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炒肉
他照着梅绪风曾经教过他的方法,将全身的灵力汇聚于指尖,在梅绪风后脑上划了几笔。鲛人的魅惑术在本人死去之后,力量会减弱,效果也会渐渐消失,此时施法,事半功倍。指尖划出的光芒形成一个类似于海螺的图案,白则在中心处又点了一下,暗暗祈祷着这个方法能成功。
梅绪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重量都压在白则身上,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他意识到两人的位置很尴尬,赶快起身。白则被血污浸透的衬衫破了几道口子,他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稍微一瞥,自己手上的弯刀还在滴血。
白则等身上的刀口渐渐愈合,只觉得全身都很痒,特别难受,皱着眉头抱着还在发愣的梅绪风起身。
“没事,你刚才又着了他的道了,果然恶人至死也会想着怎么暗算别人。”
“你……你疼不疼……对不起……”就算白则不明说也不怪自己,梅绪风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一时间愧疚、气愤、担心都涌了上来,只觉得鼻尖发酸,无法平静。
“不疼,我的恢复速度比你们快。”白则见他都快哭出来了,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嗯,怎么说呢,就像你生病打针一样,疼一下就过了。”
“你当我是傻子么?大冷天的,你满头都是汗。”
白则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汗,反而笑得很开心:“我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你要拿刀子把我的心挖出来我都愿意,这点小事算什么。”
梅绪风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则乘胜追击:“还担心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
白则有点无言:“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梅绪风答得很快:“因为你是我偶像。”
“那我为什么是你偶像?”
梅绪风:“……”
就在梅绪风想把话题绕回开端的时候,他听见白则答道:“因为能打动我这颗老妖怪的心的就只有你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梅绪风低下头不再说话,白则又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了。
只听他闷闷地说:“哪有人管自己叫老妖怪的。”
老妖怪和小眉毛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白则敏锐地察觉到梅绪风的脉搏变得更加缓慢,几乎无法察觉,并且很快显现出疲态,等到了家,沾了枕头就睡着了。他的手抚上梅绪风的手腕,和自己的脉搏对比,心里已有猜测,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
阵法调动了归墟的全部灵力,一点也没有流向当时附身的李泉先,而是将梅绪风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容器。
简单来说,现在的梅绪风就是归墟法器本身,魂魄刚刚从游离状态回到自己身体上,接触太强大的灵力,容易困乏,恐怕这一觉能睡上好几天。等他渡过了魂体与身躯融合的时间,就会得到与白则一样的寿命,直到地脉灵力散尽,整个地球都走向终结。
至于严飞逸和顾长佑的那点烦恼……归墟原本并非活物,没有自己的意识。近百年来地脉微弱,归墟的力量随之削减,只能寄宿在他人身体内,在一定范围内起到稳定秩序的作用,或者像李泉先做的那样用阵法被动开启。
但梅绪风与它相融之后,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他们两个人甜蜜的苦恼。
只是梅绪风真的愿意吗?这一切都是被动发生,由不得他自己。悠长的寿命未必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于心理脆弱的人。
白则现在无暇去想这些,他要先料理一下自己这边出现的叛徒。
神隐的力量虽然比白则还强,然而严飞逸吸收了几千年的地脉灵气,想被一个流落东洋的法器完全隐藏住、瞒过白则的视线是不可能的。先前白则信任他,从不用自己的感知去监视他,他才成了白则的盲点。
只要在脑海中稍微扫一遍,严飞逸如何堵在复泉娱乐门口和李泉先搭上线、如何盘算将梅绪风的躯体炼化做成他们的情侣护身符,白则都一清二楚。而顾长佑出于私心从未提过,他也能够理解。
不过让白则就这样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这些天奔走悬心的功夫,还有严飞逸对梅绪风的性命动的歪脑筋,总得让他们还回来。
白则给顾长佑和严飞逸分别发了一条消息。
给顾长佑的那一条简直是自带语音、声泪俱下,叫上了严飞逸那个放在现代有些不搭调的本名以示郑重:自盘古开天以来我这几千年有哪里对不起你们么?肥遗把神隐抢走,还把梅绪风带走了,我找都找不到!你从头到尾都知情是不是?我只对这么一个人动过心,你告诉我肥遗到底要做什么!
给严飞逸的是:哥们,其实你没藏好,我还能看见你,谈谈?
他约好了时间,把这两人都引来了梅绪风家。白则反锁着门,刻意将自己和梅绪风的气息隐藏起来,假装他们不在这里。
严飞逸和顾长佑看到对方都是一惊,没想到白则把对方也叫来了,严飞逸以为白则是要拿顾长佑威胁自己,想了想觉得白则不是这种人,顿感困惑。
而顾长佑发现他们彼此的灵力没有相融,不会引来天灾,更加信了白则的话,以为严飞逸用神隐将梅绪风藏在附近某处,归墟发挥作用了。他一下子脸色惨白:“没想到你真的做了这种事……”
严飞逸以为他说的是串通李泉先,让白则孤身面对妖群的事。白则因数千年前的错误被当时惨死的妖族记恨,死去的妖怨气凝结成了胎记一样的红印缠在他身上。那天白则又为保护梅绪风灭了大量的妖,激发了那层怨气,才会昏迷。
“是。”严飞逸大方承认,他甚至还有些懊恼,“我不该让白则醒得那么快。”
白则如果醒着,是不会放任他拿走梅绪风的身体炼成符的——没想到后来白则很快就醒了,他只好先抢走神隐离开现场。
然而这东洋法器能量不够,对他不管用,还是被白则发现了。
顾长佑听了这话简直要气昏过去,抬手就给了严飞逸一巴掌。严飞逸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脸偏过去一些,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却因委屈瞪大了些。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你非得要梅绪风的命是不是?”
“我找不到别的方法。”
顾长佑气得嘴唇发抖,可是这是他最爱的人啊,这么多天不见,巴掌扇到对方脸上那一瞬间的触感都弥足珍贵,够他回味好一阵子。
“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你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我来替你做。”
又是这句话,顾长佑恨透了这句话。他的确自私,想过对严飞逸要做的事坐视不理,可是这件事上严飞逸说错了。
“我不要夺别人的命换来的感情。如果你固执己见……”
顾长佑脸色冷下来,严飞逸猝不及防地被他掐住了脖子。
“如果你固执己见,我先废了你,再废了我自己,从此再也没烦恼。”
第58章 结局
严飞逸喘不上气来, 却不舍得动手, 拼命地挣扎着。眼见顾长佑手上力道越来越重,掐出几道青紫的瘀痕来。
即使断了气,他们这样的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严飞逸被掐得眼前发黑, 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却不是因为疼痛。
顾长佑到底还是心软了,以为他受不住力道就松了手。严飞逸喘了几口,表情迷茫得像迷路的孩子:“为什么你也为了一个人类紧张成这样?难道你也喜欢梅绪风?”
顾长佑怒极反笑:“我们生来是要守护秩序的,怎么能滥杀无辜?我喜欢人的灵气, 喜欢人的倔强,你这木头脑袋是不会明白的。”
在门后压抑着气息的白则忽然感觉顾长佑运起了全身的力气向严飞逸攻去。白则怀疑自己再不出面,这两人就要把房子给拆了, 但他仍然后背靠着门,对房子的结构做了加固,任由那两人在门的另一边发疯。
顾长佑怕再引天灾,不用灵力接触对方, 打斗的方式非常原始。严飞逸舍不得打顾长佑一下, 忍不住发出几声惨叫。
就算是几千年的朋友,一同在天地中孕育出来的情谊, 他们一个与别人联合间接伤了梅绪风,一个明知对方计谋还坐视不理……就死不足惜,活该像困兽一样互相撕咬。
这一瞬间,阴暗的想法仿佛一道电流窜过白则全身,白则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 冷汗直冒,只觉得耳后被妖族诅咒的痕迹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带起一阵痛楚。
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诅咒自己的朋友?
白则料想是摘下手环肃清妖群之后又接收了不少怨气影响了自身,拼命冷静下来,不再隐藏,把门一拉,对他们说:“行了,别打了。”
白则门一开,客厅里的两人俱是一愣,顾长佑下意识地收回了灵力,脑筋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白则给他发的短信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现在看白则的样子明明就是气定神闲,甚至还有点想笑。顾长佑问:“你刚才躲着我们?”
“是你们打得起劲,没注意到。”
严飞逸死死盯着白则身后的那道门,梅绪风就在那里睡着,但碍于白则实力强劲,顾长佑也未必会帮自己,他没有动手。客厅里落针可闻,还是白则先发了话:“我找你们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特别是你,飞逸。”
严飞逸皱眉:“说。”
“归墟已经和梅绪风融合,他现在可以做到不用靠近你们,也能主动控制你们的灵力。你省省力气,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那为什么几百年以前就不行?”
“那时候归墟没有魂魄,没有形态,不会特意关照你们,但梅绪风会。”
“你怎么能保证他就能控制得了?”
严飞逸一向寡言少语,此时却咄咄逼人,出口全是质问。
白则叹气:“等他醒过来,任凭你们验证就是了。而且你想将灵力比你还深不可测的魂魄炼成符带在身边,不觉得很可笑么?就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想法,你就要联合外人摆我一道?你想和你爱的人团聚,我爱的人就非得去死?”
顾长佑心虚,赶忙出来劝解:“等小眉毛醒来看他控制得怎么样,如果不行再另想办法。”
严飞逸身上被顾长佑撕出的伤口血肉模糊,虽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但如果不是意志力强,恐怕早就疼晕过去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如果梅绪风醒来了还不行,我不会再多等一天。”
白则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性格,戏谑道:“你何必呢?都被伤成这样了,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严飞逸低下头,不用白则提点,他自己也明白。他被掐得喘不上气也不忍心动顾长佑一根手指,但他自己一旦做错了事,顾长佑就舍得让他伤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们都思念对方、离不开对方,却并不是完全对等的。
“我心甘情愿罢了。”
顾长佑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小眉毛醒了。”
梅绪风朦胧中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大概,正琢磨着怎么将这两人的灵力彻底分开不再相融引发天灾,又能让他们继续使用灵力。
客厅的三个人都走进卧室之后,梅绪风的这个想法愈加强烈。只凭借这一个执着的念头,他看到那淡青色与琥珀色的灵力如雾气一般绕在两人周围,最后凝成两块钥匙形状的玉石。
“我刚才在想,你们之前为此所困,是因为不能控制两股灵力相融。如果现在你们手里有个开关,能控制了呢?”
三个人望着梅绪风,脸上的表情写着:几千年的难题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你们试试?”
顾长佑赶紧点头:“我们去离你远一些的地方试。”说完就拉着表情还很僵的严飞逸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梅绪风问:“我睡了几天?”
“三天……”
“那我现在变成和你们一样了?”
“你现在不是归墟的宿主,是归墟的实体本身,比我们还要强大。”
白则努力掩饰,但梅绪风还是察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像是在刻意忍着疼痛,梅绪风更自责了:“伤口还疼吗?”
白则笑道:“是上次做噩梦之后妖族的诅咒发作了,和前两天的伤口没有关系。以前也有过,过几天就好了。”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呢?”
“偶像都是要有点神秘感的。”
梅绪风哭笑不得:“你过来一下,我看看。”
白则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乖乖凑过去,梅绪风把脑袋贴近,手绕过侧颈,指尖抹过白则耳后的红色印记。
“纯粹怨气化成的咒破解起来没什么难度,我已经有足够的灵力帮你消除了,现在就开始可以吗?”
“好。”
梅绪风的手指在他耳后轻轻划着解咒的图案,白则的神情有点不自在,紧紧闭着眼睛不看对方。
梅绪风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地问:“很疼吗?”
轻柔的嗓音带着气流仿佛羽毛擦过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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