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满坡
姓钱的主治医生顿时尴尬:“我……昨天看了体温还好。”
唐屿:“我说过什么?”
“要……密切注意这位病人的指标。”主治医生呐呐道。
唐屿把病历拍回了对方手里,没再说后话,这是为了给诸位同僚留个面子,但他那裹着冰渣子的目光足够让主治医生背脊生汗了。
唐屿上前扳着言鑫的脑袋查看,然后吩咐护士调整治疗方案,顺便加几个检查,看言鑫有没有感染。
唐屿的声音有点冷,但是他摸在言鑫额头上的手却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
言鑫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直到唐屿低下头和他目光相对,言鑫才被对方那深沉的瞳仁看得一怔。
唐屿问了言鑫一些基本问题后,蓦地说:“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休息,能躺就别坐,有聊天的力气不如留下来睡觉。”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唬得周围一圈人都噤若寒蝉,倒是把另一边的柯莱听笑了。
见唐屿看了过来,柯莱缓缓起身,笑道:“唐医生,麻烦你了。”
柯莱以为对方估计又会瞪自己,结果唐屿竟然问了句:“你是家属吗?”
柯莱莫名:“呃……不是。”
唐屿就不理他了,转身和周围的人分析起了这个病历。他虽然表情不算和蔼,但是条理清晰,举一反三,一个论点摆出能结合一系列的相关知识,有些词汇和方法听得两边人都一愣一愣的,而唐屿这时却不介意他们的提问和插嘴,他非常有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换来一群人的奋笔疾书和崇拜的目光。
柯莱不知不觉地打量对方,却忽觉一旁也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一转眼就对上一道不善的视线,直接的似乎有些锋利。
柯莱奇怪,而当他认出对方的时候更觉意外。
这个站在床尾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姑娘怎么看怎么眼熟,不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唐屿时对他表白的那位吗?原来她也是崇光的医生?
柯莱挑眉,回了个不痛不痒地笑容给对方,却把那姑娘笑得似乎更生气了。
这边,唐屿说完了这床,正要转移地方,就见柯莱绕到自己的面前,温言道:“唐医生,我买了咖啡,请你喝。”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姿态特别大方,口气客套中又含着一种熟络感,让人无法拒绝。
不过唐屿不是别人,他向来不知道什么是客套。
“我现在在工作。”唐屿看都没看那杯东西一眼,目光倒是落在柯莱脸上,凉凉的,一点也不热。
好在柯莱不介意,他耸耸肩,无所谓地把咖啡放到了床头柜上:“好吧,你可以一会儿喝。”
许是平时类似这样对唐医生的示好太多了,周围人也早已见怪不怪,只有站在最外侧的那个给唐屿递检查指数的中分小男生给柯莱去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柯莱回以微笑,默默坐回了床边,伸手特别贴心地给言鑫把床头放下了,让他可以躺个舒服。
唐屿走向了隔壁床位,和言鑫同房的病人是一位大学生,他患有疼起来要人命的丛集性偏头痛,也就是传说中的“自杀性偏头痛”,多年来辗转了多家医院都无甚效果,结果无意中到了崇光,被唐屿建议手术治疗,如今已经恢复了一段时间,效果特别显著。现下这男生见了唐屿跟见到偶像似的,一看人靠近,两眼都噌噌地放光。
唐屿照例给他做了检查,又分析了病历,还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几位实习医生都抢答地特别热烈,倒是以往最积极的梁菲菲没了动静。
中分男用手肘给了她一下,梁菲菲这才收回瞪着柯莱的视线,转头就发现唐屿盯着自己。
唐屿对中分男生说:“明天换个人。”
中分男低声应下。
梁菲菲却快委屈得哭了。
终于,唐屿搞定了这间房,临走时他再一次细心吩咐了一遍言鑫的情况,重申他目前需被重点关注,且不能劳累,这才迈步离开。
走时,众人就见本来朝向大门的唐医生忽然脚步一转,自右边的病床而过,顺手抄走了那杯摆在床头的咖啡……
柯莱探望好言鑫后,又顺便去楼上袁康舜那儿走了一回,把人气得摔了两个杯子,他这才满意地从病房出来。
进了洗手间洗手,身后的隔间门打开,一人站到了柯莱身旁。柯莱抬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位中分小哥。
“吴医生?查完房了吗?”柯莱看了眼对方胸前的名牌,友好地打招呼。
“嗯,不过一会儿还要回去开会。”小哥有点腼腆,说话声儿轻轻的。
柯莱颔首:“实习生真辛苦。”
吴医生却摇头:“做这行都这样,好医生就没清闲的。”
柯莱笑:“好医生?你们唐主任吗?你不觉得他很……严厉?”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
“那不叫严厉,那叫认真!唐主任很厉害的,他之前放了个假回来一直加班到现在,除夕都没休息,特别辛苦,”吴医生一脸赤忱,“我以后要能有他一半厉害就要偷笑了。”
“他一般都几点下班?” 柯莱顺藤摸瓜的问。
吴医生刚要开口,不知想到什么又转而道:“这个……说不好,唐医生有时候要做手术,凌晨什么也是经常。”
似是怕柯莱依然不放弃,小哥又告诫了一句。
“你……不用等他了。”
柯莱憋着笑:“一直有人等他吗?”
“有……很多,但是唐医生其实不太喜欢人家这样……”
他本意是想劝柯莱,但转念一想刚才唐医生还收了这位先生的咖啡。咖啡啊,唐医生什么时候喝过人家的咖啡??要按老钱的话说,唐主任若不爽某个人的纠缠,可是巴不得连对方走过的地砖都给撬了的,哪里会要人家的东西?
中分小哥觉得眼前人未必是自己想的那种,毕竟他看上去……那么优秀。
柯莱将他眼里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扯了一张纸巾擦手,又分了一张给对方,点头同意:“嗯,我知道。不过,是我欠了他一份人情一直想要找时间还。”
小哥感谢地接过,一脸了然:“哦,这个啊,唐医生平时帮的人可多了,你其实不用介意。”
“我介意。”柯莱认真。
柯莱的脸实在太具有煽动性了,笑起来如此,不笑更如此,看得小哥也跟着感同身受:“这样……我也是听钱医生说的,唐医生的正常下班时间是六点半,但他一般会留到七点再走,然后再去运动。”
“运动?什么运动?”柯莱好奇,滑雪吗?
吴医生却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第20章
回家一进院子,柯莱正看见他母亲在整理花房。偌大的一间玻璃暖室中摆满了各色花种,未必都是名品,但株株茁壮娇艳,可见主人是个用心之人。
柯莱走过去想帮忙,然而一伸手却被柯太太拒绝了。
“啊哟,你不要碰!”
柯莱疑惑:“不是要放到上面吗?”
谁知柯太太却说:“是啊,但这个太重了。”然后她让田嫂帮忙去挪。
田嫂一把将柯莱挤到一旁,嘴里说着“我来我来,”一边用她那并不显得多么粗壮的手奋力一抬,那紫薇树桩就去了它该去的位置。
柯莱望着那还没自己一半高的盆栽,笑着解释:“我在家躺了这么些天,腰背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这里也不用你。”柯太太并不以为然。
田嫂也这么想:“小囡你搬不动的。”
柯莱以为母亲是记挂自己的新伤,所以不让他插手,谁知柯太太和田嫂就是打心眼里怀疑他的能力。
柯莱表示受伤,于是强烈想证明自己。两位女士看他如此诚心,终于同意了他的加入,然而柯莱之后得到的依然不过是修修叶子剪剪草这样的活计。他出声抗议,田嫂却让他把气力留着一会儿吃饭多吃点猪肉。
“小囡那么高,但还是太瘦了,搬出去哪能吃的好。”
“你忘啦,他从小就这样,现在看着已经算不错了。”
“但是太太你看他的胳膊还没有我粗呢,不行不行,我一会儿再去烧点菜……”
柯莱一路上到二楼,还能隐约听见身后两人毫不避讳的数落之声。
进到自己的房间,柯莱去浴室冲了把澡。出来的时候站在镜子前,对着里面赤裸的人好好打量了一通。他自认自己的身材一直很匀称的,虽没有夸张的肌肉,但是胸前腰腹该有的线条一点不少,定时进行基础锻炼,怎么这忽然之间就频频被嫌弃了呢?
想到母亲和田嫂的话,还有遥远的,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道挑衅自己体力的眼神,柯莱一手撑在洗手台上,心内吐槽他们不懂欣赏,一手则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暗地想:莫非是该加强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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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几位员工负了伤,柯莱索性多放了iooi工作室的人五天假,他今天去了他位于南区的又一家门店。
出来的时候遇上周末正堵车,柯莱选了一条小道走,走着走着他发现这条路的方向就是去往崇光医院的。
果然,开上二十分钟后,远远地就能看见那栋白色的大楼,在两旁霓虹的闪烁下,透出一股肃穆又简雅的气质来。
继续往下才是柯莱的家,然而,在经过一个岔路时,柯莱却一打方向,朝左而去。
他原本只是出于随便看看,碰个巧的心态,谁知还真是就那么巧了。柯莱正从停车场过,一个熟悉的人影便迎面而来,对方停在一辆黑色的越野前,拿出车钥匙开门坐了进去。
看着那辆越野缓缓驶出,然后一个加速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柯莱犹豫了两秒,脑海中划过之前遇见那位小吴医生时对方的话……
“唐医生下了班会去运动。”
运动?什么运动能练出这样变态的体力?
柯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敲了敲后,一脚油门,随了上去。
我只是了解下而已,柯莱对自己说。
行驶的时间倒是不久,约莫过了几条街,那辆黑色越野就停了下来。
望着对方下车走进门内,柯莱看了看不远处那幢三层小楼,一楼是餐厅,三楼是幼儿活动机构,而二楼……什么Logo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像健身中心的模样。
正思考着,就见唐屿刚上去的地方下来了几个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结实的肌肉大块大块的盘踞在臂膀上,走起路来好像连地板都能震上三震,四五个往那儿一聚,跟斗兽场似的,着实让柯莱惊讶。
几位壮汉大概是下来抽烟的,彼此发了一圈后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而其中一位无意间一回头,就见路边的一辆轿车摇下了车窗,一个一看就颇有身价的年轻男人正对着他们微笑。
壮汉以为对方是来问路的,这儿附近都是些老房子,地标又不清晰,的确有不少人会搞不清方向。结果却听那男人礼貌地说:“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训练馆?”
壮汉声如洪钟:“你找训练馆干嘛?”
“训练啊,”柯莱回答得不疾不徐,还补充了一句,“是听我朋友介绍的,说是特别有效果。”
壮汉将他上下一通打量:“我们不对外招会员,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柯莱微笑,并没有直接说唐屿的名字,而是道:“一个医生。”
想是他们那里医生这个职业实在比较稀有,几个壮汉一下子就将目标落实到了具体名单上,彼此对视一眼,再回头望向柯莱的目光竟然软化了许多。
“原来是唐医生介绍的。”
柯莱面上不动声色,心内一波波的OS飘过。
一个训练馆怎么搞得跟黑社会似的,进帮还要熟人带,那是不是自己还得到路上放倒几个人证明一下实力当交投名状?
刚暗忖着,没想到一个人就问出了口:“你比较拿手什么项目?”
柯莱循着声看去,就见这人站在几个壮汉中间,四十多的年纪,留着络腮胡,身材没身边几位伟岸的那么夸张,但暴露的四肢依然健美异常,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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