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香踪
他慢慢地往林家乐那边挪过去,林家乐突然惊跳起来,扑向盛墨:“啊!水里有东西。”
盛墨接个正着,却因水有浮力,自己本来也在移动着,重心不稳,被林家乐一撞,两人都往后倒去,噗通一声倒进水里,滚做一团,两个人都被呛了几口水。林家乐压在盛墨身上,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将盛墨拉起来:“对不起,盛老师,我刚被吓到了,水里面有东西,咬我的脚。”
盛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咳了两声:“你没摔着吧,乐乐?我忘记跟你说了,水里头有鱼,专门养着来啃人身上的死皮的。”
“啊?”林家乐闹了个大乌龙,尴尬得要死,“原来是特意养的鱼啊。”
盛墨等水稍平静些,指着浅蓝色水底上正在悠游的一群小鱼儿说:“喏,就它们。”
林家乐放眼看去,只见一群五厘米左右的有黑色斑纹的小鱼正在水底快活地游来游去,有几条正在向他和盛墨游过来:“果然是真的,还真不少。”
盛墨说:“这是一种进口鱼,叫做土耳其温泉鱼,又叫亲亲鱼,常年生活在温泉里,专门吃人身上的死皮和细菌,有鱼医生的美称。”说着将手伸出去,几条小鱼迅速朝他游过来,围着他的手不住地啄食。
林家乐觉得十分神奇,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伸出去,一些小鱼也飞快地游过来,在他的手上轻轻啄食,弄得痒痒的,不过很舒服。“还真好玩。”
盛墨看着林家乐专注地逗着小鱼,心里暗暗懊悔,刚刚慌乱之中怎么没有趁机偷个吻什么的,太突然了,除了出糗,好像什么便宜也没占到,太亏了啊。现在要再找机会,却又不太容易了。
林家乐撩着水:“盛老师,这温泉真舒服,你以前常来吗?”
盛墨摇摇头:“只来过一次,还是学院里组织的。”
林家乐抬头四顾了一遍,说:“这儿的环境真好,到处都是树木。”
“从化是有名的度假疗养胜地,广东省的干部疗养院也建在这里。”盛墨说着,然后抬手指了一下四周,“周围有些山头,整个山都被圈起来了,游客是没法进去的,专门给那些当官的用的。也有一些有钱人,将整个山头都买下来,然后建别墅,做度假别墅。”
林家乐接触到一个新奇的世界:“那些当官的有钱的都真会享受啊,连山都能买下来,那山上的温泉就是他们家的了?”
盛墨笑一笑:“可不是?”
林家乐啧啧赞叹:“真是会享受。”
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四点多了,在温泉里泡了几十分钟,天色渐渐暗下来,因为是冬天,鸟叫虫鸣都极少,周围极其安静。盛墨竖起耳朵:“乐乐,你听!”
林家乐来不及纠结盛墨的称呼,也侧耳聆听,隐隐有阵阵波涛声传来,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高大的树木在晚风下此起彼伏,掀起阵阵涛声。“难怪这温泉山庄叫做听涛阁,原来真是有涛声的。”林家乐感叹地说。
“是啊,尤其是晚上睡在山上,听得更加清晰呢,这里的星星又大又亮。要不我们在这里过一晚吧,明天一早回去。”盛墨循循善诱。
林家乐摇摇头:“不好吧,丢丢会饿肚子的。”
盛墨说:“我让戴起帮我去喂一下他。”
林家乐说:“盛老师,我们明年夏天过来摘荔枝时再过夜吧,今天就算了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别太赶了。”
盛墨如泄了气的皮球:“好吧,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就回去。”
从从化回到G市,林家乐感觉又从天堂回到了人间。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何不在山上住一晚呢,起码在天堂的时间会长一些。可是他也明白不能够永远逃避下去,无论他愿意不愿意面对,贺方旭都是一个隐患,并且一直存在在那里。他害怕面对,甚至想着永远也不用面对才好,可是庄太太说贺方旭一直都在找自己,所以他直觉这事躲不过去。
贺方旭还想找他做什么呢?没有伤害够他吗?他真想现在就躲开,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被他找到才好。可是,自己这里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有了这么多的朋友。此时此刻,他没有依仗他贺方旭半点,也没有做过半点亏欠他的事,为什么要怕他?他来了,我就将他打走。林家乐这么对自己说。可是他真的不希望贺方旭找到自己,那是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他不想让身边的朋友们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然后鄙视我,疏远我?林家乐觉得自己现在输不起了。只得每天忐忑不安地过日子。
这段时间公司没有再接大单,只接了一些小工程,给人家装修小店面,顶多一个礼拜就可以搞定的小工程,做这些的利润不多。林家乐只是想着,这一方面可以让工人师傅有事可做,另一方面还可以尝试将自己的设计提供给对方,这是他的处女作,也不在乎钱的事,有人愿意采纳他的设计就不错了。
忙完这两个小单,差不多就到了元月下旬,马上就要过年了。林家乐不再接单,他结算好工人的工资,和刘明亮也做了一次年终盘点,决定回家过年。林家乐第一次感受到了春运的热潮,前年他是团购的火车票,去年他没回家过年,今年自己就得全程参与春运了。春运最难的不是坐车,是买票,每年一到这个时候,火车站的热线电话估计热得都要烧起来。火车站以及市内各处的车票代售点,无一不是排着长龙,从天黑排到天亮,只为了能够购得一张回乡的火车票。
刘明亮经验富足,以往他总是和几个老乡轮流去排队买票,总要排上几个晚上的队,才能购得一张回乡的车票,很多时候还是站票。今年他也是早早地开始打算了。盛墨得知他们要回家,就主动提出,看能不能和学校的学生一起团体购票。林家乐将希望寄托在盛墨身上,因为通宵不睡觉,排队去买票实在太熬人了,他去年陪刘明亮排队买过票,熬上一整宿,结果轮到他们时只剩下站票了,男人无所谓,女人带着孩子站着太难受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呢。
盛墨将这事包揽下来,结果去得晚了,据说学生票已经都订完了。盛墨想了想,毅然将自己早就订好的飞机票退了,开车回家,顺道送林家乐和刘明亮一起回老家。林家乐得知盛墨的打算,又感动又高兴。终于不用为回家的事发愁,但他也知道开长途车的辛苦,自己还没学会开车,所以也不能替盛墨分担,这让他有些歉疚。明年开年来第一件事就是学车,林家乐暗暗在心里做决定。
盛墨将车子检修了一次,然后载上林家乐和刘明亮一家踏上了归途。本来车座位是刚刚够的,但是加上了一个丢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丢丢本是要寄存到宠物寄养中心的,但是林家乐可怜丢丢,想着接下来半个月要见不到自己和盛墨,肯定会非常难过,死活也要将丢丢带回家去。“我可以和丢丢挤一个座位的。”林家乐睁大眼睛认真地对盛墨说。
盛墨看着那双真诚的大眼睛没辙:“你要是不嫌麻烦,那就带上吧。”
他们离开广东的时候,广东省内正在悄悄蔓延着一种席卷了全国的大型疫情。后来盛墨不止一次庆幸,幸亏当时是自己开车回去的,没有让林家乐去挤火车。五个人一条狗,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只有盛墨一个司机,连个换手的人都没有,林家乐愧疚万分,说明年来了一定先去学车。
盛墨活动着自己有些僵直的四肢,欣慰地点头:“该去学的,以后帮我减轻负担。”
林家乐和刘明亮家在H省南部,所以先送他们回去,盛墨再自己回省城。为了不摸黑到家,他们早上很早出门,凌晨就开始出发了,到下午四点的时候,终于到了林家乐家。刘明亮早在前头就下车了。
林家乐看着一脸疲惫的盛墨:“盛老师,辛苦你了啊。今晚上在我家住一晚上再回去吧。”从他家到盛墨家所在的省城,还需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呢,林家乐可不放心让他继续驾车数小时,万一有点什么事故,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盛墨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林家乐的家实在算得上简陋,门窗显示出陈旧的色彩,很早之前,那上面是涂了一层绿色的油漆的,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油漆早就斑驳脱落了,只剩下木材的原色,因为长期无人居住,上面落满了灰尘,显得灰扑扑的。窗户的好多玻璃都已经破损了,估计是顽皮的孩子用石头砸坏的。只有林家乐住的那间玻璃是完好的,看得出有几块是新的,大概是四叔临时帮忙换上的。
家乐早就跟四叔说要回家过年的,房子由四叔四婶帮忙打扫了,被子也是晒洗干净的,褥子下面铺着厚厚的稻草,看起来非常暖和,不过四叔不知道他要带人回来,只准备了一张床和一床被。盛墨看着那一床一被,乐了。林家乐看着那一床一被,尴尬了。
第五十四章
晚饭是在四叔家吃的,林家乐刚到家,柴米油盐都没有,冰锅冷灶的,哪里做得出饭来。不过林家乐还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道酸菜鱼,鱼是村里人自己养的,四婶去现买的新鲜活鱼,又嫩又滑。盛墨吃得头也不抬了。
盛墨一到四叔家,将四叔一家子都惊着了。其实说夸张一点,盛墨送林家乐回家,将全村人都惊着了。知情的人是知道林家乐的朋友送他回来,不知情的人就说林家乐出去打工两三年,就开着车子回来过年了,发财了啊。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变了味,到最后一个人耳朵里时,就变成了林家乐做了大老板,一年赚上百万呢,这不,已经买上小汽车了,黑亮黑亮的,还是美国牌子,名牌车啊。其实就是一辆普通的别克,传到大家伙耳朵里,就变成了外国总统坐的车了。这以讹传讹,真是要不得啊。
当事人还不知道呢,围坐在四叔家的火炉子边上吃饭。盛墨觉得四叔的人缘真好啊,怎么有这么多邻居来串门,他不知道自己才是这群邻居前来探望的焦点。林家乐知道那些邻居都是来看盛墨的,但也没告诉他,他自己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地和邻居们打招呼,还得准备糖果给来玩耍的老人孩子们吃。一顿饭吃得一点都不安静。
那些听到传言的邻居,如今又看到丰神俊朗的盛墨,顿时惊为天人。这个男的多好看哪,比电视里的男明星、比戏文里的那些书生状元郎都要好看呢。还有他带来的那条狗,那也比龙家院子里那条最聪明最听话的狗还好看。林家乐听着一些年纪大的老人用特别土的方言夸盛墨和丢丢,不由得低头偷笑。盛墨正在努力地和鱼尾巴作斗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话题的中心,看着偷笑的林家乐,觉得有些诡异,但是也没好问。
丢丢在一旁的狗盆里啃着骨头,将四叔家的土狗大黑挤到一边,吃得好不快活,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摇着尾巴。大黑见到漂亮的丢丢,居然害了羞,讨好地将自己的狗盆贡献了出来。可是丢丢完全不领情,吃饱了,甩都不甩大黑一眼,然后蹭到林家乐和盛墨身边,慢条斯理地甩着尾巴。大黑很哀怨了看了一眼丢丢,然后去吃丢丢吃剩的残羹。林家乐觉得十分惊诧,大黑是条公狗,领地意识十分强,居然能够容忍同是公狗的丢丢。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饭菜几乎都凉透了。盛墨放下碗,掏出烟来给前来串门的男人们敬烟,他自己是不抽烟的,但是知道家乡这边的规矩,成年男人从远方回来,一般要给自己年纪大的男人敬烟。尤其是新郎官第一次上门,那更是要一个个都敬到的,盛墨非常自觉地代入了新女婿第一次上门的身份,非常积极地敬烟。咳,这个也只是他自己在心里偷想而已,不敢让林家乐知道了。
想到晚上睡觉,林家乐就犯愁,他陪着一众邻居说话,迟迟不肯回自己家去,因为要跟盛墨同床共枕啊,真是纠结。盛墨不大注意去听他们说的那些话题,多半都是跟自己无关的,他坐在火炉子边,呵欠连天。丢丢也困了,将头枕在盛墨腿上,打着瞌睡。今天的林哥哥有些不那么可亲了,他和好多人说话,都没时间理自己。
夜色渐渐深了,邻居们都慢慢散了,林家乐自己也扛不住直打呵欠。四叔说:“家乐,去洗个澡睡吧。就在我这边洗好了,你那边烧个水都不太方便。”
林家乐点点头:“好的,盛老师先洗吧,洗好了咱们就回去睡去。”
四叔家的澡堂子虽然简陋,但还是比自家的好多了。林家乐回去取了衣服来,两个人分别洗了澡,然后打着手电筒回家。
盛墨被冷风一吹,头脑有些清醒了,他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抬头看看天空,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星河如练,乌蓝的天空中挂满了闪闪的繁星,像一块缀满了钻石的天鹅绒。
“乐乐,你看,好多星星!”
林家乐也抬头:“是咧,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星子了,在城市里时只能看到几颗最亮的。”
“嗯,城里光污染太严重了,所以夜晚都不那么纯粹了,还是乡下好啊,一切都这么干净。连空气就要清新许多。”盛墨啧啧感叹。
林家乐笑起来:“乡下才不干净呢,到处都是鸡屎、牛屎、狗屎,尤其是下了雨之后,到处都是泥巴,又滑又粘,摔你个大马趴,看你还说干净不。”
盛墨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小时候也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的。但是相比较起城里那成堆的腐臭的垃圾、以及肮脏的下水道,你不觉得鸡屎、牛屎、烂泥什么的都还算可以忍受的吗?起码臭味也是天然的。”
林家乐不跟他争这个,这人明显就是个理想主义者,乡下这么好,为什么人人都往城里跑?大家之所以留恋乡下,不过是因为这里的生活简单、人情浓、压力小,是一处可以暂时逃避世事的桃源罢了。
两人慢慢地走着,盛墨突然说:“乐乐,四叔叫你去他家过年,你怎么不去?”
林家乐摇摇头:“不去。我在自己家过年,我要是去了四叔家,爷爷奶奶就没法吃上年夜饭了。”
盛墨:“……”他知道当地的习俗,过年的那顿年夜饭,是要先敬给祖宗的。
林家乐继续说:“去年我在广东过年,虽然也敬过饭,但是不知道他们找不找得到路。今年我都回来了,怎么还不在自己家过呢。家里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也还是有个家啊。四叔待我再好,但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说着还摇了摇头。
盛墨的心有些难受,他真想将林家乐抱在怀里,跟他说:“乐乐,我给你一个家,以后你再也不用一个人过了,我陪你过。”但他只是伸手在黑暗的空气中抓了一把,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林家乐没有听见盛墨再回话,回头看了一眼,将手电筒照一下他:“盛老师,走快点啊,前面就到了。今天累了吧,早点休息去。”
盛墨嗯了一声,默默地跟上来。
林家乐回到家里,摸了半天,才拉亮了电灯,这拉绳的开关还是不好用,等明天去镇上买两个盒式开关来装上好了,反正自己都会弄。灯一开,晕黄温暖的光线溢满房间,屋子里没多少家具,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床了。床上铺着的被子是大红大绿的牡丹花被面,林家乐有些窘,这是以前奶奶给自己做的,说是以前他爸妈结婚时买的布料。奶奶是个精细讲究的人,每次用过之后,都会拆洗干净,然后用米浆浆一遍,所以过了二十年,这被面的颜色依旧鲜艳如新,保存得非常完好。
盛墨看到这张床,情绪又高涨起来了,他很主动地坐到床边:“乐乐,睡吧。”
林家乐掩饰性地开了衣柜:“盛老师你先睡,我给丢丢找些铺盖。”因为车子空间不够,丢丢的铺盖都没有带回来,这种冷天,不可能就让它睡地上的。不过让它爬床也是不行的。林家乐去抱了一捆干草过来,放在屋角,又在上面铺上自己不要的旧衣服,然后拿了一件旧棉袄:“丢丢,来,睡这里。”
丢丢也累了一整天了,此时早已瞌睡连连,听见林哥哥叫自己,连忙走上前,林家乐将它抱到新窝里放下:“乖,今晚上睡这里,应该很暖和的。”衣服上隐约还有林家乐的味道,丢丢呜呜地轻叫了两声,表示很满意,林哥哥终于又理自己了。林家乐拍拍它,站起来转过身,看见坐在床上望着他微笑的盛墨,脸上顿时升起了红云。
盛墨一边脱衣一边说:“乐乐,还不睡?不累啊。”
林家乐被他这么一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了,就来睡。”然后装作十分自然地走近床边,飞快地脱衣服,然后迅速钻进被窝,跟盛墨不睡一头。
盛墨看着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自己有这么可怕吗?他一件一件将外衣脱掉,然后钻进被窝。不管怎么样,已经同床了,这就是个进步啊。
“盛老师,灯绳在你那头,你熄灯吧。”林家乐在被窝里闷闷地说。
盛墨伸出手在外面捞了两下,没捞着:“在哪呢?乐乐要不你也睡这头来吧,万一晚上要起夜上厕所,我找不到灯绳啊。”
林家乐说:“盛老师你要上现在就去上吧,我半夜从不起来上厕所。”
盛墨默了,心里流泪,半夜上厕所,这不说明自己有可能肾虚么?他伸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叫你找借口,找了个这么好的借口!
“哦,我是说丢丢可能需要,我半夜也从不起来上厕所的。”可怜的丢丢,又被主人拿来当挡箭牌了。
“哦,是吗?丢丢在我那的那些日子,半夜没起来上过厕所啊,也许它自己会起来,反正没叫过我。”林家乐说。
“啪啦”盛墨恨恨地将灯绳一拉,灯灭了,但是灯绳也断了,盛墨窘了:“乐乐,我跟你说个事啊。”
林家乐警觉地竖起耳朵,可千万别大半夜的表白啊,我可还是要睡觉的:“什么?”
“绳子断了。”
“啊?”
“我说,灯绳断了……”
“哦,断了就断了吧,我本来打算明天去买盒式开关的,这灯绳太老了,起码有十多年了,早就该换了。”林家乐说,“好了,没事了,盛老师,睡吧。晚安!”
盛墨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默默地回一句:“晚安!”
其实乡村的夜是相当利于安眠的,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噪音,也没有任何灯光,除了遥远的星光,就只有黯淡的阑珊灯火,黑夜纯粹得让你觉得不睡觉那就是一种亵渎。只要一闭上眼睛,周公便会自动找上门来。
可是盛墨不想睡,尽管他此刻已经非常疲惫了,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同塌而眠,虽然不能共枕,但也是同床了吧。他轻轻地挨近林家乐,用身体接触他热乎乎的肢体,这种零距离的接触,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抖。家乐好像没有觉察到盛墨是故意为之,或者是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动。盛墨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故意动了一下大的,将自己的腿屈起来,侧过身去,将腿架在了林家乐的腿上。
一分钟,两分钟,……大约过了五分钟,林家乐动了,他推了下盛墨:“盛老师,盛老师?”
盛墨装作被叫醒的样子:“嗯?怎么了?”
“你的腿。”
“哦,不好意思,压着你了,我睡觉不太老实。”说着慢吞吞地将腿挪开,故意在林家乐腿上磨蹭了几下。
林家乐:“……”
到了半夜,盛墨困得实在撑不住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胳膊放在了林家乐的腿上,这豆腐,吃多少算多少,总之不能一点都不吃。林家乐估计是真睡着了,所以竟也完全没有抗议,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睡到天亮。
一夜好眠,好像很久都没睡得这么沉实了。盛墨醒来的时候,家乐早已经起来了,他生好炉子烧好了水:“盛老师起来了啊?来洗脸吃早饭了。”
吃早饭之前,先吃了一碗红枣煮鸡蛋,这是乡下待客最好的早点。早饭林家乐做的是黄骨鱼面,味道极其鲜美,丢丢也是吃的这个,没加盐的,两个吃货吃得哧溜哧溜的。鸡蛋和鱼都是四叔家拿来的,全都是正宗的土货。
“盛老师,你今天要回去了吧?”林家乐一边吃面,一边问盛墨。
盛墨多想留下来多待几天啊,但是林家乐这明显就是在逐客了啊,大概跟自己同床太尴尬了。于是说:“好吧,吃了早饭就回去了。”
林家乐有些尴尬,不是他不想留盛墨,而是同床的经历实在是太尴尬了啊:“其实我也想留盛老师多玩两天的,但是明天就是小年了,盛老师回去陪伯伯和伯母过年好一些吧。”
盛墨还能说什么呢,能不回去吗?“嗯,我先回去,等春节里再过来找你玩。”
林家乐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按说,该我去给你们拜年的才对。”
“那有什么关系,以后等你买了车,出门方便了,再去我家拜年好了。”盛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明年我就把你拿下,以后每年都在我家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