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沃
在这段时间里,黄毛和玛琪也都没有忘记他们的任务——只可惜,失去视力的劣势并不是那么好弥补的,即便玛琪给出的指令已经足够明确和清晰,季观仍然免不了出错,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过去,他的身上又增添了数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其中一道甚至只要偏差一寸,就能彻底划开他的肚子,夺取他的行动能力。
“副会长回复了吗?”黄毛咬牙催促道。
“……没有。”玛琪的状况也并不好,她的能力消耗有些太大了,从脸上淌下的汗几乎要把衣襟渗透,她低头看看手机,消息仍然是一片空白。
玛琪知道,闻雅那边是不可能不回他们消息的,除非……他们现在也遇到了无法分心的险情,根本无暇查看手机。
不过一个分神,赛道上的季观又是一个踉跄,一根长钉钻入了他的脚心,他蹒跚向前,后方的赛道不知何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黄毛:“……不能再等了。”
玛琪咬咬牙,几乎有些绝望地反问:“可问题是,我们能做什么?”
为了保证计划的实施,队伍中的主力都在另外一边,他们两个一个是灵媒,一个是视力强化者,无论哪一个都并非战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也都多少濒临极限了。
黄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痉挛攥紧,他抬起赤红色的双眼看向赛道,眨也不眨,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他没有陈默那样的冷静和领导能力,也没有闻雅那样的缜密和细心,他的天赋无法战斗,无法预测,无法改变任何事,他没有胆量,没有智慧,没有能力,他能做的,只有【看】。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畏惧着参与任何事,畏惧着成为任何角色,他永远只是旁观,也永远只能旁观。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副本里,他都是一个弱者,一个藏在所有人背后的胆小鬼。
看着人挣扎,看着人受苦。
看人活,看人死。
黄毛的嘴唇扭曲了,声音细弱,像是强迫自己发出的:“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要做些什么。
这一次,他终于无法再看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容忍自己仅仅只是看了。
他强迫自己从赛道上收回视线,蒙着一层血色的双眼转动着,寻找着——他做的最好的就是【看】,只不过这一次,他失去了能帮他思考和决策的头脑,该如何处理这些信息,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终于,黄毛的视线落在了黑暗中的一角,他的嘴唇开合,低声道:
“我知道了。”
*
赛马场二层。
一个影子站在走廊里,他没有进入包厢,也没有参加赌马,只是任凭自己浸没于黑暗之中。
所有的喧嚣都像是距离他千里之外,他只是孤独地站在那里,像是一缕只属于阴影的幽灵。
直到……
“苏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喊他。
幽灵动了一下,转过头,露出一张平静苍白的脸。
“你怎么找到我的?”苏成愕然。
目光落在黄毛身上,像是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愚蠢,他摇摇头,“算了。”
“神谕想在赛马场上肢解季观,对么?”黄毛的声音仍在微微颤抖,带着不稳定的气音。
苏成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黄毛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要救季观,”黄毛浑身哆嗦着,但血红的双眼却直直盯着自己的这位前队友,显得格外执拗,“但这事我得要你帮忙。”
苏成定定地看了他两眼:“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他往外走出两步,离开了藏身的那片阴影:“我现在也是神谕的副会长,不是么?”
苏成的语气尖锐,似嘲似讽:“而且,说不定这本就是我想看到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好心主动给你们提供情报?”
“我不确定。”黄毛的声音忽然不抖了,“但我知道,你也不想季观死。”
他睁着那双能洞彻一切的双眼,眼底猩红一片,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鲜血从眼角溢出:
“不然你不会从头到尾都不敢回一次头。”
第574章 幸运游轮
赛马场二楼。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而立,没有人率先开口。
苏成似乎重新变成了一道沉默在阴影中的幽灵,黄毛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之下,过度使用的双眼充斥着血一样的鲜红,执拗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穿透对方的皮囊,挖出对方藏在沉默下的真相。
他和玛琪都不是主要战斗力,且天赋都已接近油尽灯枯,仅凭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扭转局势,苏成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
黄毛在赌。
压上所有的筹码,赌自己的观察没错。
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得尤为缓慢,空气之中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时间拖得越长,黄毛就越焦急,他知道,没有自己的观察,玛琪就无法为季观提供信息上的支援,如果自己真的赌错了的话,那……
像是要印证他最坏的猜测一样,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惨叫。
黄毛心脏一抽,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屏幕之上,季观栽倒在地,用失去手指的、光秃秃的手掌捂着肚子,表情痛苦而扭曲,他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外人看不出是新伤还是就伤,但黄毛能。
过于良好的视力此刻几乎成为了诅咒。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指缝间,不知何时暴露出来的内脏纹路。
“不……”
黄毛哆嗦着,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好像此刻在台上收戮的人不只有季观一个,还有他自己一样。
而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不能动手。”
黄毛猛地扭头,向着苏成的方向看去。
苏成藏身于黑暗之中,即便他知道黑暗对于黄毛的视觉并无影响,但却仍然没有步入光亮之中的准备,他只是用十分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我能告诉你该怎么做。”
*
鲜血像是游动的红蛇,飞快地向前延伸,众人沿着凹槽一路奔跑,两边挂着的尸体从身边掠过,变成模糊的虚影。
不知过去多久,道路来到了尽头,身边积着鲜血的凹槽消失在了空无一物的墙壁之下。
“我来。”
孔卫瓮声瓮气道。
下一秒,他就猛地加速,侧身向墙壁直撞上去,一下、两下、三下……很快,墙壁上显现出门的形状。
又是一下。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狠狠撞开。
孔卫满头大汗地停下来,皮肤上呈现出坚硬的岩石纹理,久久无法褪去。
也来不及关心孔卫的状况,一行人冲入门内。
本就浓烈的鲜血气息犹如一面墙般向着众人当头压来,如有实质的铁锈味直冲鼻腔,令人根本无法呼吸。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无数怪模怪样、或细或粗、或长或短的管子,它们彼此纠缠,拧在一起,而在管道的最末端是一个平台。
温简言上前一步,向着平台上望去。
平台上空无一物,只在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的模具。
“滴答”、“滴答”。
粘稠的、猩红的液体从管道底端滴落,直直落入模具中,形成一个半凝固的圆形。
身边传来常飞羽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是……”
“筹码。”
陈默缓缓道。
“赌场里的每一分钱都沾着血”,没想到,这句话在这个副本里居然是字面意义。
在幸运游轮之中,一枚血红色的筹码相当于一百万积分,只要一枚筹码落桌,桌面翻红,核心荷官随即下场。
而现在他们所目睹的,显然就是这些血色筹码的制造过程。
那些无法还上赌债的赌徒,用自己血——受尽折磨之后流淌出来的鲜血——铸造了一枚又一枚的筹码。
赌徒用这些筹码赌钱、直到自己也变成其中之一,这简直荒谬到讽刺的程度了。
口袋里的筹码似乎也在悄无声息地释放着铁锈的气味,沉甸甸地,无形地向外渗着血。
“荷官不在这里。”
陈默拧眉道。
他们现在的探索深度已经超出预期,但陈默却很难开心的起来,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那位名为艾斯利的女荷官。
可问题是,这里诡异而安静,除了他们进来的那道门之外再无其他出入口,更没有半点荷官的影子。
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们找错了地方,要么是这里还有更多的隐形通道。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再找到新的线索都要花大量时间。
可问题是,他们真的有那么多时间么?
在他们每在这里浪费一秒,季观就要在赛马场内多待一秒,陈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焦急难捱——他们都蹭亲眼见过赛马场上“马”的惨状,在上面待的时间多一秒,死亡概率就会十倍地往上翻。
“分散开,抓紧时间。”
陈默咬紧牙关,道。
“无论你们有什么道具,都不要省,直接用。”
温简言围着平台转了两圈,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蹲下身,用力拽了拽下方的一处,然后抬起头,向着孔卫招招手:“你来。”
孔卫乖顺地走过去。
“这个能打开么?”温简言站起身,指了指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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