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夜焰
服侍了又能怎么样呢?痛快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毕竟不是罗桥,谁也不是罗桥,罗桥只有一个。罗桥可以是任何人,哪怕他是个通缉犯、是个杀人狂、是个MB、是个性奴隶,罗赫都可以拥有他,可以抱着他。
但他不是,他是亲弟弟。
孙建军回家时是带着一肚子气的,他砰地推开别墅的大门,把客厅里的周婉婷和周母都吓了好大一跳。
周婉婷是正襟危坐的姿势,化着得体的淡妆,也只是一惊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看样子她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不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吓唬人的。
周母紧张地在女儿和女婿之间来回睃视,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周婉婷低声道:“妈,你进屋吧,我和他说。”
“……啊…好。你,你小心……”周母只好走进去,留下满是忧愁的一瞥。
“你什么意思?”孙建军先发制人。
周婉婷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和你离婚。”
孙建军嗤笑一声,回身坐在沙发的转角处,双手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这个姿势很潇洒,但过于舒展,对于浑身酸痛的孙建军来说难度有点大。刚一放上就觉得肌肉疼,没办法又收回来了,撑在身体两侧,高高地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行啊,我同意,离呗,不过你可得想好了。”
“我想好了。”周婉婷挺直腰板,“我不反悔。”
孙建军一耸肩:“那好,明天我找律师跟你谈。幸好咱俩没孩子,赡养费什么的用不着。省事了。”
“是用不着。不过我要这栋房子,还有你名下的所有现金、基金、股票,还有车。”
“我草!”孙建军瞪大眼睛,“你让我净身出户啊?!”
“不行么?”周婉婷仰起脸看着孙建军,脸上挂着轻蔑和愤恨,“你一个GAY,骗婚骗了这么多年,要你净身出户都是轻的。”
“哎。”孙建军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话可别说得这么难听啊。我是GAY我承认,可我骗你什么了?要钱给你钱要物给你物,在床上也很满足你吧,人家做丈夫也无非如此啊。我觉得我还挺合格的呢,至少没跟你吵过架动过手,我很尊重你呀。”
周婉婷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无耻!在外面玩男人,回家和我……我想想都恶心!”
“哎呀包小三嘛。”孙建军无所谓地道,“身边哪个有钱的不包啊?你去打听打听,我告诉你,找我你就偷着乐去吧。那些包女小三的生了儿子,大媳妇还得帮忙养活你知道吗?还得带着小三去给孩子买东西你知道吗?还得分家产你知道吗?我找俩男人玩怎么了?不会给你抢着生儿子又不会逼你离婚要名分又不会诉诸法律跟你争财产,多好啊。”他撇嘴指着周婉婷,“要我说你就想不开,睁一眼闭一眼得了呗。离吧,离了我看你找谁去,还能有我这么大方?还能有我条件这么好?切,离,你说离咱就离,今天离了明天我就能找个比你年轻的比你漂亮的比你更会来事的你信不信?但我可丑话说到前头,刚才你说要这个要那个的,没门。这么多年,你一家子都靠我养活,你工作了么?你赚钱了么?……”
“是你说不用我工作的!是你说让我当全职太太享福的!”周婉婷尖声高叫,“你说会让我快乐一辈子!”
“对呀。”孙建军一摊手,“你不是挺快乐的吗?那你非得看问题看那么偏激我也没办法呀。你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依然可以当孙太太呀。”
“我办不到!”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嘛。还是那句话,离婚可以,钱没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婚后财产分你一半,我不和你计较,咱俩好说好散。”
“好说好散?”周婉婷冷笑,“那我受了这么多年的欺骗谁来补偿?我最好的青春谁来补偿?我的幸福谁来补偿?!”
“哎哎哎。”孙建军站起来了,“别他妈把自己说的那么纯情啊?装什么装啊,敢情你在我这里什么好处没捞着?拉倒吧,结婚时你也是看上我的钱,我没钱你能跟我吗?这几年你往你娘家贴补的还少啊?我也就是太大方,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啦?总归一句话,离婚可以,要钱没有!”
周婉婷眼里喷着刀子,一字一字地道:“你觉得,我当初跟你结婚,就是因为你有钱?”
“啊。”孙建军回答得理直气壮。
“孙建军!”周婉婷流着泪怒骂,“你怎么不去死!”顺手抄起一个烟灰缸,劈手扔向孙建军。
孙建军急忙闪头躲开,笑话,那个烟灰缸是不锈钢的,打中了就得一脸血。他惊魂未定,周婉婷甩手又扔出一个沙发靠垫,紧接着是打火机、水果盘、钥匙、牙签筒、餐巾盒……
“疯了,你他妈疯了!”孙建军边躲边往外跑,口中嚷嚷,“我告诉你,别他妈做梦了,有能耐你就告我去,咱们打官司。我还就跟你说了,法院上上下下我都认识,都认识!”
周婉婷不扔了:“你以为就你认识人?”
“呦——”孙建军痞里痞气地乐了,“没看出来啊,你个农村丫头也有靠山了?谁呀?姘头啊?”
这回周婉婷没生气,她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寒:“我不认识谁,我只认识一个陈纪衡。”
第51章 孙父有指示
陈纪衡陈纪衡,又他妈的是陈纪衡!敢情这小子是无孔不入!孙建军犹如一只被逼到绝境上的小兽,彻底怒了,转身走出家门,拿起手机给陈纪衡打电话:“你在哪呢?”
“我回家了。”
“好,你他妈给我等着!”孙建军咬牙切齿,一路狂飙开车去陈纪衡那间小住宅。
一进屋瞧见陈纪衡正坐在沙发上看出,孙建军牙齿咬得格格响,鞋都不脱,直奔厨房,拎起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大步走出来。伸直胳膊,刀尖几乎要碰到陈纪衡的鼻子:“去你妈的陈纪衡!你要毁了我,今天我先毁了你!”
陈纪衡面对逼到面前的锋利的刀锋,眼睛眨也不眨,慢慢放下书,微蹙起眉头,道:“怎么了?”
“怎么了?”孙建军冷笑,“前脚报警抓我在派出所待了一宿,后脚就挑唆我媳妇跟我离婚。你行啊你,你他妈什么损招烂招都用我身上了。我告诉你陈纪衡,我孙建军也不是吃素的!小爷我以前也是道上混的,你做人别太过分!”
陈纪衡望着他,眸色深不见底,仿佛两口幽暗的古井。然后他勾起唇角,一笑,道:“你想把我怎么着?砸断我的腿?”
他一说砸断腿,孙建军不由自主颤了一下,那天晚上恐怖的情景全涌上来,不知怎么竟忽觉腰上酸痛,气势顿时弱下半截。
陈纪衡身子前倾,胸口直接抵在刀尖上,目光灼灼盯紧孙建军:“要不然,杀了我?”他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没过一会,胸前湮湿了一块痕迹。孙建军心中一惊,我靠,流血了!慌忙撤回剔骨刀,右手轻轻发抖。
陈纪衡嗤笑一声,道:“舍不得?”那一点痕迹不断扩大,明显是血流不止。孙建军又气又怕,手里的刀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了。他颓然长叹,一松手,刀子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仿佛刚才那场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孙建军瞅陈纪衡一眼,转过头来,过一会又瞅一眼,再过一会再瞅一眼,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恶声恶气地道:“你还流血呢!”
“哦?”陈纪衡似乎才发觉胸口有点痛,皱紧眉头扯开衬衫。伤口不深,血流得倒挺多,弄得胸前一小片,看上去有点瘆人。陈纪衡伸出食指沾上一点,抹到唇边舔了舔,看向孙建军,眼神深邃而诡异,他说:“没有你的血甜。”
孙建军“啊”地一声仰天长叹,你能和一个变态对话吗?他的思维根本不正常好吗?孙建军觉得自己快疯了,快和这个变态一样疯了。他腾地站起身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抢我的生意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周婉婷跟我离婚,你是不毁了我你心难受吗?”
陈纪衡翘起腿,慢条斯理地道:“不错,我是跟周婉婷说,让她和你离婚。”气得孙建军差点又扑过去要咬他,陈纪衡又道,“只不过我是为了你好。”
“草!”孙建军气极反笑,“我还得谢谢你呗,大恩人哪。”
陈纪衡好像听不出他话中的讽刺,只道:“周婉婷怀孕了。”
这个消息仿佛一记重磅炸弹,一下子把孙建军给打懵了,他张着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半天才道:“你,你说什么?”
“周婉婷怀孕了,两个月。”
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陈纪衡道:“你不用算了,肯定不是你的。”
孙建军双肩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喃喃地道:“难怪了……难怪了……”他猛地抬起头来,脸上肌肉扭曲,眼里闪着一股愤恨的光,“那她还想要钱?滚她妈的蛋!我半个子儿也不给她,让她带着那个野种赶快滚,赶快滚!”
陈纪衡摆手阻止了孙建军的发飙,云淡风轻地道:“电话。”
“啊?”孙建军被弄愣了。
陈纪衡一指他衣兜:“你的电话,手机响了。”
“……哦……”孙建军这才听到那首不屈不挠的《洋葱》,看来电显示竟是他爹,他瞅瞅镇定如恒坐在沙发上的陈纪衡,走到一边按下接听键道:“喂,爸呀。”
“臭小子你死哪去了?!”手机里传出孙父的怒吼,“你快点给我滚回来!”
“我……”孙建军焦头烂额,“我这边忙着呢,你什么事啊。”
“忙?我看你是忙着玩男人吧!丢人都丢到家里来了!”孙父骂道,“你快点麻溜给我滚回来!”
“啊……行……”孙建军听他爹真是动了肝火,不敢怠慢,什么陈纪衡什么周婉婷也顾不得了,转身向外走。
“干什么去?”陈纪衡问。
“用不着你管。”孙建军没好气。
“孙叔叔让你回家吧。是不是你和田草的事让他知道了?”陈纪衡猜测。
孙建军从鼻子里打了个哈哈:“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就是一天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切尽在掌握。”他语含讽刺,忽然想起什么,回身一指陈纪衡,“我草了,是不是你给我老爸打电话通风报信?”
陈纪衡耸耸肩:“我还没那么无聊吧。”起身拿车钥匙,“一起去吧,好久没见孙叔叔,我也挺想的。”
“哎。”孙建军阻止他,“拉倒,别套近乎,现在我一见你就烦。”
“可你爸爸不烦。”陈纪衡推推眼镜,脸上似笑非笑,“你忘了,十年前你犯错误都得我去跟你爸求情,比什么都好使。”
这倒是真的,但那也是十年前了吧。孙建军想想自家爹再见陈纪衡那副又激动又欣慰又高兴的样子,好…吧…,十年后也差不多。他一指陈纪衡的衣服:“你,你不换一件?”那还没止血。
陈纪衡不在乎地瞅一眼:“过一会就好了。”从玄关处拎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孙建军一想,算了,多个人在旁边,他爹不好意思乱打乱骂——总得给儿子留点面子嘛。
只是这次他明显低估了父亲的怒气,刚一进家门,孙父拎着个笤帚就闪出来了,照着孙建军一顿揍:“你个小兔崽子!玩男人都玩到警察局去了!你还要脸不?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啦!”
他下手还挺重,打得孙建军猴子似的一蹦三丈高,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躲:“哎呦哎呦,爸你别打我呀。哎呦……”
陈纪衡跟在后面,见情形不妙,连忙上去拉住老爷子:“孙叔你别这样,快坐下,别气出个好歹来。”
孙父是要面子的人,见陈纪衡在场,不好拉拉扯扯地追打儿子,让人家看笑话,只好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陈纪衡倒了杯水双手递给孙父:“喝点水,消消气。”
孙父强忍着喝口水,见孙建军战战兢兢地还想坐下,“咚”地把水杯用力蹾在茶几上,吓得孙建军屁股上着了火似的,急忙又站起来了。
唉——孙父越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越头痛,沉重地叹息一声。
孙建军皮糙肉厚,打几下也不痛,他和他爹没脸没皮惯了,咧着嘴嘿嘿笑:“爸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呀?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呢?”
“你当我乐意啊?”孙父高声怒道,“你当我愿意跟你这个兔崽子生气吗?你不好好过日子不好好做生意,成天出去鬼混,不是跟男的就是跟女的。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可倒好,你还被人当卖淫嫖娼抓起来,那个所长跟我是老朋友,看笔录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给我打电话时我这张脸哪……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孙父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孙建军。
孙建军嘴里嘟囔着:“那是他们抓错人了,我那根本不算什么嫖娼,都是自愿的,一拍即合。”
“还,还一拍即合?”孙父瞪起眼睛,“你还能要点脸不?你也是结婚的人了,能好好过日子不?”
孙建军撇撇嘴:“过什么日子啊,周婉婷都要跟我离婚了。”
孙父竟点点头,丝毫没有惊诧之色,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她也给我打电话了,说对不起我。”
孙建军怒气攻心,叫道:“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猫哭耗子假慈悲,装什么大尾巴狼?!”
孙父皱皱眉头:“怎么?”
孙建军暗自憋气,可戴绿帽子这种事,就算当着亲爹的面也不好开口。
孙父道:“算了吧,缘分到了好聚好散,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你也没啥,不过是钱而已。”
孙建军气哼哼地道:“她想要那栋别墅,还要我的存款股票基金,总之除了公司她不要,剩下的居然要包圆儿。”
孙父道:“嗯,给她吧。”
“啥?!”孙建军瞪圆了眼睛,“我给她?我得多大脑袋呀我给她?不可能!”
孙父一拍桌子:“你就够对不起人家的了,整日里花天酒地,人家说什么了?自己守着那么个空荡荡的家,你以为给点钱就行啦?”
孙建军气急败坏地直扯头发,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口中只道:“没门!一分钱都没有,滚蛋,直接给我滚蛋!”
“我说给就给!”孙父再拍一下桌子,“宁可别人对不起我,也不能我对不起别人。你已经很对不起周婉婷了。”
孙建军哆嗦着嘴唇,一脸的委屈愤懑,带着哭腔喊:“爸——爸她怀孕了你知道吗?那孩子,那孩子不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细不可闻,但孙父还是听到了。他的目光陡然一惊,随即黯淡下去,房间里一片沉默。孙父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当年他和孙建军的母亲离婚,主要原因就是媳妇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一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孙父一辈子仁义,尽管妻子对不住他,依旧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给了那个女人,带着儿子净身出户。他从来没当着孙建军的面说过妻子一句不是,儿子一直以为他俩离婚纯粹是性格不合过不下去。
孙父仔细咂摸咂摸,孙建军那股子风流劲儿更像其母,今天招个猫明天斗个狗,他老实不下来。以前以为让他早点结婚,有个人管管他,兴许能好点,没想到啊,唉——
孙父低声道:“报应啊,报应……”
“啥?”孙建军听不清,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