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景闲
吃过饭,两方人道别离开。走之前,曲逍然还机智地把自己的名片给了郁青和余年,然后悄悄拽谢游袖子,成功让他把自己的名片也给了出去。
见谢游还盯着余年离开的方向看,曲逍然吹了声口哨,“回神了谢小游,黑漆漆的,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很快,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两人坐进后座,曲逍然仔细打量着谢游的神色,“你……还好吧?”
“还好。”
好才怪了!
曲逍然抓抓头发,琢磨,“你说郁青和余年是不是在一起了啊?或者,看那节奏,郁青正在追余年?”
没等谢游回答,他自己又否定,“应该没有,我之前就听说过,说郁青应该有恋爱对象,就是那个叫思宁的词曲人。你应该不知道,余年上上场不是唱了一首《远星》吗,就是这个叫思宁的写的。
咦,这么一说,余年上节目,第一场第二场都唱的郁青的歌!”
感觉旁边冷飕飕的,曲逍然赶紧住了嘴,继续之前说的,“郁青最近三张爆火的唱片,都是这个思宁给写的。不过思宁神神秘秘地没露过面,还就只给郁青写歌,所以都在传,说思宁和郁青是恋人关系,所以才不为钱财名利所动,只一心一意专为她写。”
曲逍然絮絮叨叨,絮叨完了,又摸了手机出来打游戏。开局打了五分钟,他忽然听见沉默了大半天的谢游开口,“我认识一个人。”
曲逍然一秒兴奋,游戏也不打了,双眼锃亮,“然后呢然后呢?”
“认识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三年。”
三年?曲逍然仔细算了算,三年前谢游应该坐上位置没多久,强敌环伺,一群老狐狸个个都想从他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他记得那段时间因为弦绷得太紧,谢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还怕被抓住短处,连医生都不敢看。
想到那段时间谢游的艰难,曲逍然脸上的兴奋淡了下去,“然后呢?”
谢游坐着,脊背笔直,像是什么一直撑着让他不敢放松一样。但车窗外偶尔照进来的路灯的光,映出了他眼里的柔和,“我想尽量离他近一点。”
这句话让曲逍然心里莫名一酸,“怎么这么可怜巴巴的?你是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对吧?”
谢游颔首,“是。我跟他还不熟。”
曲逍然震惊,“认识了三年竟然还不熟?谢小游你也太不争气了吧!”
谢游没有辩解,“嗯,不熟。”
曲逍然靠到椅背上,犯愁,但想起谢游最近两年气势越来越吓人,话越来越少,自己秘书各个都畏他如虎,忽然就觉得认识三年还不熟也挺正常的。
“他怕你吗?敢跟你说话吗?”
谢游想起余年对自己的态度,摇头,肯定道,“不怕,会主动跟我说话。”
“那心理素质还不错啊!”曲逍然又来了精神,“那你们怎么还会不熟?是接触得太少?”
“很少。”
曲逍然挠头,“那要不……先制造接触机会,一天偶遇好几次什么的?然后找各种话题聊天?哦对了,他闷不闷?”
“偶遇过,有好几次。”谢游又补充,“他有很多朋友,人缘很好,不闷。”
曲逍然一拍大腿,“我知道问题所在了!”他语速快,噼里啪啦就是一大串,“对方朋友多人缘好,你又三句话蹦不出几个字来,说不定偶遇完,人家转头就把你忘了。所以啊,谢小游你得多刷刷存在感,让他注意到你,然后多偶遇,多接触多聊天,慢慢就熟悉了!”
另一边,郁青把车开到了主干道上,嘴里咬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没点着。她看了眼时间,“这都十二点过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去机场,给你选择权,是你去我家住一晚,睡客房,还是我去你那里,你睡沙发我睡床?”
余年也有些犯困了,“去你那里吧,你还得收拾行李什么的。”
郁青打了方向盘,偏头朝余年笑,“不错不错,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郁青家还放着余年换洗的旧衣服,他洗了个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忽然想起了什么,弯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两张名片。
花里胡哨的是曲逍然的,另一张黑色底,文字烫银的应该是私人名片,上面只印了谢游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余年点开短信的页面,手指点按屏幕,“你好,我是余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今天很开心,晚安。”
第19章 第十九块小甜糕
余年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才看见谢游回复的信息——“我也很开心,晚安”。
心情很好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余年趿着拖鞋走到客厅,发现郁青贴了张便利贴在冰箱门上,上面字迹凌乱,“吃了早饭再走,不准不吃!!!”句末的三个感叹号占了半张纸。
冰箱里放着两块三明治,余年又热了一杯牛奶,吃之前还特意拍了张照给郁青看。估计郁青在飞机上,没回,余年正准备放下手机,短信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是谢游发来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早安。”
余年轻快地打字回道,“早上好!”
拎着一杯鲜榨果汁到了舞蹈室,安成一见余年就打趣道,“孟哥那边把你在练功房练舞的视频发出来了,我看微博上好多人都在夸你说跳得好。”
余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差得远。”
一旁霍行绷着的嘴角放松下来,“心里清楚就好,不要被捧了几句就飘飘然,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基本功都必须要扎实。”
安成挑眉,“我说霍老师,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好听的?”
“想听好听的,他可以去看他粉丝留的评论,不缺我这两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余年插不进话,只好在旁边做热身,等两位老师说完了再开始上课。
谢游整个上午心情都很好。
特助秦简在一旁汇报工作,结束后又道,“有动静了。”
谢游签字的笔尖悬在半空,“什么。”
“昨天晚上丁董事在嘉廷山庄设宴招待了宋董,作陪的还有王经理和赵经理,几人相谈甚欢,一直到十一点才相继离开。丁董事还亲自为宋董拉开了车门。”
谢游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知道谈了些什么吗?”
秦简:“应该是和之前会上提到的开发案有关,丁董事筹划了这么久,可能是想从这里下手。”
“他们插不进手。”谢游思忖数秒,“还有吗?”
秦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游视线落到他脸上,“说。”
秦简没敢看谢游,平铺直叙道,“今天上午,王经理和秘书处的人遇见,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余年是谁。”
他刚一说完,就发现谢游的神色骤冷,声音都像是结了冰,“还有呢?”
秦简垂眼,加快了语速,“还明里暗里打听,您前段时间是不是常去星耀找曲总,是为了什么事。公关部的负责人也来找我,说赵经理的秘书在和公关部的同事闲聊时,也提起了余年。”
谢游没有说话。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一般,憋闷到令人窒息。
秦简接着道,“当时公关部的同事没注意,顺口说了几句,事后发觉不对,这才报了上来。”
他注意着谢游的脸色,但没看出什么,只好揣测道,“我们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应该是着急了,就抓了这一点出来,想动动手脚。”
秦简说完,也有些唏嘘。
他以前是谢游父亲的特助,谢游接位之后,就一直跟着谢游到现在,是亲眼看着谢游是怎么一步步把位置坐稳的。
谢游几乎是硬逼着自己,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冷静克制,学会掩饰自己的喜好,学会不动声色地和那些老狐狸周旋,学会戴着高冷而强势的面具,令下面的人战战兢兢,不敢欺负他年纪小。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谢游到底有多久没笑过。
面具戴久了,也再难取下来了。
旁人只看见谢家的年轻的掌权人越来越有上位者的风范,越来越少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却极少有人注意到,他不过才二十三岁,放到普通的环境里,不过才刚走出大学校园而已。
心里不忍,秦简却还是开了口,“您需要克制。”
“不然就是害了他,对吗?”
谢游声音很轻。
他视线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上面是一条短信,余年发的,在跟他说早上好。
秦简看着谢游捏着笔,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的手,还是说道,“是。因为您以前没有弱点。”
因为没有弱点,对手就没办法伤害你。
但现在有了,会让敌人兴奋。
许久,谢游按熄手机屏幕,“我知道。”
他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告诉公关部的人,之前的事,是曲逍然拜托我帮的忙。我最近常去星耀找曲逍然,是因为和他一起迷上了地下拳击,还花了大笔的钱。至于余年,”他停下来,好一会儿才说下去,“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秦简应了一句,“我会办妥。”
谢游起身,“下午的视频会议先推了。”
“您——”
“秦叔,我去一趟星耀,”谢游紧紧握着手机,声音很低,“我想再看看他。”
秦简叹息,没再反对,只是道,“放心,没有人会发现的。”
曲逍然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瞌睡,见谢游突然来了,还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游沉默几秒,直言,“昨天晚上丁兆先在嘉廷山庄设宴招待了宋克。”
曲逍然瞌睡全醒了,噌一下站起来,“我草他——行,本少爷不说脏话!丁兆先和宋克?他们两个怎么搞在一起了?宋克那一系不是被你拆得七七八八了吗?还想蹦跶着搞事?”
谢游没说话。
曲逍然心里预感不太好,他抓抓脑袋,知道自己智商有限,平时带着谢游玩儿可以,遇到这种正事,“我哥这两天挺空的,你要不要见见一起吃个饭?商量商量?谢小游我知道你厉害,但一个人单打独斗,还是挺危险的。丁兆先那个人根基稳,势力大,手段还脏的要死,我真的怕你着了道!”
谢游没应下来,转而问道,“曲叔在国内吗?”
曲逍然心里一咯噔,连忙点头,“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
“我后天见见曲叔。”
“好好好,”曲逍然连连点头,他心里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忍不住问,“你心情很糟糕……是还出了什么事吗?”
谢游将握成拳的手放到了背后,“他们盯上了余年。”极力克制,但在曲逍然面前,他的尾音还是有些微的抖。
“艹!”曲逍然眼睛都瞪大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那几个老不死的真他妈不要脸!”他猛地反应过来,咽了咽唾沫,“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一路围观下来,是清楚那些人的手段的,当年就逼得谢游连着睡不着都犯偏头痛了,也不敢看医生吃药,怕被动手脚。
后来谢游撑下来,反杀成功,踢走了好几个老家伙,这才消停了。
那段时间,谢氏内部是真的腥风血雨,他天天都担心谢游会不会出什么不是意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