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景闲
他记得清楚,《不寐帖》最后的消息,就是被一个姓甄的买主,花了五百两黄金买走的,之后一百多年再没有现世。
荣岳跟他提过的消息里也推测,买《不寐帖》的人,就是出自随州甄家。
一旁的电话还在继续,只不过声音更低了不少。
“……不少买家都盯着那张纸……我们谁也不能得罪,到时候价高者得。”
听到这里,余年吁了口气——价高者得还好,至少不会有人提前买走,致使《不寐帖》连拍都上不了。
又说了两句,对方挂断了电话。余年想了想,给荣岳发了条信息,把自己这边的消息简单说了一下。
荣岳回得很快,“真碰上了?这么巧!不过只知道甄家小辈移民国外,具体哪个国家不清楚,没想到竟然在巴黎遇见了。”
余年也觉得巧,他询问,“荣叔叔,你那边有甄家拍卖的消息了吗?”
荣岳:“有消息出来,还没定下,我就没告诉你。最新的是,甄家小辈对国内情况不熟,正商议委托元嘉拍卖行进行拍卖。我在元嘉的朋友说,还没完全谈妥,如果妥了,元嘉会开一个‘甄家书库旧藏’的专场,也是采用邀请函制,《不寐帖》会压轴上。”
余年回想刚刚听见的只言片语,问,“甄家兄妹不合?”这也是他没有贸然上前的原因,一般家里情况复杂的,戒心都会很重,如果他现在就主动上前询问,可能还会得不偿失。
“是有这个风声,甄家长孙的妻子似乎急着把藏品都变现,然后分钱,一直在背后鼓动快点卖。甄家小女儿没什么主意,都听老二的。甄家次孙又是软和的性子,所以看情况,这事拖不了多久,八成会委托给元嘉拍卖行。”
联系到刚刚听见的,余年心里有了底,又偏头看了眼之前通电话的那个人,收回了视线。
飞机落地时,是宁城的早上八点,太阳正好出来,刺破清晨的雾气,有浅浅的暖意。余年头靠着车窗,精致的下颌线清晰显露出来,阳光洒下,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光晕。
施柔手快地拍了张照片,拿去给孟远看,得意道,“孟哥你看,这张图不用修就能发微博吧?”
孟远夸奖,“确实拍得很不错,正好年年可以拿去更博。”
余年正想着《不寐帖》的事情出神,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这才回过神来,“你们在说什么?”
“柔柔拍了张你刚刚发呆的照片,很不错,正好你更博的时候能当配图用。”
被孟远提醒,余年才想起自己还没发微博。找施柔要了照片,余年登进微博,更新了一条,“已经平安落地了,回家很开心![图]”
蹲守在微博的粉丝,飞快就占领了评论区。
“——年年辛苦啦!欢迎回来!另,照片是谁拍的,加鸡腿加鸡腿!贼好看!”
“——啊啊啊大清早瞌睡都醒了!这侧脸,天使容颜吗!我年年睫毛好长!瞳色好好看!好暖啊!”
“——哪里来的忧郁美少年?年年唱歌这么好听,为什么颜还这么好看!旁边评论区里,闭眼吹唐晓轲颜值气质碾压年年的,怕不是出生的时候,忘带眼珠子出来了?”
施柔翻了翻评论区的反应,又去看了唐晓轲的微博,气笑了,“唐晓轲什么节奏,年年你这里刚更了博,他那边马上跟着发了张自拍!”
孟远接话,“觉得举世皆他爹妈,都要惯着他让着他。年年回怼了他一次,他就哪儿哪儿都想压年年一头,给年年添堵,报复回来。这种人就别搭理,越是搭理,蹦得越高。”
施柔打了个响指,“很有道理!”
孟远看向余年,“抓紧时间在保姆车上睡会儿,都先不回家了,直接赶通告,没问题吧?”
余年点头,“没问题,那孟哥一会儿你叫我?”
“行,放心。”
不过还没有到目的地,余年就被孟远叫醒了。他裹着素色的薄毯,抬手揉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倦意,“孟哥,什么事?”
“赫西方面开始走程序了!”
瞌睡立刻就跑没了,余年笑道,“确定了?”
“开始走程序,就是百分百定下了。”孟远做了个深呼吸,手掌拍在大腿上,“终于有我发挥的机会了!”
没过多久,一个叫“真料”的营销号更了博,“拿到了最新消息,YN马上要代言赫西了,时尚资源真的厉害!其实也不惊讶,毕竟赫西的老爷子连合照都已经放出来了,不过好像没多少人信?”
“——求问这个料到底是真的假的!年年真的代言赫西?卧槽这么强大的吗!我是年糕我都不敢信!”
“——这个号背后挺深,爆的料基本都靠谱,所以,余年真的代言赫西了?作为一个热爱吃瓜的路人,我就想知道,唐晓轲现在的心情如何!”
“——哈哈哈哈让我大笑三声!那个唐晓轲不是才说,不知道赫西邀请年年看秀是什么原因吗?原因来了,因为想签余年当代言人啊!不是嘲讽余年买不起赫西的衣服吗?真是抱歉,年年真的就还不需要买,代言人总有当季最新款穿!”
“——这种假料也有人信?吹余年吹这么高,就不怕掉下来摔死?”
“——一个爆笑!所以,余年要代言赫西了,那唐晓轲到底还买不买赫西呢?要是买的话,余年代言的呢,买就会给代言人增销量呢,好气啊!要是不买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牌子,能配的上我们唐少爷的逼格了!哎,实名心疼!”
余年一整天都连轴转,连口气都没空喘,根本没来得及关注网上的消息。收工时,天色已经晚了。孟远大致说了说微博上的反应,余年安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是谢游发来的,“我可以来找你一起下跳棋吗?”
余年笑起来,当着孟远的面,直接打了电话给谢游,“下班了吗?”
“嗯,今天的事都做完了。”谢游温声问,“你呢?”
“我今天的工作也结束了,正在回家的路上。”余年邀请,“要是你晚上也有空的话,在我家里见?”
谢游飞快地应道,“好!”像是怕余年会反悔一样。
“嗯,那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余年就听孟远道,“刚刚焉焉嗒嗒的,说话都没力气,怎么接了个电话,瞬间就精神了?”
余年视线在手机上绕了一圈,笑道,“大概是……爱的力量?”
孟远:“……”
我这是自讨单身狗粮吃?
余年刚到家没多久,谢游也到了。泡了一壶茶,余年把跳棋摆在两人中间,好奇,“你玩儿跳棋厉害吗?”
谢游连着喝了两口青瓷杯里的茶水,“不厉害。”
“那就好,这样我应该不会输得很惨!”余年兴致勃勃地,“来来来,开始!”
第一局余年很快就获得了胜利,第二局也顺风顺水。不过等连着顺当地赢了四把时,余年发现了问题所在,“谢小游,你在放水!”
“我没——我有。”谢游征询余年的意见,“真的不放水?”
余年斩钉截铁,“真的!”
谢游:“好,那,赢了有奖励吗?”
余年点头,“奖励?好啊,你来定?”
谢游手指指腹摩挲着棋子表面的花纹,低声道,“谁赢了,就吻对方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两分钟后,余年盯着棋盘,觉得跟做梦一样,“我怎么这么快就输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谢游视线掠过余年唇线清晰的双唇,眉目清冷,却像是有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化在了他的双眼里。
“因为想快一点吻你。”
第73章 第七十三块小甜糕
棋盘安安稳稳地放置在两人中间, 谢游起身,垂眼松开白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 双手撑在棋盘两侧, 倾身吻在了余年的唇上。
开始时, 他一动都还不敢动,直到感觉余年的舌尖, 轻轻地碰了碰他的下唇。这一下,像是火星将干柴炙炭瞬间点燃, 谢游凸起的喉结上下移动,呼吸变化,在下一刻,舌尖抵上了余年的齿关。
唇舌交缠, 连亲吻什么时候结束的, 余年也不甚清楚,只感觉周遭所有的氧气都被抽空,大脑缺氧到略有些眩晕, 感官也变得迟钝,而谢游,则变成了唯一能敏锐感知的存在。
谢游的拇指擦过余年泛着水色的柔软下唇, 目光像是陷了痴入了迷一样,好一会儿说了句, “年年好甜。”
声音低哑,还带着未稳的气息。
这么一句话钻进余年的耳朵里,像是“滋”的一声, 引得一股热意沿着脊背,迅速窜至全身。他感觉谢游的指腹一下一下地在他唇上摩挲,酥痒地厉害,几乎是本能地,轻轻咬了咬谢游的手指。
谢游指上的动作一顿,低声道,“年年咬我。”
听他告状一样,余年反问,“那怎么办?”
谢游眸色愈深,将自己的手指往余年唇边递了递,“可不可以……再咬一下?”
如果刚刚的咬手指是无心之举,那现在,就足以称为是暧昧。余年没有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而是垂着眼睫,将谢游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舍不得用力,只用牙齿磨了磨,又怕会痛,他探出舌尖,轻轻卷过谢游的指腹。
然后他听见,谢游发出了克制的“嘶”声,目光所及,像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样。
松开咬在齿间沾湿了的手指,余年别开眼,“还……还下棋吗?”
谢游收回手指,虚虚握住,指尖战栗的感觉还在,他声音带着哑意,“都可以。”
余年连忙站起身,背对着谢游,提议,“那、要不要看看电视?对了,我买了水果,你要吃桃子吗?”
“好。”
直到坐在了沙发上,余年削着果皮,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还没有缓下来。他回忆,明明好好地在下跳棋,怎么下着下着——
做了个深呼吸,余年将桃子切成两半,忍不住笑起来。
过了几天,走完流程,余年签下了赫西的合同。孟远有经验,将不妥当的地方都跟赫西方面重新商量敲定,最后余年自己再仔细看了一遍,就利落地签下了名字。
这之后,余年按照安排进到摄影棚,拍第一套官宣影像。
梅塞已经等在了里面,看见余年进来,他几个大步走过去,笑着拥抱,“很高兴能够再次合作!”
余年也笑道,“我也非常开心!而且,这一次真的非常感谢您!”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梅塞松开手臂,爽朗道,“不过你凭借翡冷翠的广告片,早已入了斯里曼的眼,被列入了观察候选名单,我至多不过是多夸奖了你两句。”
说着,还真的比了两根手指出来。
余年笑容不改,“能得到您的夸奖,已经非常荣幸了!”
梅塞哈哈笑起来,“那希望这一次的合作,也能拍出惊艳的作品来!”他又道,“对了,那些人告诉你了吗?你这一次穿的衣服,可是斯里曼亲自挑选搭配的,说你一定能将其中的精髓表现出来!”
等看见了整齐挂着的衣服,余年眼里含着惊喜,“复古的风格吗?搭配得真的非常非常——”他想出一个词,“恰到好处!”
“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梅塞也站在衣架前,跟余年并排,抱着手臂,“斯里曼认为,你身上有一种十分内敛的光,很像几十年前,住在长岛和棕榈滩那些豪宅里的老钱家族的小少爷,所以他亲自选了这套衣服。怎么样,穿上试试看?”
余年点头,“我求之不得!”
从更衣室里出来,梅塞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忽然笑道,“斯里曼眼神真是厉害,他还挑了个小物件给你!”说着,梅塞将手里的木盒子递给余年。
余年接下后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副细金边眼睛,上面也刻着赫西的logo。他取出来,刚架到鼻梁上,就听梅塞抚掌笑道,“确实像!”
余年自然地将手插进衣袋里,唇角含笑,“像什么?”
“像老钱家族的浪荡子,辜负了无数男孩儿女孩儿、玩弄芳心的坏蛋!”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跟着笑了起来。
余年无辜地耸耸肩,“我明明十分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