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苇
柳长青一直都不觉得只会附和男人意见的女子就是温柔贤淑的。
温柔是表达的方式,遇事有主见是思想和性格,强硬的态度也可以用温婉的方式来表达,这样的女子才值得尊重。
柳长青喜欢遇事有主见的女子,杨冬燕就符合这一条,同时,杨冬燕开朗的性格也让他替曾家父子高兴。
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性情好非常重要,如果家里有个一天到晚什么事都闷着让人猜心思的人,那恐怕不会有一天真正开怀快乐的日子过了。
在曾广同心情激荡为往事伤怀的时候,柳侠和猫儿他们正兴致勃勃的看一群年轻人让曾怀琛和杨冬燕一起咬一粒用红线绑着的花生米,每次他们即将咬到的时候,花生米就会突然被拉起来,俩人的脸就会撞在一起,这时候猫儿就高兴的直蹦:“哈哈,又没咬住,那个花生肯定可好吃人家才不舍得叫他俩吃哩!”
柳蕤对猫儿抽抽鼻子:“嗯,我也可想吃。”
柳海去给他们端了一盘子花生,猫儿说:“我想吃那个呀!”
柳海说:“哦,那得等你娶媳妇那天才能吃,你得等二十年吧孩儿?”
猫儿和柳蕤失望的互看了一眼,二十年,实在太长了,俩人更想吃那个花生了。
柳侠瞪柳海,然后给猫儿和柳蕤剥花生吃,柳海嘿嘿笑着看把他的话当真了的俩小家伙在那里郁闷。
猫儿的郁闷连一分钟都没坚持够,就又兴奋了起来。
他对看花媳妇儿特别特别好奇,因为他长这么大见过的花媳妇就苏晓慧一个,但苏晓慧结婚后只在家住了一天就回门了,以后的绝大部分时间也并不住在柳家岭,这让猫儿对娶了花媳妇就成了自家人这个说法有点不确定,他也有点想不通女的长大了为啥要去住在别人家。
猫儿是一点也不待见去别人家住的,哪里都没有柳家岭好,没有自己家的炕好。
对于婚礼后去饭店,孙嫦娥一直心里愁的慌,曾广同家附近都是成片的胡同四合院,而京都上档次的饭店都集中在高楼林立商业繁华区,离这里挺远,她特别害怕再坐车。
但今儿一大早,曾家门外就来了三辆装饰得喜气漂亮的脚踏三轮,车夫是几个穿着汗衫的年轻人,他们是杨冬燕娘家一个大院的,平时就是蹬三轮车的,杨冬燕提前预定了他们的车,专门接送柳家人去饭店。
柳长青、孙嫦娥和柳莘坐一辆,柳海和柳葳、柳蕤一辆、柳川和柳侠、猫儿一辆,陈震北和柳凌开车帮忙送其他客人去饭店,柳钰和曾广同坐着柳凌的车一起去。
柳侠他们来那天早上一是都有点累,有点晕车,再一个就是当时天还没亮,所以除了看见京都的街道很宽敞,其他没什么印象。
但今天,柳侠看到了比江城和原城都繁华许多的京都城,这繁华,不光是比江城和原城更多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和人流,还有许多他说不出来的细节,这个城市以无所不在的时尚和喧闹昭示着它在中国超然不凡的地位。
猫儿一直紧紧地拉着柳侠的手,他这时候真的是个十成十的小乡巴佬,眼睛完全不够使,没完没了的街道和车流,没完没了的楼房和人群,匆忙而过的和惬意悠闲的,都让他兴奋的同时又非常惶恐。
这样的地方,如果他和小叔分开了,丢了,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柳侠心里也震撼于京都的无边繁华,他也有置身茫茫大海的一时的茫然,但他感觉到猫儿抓着自己的小手传达出的紧张,马上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捏捏猫儿的小耳朵说:“京都可美吧孩儿?您学校没一个人来过,就你跟咱家哩人来了,等你回去跟他们好好说说京都啥样,羡慕死他们。”
猫儿使劲点头:“嗯,小叔,这儿哩人老多,你可拉紧我,咱要是一松手就该丢了。”
柳侠说:“没事孩儿,你只管想看啥看啥,小叔一直看着你,不会给你丢了。”
柳川看着猫儿紧张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故意逗他:“我听说如果小孩儿在这里丢了过几天找不到家人,公安局就把他送给其他没有小孩儿哩人家,以后他就是人家哩孩儿了,猫儿,你不是老想来京都上大学吗?干脆,您小叔俺俩一会儿把你丢下车,让个京都人把你捡走,以后你就成了人家哩孩儿,成了京都人了。”
猫儿一下抱住了柳侠的脖子:“不,谁稀罕当京都人,我是俺小叔哩孩儿!”
前面蹬车的小伙子笑了起来:“傻小子,多少人为了成京都人费了老鼻子的劲都没弄成,你还不稀罕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京都的狗生的都比外地人金贵些,成了京都人,那好处是多了去了。”
柳侠知道那句话是老舍先生《四世同堂》里的话,虽然车夫的理解有些歪,但柳侠看着眼前这充满生机的地方,却有点理解那句话的意思了,现在他对京都,是真心的喜欢和羡慕。
以前对于京都他只是有点天马行空的想象,让猫儿来这里上大学的话有真切的希望也有玩笑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他急切的想让怀里的小家伙考上大学,然后能永远地生活在这里。
终于到了饭店,饭店古朴庄严的外观让柳侠他们吃惊,也有点忐忑。
猫儿拉紧了柳侠的手,柳莘干脆伸出小胳膊让柳川抱,柳葳和柳蕤也有点胆怯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该怎么走,就连原本自觉最近两年颇见了些世面的柳钰,也非常拘谨不安的看着柳海和柳凌。
柳凌扶着孙嫦娥,招呼着柳钰;柳海牵着柳蕤的手走在柳长青身边。
陈震北笑呵呵的接过柳莘:“走,忙活了大半天,咱们该吃饭去喽!”
柳川扯着柳葳,柳侠牵着猫儿一起跟上。
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映入眼帘的是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和穿梭在其中、衣着光鲜亮丽的时尚男女,
曾广同已经在等着他们,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大雅间,他一开始就考虑到孩子们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可能会觉得拘束,所以让柳家人单独成一席。
猫儿一进屋就被那个非常大的两层餐桌给惊住了,坐在餐桌边好一会儿,才轻轻对柳侠说:“小叔,还有给吃饭桌子做哩跟楼房一样好几层哩?”
柳侠也只在鸿宾楼见过一次这样的餐桌,但这足够安慰猫儿了:“都是只有两层,桌子老大,咱这边的人够不着大爷爷他们那边哩菜,你看,”他用手轻轻一推,上面那层小圆面转动了起来:“上面这层会转,这样就不用站起来去够那边的菜了。”
柳蕤和柳莘对着转起来的桌子非常惊讶,一动也不动的看着。
柳侠抱起猫儿:“来,你转一下,轻轻转就中,如果上面放了汤,转快了汤会洒出来。”
猫儿高兴的连转了好几圈,柳蕤和柳莘也高兴的一起转。
冷菜很快就上来了,几个小家伙看着摆放的跟艺术品一样精致的冷拼盘子,都没动。
他们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让吃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面前那些盘盘碟碟都是干什么的。
柳凌、柳海和柳侠、曾广同干脆把不需要的东西给收起来放在了旁边,只在孩子们面前留了一个小碟子、一个茶杯和一双筷子。
陈震北和柳凌给大家分别倒上了酒和饮料,众人一起举杯向曾广同表示祝贺。
柳侠把一块酱的看起来非常有食欲的红鸭放在猫儿面前的小碟子里:“这些菜上来就是让咱们吃哩,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敢动手去夹桌子上的菜,他觉得那么漂亮的东西好像不应该弄乱。
服务员推开门进来上菜,柳侠隔着门缝看到了外面华丽喧嚣的大厅。
这里和柳家岭只隔着一夜的路程,但柳侠的感觉却比从远古洪荒走向现代文明的路程还要遥远。
此刻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讲究的餐桌上吃着山珍海味的人们,不知道在离他们只有一千多里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人们易衣而出,并日而食,那里的孩子为一块橡皮、一根铅笔而喜悦,而发愁,他们的思想因为过于贫乏的见识和阅历变得和他们身上的衣衫一样褴褛不堪。
最可悲的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悲哀。
柳侠看看身边的猫儿,小家伙正夹了一块油鸡往柳侠的碟子里放,发现柳侠正看着他笑,就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也冲柳侠笑:“嘿嘿,这个可好吃,可香,小叔你多吃点。”
柳侠揪揪他的小耳朵:“嗯,好吃乖猫儿也多吃点。”他也给猫儿夹了一块。
猫儿吃的样子非常心满意足,柳侠想:终究有一天,我会让你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每天都过着这样日子,而不是让这样的日子成为你生命中昙花一现的美好回忆。
第64章 京都游
最后一次压床仪式在曾怀琛的同事朋友们震耳欲聋的助威声里结束时,已经半夜十二点了,送走了闹洞房的年轻人后,曾广同和柳长青两家人都还兴奋着,也睡不着,就坐在院子里说话。
曾怀琛和杨冬燕是清晨六点的火车,他们除了要去中国最北部几个著名的景区游玩,还要去看看曾怀珏。
曾怀琛结婚,曾怀珏寄回来了二百块钱,人却没有回来,柳家兄弟几个对此颇为不解,即便当初在京都受了些伤害,但快二十年过去了,即使过去的怨恨不能完全消解,唯一的弟弟结婚都不肯回来参加也太过分了。
柳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从心里认为曾怀珏是个心胸狭隘而自私的人。
多年后,柳侠见多了人世间的辜负与背叛,知道了更多曾怀珏当初所经历的一切,真正见到曾怀珏的时候,再看到他变形扭曲的右腿,才真正体会到曾怀珏的心情,在最美好的年华被最信任的朋友打残了身体,在身心都最痛苦的时候被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抛弃,那种痛苦,是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的。
柳凌和陈震北也该回部队了,他们决定凌晨四点就出发,这样他们八点多就可以归队了,柳凌一个星期后结束训练就可以回京都郊区的学校报到了。
杨冬燕进屋收拾旅行带的东西时,柳凌提出想让家人趁陈震北和他的车去部队看看。
没等柳长青说话,柳钰就跳了起来,扑到柳长青跟前摇着他的胳膊央告:“就是啊,大伯,咱都来京都了,咋能不去看看小凌哩部队呢?你跟俺娘不是成天惦记小凌嘛,幺儿跟三哥他们也成天担心小凌搁在部队受罪呀,咱一起去看看不就放心了吗?”柳钰怕柳长青不答应,拉了柳川和柳侠做同盟。
陈震北也趁机发出邀请:“柳叔叔,阿姨,柳川哥,既然都来京都了,就去我们部队看看吧,柳凌一直想让你们看看他现在的生活呢?柳叔叔您不是也想看看我们国家部队现在的武器装备吗?我们部队的装备基本可以代表我们国家常规武器装备的最高水平,您一定会觉得这一趟去的挺值得的。”
柳长青看看拽着他胳膊的柳钰,又看看柳侠和柳川期待的眼神,点点头:“行,那咱就一会儿跟小凌他们一起走吧,不过到了那里不能多停,小陈和小凌已经请了三天假陪咱们了,不能再耽误他们训练。”
大家合计了一下,孙嫦娥和柳蕤晕车太厉害,柳莘太小,出了京都往北没多远就进入燕山,盘山公路更容易让人晕车,所以他们仨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柳海去过两次了,这次也不去,在家陪着孙嫦娥他们在附近几个景点逛逛。
曾怀琛说:“如果你们再去小凌那里一趟,回来后就只剩下七八天的时间在京都玩了,京都景点特别多,这点时间根本就不够用,柳叔叔,你们也不用把时间赶太紧,走马观花看景致没什么意思,你们回来后就慢慢悠悠的看几个地方,剩下的明年暑假咱们接着玩儿。”
他从饭店回来后就和杨冬燕一起找柳长青商量,让他和柳家人无论如何等他和杨冬燕回来后再离开,要不家里就剩下曾广同和柳海两个人,刚刚经历过热闹的曾广同肯定会很失落,他觉得不放心。
柳长青略一掂量就答应了,这次来京都,他看到了外面世界不可思议的变化,这是他待在柳家岭根本无法想象的,他几十年如一日让孩子们每天跑几十里山路去见识的世界,可能还没有让他们来京都一天的感受深。
柳长青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顾虑让孩子失去这么好的机会,而且他也能感觉到,曾怀琛小两口对自己一家人并不是敷衍的热情,这两个孩子跟曾广同一样是真心的对待他们一家人。
曾怀琛的话让大家想到了柳葳、柳蕤和猫儿,还有柳侠他们几个上学的事。
柳葳没问题,苏晓慧看到他没按时回去,一定会去和县中的老师打招呼请假。
问题是柳蕤和猫儿,他们俩今年该去望宁上学了,农村学校转学不需要什么手续,找个熟悉的、有点头脸的熟人说一声就可以,所以他俩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去望宁上学,而是猫儿去望宁后上几年级,是不是要和柳蕤上一个年级一个班。
来京都之前柳侠已经把四年级的数学给猫儿教完了,四年级语文猫儿和柳蕤在柳家岭上三、四年级混合班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如果抛开作文,只考知识部分的话,柳侠觉得猫儿考个八十分是有把握的。
这样一来猫儿其实是可以直接上五年级的,但他还不满八周岁,跟其他该上五年级的孩子一比实在太小了。
柳侠对这个问题很纠结,他这两年放假回来后,柳葳都还没放假,每天回到家都已经天黑了,可柳葳还有大量的作业要做,就为这个,柳侠想让猫儿能少上一天学是一天,这次如果猫儿能跳过四年级,他是非常高兴的。
可他又怕别人欺负猫儿,猫儿虽然打起架来一点不含糊,但如果他上五年级,其他孩子一般都会比他大四到五岁,这个年龄的差别在身体上表现出来会是非常悬殊的,猫儿再厉害也打不过比他高一头壮一倍的孩子。
还有,他也不舍得让猫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几十里山路每天跑两趟可不是说着玩的。
柳川的担心和柳侠不一样,他问柳蕤:“小蕤,要是猫儿上五年级,你才上四年级,你不会觉得不得劲吧?”
柳蕤很干脆的摇摇头:“不会呀,猫儿成天都想快点长大撵上俺小叔,跟小叔一起去上大学,我又不想,我跟永宾、关强他们一起上学也可美。不过三叔,要是回去叫我跟猫儿俺俩去望宁上学,你去跟校长说说,叫他把猫儿俺俩哩教室挨近点,咱猫儿小,谁要是敢欺负他,我还得给他向锤哩!”
柳葳说:“谁敢!谁敢欺负咱孩儿,我星期六回来你跟我说,我去修理他们。”
猫儿坐着个小竹板凳在柳侠怀里晃悠,听到这话很勇敢地说:“谁敢打我,我就拿石头给他头上砸个大窟窿,我才不怕他们哩!”
柳长青看出来柳侠左右为难的情绪,摆摆手:“小蕤跟猫儿哩事您都不用操心,回去后我跟您大哥商量着办,孩儿能跟上五年级就跟着走,不中就拐回来上四年级。”
曾广同说:“我也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猫儿还小呢,不用让他赶的太吃力。幺儿,你学生证带着呢吧?如果带着,你就不用再折回原城了,三十号晚上你们坐京都到江城的车,你直接到江城就行了,这样不用来回折腾,你还能和猫儿多待一天呢!”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猫儿小傻子一个,听到他可以和柳侠多待一天就特别高兴,完全没留意到这句话同时还意味着他和柳侠马上就又要分开了,:“嘿嘿,小叔不先走了,小叔跟我一齐儿走。”
柳侠看着小家伙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扫兴:“嗯,咱还能再一起坐一回火车哩!”
凌晨四点,两辆车准时出发,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进入了京都北部的崇山峻岭。
柳侠和猫儿下车吐了三次,柳葳吐了两次,他们才在晕头转向中到达了目的地。
宽阔的现代化军营,一排排掩映在碧绿的白杨树中的红色营房,来来往往穿着军装精神抖擞的年轻军人,都让柳侠和柳钰热血沸腾。
柳侠又想起他夭折了的军校梦,邵岩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柳钰恨不得把军营所有的一切都塞进自己的眼睛里带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羡慕,每一间房子每一棵树都让他向往。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军人梦了,即便是现在有当兵的机会,柳茂现在这样几个月回一次家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撇下父亲离开家。
柳长青来的目的非常明确,陈震北和柳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和柳川商量了一下,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就带着柳长青他们来到了训练场。
柳长青看着那一排排绿色长龙一样排列的坦克和军车,良久未语。
当年,他们在冰天雪地中看着联合国军仿佛永远消耗不尽的车辆运送着兵员和充足的补给,他们只能靠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点干粮度日,无比渴望自己的部队有能够拥有这一切,现在,这一切就在眼前。
柳凌说:“这是我们刚刚配置到位的XX式主战坦克,比刚刚淘汰下去的XX式坦克时速提高了八公里左右,我们最近所有的训练都和他有关。”
柳川看着阳光照耀下震撼人心的武器队列,目色暗沉。
只是经历过一次短暂的战争,已经让他变得足够理智,先进的武器装备在战场上至关重要,但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却绝不仅仅是武器,指挥员先进的战争理念、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敏锐的观察、准确的判断和指令很多时候比武器更重要,而战斗人员个人的战斗技能则在关键时刻决定自己和战友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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