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第425章

作者:一叶苇 标签: 强强 近代现代

  柳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把婴儿换成陈忆西刚才抱着的模样,然后在小凳子上坐下。

  小萱和柳若虹马上扑了过来:“啊,弟弟弟弟,弟弟真胖,真乖。”

  柳凌低下头,再次对上小婴儿的眼睛。

  “呀……”小家伙把拇指塞进自己嘴里,一条小腿翘起来,蹬在柳凌的胸口。

  “不、不能吃手。”柳凌慌乱地把小家伙的拇指拿出来。

  小家伙趁机握住了他的食指:“啊啊。”

  “哦……知道……你……饿了……”柳凌回忆着柳侠当初逗猫儿的样子,笨拙地回应着小婴儿,“已经去……给你……沏奶了。”

  “嗨嗨,孩儿咋这么聪明咧,还知自个儿饿了咧。”小萱趴在柳凌膝头,小心翼翼地戳了下小家伙的脸蛋儿。

  “呀,这么软,捏着可美。”柳若虹捏着小家伙的屁股笑。

  柳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婴儿的脸……眉……鼻子,最后,他的一根手指停在小婴儿的眼角……

  陈忆西晃着奶瓶过来:“哎,今儿怎么不哭了?平时都是不把奶瓶塞嘴里不罢休的。”

  “弟弟待见跟我们玩,我们一逗他,他就不哭啦。”小萱十分得意地说。

  “那,以后你经常来跟弟弟玩好不好?”陈忆西逗着小萱,弯腰把奶嘴塞进小婴儿嘴里,然后又问柳若虹,“还有你,虹虹,喜欢弟弟吗?”

  “喜欢,可喜欢可喜欢。”柳若虹是个胆子大的,一会儿工夫已经适应了,说话声音都大了。

  “戴大姐,”柳凌站起来,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们必须走了,要不凤河该等急了,麻烦您把照片拿一下好吗?”

  “那好吧,”陈忆西说,心里有点懊丧,后悔自己把小家伙训练得已经会自己抱着奶瓶喝奶了,更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今天不让他抱,如果自己一直喂他,就可以把对面的青年多留下一会儿,“在上屋,我去给你拿。”

  柳凌很快拿到了照片,厚厚的一摞,装在一个大信封里,他甚至顾不得礼貌性地拿出两张当面赞美一下摄影师的技术,只是道了声谢,就马上牵了柳若虹的小手往外走。

  陈忆西跟在旁边送他们。

  在大门口,柳凌把自行车钥匙丢给小萱:“去乖,把车子打开等爸爸。”

  小萱接过钥匙,和柳若虹跑到大槐树下开车子。

  柳凌转身,面对陈忆西:“大姐,我知道……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们幺儿,就是柳侠,他的世界非常简单。

  他现在为了赚钱,工作得十分辛苦,我希望,他能一直保留自己简单快乐的世界。”

  “可是,他终究有一天要面对的。”陈忆西说,“并且你和震北之间,并不是肮脏和不体面的。”

  “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本质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柳凌看着陈忆西的眼睛,目光冷静而坚定,“但是,现在中国的法律和世俗都把他打上了比杀人放火还见不得人的罪名,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能够站在一起,我会亲自把这件事告诉小侠,但在这之前,我不希望他的世界因为我而变得复杂无奈。”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忆西说,“抱歉!是我太过急切,给你和柳侠带来了困扰。”

  “没有,”柳凌说,“小侠心思单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到我……和他……身上。”

  “这就好,”陈忆西说,“我不会再在柳侠跟前暗示你和震北之间任何事了。”

  “谢谢!”柳凌说,对已经打开车锁、试图把自行车调头的小萱招了下手,“你们如果再见面,和他多谈点猫儿就好,他对猫儿挂心的厉害。

  至于我……,我了解我家里人超过了解我自己,请您告诉他……他永远不用担心我和我家里人。”

  “谢谢你!我会告诉震北。”

  柳凌转身接过车子,小萱对着陈忆西摆手:“阿姨再见,等叔叔回来,你跟他说,我可想他哦!”

第365章 陈家父子

  塞外山间,野花缀满青草地,河水清澈见底泠泠而过,桑北的春天可以入画。

  “小凌你说,同是血肉之躯,为什么女人能生孩子,男人就不行啊?”山坡一块裸、露出地面的石头上,趴着看小河流淌的男人讷讷地说,他裸着的脊背拉出劲瘦流畅的线条,阳光照耀下布满汗珠的麦色肌肤更是原始狂野,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彰显着他成熟雄性强悍的力量,他嘴里却叼着朵粉色的小野花,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孩子似的委屈。

  “怎么,你想要这个功能?”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他身边草地上的青年微微侧头,微笑地看着男人问。

  “当然,从别人肚子里生出的儿子,跟从自个儿肚子里生出的能一样吗?”男人说着翻了个身,头枕在石头上,拍了拍自己沾着青草叶子和野花瓣的肚子,“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漂亮的腹肌,你想想看,如果咱们的儿子从这里生出来,那得帅成什么样?”

  “哎,你这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学会谦虚这项美好的品质了吗?”青年说,抬手把沾在男人脸颊上的一片草叶子抹掉。

  “我觉得和谦虚相比,实事求是才是更重要也更美好的品质。”男人抬臂握拳,做了个亮肱二头肌的健美动作,“实事求是的真帅哥。”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青年好似无奈地说,“所以,我那天跟你说,你要想办法给自己弄个孩子不是在开玩笑。”

  “小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有个咱们俩的孩子。”男人急了,翻身坐了起来,“就是,咱们俩、咱们俩共同、共同……,就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青年伸出手,放在男人的腿上安抚他,“一个同时拥有咱们两个人血脉或者说基因的孩子。”

  “对,同时拥有咱们两个人血脉的孩子。”男人重新兴奋起来,“不光因为他会非常帅,还因为我觉得那样,咱们才会是……最亲的。”

  “我也这么想,可能,所有相爱的人都会希望这样吧,”青年平静地说,“可是,咱们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孩子了,所以,”青年认真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所以,我偶尔会担心,等咱们老了,激情不再,你会因此后悔吗?”

  “小凌你说什么?”还没从儿子帅破天的白日梦里出来的男人被吓得脸色都变了,“我只是希望能和你更亲,我觉得……即便是……像我们刚才那样,还是不够,我还是想和你更亲更亲。

  小凌,我想成为你的家人,就像幺儿和柳海、大哥他们那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觉得只有那样才保险,才……,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用说,我知道,”青年温和地说,抬起手臂按着男人的后颈把他拉得覆在自己身上,让他的唇轻轻压在自己有些干涩的唇上,“我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男人轻轻地喘息着,“即便我们已经在彼此的身体里,还是不够,还想要更多,对吗?”

  “对,”青年轻轻磨蹭在男人的唇,“所以,我和你一样,对于不能有一个流淌着我们两个人血液的孩子,会遗憾,但,不会后悔。”

  “小凌我想把你吃了。”男人伸出双臂把青年狠狠勒在怀里。

  青年闭上眼,轻轻和男人额头相抵,镇静了片刻后才说,“你确定?那样,等你成了阿尔茨海默老头儿,推着你遛弯儿的老头子可就不是我了。”

  “小凌,别说话,别说话,要不我真的会吃了你……”男人几乎要把青年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他心底隐忍的热情,像此刻手臂爆起的青筋,几乎破体而出。

  青年真的不再说话,只是用同样有力的拥抱和温柔的亲吻,安抚着躁动无奈的爱人。

  ……

  良久,因为爱人难得主动的亲吻激动得气血涌动的男人慢慢平息下来,他握着爱人的手,轻轻说:“其实,就算是抱养的孩子,只要是我们俩一起养的,我就很高兴,事实上,更多时候,我不想要孩子,我想让你永远都只喜欢我一个人。”

  “可是,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青年说,“所以,你还是想办法要一个孩子吧,我会喜欢他,但不会超过喜欢你。”

  “想看看我小时候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小孩儿,能长成这么好的……你……唔……”

  ……

  “啊,呀呀……”

  “哦,怎么掉了?”踢在肚子上的小脚丫打断了陈震北的回忆,他恍惚收回散落在坝下群山之间的魂魄,捡起小婴儿掉在自己肚子上的小拨浪鼓,重新放进他的小手里。

  “啊啊啊。”小婴儿挥舞着小手拍开拨浪鼓,两条小腿轮番在他肚子上乱蹬。

  “烦了啊,那咱们换一个玩具?哎哎,怎么又吃手?”陈震北扔掉刚刚拿起来的小铃鼓,把小家伙抱起来,把他的小手拿出来,“昨天爸爸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不能吃手。”

  “呀!”小家伙可能以为爸爸在跟他玩,一咧嘴,笑了。

  陈震北也笑了,拇指轻轻抚着小家伙的嘴角:“现在跟我笑有什么用?昨天如果跟爸爸笑,他一定会多抱你一会儿,多在这里陪咱们一会儿。”

  “咯咯……”小家伙笑的更欢了。

  陈震北的手轻轻抿过小家伙的眉、眼睛、鼻子、嘴巴:“不知道爸爸昨天满不满意,你好像跟我小时候不太像,爸爸小时候可没你这么胖。”

  “啊……”小家伙含住了陈震北放在他嘴巴上的手指。

  “呵呵,”陈震北笑了,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拿过小家伙的手,放在自己嘴里轻轻咬:“你在这里陪着我,可你哥哥今天就要走了,没人陪爸爸了……爸爸……又剩一个人了。”

  笑容从他的脸上一点点退却,他的眼睛转向那一大片盛开的牡丹。

  我把洛阳牡丹种在了咱们的家里,你却不能在这里看它们开花。

  “呀呀……”

  “嘀嘀嘀……”

  小婴儿欢乐的叫声和传呼机同时响了起来,陈震北伸手拿起传呼机打开看一一眼,然后抱着孩子站起来,他迅速把小家伙放进提篮,又跑回上屋,拿了个包,锁上门跑出来,拎起提篮往外走:“走,回家了。”

  地佑街罗家胡同,陈家大院。

  偌大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在打乒乓球的战士,沉闷窒息的感觉也一如既往。

  除了射击,乒乓球是陈仲年唯一爱好的体育运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因此都有一手相当不错的乒乓球技术。

  看到陈震北进来,两个战士停了下来。

  “没事,你们接着打。”陈震北在两个战士开口之前笑着说,“我二姐在家吗?”

  “在,”两个战士的声音和西厢房传出的女声同时回答,陈忆西穿着件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怎么回来了?是不是闹的你受不了了?”

  “二姐,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早上到现在给你打了至少五个。”陈震北把小家伙抱起来,一个战士把提篮拿走。

  “手机在外面充电,昨晚上和罗樱他们几个玩到两点多,刚起来冲了个澡。”陈忆西对着小家伙吹了声口哨,“John,想姑姑了吗?”

  “啊……”小婴儿笑。

  陈震北看着陈忆西:“别叫英文名字,老头儿最不待见这个。”

  “刚回来,看着心情不错,”陈忆西瞟了一眼上屋东间,小声说,“把思危给我,你过去吧。”

  陈震北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带着他过去,你帮我沏壶奶,待会儿万一不对,你装作送奶进去。”他说着就大步往上屋走去。

  陈忆西紧张地连擦了好几下头发。

  和他们的父亲谈判,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只要稍微一迟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会泄掉,并且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积蓄起第二次,就像陈忆沈和陈震疆一样。

  陈忆西为了自己的爱情和父亲做过一次鱼死网破的谈判,得到了一个体贴的爱人和永远不准再踏进陈家一步的命令,如果不是陈震北那次踩在鬼门关上的手术,也许她至今都不能回这个家。

  但陈震北不一样,五年里,在陈忆西屈指可数的在国内的日子,她亲眼看到的陈震北和父亲的谈判就已经两次了,虽然两次的结果都是在父亲的怒吼声中被警卫人员送出家门,但他却一直在不屈不挠地蓄力,待时反击。

  陈忆西返回自己的房间,换上正式的衣服,准备随时冲进上屋救火。

  陈震北站在门口,看着笔直地坐在窗前写字台边背对着他的身影。

  他已经喊了三遍“爸”,那个身影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只管翻着面前的一沓子文件。

  秘书老田站在陈仲年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形同木头。

  “啊,啊啊。”怀里的小家伙踢腾着小腿,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大拇指。

  陈震北忽然觉得自己托着他小屁股的手有点热,这道热越来越明显,然后,一股特殊的气味弥漫开来……

  “思危,你……”陈震北突然打住声,迈步走向那个陈仲年,“爸,你帮我抱一下,刚把了他半天都不尿,现在拉了。”

  “……”陈仲年的身体嚯地转了过来,但只转了一半,就又僵在那里不动了。

  老田迅速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