜眉目间是真心实意地不解,他看看苏缪,又看看白思筠,心想,他总不能是为了卖惨……
白思筠果然被他吼的瑟缩一下,声音降了八度:“我说过,不能拿你的东西,那些我一个都没用,想还你你也不要。”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再要,”阎旻煜哼了一声,转身对苏缪说,“我看这地方也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要不然我们还是……”
苏缪歪了歪头:“那你自便。”
骆殷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门店,即使看眼神并不太想进去,但他还是没说什么。
许淞临上前打圆场:“好了,阿苏,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在这吃吧,既然能开在学校里,卫生健康应该是有保障的。”他转头朝向阎旻煜:“阿煜,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先走吧。”
阎旻煜气死了,在门外转了好半天,最后透过半糊不糊的玻璃窗,看见白思筠期期艾艾地和苏缪说话,最终还是一咬牙,掀帘走了进去。
结果到了桌边,他就想掀锅。
苏缪左右的位置已经全被占了,给他留下的就只剩下离苏缪最远的地方。
阎旻煜:“……”
他不敢直接当着骆殷的面发脾气,只好直接坐下。苏缪的视线隔着火锅的雾气投射过来,居然意外地添了一点错觉似的温度。
阎旻煜忽然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这个位置,苏缪可以轻而易举注意他,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看到苏缪。
阎旻煜生出一点隐秘的欢愉。
白思筠点完单,鞠了一躬就迅速走了,很快菜上齐之后,这群精致的少爷们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这到底是什么?!”
“我出去一下。”
“骆殷!你不能走,是你们把我硬拉进来的,我今天就挡在最外面,看谁敢先离开!”
“黏糊糊的……啊,黏糊糊的。”
“蒸气为什么对着我这里飞啊??”
“咳咳咳。”
“阿骆!啊,阿骆呛到了,谁给他拿杯水。阿煜,不要把菜直接往锅里扔!阿苏你碗里放的是什么?这个汤底……阿苏,你确定真的可以吃吗?”
苏缪又往锅里丢了一颗鱼丸,手动自制了一碗关东煮,闻言抬头说:“?可以吃啊。”
他的语气真情实感,让其他人也不禁产生了动摇。
阎旻煜死也不愿第一个下嘴,最终,还是许淞临犹豫片刻,把碗里的肉在油碟中搅了下。
然后送进口中。
三个人六双眼睛盯着他,许淞临顿了一下,然后用非常质疑自己的语气说:“好像还行。”
苏缪已经自顾自捞了一大勺肉在自己碗里。
骆殷缓和过被浓重辣味呛出来的劲,也充满无畏精神地尝了一口,放嘴里嚼了半天,然后一声没吭站起身,把另外半锅肉捞走了。
阎旻煜:“……等等?”
四人开始争抢起仅剩的菜品,他们年龄本来就差不多,被热气一蒸都有点上头。骆殷留了个心眼,把包厢的门合上了。
阎旻煜捞起了最后一颗虾滑,志得意满地扫视了一圈,丢进了自己碗里。
没人理他。
许淞临笑眯眯捞出一块牛肉,要放进苏缪碗里:“阿苏,尝尝这个。”
漏勺还没伸到苏缪面前,就被另一个人挡住。骆殷淡淡道:“没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小白说肥牛只需要煮二十秒就够了。”许淞临嗓音轻轻的。
苏缪已经把碗递了过去。
骆殷悠然收回手,目光里却不动声色带了几分审视。
阎旻煜在饭局中间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他不甘地看了眼还剩一多半的火锅,急匆匆跑出去接电话。
直到苏缪结完账,他也没回来。几人在店前分别,白思筠却把苏缪悄悄叫了回去。
他从怀里摸出一瓶香露,对苏缪喷了喷,小声说:“这个……很香的。谢谢你上次告诉我那些。”
苏缪和他差不多高,很难想象这么一张娃娃脸居然能长到这么高的个子。可他看人时仿佛总是自卑似的,只敢怯怯地抬着眸:“殿下,我想告诉你,小心木森他们,最近,他们好像在联系校外的人。”
苏缪顿了一下,才想起这号人究竟是谁。他精致的眼底划过一瞬淡淡的厌倦,摆摆手:“知道了。”
“那些人为什么这样做?”白思筠担忧地问。
苏缪:“不用管,你也不要过多参与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在他的心里,我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呢。白思筠的指尖因苏缪的靠近而几不可见地发抖,心想。
他的目光凝在苏缪被室光照到的金发上,一缕从发辫中垂落下来,他不由自主凑近了一些。
“喂。”
阴冷至极的声音。
阎旻煜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他大概是为了洗去火锅味,直接在凉水下冲了头发,此时一缕缕额发垂在眉前,愈发显出本身五官的深邃。
他的视线黏在苏缪脸上,像一头快要发狂的狮子,发出危险的低吼:“白思筠,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第31章
白思筠没敢出声。
阎旻煜压抑着怒气, 踱步到二人中间,盯着苏缪:“是不是挨太近了,你没发现么?”
苏缪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下垂,忽然答非所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阎旻煜顿了很久, 才把那张这一路来几乎要被他捏碎的黑卡摔到苏缪面前。
他冷冷说:“我妈让我回去关禁闭,接下来一个月都可能回不来。”
旁边的店员看不懂局面, 傻傻地问:“发生了什么?”
阎旻煜回头剜了他一眼, 眼底满是血丝。那人吓了一跳, 连忙就跑, 走前还不忘带上白思筠,结果拽了一下,却被白思筠拒绝了。
他说:“我想留在这。”
没有人去管这个插曲, 阎旻煜死死看着苏缪。
联邦内忧外患, 旧王室遗留的矛盾越来越明显, 苏柒丰迟迟不出现,成了压垮王室公信力的最后一颗稻草。
民众墙倒众人推, 曾经簇拥韦宾塞的, 今日彻底将其推下了神龛。弗西公学的雕像被拆除的那日, 苏缪站在不远处, 静静地看完了全程。
旧王室人人自危, 人们对亲王派的政治立场产生怀疑,亲王派中原本没那么激进的也受到了牵连。就在这时,一位自称阿梅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了舆论中, 说苏缪与阎旻煜才是同一派系,他们的讨论内容早已泄露。
阎家当然不可能承认,但很快, 阿梅就拿出了阎旻煜的黑卡作证。这一下,在舆论上强行把阎家的中立态度拉到了复王派,与骆家彻底对立。阎家不得不出面表态,彻底搅入这趟浑水中。
然而,后有好事者扒出,阿梅曾经被骆殷包养过,这一层关系不得不让人怀疑骆殷是在设计逼阎家站队。再加上骆殷曾经代表家族提出人民主权,重立宪法,没让贵族喝上一口肉汤的政治主张,两家的矛盾成了导火索,逼出一大群反对党。
能改变时局的,有时往往就是这些暗沟里的小人物。
骆家立于高墙,难以进退,这两日忙的焦头烂额。
二人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苏缪投来锐利而冷漠的目光。最终,还是阎旻煜先败下阵来:“你想做什么?苏缪。”
他逼近一步,看清了苏缪那双眼睛,诡谲、流动、反复熄灭又亮起的星潮:“你离间我和骆殷,费劲心思要把我家拉下水,你这是对我的报复?你恨我?”
苏缪没说话,他安静地拿起了那张黑卡,摩挲着上面独特的刻痕。
然后他道:“这应该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你现在才得到消息……”
苏缪轻轻地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傍晚的火烧云下沉到他的虹膜,宝石一般的夺目:“我的确有些意外。”
阎旻煜眼睛通红,几乎让人以为他要哭了,但最终还是没有。
他抬起头,语气笃定:“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就像小时候我把你堵到厕所之后,你趁我回去时泼下来的那桶冰水一样,苏缪。”阎旻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永远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是啊,他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
苏缪淡淡颔首表示赞同,听到阎旻煜说:“你知道那家会所是骆殷的产业吧?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但没关系,”苏缪语气温和地说,避开了阎旻煜霎那间暗下来的目光,“我的目的达到了。”
心口发堵。
即使苏缪现在看似处于上风,但他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身体机能无法自己有效运转的凝滞感。好像有什么庞大的,无法驱逐的异物拖在他身后。
但他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冷心冷情的。
阎旻煜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幼年那一桶冰水永远困住了阎旻煜恶劣嚣张的本性,他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后知后觉的、彻骨的寒意。
下一秒,就见阎旻煜一把搂过白思筠的肩,在自己怀里狠狠抱住,蛮力控制住了白思筠的挣扎,眼底通红:“你现在应该对我的人道歉。”
他一直关注着苏缪的动态。他知道苏缪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和许淞临待在一起,今天又和骆殷有说有笑地一起来吃饭,甚至和那个不要脸的私生子也相处很好。却唯独对自己冷眼相待。
凭什么?!
墙上的时钟发出“啪嗒”一声响。苏缪掀起眼皮:“我道什么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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