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哲
寇忱和老杨倒是兴致勃勃,之前的疲惫因为这个意外一扫而空,三个人飞快地就把这棵树拖到了沟边。
“怎么弄?”寇忱看着沟。
霍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军工铲,在原来架木头的坑里挖了一下,又搬了块大石头过来垫了进去,这样木头架上去不容易打滑。
寇忱站在旁边,看得有些感慨,他想帮忙,但要怎么帮他完全不知道,而且看霍然的样子,也并不需要谁帮忙。
一看就是常年一个人在野地里混的。
“来,”弄好了那个坑之后霍然才招了招手,“木头扶起来,这头放坑里,然后倒下去,架在那边……原来那个木头旁边有个凹,看到了没?”
“没有。”寇忱和老杨同时老实地回答。
“……我让放手就放手。”霍然说。
木头扶起来之后,霍然往那边瞄了一下,让他俩松了手。
在木头往沟对面倒下去的时候,寇忱才看到了霍然说的那个凹在哪儿,木头那头很准确地落了下去,弹开之后又滚回了凹坑里。
接下去过独木桥就很简单了,毕竟没多宽,大步点儿三五步就蹦过去了,寇潇的包被老杨扔到了对面之后,挺神勇地就快步跑了过去。
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包检查:“你他妈别把我的面霜瓶子扔碎了,我就带了这一瓶,这两天就靠它了……”
“说话注意点儿!”老杨说,“别跟你弟学。”
“你别把我面霜瓶子扔碎了,”寇潇换了个嗲兮兮的语气,“我就带了这一瓶呢,这两天就靠它了呢……”
经过水沟架木头的折腾,后面的山梁翻起来简直不在话下,穿过最后一小片林子,看到一片开阔地的时候,除了霍然,几个人全喊了起来,跑着就过去了,仿佛劫后余生。
“这儿还有别人架的灶呢!”寇潇说,“是不是都在这块儿扎营啊?”
“嗯,”霍然把包放下,抬头看了看天,“一般第一站都在这里,往北两公里就有个小村子了,补给方便,也比较安全。”
“我饿了,”寇忱说,“埋锅做饭吧!”
“先架帐篷。”霍然打开了包。
“先做饭吧,现在又不睡觉。”寇忱看着他。
“帐篷,”霍然指了指天,“要下雨了。”
“不是吧?”寇忱有些怀疑地抬起头,“晴空万里啊,就是没太阳了而已嘛,你不是说山里天黑早吗。”
“帐篷。”霍然重复了一遍。
“好。”寇忱虽然不知道哪里显示要下雨了,但对霍然的判断他还是决定相信。
两个双人帐篷,霍然帮着老杨把他们那个支好了,回头来帮寇忱的时候,天上开始落下雨点。
“靠,”寇忱看着他,“你相当牛逼啊霍然。”
“别废话,”霍然手里没停,“不想淋雨就快点儿。”
“不想淋雨我还可以……”寇忱笑着走到了寇潇他俩的帐篷前,弯腰往里进,“我还可以在这个帐篷躲……”
“出去!”寇潇吼了一声,“滚你自己帐篷里去!”
寇忱被推了出来,还没站直身,寇潇就把帐篷给拉上了。
“你俩至于吗!”寇忱很不服气地回来给霍然帮忙,“动静小点儿!帐篷不隔音!”
“我换衣服!你吃多了吧!”寇潇喊。
帐篷支好以后,雨下得有些大了,霍然和寇忱一块儿钻进了帐篷里。
“防水的吧?”寇忱看着帐篷顶。
“嗯,”霍然拿过自己的包,把睡袋什么的拿了出来,“这雨下不了多久,半小时一小时的就停了。”
“哦。”寇忱坐在帐篷口,看着外面,愣了好半天才伸了个懒腰,“好无聊啊,坐帐篷里看雨,外面就是荒郊野外的,手机还没信号,一会儿天就黑了,也没个灯……”
“嗯。”霍然把外套脱了,换了一件穿上,“你湿衣服换一下,捂着容易感冒。”
寇忱脱掉了外套,打开自己的背包翻着。
翻了几下突然“咦”了一声。
“你别说你没带啊!”霍然坐了起来。
“我怎么把我抽屉钥匙也带出来了,哎我跟你说……”寇忱说了一半停下了,跪在背包前开始折腾,“我给你表演个绝活吧,小时候因为这个,我爸把我从屋里一直打到院子里。”
霍然立马往后挪到了帐篷边儿上:“不用了,不想看,谢谢。”
寇忱没说话,低头不知道在弄什么,霍然甚至看到他扯了扯裤腰。
“寇忱,我警告你……”霍然指着他的背影。
话没说完,寇忱突然转过了身,跪着往他这边跨了一步,突然手一摊开,往前挺了一下胯。
霍然瞬间就看到了他突起了一块的裤裆。
“我要给你鼓个掌吗?”霍然问,“是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你在这种环境里出现这样的反应?”
“看啊!”寇忱开始慢慢拉裤门拉链。
“我不想看,我自己有,真的。”霍然有些哭笑不得。
寇忱唰地一下拉开了拉链,一个黄色的毛绒小鸡从裤门里蹦了出来,落在了霍然脚边。
上面还连着个环。
……是个小鸡钥匙扣。
霍然觉得这一瞬间他算是彻底跟寇忱的脑回路对上了,他悲伤地听到了自己发出的狂笑声。
第19章
“哎, ”霍然笑了半天, 感觉笑得都有点儿累了, 躺回去重新枕着睡袋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个傻逼。”
“你老实说,”寇忱把拉链拉好, 找出一件外套换上了,“你刚是不是以为,我要对着你开撸?”
“没!”霍然瞪着他, “我他妈是个正常人, 不会想得这么离谱!”
“哦,”寇忱蹭到他旁边坐着, “那你们正常人是怎么以为的?”
“我根本不够时间以为好吗,我全程脑子里就一句话, ”霍然说,“这个傻逼又要干嘛?不过最后一秒我猜了一下, 我想你是不是穿了条什么死神内裤花栗鼠内裤之类的……”
“我操,”寇忱笑了,“我哪有那么傻逼。”
“你表演裆吐小鸡更傻逼!这清奇的脑回路啊!”霍然叹了口气, 想想又问了一句, “你多大的时候给你爸表演的这个绝活啊?”
“四岁?或者五岁?”寇忱想了想,“反正是还没上小学的时候。”
“你爸为什么打你啊,这么小的小孩儿,皮一下也正常啊,”霍然转头看着他, “你现在玩这个他看到了抽你一顿倒是正常的。”
寇忱笑了半天,拿过小鸡钥匙扣,伸到他面前:“可爱吧?”
“拿开!”霍然瞪他。
“哎呀,然然哥哥嫌弃我们喽。”寇忱捏了捏小鸡,把钥匙扣挂到了自己背包上。
霍然没说话,根本无话可说。
“我爸这人吧,挺文艺的,从小到大都有个钢琴梦,各种倒霉催的没学成,就希望我能给他圆一下梦,”寇忱说,“所以我从三岁起就天天坐钢琴面前……”
“你还会弹钢琴?”霍然惊得又坐了起来。
寇忱看了他一眼,手一摆:“我会那玩意儿干嘛,我不会。”
“你从三岁开始学,不会?”霍然有些迷茫。
“我从一岁开始学也得我肯学啊,”寇忱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不想学的东西谁也别想逼我,三岁起就这么硬气了!”
“然后呢?跟那个小鸡有什么关系?”霍然问。
“谁说跟那个小鸡有关系了,小鸡我去年才买的,”寇忱斜了他一眼,“这智商。”
“没你高。”霍然点头。
“我那天就是不想弹琴,一手指头都不想弹,然后我就把我姐养的一只小鸡搁内裤里了,”寇忱揉了揉鼻子,“跟我爸说小鸡咬我小鸡鸡了,我弹不了琴了。”
“……这不打死你。”霍然非常想笑,但是又觉得不应该笑。
这算得上是小寇忱的一个悲剧故事了,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被逼得没办法了,想出了一个他觉得牛逼而合理的办法。
但还是想笑。
寇忱叹气:“就是差点儿打死,从屋里追着打到院子里,我爬栏杆的时候被铁钉戳到屁股了,就那么钉在栏杆上居然没下去,被我爸扯回去了……”
霍然没绷住,非常没有同情心地一下笑出了声音,他赶紧边笑边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忍不住……”
“我自己也想笑。”寇忱跟着也乐了。
“死神是不是要盖住那个钉子洞啊?”霍然问。
“不是,至于吗那么小一个疤用那么大的图去盖,”寇忱不屑,“我就是想文个死神而已,钉子戳的疤在屁股蛋上,你要……”
“不!”霍然惊恐地大喊,“不!我不看,不用了!别这么客气!”
“怂。”寇忱给了他评价。
“我看一眼你屁股蛋就不怂了么?”霍然说,“你脑子到底什么结构。”
“我爸也这么说,”寇忱笑了,但很快又叹了口气,“所以从小就没人跟我玩。”
“嗯?”霍然愣了。
“我小时候太烦人了,话又多,又能折腾,还不服管,”寇忱偏着头回忆着,“性格也不好,邻居家小孩儿让我打了个遍,家长来找我麻烦,我还打家长。”
“……你打得过吗?”霍然问。
“打不过啊,但是别人家长打我也不敢下重手,踢一脚推一把打个巴掌什么的,”寇忱说,“反正我从小学打到初中。”
“只到初中吗?”霍然疑问。
寇忱看了他一眼,笑了:“我现在打架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看我一眼我可能就上手抽你了。”
“那你会被我打死。”霍然冷笑一声。
“你打不过我,”寇忱说,“真的,别跟我争。”
霍然回忆了一下寇忱的“给老子飞”脚,点了点头:“行吧……那你现在是长大了成熟了所以不成天打人了,改成隔天打了吗。”
“还是我爸,这个人披着文艺青年的皮,干着雨夜屠夫的活儿,”寇忱一脸悲愤,“他带着我去了市场,找到人家做香肠的作坊,让我看那个超级大的绞肉机,半扇猪放进去直接出来就是肉沫,你看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