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镜
金璧辉煌的装饰,突显了皇室才有的气派,四支石柱上有著历代石艺师的呕心沥血之作,雕花窗门,金漆檀木桌椅,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与书帖。
殿旁的躺椅上,一名面枯目黄、病入膏肓的黄袍中年男子,閤目躺身於躺椅之上,一旁的老侍倌正立身於一旁顾著火炭盆。
"三殿下、三皇子妃及皇长孙晋见。"殿外宣侍的高唤声打破了原本殿内的宁静。
"宣…宣…"黄袍中年男子闻声,顿时有些激动,原本毫无神彩的双目,闪动著期望,语气虚弱的直唤道,老侍倌见状,连忙扶起黄袍男子坐起。
怀里抱著允龙的月翔凤跟於炎傲焰的身後,初踏入宫内的他,好奇的像个孩子般四处张望了起来,可方才跟进房内,月翔凤立刻感到一阵冷寒,这寒不是因为外头的天气,而是发自於身前那高大的身影。
"是….焰…儿….吗?"黄袍中年男子瞪大了双眸,目光四寻像是在寻找什麼东西似的。
"儿臣傲焰,偕妻儿前来拜见父皇。"炎傲焰高大的身子,在黄袍男子前跪身行宫礼唤道。
从没朝人跪拜过的月翔凤这下到头一次慌了手脚,连忙要学著炎傲焰的举动行跪身礼时,黄袍中年男子连忙有气无力的出声唤道:"..别…别跪了…..这是…焰儿…的…孩子吧?叫….叫什麼名呀?"
月翔凤抱著允龙,将视线漂向炎傲焰,只见那直泛著寒气的男人沉默噤声,好似不打算回话般,这下唤他著急了。
为何不回话?他老爸在问他话也?而且….他们是亲人也?又不是仇人,怎麼那男人的目光和语气都冷的像是陌生人呀?该死….算了,豁出去了,反正那人是皇帝,不说也是杀头,那男人不说,那他说好了,从小到大,月翔凤所感受到的家庭教育皆是『一家亲』,所以他无法理解为何会变成这样,於是他代炎傲焰出声回言打破了一室僵局。
"回皇上,娃娃名叫允龙。"月翔凤连忙让怀里包於布巾里的小允龙,露出他那张结合完美的小脸,让皇帝-也就是娃娃的爷爷瞧瞧。
允龙这娃娃到也聪明,还挺帮忙的,小小的脸上笑的口水直流,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声响。
"允…龙….好名字….若是兰芷还在…..他也会..这样…认同的。."皇帝脸上露出了想抱抱孙子的神情,他喃喃的回道。
『兰芷』这个名,像是一股魔咒,当皇帝说到这个名後,炎傲焰四周的温度骤变,那温文的相貌,快掩饰不住他心头里的兽,黑眸里闪过的竟是一股含恨的目光。
“父皇如此尊贵,无需记住这卑贱的名字。”炎傲焰冷冷的朝其父皇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父子间出了什么事?为何会变成这样?一连串的问号,让月翔凤很想脱口问那两人说道。
“焰儿恨朕吗?天儿也一样吗?”原本就面色不好的皇帝,此刻那张枯黄的脸上瞬间变的更苍老,黄浊的双眼闪过一阵落寞。
“父皇您累了,早点歇着吧!儿臣已遵照旨意搬回,日后定会再携妻儿前来面见。”炎傲焰斯文的俊容上,毫无笑容僵冷的面孔淡淡的说着冰冷的话。
这话到让月翔凤大为火光,本就好管闲事、行动派的他,当下抱着小允龙便一冲向前,无视老侍倌、炎傲焰与皇帝三人错愕的神情,他大掌一伸便将允龙那小小的身子塞入渴望抱孙却不敢开口的皇帝怀中。
“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过节,是皇帝也好、是平民也罢,反正现下你在我眼中只是龙儿的爷爷,爷爷想抱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抱吧!孩子的爹不回话,我这当娘的同意就成了。”月翔凤劈头就是一连串的话,说的房内其他人全都傻了眼。
而那被月翔凤当成物品乱塞的允龙,到也大胆,那原本包于布巾里的小手,在一阵乱中自由了,那还正在学着使力的小掌于半空中乱挥着,小脸上的笑意更大,口水流的也更多。
“允龙~~~~!”皇帝激动的看着怀里的孙子叫唤着允龙的名。
而一旁的炎傲焰此刻黑眸里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分办的情绪,月翔凤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泛起了阵阵刺痛,他不自觉的靠身至炎傲焰的身旁,伸手握住了那自入屋后就不曾放开过的拳。
会面的时间很短暂,没多久,皇帝身旁的老侍倌便低语了几声后,皇帝脸上微微一变,他连忙将允龙交还至月翔凤的怀里,接着便遣退了炎傲焰、他和小允龙,午后之行,让月翔凤感觉来的莫明奇妙、走的也莫明奇妙。
回程的路上,满脑子一堆问题的他,也不管身旁男子熟不熟的问题,出声就问道:“你和你爸…呃..你父皇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父子?为何你会对他如此冷淡。”
彻去一身寒气的炎傲焰,重新挂回温柔气息,他轻叹了一口气后,伸掌抚了抚月翔凤的脸,目光像是陷入了回忆般,开始慢慢的说道:“他间接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也就是我和天的亲娘,更让我兄弟两认凶手为母,若说从没恨过他,那是骗人的,可现在的我不能对他心软,一但心软….我要做的事…..也就完了。”
“你…..你想弑父夺位!!”月翔凤听完后,心里头只闪过这一个念头,他低语惊唤道。
虽然是低语,可耳力极好的炎傲焰还是听见了,他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他仰首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月翔凤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他撇嘴没好气的回道。
“呵…..我很想看看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若生产前和生产后会差别这么多,那我当时早就该将你拆解入腹才对,我喜欢这样的你,更胜过从前的你。”炎傲焰笑的很倡狂,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他,想不到也会将这样赤裸裸的话挂在嘴边
说的人不怕羞,可听的人早以面红耳赤,想狠狠揍一旁的随口乱说的男人几拳后,在找到地洞钻,别说月翔凤他什么都不懂,当员警也有一段时日的他,亦也耳闻过…….那档事….虽说当时那人不是他,可….现在要面对这男人的却是他呀!要死人哦!……..那儿不好穿越,偏偏选在这全是男人的世界,他该怎么办…………他没当过别人的‘妻’更没当过别人的‘娘’呀!妈呀!救人哦! ~
炎傲焰见月翔凤红着脸不回话,到也当他是怕羞,于是他大掌将月翔凤纤细的身子揽靠至他的身旁,并伸另一指逗逗月翔凤怀里的允龙说道:“龙儿,我会当个好爹爹,决不会让你像我一样,我会将风雨挡身于外,让龙儿和龙儿的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句爆炸性的宣言,炸的月翔凤好不容易慢慢平息的脑子,瞬间炸成了一堆烂泥,他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才好,老天对他实在是‘好’,知道他感情迟钝,怕他会孤老终生,于是藉由一场意外将丈夫和孩子一次给足,呵…..呵…….听到这样的宣言理应高兴才对,可是为何他脸上的笑带些扭曲呢……老天呀!将他的男子气概还他吧!将他正常的生活还他吧!他要的是妻子…..而不是‘当别人的妻子’呀!
从没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多面貌,这是月翔凤和炎傲焰正式相处七日后的观感,这七日来,不断有朝臣、后宫后妃前来道贺,且不论那些人前来的用意为何,月翔凤总之感觉到炎傲焰正用着他的方式不断带给那些人不同的错觉,就好像是川剧变脸般,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他。
“在想什么?”炎傲焰放下手中的书卷,大掌轻抚着四散的长发,转头对着睡于身旁不知何时清醒的月翔凤轻声问道。
“想你….和我之间的事。”月翔凤半眯着眼,看着一睡于床内小篮内的允龙回道。
“凤…没法接受我吗?”炎傲焰拧起眉头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你‘爱’我吗?是因为爱所以才娶?还是因为情势所迫才娶的?”月翔凤故意将视线定在允龙的身上,用尽所有勇气出声问道。
月翔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知道答案,自从有了他是为这男人而来的念头后,感觉起来爱一个男人好像也不难,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调适就是了。
“我????那个我???生产前?亦或是生产后??”月翔凤翻了翻白眼,他有些激动的唤道。
“若真要说,我认为和我魂魄有过约定的人,是现在的你,我知道你还没爱上我,可至少现在的你,我有把握会让你认出曾有过的‘约定’,所以现在我不逼你,给你时间,咱们慢慢来。”炎傲焰眼底的温柔,像条慢慢流动的河,暖暖地将他包围住,而那自炎傲焰嘴里说出的一字一句,就像是完美的攻城利器般正逐渐打破月翔凤有裂缝的心防。
“我得被关在这多久?能出去走走吗?”凉凉的空气,让月翔凤冷的重新躺回被子里去。
“待大雪过后,你再出去走走吧!你身子寒,别冷着了。至于这儿,你怕是还得在待上些时间,宫里头是一座金玉牢笼,它光鲜亮丽,可内里却隐藏毒蛇猛兽,过不久,我会被迫参与政事,你自己一个人独留殿内,万事得小心。”炎傲焰含带着忧愁的笑意对月翔凤说道。
“你其实不恨你父皇吧!否则你不会带着我和龙儿回来这的。”月翔凤突然间丢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
这话让炎傲焰微之一愣,随后他喃喃回道:“或许吧!”
大雪方过,殿外的园子里满是积雪,枯枝上还挂着冰柱,虽不喜欢冷天外出,可留在屋里实也无聊,月翔凤身着狐裘大衣,抱着同样包于狐裘里的允龙慢步于园内通往小亭的长廊上。
“龙儿看~~~冰冰哦!很冷对不对。”月翔凤笑着用冰冷的手指,轻触允龙那红通通的小脸。
只见那小允龙挤挤眉,发出咕咕声,向他娘亲表达不满之意。
突然间远方本应是一片雪白之处,竟然出现一排人影,艳丽的色彩在纯白的雪景间特别的显眼。
“惨了!龙儿,娘带你走远了,现在四处可没地方躲,真糟糕。”月翔凤环看四周还真没处可藏身,心低直唤糟糕,他还没打算这么早就要和宫里头的人谍对谍说,眼前这人……是敌还是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