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镜
“痛~~下回要起身先知会一声,凤~~别将自个绷的太紧,即然我敢将你和孩子带回大都,我自有能力护妻儿的,宫里宫外亦同。”炎傲焰揉了揉被撞疼的下颚,他伸臂轻揽,便将眼前白衣墨发,绝美到仿佛玉琢似的月翔凤拥入怀中,大掌轻揉着头顶上那细滑如丝的黑瀑,锐眸盯着紧抿着的樱色薄唇的绝色颜容,语气轻松平常的同月翔凤说道。
“臭屁!滚啦!~~~浑身脂粉酒味的,要是没冲个干净今晚你就甭上床了。”月翔凤冷睨了神情轻松的炎傲焰一眼后,随手便拿起桌上才看到一半的‘朝官史志’于炎傲焰的胸前轻砸道。
“对不住,让你担心了。”炎傲焰笑笑的任由月翔凤宣泄着。
“哼~~~担心~~~我担心到想海扁眼前这位艳福不浅,浑身‘战果’的男人,要是他还待于我面前不快滚去冲洗,等会我月翔凤就要手刃奸夫了。”月翔凤冷哼一声后回道。
重新坐回椅上,凤眸盯着那背影朝着浴池处缓缓离去,许久后…月翔凤这才有些气恼的重重合上书本,烦燥地扒乱一头秀发,自喃道:“靠…….我这白痴,吃什么干醋呀!”
***
阴暗的早晨,见不着一丝晨光,乌黑的沉云,正缓缓飘下线细的碎雨,西炎的夏季,难得有雨。
三皇子殿外,一辆轻便的马车,停置于朱红大门的外头,除了两名神色静默的黑衣男子,淋着细雨立身于马车两侧外,朱红色的大门前,尚还有名微驼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神情专注地于马车四周来回地巡了两趟后,这才微抚着长须,迈步朝大门内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朱红大门处,步出数名身影,油纸伞如繁花般盛开于阴雨绵绵的天际中。
“焰呢?”青衣墨发,一身简单衣着的月翔凤眉头微拧,目光缓缓扫视马车四周后,出声询问道。
“回娘娘的话!殿下们有要事先离,命属下二人领娘娘及小殿下前往目的地。”日影警慎地用着简洁的字眼,回答月翔凤说道。
“焰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今日我和龙儿、鹤儿都非得去那个不知明的地方不可?”月翔凤接过身后永荷手头上的油纸伞缓步向日影与月影的面前,随着持伞的手朝两名男人的顶上高举后回道。
“娘娘…您….还是让属下来撑伞吧。”月影率先打破假面,原先一脸静默的俊容上显的有些惊慌,望向月翔凤坚定不容回绝的目光后,月影这才连忙伸手接过月翔凤手里的纸伞改口回道。
“是的!今日不论殿下是否能赶回来,您和小殿下们都得去这么一趟。”日影语气平淡的回月翔凤说道。
“唉~~算了,由你口中想套出话来,根本就是对‘木’弹琴,两字‘白搭’。小家伙们~~~上车吧!”月翔凤轻瞄了日影那鲜有表情的俊容一眼后,微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弯腰将不知何时黏至他身旁的小允鹤抱入怀中。
手持小伞原立身于允鹤身后的允龙,则微含首后,便转身自个收伞,轻跃上马车。
“刘爷、永荷,别送了,又不是出远门,忙自个的事去吧!”月翔凤先将允鹤朝马车内搁,随后旋身朝持伞立于殿门外的刘伯清与永荷交待道。
“是!娘娘您慢走,影卫大人们辛苦了。”语毕,刘伯清与日影目光交会,那短短的一视,便道尽多年来的信任与默契。
日影和月影看着月翔凤弓身坐入马车内后,他俩一人跃身上马车旁侧的骏马,一人则坐于马车驾座处,持缰缓缓驾起马车。
苍老的颜容,紧紧注视着马车消失于墙角后,这才转身入内准备合上那厚重的红漆木门,随着门扉缓缓合上,刘伯清那年迈的嗓音突然低语自喃道:“主子呀!清冷的暗家坟前,今年总算热闹了些。”
马车沿着硕大的皇城内道里缓缓前行,透过车帘,月翔凤看着那高悬于内城门上,写着‘朝天门’三个大字的门匾,正随着车行而字体日渐微小。
高耸华丽的宫殿逐渐被一大片竹林所取代,月翔凤不知道,皇城里原来除了巧夺天工的建物、独具匠心的庭园外,竟然还能有如此自然不造作的景色。
笔直苍绿的竹,沿着石板路的两侧无限绵延,绵延至远处汇聚成大片深浅不一的绿,突然消失的石板路,被绿苔石阶所取代。
一直驶到石板路的尽头,马车停于一座长满绿竹的小丘前,先行的月影,一手持缰,另一手则按于腰际间的长剑上,双目锐利的扫视着四周一会儿后,这才向日影点头示意。
日影搁下手头上的缰绳,下车掀帘,朝车内的月翔凤恭敬地回道:“娘娘!接下来得请您步行一小段路程。”
下了马车,月翔凤抬首望向那满山丘随着微风摇曳的绿竹,虽满脑子不解,但还是想知道炎傲焰那男人,想传达给他和孩子们的是什么?目光最后停驻于山丘顶,那片翠绿最浓密处……。
左右手各牵着一只软软的小掌,漫步于绿竹林海中的石阶小径之中,下过雨后的深沉云,正缓缓的褪去,带点凉意的空气,令人感到清新和振奋,偶而传来几声鸟鸣,发自那苍翠绿竹林,拌随的沙沙声则是微风吹过绿竹所发出的声响。
石阶的尽头,则是山丘顶上的一块以绿竹为屏的台地,小池、竹屋前,有抹玄黄的背影,看似虚弱地靠坐于一张竹椅上。
“….是焰…儿吗?咳~咳.咳.咳~”听闻脚步声,背对着月翔凤母子三人的身影,语气虚弱字句难成串问道,这字尾还未落下,那身影便巨烈地咳了起来。
从未想到会有人在的月翔凤整个人怔愣住,那似曾听过的嗓音,外带尊贵的玄黄,在月翔凤认知里,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声音,能穿这样的玄黄衣物。
“回皇上,那来人…不是三殿下。”竹屋内走出一名肘里搁着披风的老侍倌,那苍老的脸朝着月翔凤望了一眼,这才敛目匆匆步至皇上身旁,披上了披风,伸掌拍着皇上的后背,顺通那卡于胸、气管间的瘀气后,语带不忍地回话道。
“咳咳…那…是…天儿…吧?焰儿…果…然还恨在心….里头….呀!”西炎皇帝-炎重御双肩微垂,语气难掩失望地自嘲道。
“皇上…”
老侍倌话还未来的及说下去,立身于皇上身后的月翔凤便出声抢言道:“不是这样的,焰他….心里早就不恨皇上您了。”
闻言,炎重御那病弱的身形微颤地挣扎由椅上站起,缓缓回过头来的,则是一张枯黄早已丧失昔日俊逸神彩的脸庞,原本黝黑如墨耀动辉芒的眼眸,此刻只剩下那深陷于眼眶内久病呆板的浊瞳,微闪喜色地望着月翔凤看。
“翔凤领允龙、允鹤一同见过皇上。”月翔凤伸手扯着满脸陌生望着炎重御的允龙与允鹤,三人一同向他行着宫礼,并出声唤道。
“全都…快起身….,像…像极了焰儿….来……来….让皇爷爷…瞧瞧…”炎重御激动的举起枯瘦的手朝着允龙与允鹤唤道。
“龙儿、鹤儿那人是皇爷爷,出声唤人。”月翔凤伸手先轻推了允龙一把,要怕生的允鹤踏出第一步,还不如让允龙率头,效果定来的好。
“皇爷爷。”那张融合了月翔凤与炎傲焰的俊容,微笑的嘴角,有着月翔凤特有的聪慧,深黑色的眼眸中,隐约包含着炎傲焰的狂狷与傲气,现下这精明的小家伙正用着属于他这年纪才有的浓浓童稚音调甜甜的朝着炎重御袭击唤道。
紧挨于月翔凤身旁的允鹤,睁着大眼,瞧着他的龙哥哥小跑向枯瘦的炎重御身旁,看着允龙被那名唤‘皇上’的男人紧拥入怀里后,怯生生的他,这才慢慢的松开紧揪着月翔凤衣摆的小手,小步的一面朝着炎重御移动,一面喃喃随同允龙轻唤道:“皇…皇爷爷。”
啧!小跟屁虫。
月翔凤温柔地笑看着眼前那位孤寂几乎快要二十年的男人,紧紧的拥着两个小小的身子,那对黑色的眸里带点湿意。
“那时的…奶…娃…娃…现下…变…这么…大了咳…咳咳…….”炎重御原本就孱弱的身躯,经不起激动的巨烈咳了起来。
“龙儿、鹤儿~~快扶皇爷爷坐下。”月翔凤秀气的眉紧蹙,人却立于原地上没打算移动,凤眸轻扫向早熟的允龙,语气急促的交待道。
“没…没事…老毛病了…莫慌。”炎重御虚弱的颜容笑看着两个听从娘亲指令后,两个小小人儿慌忙的想撑起他这么大个身子,待咳过后,气息稍平缓些,炎重御自个站起,轻安抚两个小人儿说道。
“皇上,焰和天因朝里急事,故未能前来,翔凤在此替他们兄弟俩,向您赔罪了。”月翔凤态度有礼地将话题绕回至最初的问题上。
闻言,炎重御神情惊愕的将目光注视于月翔凤身上,许久之后,这才喃喃说道:“焰儿…没同…你说….?看来…焰儿给了你….全然的信任……,很好……兰芷呀!看到…了没…咱们的孩子….果然比朕坚强。”
炎重御的莫明问话,让月翔凤抿唇不语,阴柔的绝美颜容上神情平静,一双深不见底的深邃凤眸,交错着多种情绪望着炎重御,似乎在等待着其它可能有关的解释或回答。
“这儿…是暗家….与兰芷….永…生….的地方,……而今日是兰芷……的…忌….日,每年的…今日…焰儿…天儿….都会来这儿…上上香….陪他娘….”话说到一半,炎重御那因久病而失去神彩的黑眸,瞬间闪过数道痛苦、悔恨、哀恸的神色,他缓缓抬起枯黄的面容,望向还带点灰云的天际,久久无法再发出一言一语。
闻言,月翔凤胸口沉重,觉得气息有些窒闷,他下颚微绷,墨色凤眸环看着竹屏四周,这才发现…竹屏第一圈的绿竹下皆有座小石碑,只有几座看起来还很新,只有些微青苔沾染于石碑与基座的细缝间,其他的皆年代久远,石碑历经风吹雨淋,碑体已呈现灰黑色,就连上头的刻字,也都被深深的青苔所爬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