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夜焰
对面一个女人问道:“你俩是兄弟吧?”
丛展轶不愿和陌生人多交谈,只敷衍地点点头。
“唉,瞧你俩多好,哪像我家的那两个,为了那点钱,打得不可开交。”女人好像有心事,触景生情了似的,末了还特别强调一句,“你俩感情可真好……”
许山岚偏头和丛展轶对视一眼,随即转过去,趴到桌子上装睡觉。丛展轶却见他的脸慢慢地红起来,像晕了一层胭脂,长长的眼睫微阖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似平时的清冷淡漠,竟带着几分媚意。
丛展轶一笑,有心想摸一下,可眼前人实在是多,这个动作难免有几分暧昧。在外面丛展轶是从不肯暧昧的,暧昧只能在家里。当下把这点意思记到心里,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便拿起刚买来的日报来翻看。
中午时,T市到了,许山岚本想在火车上再吃一顿盒饭的,谁知短途车并不提供这项服务,只好作罢。
说起来许山岚不是第一次到父亲家这边,只不过次数的确不算多,住下也绝不会超过两天。这些还都是师父丛林逼的。丛林对家庭伦理看得极重,父亲就是父亲,长辈就是长辈,练武的人,规矩一定要守。因此许山岚看上去散漫不经心,毕竟还是受师父熏陶多一些,很讲究礼数。在他心里,和师兄一起回家见父母,就算正正式式的一家人了,而且一家人以后还要见面的。
一路上许山岚都不再说话,眼睛瞧着出租车外,神色有丝凝重。丛展轶知道小师弟很紧张,他把手轻轻放在许山岚的手上,用力握了握,说:“没事的。”
许山岚想说什么,瞧瞧前面开车的司机,抿着唇没说出来。他性子腼腆得很,从不肯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和丛展轶的亲密关系,仿佛真的仅仅是师兄弟一样。
到了许父家里,开门迎出来的是单姨,瞧见许山岚,笑得温婉柔和:“快进来吧,火车上人多吗?”
“还好。”丛展轶说。
许山岚站在玄关处,对在客厅里坐着的许父说:“爸爸。”
许父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神色颇为阴沉,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他的目光越过许山岚,望到跟在后面的丛展轶。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接,一个凌厉一个冷酷,只有许山岚浑然不觉,又唤了一声:“爸爸。”
许父沉默很长时间,说:“进来吧。”
许山岚垂着眼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他长得实在是好,眉目间颇似他的母亲,许父猛地感到一阵心痛。愤怒、伤感、悔恨、懊丧,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他想起前几天丛展轶给他打的电话,那时许父正为T市财政的老大难问题闹心,也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他是副局级,离正局只有半步,可这半步却是太长的距离,很有可能最后只能以副局级巡视员的身份退休。许父知足,但隐隐仍是不甘心。他才五十出头,完全可以当个局长,尝尝一把手说了算的滋味。可副局级干部多如牛毛,能当上一把手的凤毛麟角。
也就在这时,许父在和人事部的领导一起吃饭时,对方无意中提起丛展轶,不过一句话的事,只问:“听说你认识丛展轶?”
“是啊,他是我儿子的大师兄。”许父立刻上了心,“部长,你也认识他?”
“呵呵,老交情了,呵呵,论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叔叔。”部长没有深说,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但酒桌是什么地方,那正是拉近距离的地方,尽管早已喝的面红耳赤也绝不能当做是胡言乱语。
刚过一天,许父就接到了丛展轶的电话,难道仅仅是巧合?许父毕竟是混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言谈之间半句不提部长的话,只问最近岚子的学业。连丛展轶明确表示要给T市投资建厂,许父也不过随意应几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紧接着丛展轶说出了一个简直是石破天惊的话:“我要和岚子在一起。”
许父一开始还没明白:“你说什么?”
“我要和岚子在一起。”丛展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许父当时就愤怒了,他差点把电话摔在地上,声若轰雷,“你放屁!”
和他的震怒相比,丛展轶镇定得如同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的冷峻的岩石:“我只是通知您一声。”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您终究是岚子的父亲,他过两天还要去看您。”
“他敢!”许父怒吼,把厨房里的单姨吓得心慌意乱,“他敢!”他砰地把电话砸在机子上,双眼喷着火焰,在地上走来走去。
单姨呆呆地站着,她不明白丈夫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许父转了五分钟,又拿起电话打给丛展轶:“我要去告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强迫他!我要去告你!”
“告我?”丛展轶冷冰冰地说出事实,“许叔叔你忘了吧,岚子今年二十四岁,他已经成年很久了。嗯,也许是因为你和他太长时间不见面。”
许父被后面这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砰地又摔下电话。
“怎么了这是?”单姨用围裙擦着手问。
“一边去,没你的事!”许父大手一挥,站在电话边想了半天,又拿起来,“喂,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叔叔,后天岚子就会去看您,我不想他难过。”
“好好好。”许父冷笑,面容扭曲,“你都威胁到我头上来了?小王八蛋,老子打江山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是啊。”丛展轶笑,笑里带着几分讥讽,“邓部长也喜欢跟我这么说。”
“你他妈少拿邓部长压我,我还用不着拿儿子换头顶上的乌纱帽!”
“这两件事一点不挨着。”丛展轶语调依然冷静,“我和岚子肯定要在一起,你同不同意不重要,对我俩来说都不重要。只不过岚子觉得,你是他的父亲,他想要告诉你一声。”
“用不着!”许父气得跳脚,“我用不着他告诉!他敢上门我就把他腿打折!”
丛展轶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许叔叔,你怎么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据我所知,你一天也没养过他。”说完这句话,丛展轶不等许父回答,抢先挂断。
就像迎面被人狠狠砸了一锤,许父一下子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手里的听筒,里面传出嘟嘟的忙音。他下意识地放回耳边,喂喂两声,没有人再回答。他重重地放下电话,仰靠在沙发上。
屋子里一点一点暗下来,夕阳敛了光芒,渐渐隐没在群楼的后面。许父慢慢想起第一次遇到许山岚母亲的情景,仿佛回放的黑白默剧,正因为没有其他色彩,竟显得格外纯净而美好。
怎么就这样了呢?许父弓下身子,手肘支在膝盖上,把头深深地埋在手掌里,怎么就这样了呢?
如今儿子就坐在眼前,沉静、俊秀,一如当年的许母。许父的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愧疚,奇怪的是,他从未对许母感到愧疚,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可不知不觉之间,儿子竟这样大了,也是大人了,也要喜欢别人了。是不是因为自己和他母亲的变故,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才让他全身心地依靠在别人身上,无法回头?
许父下意识看向丛展轶,那个男人神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是眉目间那种沉稳自信的神色,刺痛了许父的眼睛。
许父没来由地愤怒起来,为着丛展轶如此居心叵测,为着儿子如此没出息!
只是再没出息,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许山岚说:“爸爸,我来想告诉你,我要和大师兄在一起。”他低着头,像认错似的,又像是害怕看到许父反应似的。两只手紧紧纠结在一起,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但他说得很清晰,很坚决,有一种豁出去的意味。
许父面沉如水,他问:“你想好了么?”
许山岚猛地抬起头来,正视着父亲的眼睛,他说:“我想好了。”许山岚的目光清亮,像一泓池水,那样清透的池水。许父望着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儿子,心头的悲伤无以复加,他说:“你别后悔啊,岚子,那是一辈子……”他说不下去了,声音有点哽咽。
许山岚疑惑地凝视了父亲一会,似乎不太明白一向冷情的父亲怎么也会有为自己伤心的时候。正因为以前从未关心过,从未表露过,所以一旦见了,反而不觉得如何,甚至感到有点好笑。许山岚说:“当然是一辈子了,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许父无言,客厅里安静下来。单姨从厨房走出来,瞧瞧面容各异的几个人,笑道:“我正要去买菜呢,岚子、展轶,你们都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们做。只是薇薇不在家,要不然不知道得多高兴呢,她最崇拜岚子了……”
“不用了阿姨。”丛展轶站起来说,“我们还有事,这就走。”
许山岚也跟着站起来。许父没留他们,也没送,只说:“岚子,有空多回来看看,这也是你的家。”许山岚眼睛陡然一亮,闪过惊喜的光,他抿着唇,唇角渐渐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回头望向丛展轶,丛展轶不易察觉地微笑一下,点点头。许山岚一下子明白了,他快活地说:“好,爸爸。”
晚上,许山岚在宾馆里的浴室洗澡,丛展轶接到许父的电话。许父一句话也没说,两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好半晌之后,丛展轶说:“我会好好对岚子。”
咔哒一声轻响,那边放下了电话。
“哥——”许山岚在浴室里喊,“浴巾让我弄湿了,跟服务员再要两条。”
丛展轶没去叫服务员,反而把窗帘全拉上,动手脱衣服。
一起洗澡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是么?
第73章 拜师
许山岚被洗发水的泡沫迷了眼,听到门声只是摸索着伸出手来,但却没有碰到预期中的大浴巾,而是丛展轶的手,猝不及防被猛拉了一下,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失声叫道:“哎呀!”
丛展轶眼疾手快顺势将许山岚扯入怀中,没头没脑吻了下去。许山岚双手乱抓,无意中打开喷头,温水直泻而下,把两个人瞬间淋湿。
白色的泡沫随着水流冲下来,弄得到处都是。丛展轶把许山岚按在墙上,手掌捧住小师弟的后脖颈,这个吻既深又长,再加上热气升腾,许山岚差点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很久两人才分开,他拼命大口大口喘气,胸膛不住起伏,有些着闹地问道:“你干什么啊?”
丛展轶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得意和愉悦。这个表情格外生动而迷人,毫无平时的刻板严肃。许山岚看愣了神,冷不防又被丛展轶按住,深吻下来。
靠!许山岚在心里暗骂,索性回吻过去,尽管他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但这份主动已经让丛展轶欣喜不已。两人分开,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缭绕,夹杂着氤氲的水汽,湿漉漉而又热情迷离。
丛展轶让许山岚转过身去,双手按在冰冷的瓷砖上,他从后面欺近,大手在小师弟身上不住游走。狭小的空间里流泻着暧昧的水声,把两人粗重的喘息都隐藏起来。许山岚只感到臀间炽热的器物的摩擦,烫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丛展轶抚他的腰侧,在小腹处轻轻地打着圈,一手向下握住小师弟秀气的分身,一手向上捻动胸前的两粒。
最敏感的部位被人这样猥亵把玩,一上一下两处火苗激情燃烧,袭遍全身。象被电流猛然击中,那种酥麻搔痒难耐的感觉令得许山岚忍不住呻吟出声:“啊——别,嗯啊……哥……哥,太痒了,哥……”
丛展轶用一种近乎命令似的语气说,“去,到镜子前去……”他一边说,一边扳过许山岚的手臂,半强制式地拧到身后,像押解自己的禁脔,同时腰胯前顶,坚硬的欲望仿佛无形的鞭子,逼迫小师弟一步一步挨到镜子那边。
丛展轶拭去镜子上的雾气,许山岚双手按在梳理台上,清晰地看到自己全身赤裸,被人玩弄的模样。大师兄就站在自己身后,眼中充满深沉的欲望和掠夺式的兽性的光芒,一种羞耻的可又异常强烈的快感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身子泛起粉红色,不知是羞还是热。
“岚子……”丛展轶望着镜子里的小师弟,神色痴迷,不停地低唤,“岚子……岚子……”低头含住许山岚的耳垂,不住吸吮。那里是许山岚最敏感的地方,不禁难耐地扭动身子:“别……啊别舔……太痒了……哥,嗯啊……”他大口地呼吸,下面已经淫得不行。丛展轶握住那里来回套弄,拇指在顶端的缝隙刮搔。许山岚浑身都在发抖,目光迷离,口中的呻吟更大声:“啊……哥,嗯啊……啊……”
丛展轶抬起许山岚的一条腿,踏在梳理台边沿,只一条腿站在地上,两腿分开几乎成了“一”字。这样的动作别人做来十分辛苦,但许山岚自幼练武,根本不算什么。可如此一来,整个下身清晰地暴露在空气当中。丛展轶在两腿之间缓慢地抚弄把玩,引得许山岚阵阵战栗,几乎站不住,令人脸红心跳的呜咽充斥狭小的空间:“哥,别,求你了,哥……”
说来奇怪,以往丛展轶最爱暴风骤雨似的性爱,恨不能两人能在床上一直缠绵到死,恨不能活吞了身下的小师弟。可如今却变了,那种贪婪的狂躁的凶狠的仿佛要填补生命的欲望,被一种平和和从容取代了。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小师弟的心意,于是放心了、妥帖了、圆满了。他缓慢地好整以暇地仔仔细细地亲吻许山岚每一寸肌肤,像品味一个珍宝,像怜惜心头挚爱。丛展轶缓缓刺乳小师弟紧窒、火热、完美的身体,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种生命的完满和充实。两人同时低呼出声,许山岚前面享受着大师兄的套弄,后面承受着强力度的撞击,两种刺激令得他简直快要发狂,拼命摇头,眼中迸出泪来:“不!啊啊啊啊……哥啊啊啊啊……”
“岚子,岚子……”丛展轶从齿缝中吐出这个名字,像要烙在空气里,像要烙在心头上,“岚子——”
许山岚这个小长假放的还是很舒心,跟父亲坦白了自己跟大师兄的关系,还舒舒服服睡了几天懒觉。两人又到海边去钓鱼游泳,算是把这段逍遥日子利用得彻彻底底,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家。
刚进院子,张姐就迎了出来:“哎呀总算回来了,在外面吃的好不好?”
“不好。”许山岚抿嘴笑,“我想吃胭脂鸭。”
“好好,明天我就做。”
丛展轶走进客厅,竟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回来,立刻站起来,又快又急,倒像是跳起来的一样。
丛展轶问道:“张姐,这位是……”
“我是来拜师的!”还没等张姐开口,少年抢先上前一步,声音响亮干脆,“您一定就是丛展轶。师父,我来拜师,您收我做徒弟吧!”少年话还没说完,膝盖一曲就要跪下。
丛展轶扶住他:“你是谁?”
“我叫谢永天。”少年的眼里闪着光,看着丛展轶一脸崇拜,“师父我可找到您了!”
丛展轶皱皱眉,回头望向张姐。张姐忙上前道:“这个孩子在门外晃来晃去两天了,坐没处坐站也没处站的。我问他是要找你,反正你们今天也回来,就让他进来了。”
丛展轶上下打量谢永天一眼,少年长得挺精神,俊眉朗目,看上去有点习武的基础,耸肩拔背,像棵挺拔的小白杨。丛展轶淡淡地道:“我不收徒弟,你要练武就去武校。”说完,和许山岚转身往楼上走。
“师父!”谢永天在下面喊,“师父,我就找你,我就要拜你为师。我打听过了,您是顾海平的师兄。师父,我有成绩,我是市里比赛的冠军,我以前的老师说教不了我了,让我拜名师。师父,您收下我吧!”
丛展轶跟没听见一样,足不停步走上楼。许山岚回头瞧瞧,少年一脸迫切和渴望,晶亮的眼睛紧盯着丛展轶的背影。许山岚说:“你回去吧,大师兄不收弟子。”三步两步跑上楼,闷不做声地从兜子里往外拿东西。
丛展轶见他抿着唇沉着脸,颇为严肃的样子,问道:“怎么,你生气了?”
许山岚唇抿得更紧了,把买回来的大海螺重重放到桌子上。丛展轶好笑,过来摸摸小师弟的头:“小孩子脾气。”
“还有人找你当师父呢,哼哼。”许山岚偏头看他一眼,“真风光,怎么就没人找我?”
“就是啊。”丛展轶慢慢地道,“许山岚可比丛展轶厉害得多,全国散打冠军,谁能比得上?他可真是有眼无珠,应该找你才对。”
许山岚脸上一红,气道:“我才不稀罕,谁不知道我是你教出来的?”他想了又想,到底还是不甘心,将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床上,大步迈到丛展轶身前,恶狠狠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你,不许收徒弟!”
丛展轶目光闪了闪,缓缓勾起唇角:“你这是……吃醋?”
“胡说八道!”许山岚的脸更红了,转身要走。丛展轶一把拉住他,顺势吻了上去,好半晌才分开,低低地说:“我就你一个……”
“拉倒吧,你才不是我师父。”许山岚嘴硬,转过头,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再下楼时,那个少年却已走了。许山岚心情极好,吃着张姐做的红烧肉,赞不绝口:“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丛展轶一段日子没在公司,很多事情要处理,一边吃饭一边听手机,偶尔吩咐几句。许山岚看着别扭,抢过来直接挂断,毫不客气地说:“吃饭时不许说话。”
丛展轶笑笑,也就不再打。
别看许山岚长得瘦,吃起东西来很不含糊,吃完了一擦嘴,很郑重地说:“大师兄,我要收徒弟。”
丛展轶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行,刚才那个谢什么的就不错。”
“我才不要他,他是来拜你为师的。”许山岚还挺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